苟在异世界肝经验 第191节

　　是在神与圣兽庇佑下获得的胜利。

　　惟独不是靠他们自己获得的胜利。

　　物质决定意识。

　　在这个物质世界，靠个人勇武和热血注定改变不了实力的巨大差距。

　　但在这些冰冷的、代表着另一个层次文明的造物面前，胜利的余温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关乎种族存亡的危机感。

　　阿木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

　　卡沙脸色阴沉。

　　鹰眼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强酸罐，仿佛看到了未来战场上同胞被融化的惨状。

　　连黑鳞卫队中最悍勇的战士，看着那些静默却散发着致命美感的钢弩，也感到一阵心悸。

　　星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那卷皮卷小心卷起。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终落向东南方，那是海洋的方向，也是白河城的方向，更是外来者最有可能来的方向。

　　“看到了吗？”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之前更加冰冷坚硬，如同淬火后的刀锋。

　　“这就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可能投来的一瞥。昨夜我们折断的，不过是它随手掷出的枯枝。”

　　她举起那具钢臂弩，灰白印记在晨光下微微闪烁：

　　“恐惧吗？是的，该恐惧。但恐惧之后，当如何？”

　　她将弩轻轻放回木箱，转身面向图腾柱，也面向所有族人：

　　“当如吾神所示——敬畏强敌，而后自强！”

　　“他们有的，我们还没有。但我们有的，他们未必懂！”

　　她指向自己的额头，又指向圣所方向。

　　“我们有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有求生的意志，有逐渐凝聚的信仰，有刚刚点燃的知识火种，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手按在胸口印记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吾神门罗的注视与指引。死亡是终点，亦是试炼。

　　这些器物，不过是通向终点的另一种路径。

　　我们的路径，将由我们自己的手，用血、汗与智慧铸就！”

　　“从今日起！”

　　她提高了音量，斩钉截铁。

　　“这些缴获之物，封存于圣所秘库，由火手、木心及几位助祭，带领最聪慧忠诚的学徒，日夜研究！

　　不解其理，也要仿其形！不懂其文，也要猜其意！我们要用敌人的刀锋，磨利我们自己的牙齿！”

　　“高炉之火不可熄，船坞之工不可停，田地里禾苗不可荒，训练场呼喝不可断！

　　我们要更快地变强，在下一根‘枯枝’，或者真正的‘铁拳’砸下来之前，变得足以让它感到……疼痛！”

　　星瞳最后看了一眼木箱中的钢弩，转身，走向圣所。

　　晨光将她灰白的背影拉长，映在尚未清洗干净的血色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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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所秘库里，那几件缴获的武器如同冰冷的毒刺，横亘在星瞳和所有核心成员的心头。

　　但现实的压力，远比远方的威胁更为直接和沉重。

　　仅仅在缴获清点后的第三天，一个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就由满脸烟灰、眼带血丝的火手，带到了星瞳的面前。

　　地点是位于营地边缘、终日被烟尘和热气笼罩的“铁匠区”。

　　这里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只有几个地炉和砧台的简陋工棚。

　　数十座改良后的，用粘土和碎石砌成的带皮囊风箱如同沉默的巨兽，排成数列，昼夜不停地喷吐着炽热的火焰和浓烟。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皮囊鼓动的呼呼声、工匠们嘶哑的号子声，混杂着热浪和金属腥气，构成一幅原始工业的喧嚣图景。

　　然而，此刻这片喧嚣之地，却弥漫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息。

　　几座炉子已经熄火，不是检修，而是无炭可烧。

　　更多的炉子虽然还在燃烧，但火焰的颜色和高度明显不如往日，出铁口流出的铁水也显得稀薄、暗淡，带着过多的杂质。

　　星瞳在阿木和两名助祭的陪同下，站在工坊中央的空地上。

　　火手带着几个工头，指着周围一片狼藉，声音嘶哑地汇报，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焦虑。

　　“大祭司，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火手抓着自己被火星烧得卷曲的头发。

　　“您看这些炉子，看着热闹，其实都是在硬撑！”

　　他掰着黝黑粗糙的手指，一项项数落：

　　“第一，矿石。附近那座露天赤铁矿，表层好挖的富矿，这几个月已经被我们挖得见了底。

　　再往下，要么是石头多，要么是矿脉变细、杂质多。

　　采回来的矿石，十筐里能炼出铁的不到以前的一半，还尽是硫、磷这些坏东西，炼出的铁又脆又爱裂。

　　矿上的人抱怨，现在挖矿比以前难三倍，出的好矿却少了一半！”

　　“第二，木炭！”

　　火手指着工棚外堆积如山的、正在被迅速消耗的炭堆，脸上肉痛。

　　“这些炉子，个个都是吃炭的饕餮！

　　一座炉子一天一夜，要烧掉起码五个壮劳力砍一天的好硬木烧成的炭！

　　我们砍光了营地附近半日路程内所有能烧炭的硬木林子，现在砍柴队要跑到更远的山里，来回就得一天，还要提防野兽和可能的袭击。

　　炭，供不上了！您看那几座熄火的炉子，就是等炭等熄的！”

　　“第三，人力。”

　　火手喘了口气。

　　“现在炉子多了，可会看火候、会辨矿、会使巧劲锻打的好手，还是原来那些。

　　新人手学得慢，糟蹋材料。好手们日夜轮班，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这两天，已经累晕倒三个了。再这样下去，人要先垮了！”

　　他最后指向那些燃烧着的炉子，以及旁边堆着的新锻造出的一批矛头、箭镞——数量不少，但肉眼可见，质量参差不齐，很多表面有气孔或裂纹。

　　“您要的‘更多、更好’，我们现在只能做到‘更多’，‘更好’……难了。用现在的法子，我们已经碰到顶了。”

　　火手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星瞳心头。

　　黑鳞卫队等待换装，船坞等待更多的铁钉和加固件，农夫等待更多的铁锄，甚至连白河城和巨木部落的贸易订单都在增加——这一切都建立在稳定优质的铁器产出上。

　　而现在，这根刚刚支撑起部落脊梁的支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有什么想法？”星瞳看着火手，平静地问。

　　火手和几个工头交换了一下眼神，犹豫了一下，说：

　　“想法……倒是有，但可能不是大祭司您想听的。

　　我们几个老家伙琢磨着，是不是……缓一缓？

　　少开几座炉子，集中好炭、好矿、好手，精工细作，保证卫队和船坞最要紧的部件质量。

　　其他的需求，先用着次一等的，或者放缓。等我们找到新的大矿脉，等远处的林子缓过来，再……”

　　“不行。”

　　星瞳只是思考片刻就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不能缓。外部的威胁不会等我们缓过来，内部的消耗不会因为我们放缓而减少。我们需要的是突破，不是收缩。”

第164章 高炉

　　她的话让火手等人一滞。

　　突破？谈何容易？

　　门罗注视着，如幽灵一般漂浮在赤潮部落上。

　　战略再好，也要靠战术实现。

　　未来再好，没有现在也是白塔。

　　毕竟，一个看不到的未来对于死人有什么意义？

　　“看来终究免不了要插手一二，好在这些时日我也摸清了底线。”

　　门罗心念一动。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抵抗反噬，触碰世界红线其实也不要紧。

　　门罗：“果然还是开挂爽！”

　　星瞳没有理会他们的愕然，目光投向那些冒着黑烟的竖炉，又仿佛穿透它们，看到了更远处。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聆听某种无声的启示。

　　额头的灰白印记传来微弱的温热。

　　“现在的炉子，太小，太散，吃得多，吐得少，还挑食。”

　　她缓缓开口，用着一种混合了自己理解和门罗意念碎片的独特表述。

　　“就像一群散兵游勇，各自为战，浪费粮草，还打不了硬仗。”

　　她抬起手，指向最大的那座竖炉：

　　“我们需要的是……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