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职业：从铁匠开始武道称圣 第121节

　　不是蛇。

　　不是怪物。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被强行缝合在蛇皮里的人。

　　他的视线锐利如刀，在人面蛇脖颈处那道不易察觉的缝合线上停留。

　　线是极细的鱼线，针脚细密，用某种暗色的胶涂抹过，若非宋毅眼力过人，又在近距离仔细端详，几乎看不出来。

　　再往下看，蛇身鳞片的排列也有问题。正常蛇类鳞片生长自有其规律，但这具“蛇身”的鳞片接缝处明显有人工拼贴的痕迹。

　　有几处鳞片边缘微微翘起，露出下面一层苍白的皮肤——人的皮肤。

　　那少女的眼神里，痛苦、绝望、哀求，种种情绪交织成令人心悸的旋涡。

　　“这位公子。”

　　一个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

　　“这人面蛇最会摄人心魄，莫要看太久。”

　　宋毅转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

　　汉子身材精悍，太阳穴微鼓，双手指节粗大，显然是常年练武之人，修为约在暗劲巅峰。

　　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们这还有其他表演可以看。”

　　汉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边有火圈，西边有顶碗，南边还有猴戏，公子不如去其他处转转？”

　　宋毅心中了然——对方是害怕他看出了端倪。四海班的人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必然时刻提防有人识破。

　　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淡淡点头。

　　转身离开时，他用余光瞥见那汉子松了口气，又向班主投去一个“已解决”的眼神。班主微微颔首。

　　宋毅在帐篷里缓步走动，看似随意观看各种表演，实则暗中观察四海班的底细。

　　东边，三个侏儒模样的孩童正在跳火圈。最大的火圈直径不过三尺，烧得噼啪作响。孩子们赤着脚，在烧红的铁圈间穿梭跳跃，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毫无孩童应有的活泼，只有麻木的顺从。

　　旁边一个手持皮鞭的汉子见有客人驻足，便谄媚地笑道：“客官看仔细了，这几个小崽子可是我花了大力气调教的，一口气能跳三十个火圈不停歇！”

　　西边，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人正在表演“柔骨功”。他将身体扭曲成匪夷所思的角度，头颅从胯下钻出，双手反折到背后。每做一个动作，关节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南边的猴戏更是不堪。几只猴子被铁链拴着脖子，在主人的呵斥下做着各种动作。有一只老猴动作稍慢，主人便是一鞭抽去，老猴惨叫一声，眼中竟似有泪光。

　　宋毅一圈看下来，心中已有了判断。

　　这四海杂技团，根本不是靠技艺吃饭的正经班子。

　　他们是披着杂技外衣的匪帮。

　　那些“奇人异士”——侏儒、柔骨人、人面蛇——恐怕没有一个是自愿的。

　　要么是被拐来的，要么是被药物控制，要么……就是像那少女一样，被施以残忍手段，改造成怪物。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为了一口饭吃，有人卖儿鬻女，有人自残身体，有人沦为他人敛财的工具。宋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知道在这世道，活下去本身就是最大的艰难。

　　但像四海班这样，将人变成怪物供人取乐，还要杀人越货的，已经超出了生存的底线。

　　这是恶。

　　赤裸裸的恶。

　　宋毅正思忖间，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奇异的香气。

　　那香气很淡，混在帐篷里的各种气味中，几乎难以察觉。甜腻中带着一丝腥，像是某种花草腐败后的味道。

　　迷迭香？

　　这是一种南疆特有的迷药，燃烧后无色无味，只有极淡的香气，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昏迷。

　　他屏住呼吸，体内混元真元悄然运转，在经脉中形成一个内循环，隔绝外界空气。同时眼睛余光扫视四周。

　　果然，靠近帐篷边缘的几个观众开始摇晃。一个胖商人模样的男子揉了揉太阳穴，嘟囔道：“怎么……有点晕……”话未说完，便软软倒地。

　　紧接着，像是连锁反应，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不到半盏茶时间，帐篷里除了四海班的人，其余观众全都倒在了地上。有人还保持着坐姿，有人趴在了桌上，更多人直接瘫软在地，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失去了意识。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琉璃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江涛声。

　　宋毅也顺势倒地，眼睛微眯成一条缝，观察着场中的变化。

　　“都倒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都倒了，班主。”

　　之前那个提醒宋毅的汉子答道，“这次的迷迭香是刚配的，劲儿大，保准让他们睡到明天晌午。”

　　“好。”

　　班主的声音传来，完全没有了刚才表演时的谄媚，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果决，“按照老规矩办事。”

　　一阵脚步声。

　　宋毅透过眼缝，看见十几个汉子从帐篷各处聚拢过来。这些人刚才还扮演着各种角色——耍火链的、顶碗的、维持秩序的——此刻全都褪去了伪装，露出凶悍本色。

　　他们各个身材粗壮，太阳穴鼓起，眼中精光闪烁。

　　宋毅粗略一扫，其中暗劲武者八人，化劲武者四人。

　　这样的实力，放在一个小县城都能横着走，难怪敢做这等勾当。

　　陈班主站在众人面前，沉声道：“把这些人身上的钱财都给我扒出来。记住，仔细搜，一个铜板都不能放过！”

　　“是！”众人齐声应道。

　　“还有，”

　　班主顿了顿，声音更冷。

　　“老的、丑的、男的，处理干净，扔江里喂鱼。年幼的、好看的，不论男女，全都绑了带走。老规矩，今晚让你们一人挑一个当媳妇，剩下的运到扬州，能卖个好价钱。”

　　汉子们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有人甚至舔了舔嘴唇。

　　“动手！”

　　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开始“干活”。

　　两个汉子走向宋毅这边，其中一个嘿嘿笑道：“这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绑了卖给扬州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爷，肯定能值不少钱。”

　　“先搜身。”另一人说着，伸手向宋毅怀中摸来。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衣襟的刹那——

　　宋毅睁开了眼睛。

　　那汉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拳头在眼前迅速放大。

　　“砰！”

　　一声闷响，汉子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三张长凳，最后重重砸在帐篷支柱上，软软滑落，再无声息。

　　另一个汉子惊得倒退两步：“老、老大！这还有一个醒者！”

　　这一喊，帐篷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班主脸色一沉，眼中闪过凶光：“先把他给我砍了！”

　　话音落下，七八条汉子同时扑了过来。他们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兵刃——砍刀、短斧、铁尺，在琉璃灯下泛着寒光。

　　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徒，出手狠辣，配合默契。七八件兵刃从不同角度袭来，封死了宋毅所有退路。

　　若是寻常武者，在这样的围攻下也要饮恨当场。

　　但宋毅不是寻常武者。

　　落霞刀还在妙法锦囊里面，宋毅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右手五指虚握，一拳击出。

　　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没有风声，没有气爆。

　　但拳势中蕴含的劲气，却如江河奔涌，又如莽牛冲撞。

　　正是融会了莽牛拳真意的一拳。

　　“轰——”

　　空气中仿佛炸开一道无形的波纹。

　　扑在最前面的三个汉子首当其冲，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胸口凹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后面几人也被劲气余波扫中，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仅仅一拳，七八名暗劲、化劲武者，全数倒地。

　　帐篷里一片死寂。

　　剩下的四海班成员都惊呆了，看向宋毅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班主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闯荡江湖多年，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不，是踢到钢板了。

　　但他毕竟是刀口上舔血多年的狠角色，惊惧过后，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锵”的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一杆短枪。

　　枪长七尺，枪头寒光闪闪，枪身乌黑，显然是精铁打造。陈班主双手持枪，浑身罡气鼓荡，衣袍无风自动。

　　化罡境！

　　这等修为，放在江湖上也算一方好手了。难怪四海班能横行数年而不倒。

　　“小子，受死！”

　　班主一声暴喝，枪出如龙。

　　这一枪凝聚了他毕生功力，枪尖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罡气在枪身上流转，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旋，直取宋毅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