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253节

　　民众私自通过关系，倒卖获取和改装工程炼金兽，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一方面皇帝陛下和政府都属于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态度，但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官员群体中也的确出现了谋求私利的违规份子。

　　“陛下，炼金兽灵魂核心的报废销毁问题，的确是实验室捅出来的纰漏，接下来我一定严格规训下面的实验员，绝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身为炼金实验室的负责人，克里斯自知责无旁贷，赶在莱纳开口之前，就大包大揽地将责任归于自己。

　　莱纳则情绪平淡，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后，转头向哈维道：“陛下，更重要的问题不应该是大熊湖疑似魔蜥人活动踪迹的情报吗？炼金兽流入民间的问题，认为可以交付给司法部进一步调查，眼下……”

　　“眼下当然是先派遣飞艇侦察小队，重返大熊湖一带展开地毯式搜索，彻底弄清楚魔蜥人是不是真的潜航在那处区域。”哈维屈指敲了敲桌子，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我真分不清轻重缓急吗？你们来之前军部就已经展开行动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纳尔逊领来的少年，年纪莫约十五六岁……看上去刚刚从公立学院毕业，甚至还没到足够入伍和参加工作的年纪。

　　“拉里先生，跟我好好讲讲，你和你的狩猎队在大熊湖一带发现的情况……事无巨细，当然也包括你们使用改装炼金兽的事情。”

　　名叫拉里的少年和他父亲纳尔逊样貌极为相似，同样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见皇帝陛下，身体因为畏惧有些轻微发颤，但说话语气还算平稳，“回陛下……我们是在一个月前出发，前往大熊湖一带的……因为政府勘探队和军方对王都周边的持续扫荡，血爪熊这种本地凶兽被迫迁徙到更远的地方，大熊湖就是它们最喜爱选择的冬季休眠地点。”

　　血爪熊的利爪是一种北境特产的魔法材料，由于其本身无法饲养，且追踪狩猎耗时的原因，官方狩猎队并不时常将它列为首要目标，炼金实验室和医疗院都时常公开向民众求购，开出的价码也足够吸引民众自发组成狩猎队前去淘金。

　　毕竟冬季进入休眠状态的血爪熊，本质上并无太大的攻击性和危险，难点只在如何搜索发现其隐藏的熊洞而已。

　　但无论如何毕竟是深入荒原的探险行动，没有魔能枪的保护之下，狩猎队仅凭弓弩和近战武器，遭遇邪兽人和凶暴的野兽同样险象环生……因此像拉里这样懂得改装和操控炼金兽的“民间机械师”，就成为了他们私底下重金聘请的最优选择。

　　而拉里带往大熊湖的，正是由自己亲手改装的三台武装炼金兽，其体内装载的也是炼金实验室报废后，未彻底销毁的灵魂核心……少年在公立学院时期就是机修专业的佼佼者，加上父亲又是军部高官，耳濡目染知晓了不少炼金兽的相关技术，摸索中还真让他将濒临耗尽的灵魂核心重新激活，给自己攒出来三台破破烂烂的二手灵魂造物。

　　工程炼金兽原本就是以狼蛛兽原型改装而来，四对蛛式虫肢天然具备越野攀爬的能力，尖锐的虫足和锋利的口器，也是野外应对危险的有利保障，狩猎队也凭借它的庇护，花费了大半个月就有惊无险的推进到大熊湖一带，正准备展开对血爪熊的搜猎。

　　“可等我们真的抵达大熊湖，却……却发现沿湖周边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处处都是被焚烧过的痕迹，不少尚未完全烧毁的植被上，布满了大量粘稠的黑水……跟市政厅和报纸上公布的魔蜥人黑水武器极为相似，我们不敢靠近湖面，收集了少量黑水后立刻原路返回……”

　　炼金实验室的实验员急匆匆将测试报告送达，哈维接过来快速翻阅了两眼，点头道：“不错，经过实验室的对比检测，你们在大熊湖发现的的确是魔蜥人的黑水武器，也是它们用来喷洒焚烧荒原的引燃物。”

　　“陛下，既然确定魔蜥人出现的踪迹，光派遣侦察飞艇是不是……我建议立刻召集军部，同步通知此刻身处冰海基地的皮尔斯将军。”莱纳果断开口，向哈维建议道。

　　哈维颔首表示认可，命两名侍卫立刻下去通讯召唤军部高官前来。

　　大熊湖可不比数千里外的冰海基地，距离星火城只有不到八百里的距离，侦察飞艇全速飞行的情况下，只需十个小时就能顺利抵达。

　　魔蜥人等于是直接摸到了星火城脸上，如果对方同样派遣翼生种前来突袭，原则上也能做到朝发夕至，转眼间就发动攻击的效果。

　　“通知军部，启动一级防空预警，全体防卫军和北境军进入战备状态，河谷前哨的驻军调集两个营部的兵力，立刻向西北大熊湖一带推进，配合空中部队展开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任何魔蜥人可能穿插进来的机会！”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面色苍白表情局促的纳尔逊，冷声道：“纳尔逊上校的罪责追溯问题，先暂时放到一边去……你即刻返回防卫军团，等待军部下达的战备指令。”

　　“是！陛下！”半兽人军官下意识双脚并拢，握拳击胸行了个军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苦涩地补上一句，“陛下，我儿子拉里……恳请您从轻发落。”

　　哈维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他尽快退下，“你儿子犯下的罪责尚不如你严重，放心，到不了枪毙和绞死的地步……立刻遵从命令行事！”

　　纳尔逊不舍地看了儿子一眼，还是果决地转身离开。

　　……

　　被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原地的拉里神色惶恐，年轻的面庞上冷汗涔涔，颤声道：“陛下……我，我的罪责，会是剥夺学籍，驱逐出境吗？”

　　既然不是触怒陛下，直接被判处枪决或绞刑，少年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被剥夺王都公民的身份，判处监禁劳役或驱逐出境。

　　哈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没那么严重，你虽然违反了好几条王国律法，但也不是没有戴罪立功和减免罪行的机会。”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递给一旁的克里斯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站出来喜滋滋道：“拉里·纳尔逊，接下来你将会被纳入炼金实验室部门，接受我的直接管理，具体需要呆多久……等王都的一级防空警戒结束后，我和司法部再进行商讨。”

　　哈维站起身来，走到面色惨白的少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颓丧，跟着克里斯主管能学到你梦寐以求的炼金知识，无须再像以往那般偷偷摸摸的攒炼金零件，你会见到许多前所未见的炼金造物……”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我们好好讲讲，你是如何将灵魂核心濒临耗尽的炼金兽，重新激活使用的。”

第577章 异族的试探

　　“哦？这么说来，你是什么时候偶然发现……王都之内遍布可以无线充能的魔力增幅器的？”

　　哈维端坐在带蓬的炼金轮车之中，在一大队亲卫军的护拥之下往炼金实验室驶去，年轻的“军二代”拉里则战战兢兢地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

　　“回……回陛下，一开始我只是听父亲随口说起，军队营区和机修中心的地底建有大型聚能阵，于是我悄悄将残损的灵魂核心带去那两处，发现它们果然在魔力辐射区域内，有了些微反应……”

　　随后他立刻明白无需直接将核心与聚能阵连结，也能凭空使其汲取到充足的魔力，多次尝试之后，最终确定军工厂附近的工业园区、领地人民医疗院、魔法科学院和炼金实验室附近，都存在无形的魔力波动。

　　当然，其中无线魔力增幅效果最强的城堡区，也就是皇帝陛下的私人居所，由于防卫过于严密，年轻人并不敢轻易靠近。

　　见少年还算老实，对自己的违法行径交待得极为彻底，哈维满意的点点头，疑惑道：“你既然是公立学院中级职业教育的合格毕业生，为什么不选择继续升入高级教学部深造，也没有选择毕业后加入政府部门工作？”

　　拉里面露苦色，支支吾吾道：“回陛下，父亲希望我应征入伍，可我不是没有努力过，就连招募条件更宽松的防卫军，我的体测成绩也过不了关……继母是南境人，比起进入军队，她更希望我成年后继承祖父的货运公司，我家毕竟有两艘铁甲货轮的承包权。”

　　嚯！竟然是星火城里为数不多的精英阶层家庭……哈维顿时了然，这孩子看上去样貌是彻头彻尾的半兽人模样，但他父亲竟然是和纯血人族再婚的，两口子走的是跨族婚姻的路线。

　　家族企业能拥有政府公开招标的铁甲货轮承包权，也至少说明他的祖父起码是拥有名誉爵位的小贵族，能让子女和异族军人联姻，本身就说明了其开放进步的思想，和颇有远见的选择。

　　的确是个身世清白的小伙子……

　　哈维暗暗颔首，抬手点了点坐在前排的克里斯，轻声吩咐道：“这孩子以后由你亲自教导，我相信他会前途无量的。”

　　拉里身体一抖，颤声道：“陛……陛下，那我和父亲的罪责？”

　　“看你们各自的表现，是否足以将功赎罪了。”

　　身为北境和圣瓦伦联合王国的皇帝，他本身的确拥有一切罪责的最高豁免权，可以不经由政务总厅和司法部的审判，直接赦免治下子民所犯下的重罪……但这种程度的宽恕并不能完全没有代价，否则皇帝本身的权威和信誉一定程度上会受损。

　　将功赎罪，再辅以不痛不痒的保释金和降职罚款，就是颇为合适的选择。

　　……

　　就在车上三人就“军二代”拉里的未来发展和学习计划热烈商讨的时候，北面远处突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呜——呜——嗡！

　　街角巷尾四处悬挂的炼金喇叭发出了尖锐暴鸣，不少正好待在下面的民众纷纷捂住耳朵，四散远离……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表情。

　　皇帝的车队也突然停了下来，负责驾驶轮车的亲卫双手握紧方向盘，愣愣地转头看向哈维。

　　亲卫队长托米第一个反应过来，两步跃上皇帝的专车，一把扶住哈维的手臂，急切道：“陛下，请立刻下令车队原路返回，按照王都防卫条例，您需要进入城堡之内避险！”

　　还没等哈维开口拒绝，克里斯已经一把推开发愣的司机，自己坐到主驾驶位，大声催促道：“原路返回距离太远，炼金实验室同样有地下室，请陛下立刻随我赶往实验室！”

　　说完立刻一脚电门猛踩，顾不上挡在轮车前的数名亲卫，准备直接驾车冲进实验室的大院。

　　真是小题大做！

　　哈维无奈翻了个白眼，轻轻抬手……整条街道的下水口中突然迅速涌出数以十万计的吸能甲虫，如闪电洪流一般顷刻间将座驾团团拥住，凭借庞大的数量让全速运转的轮车顷刻间硬生生的刹住。

　　“慌什么？空袭警报而已！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城墙还有半小时车程，难不成魔蜥人还能越过防卫军刚刚全面布设的光束防空武器，直接冲到王都内城核心区域吗？”

　　敌人要是真有这种强悍的本事，还反抗什么劲，人族直接放弃抵抗好了。

　　他支开托米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迈步走下轮车向北面眺望——负责王都防御工作的防卫军拥有大量盘桓在外城的侦察飞艇，城墙上还有时刻用于观测的炼金瞭望镜，误报敌情的可能性很低，能让他们不经过层层上报，直接拉响防空警报的……十有八九应该是魔蜥人的翼生者了。

　　按照这些飞行异族的机动性来看，恐怕的确是从大熊湖一带过来的，只是不清楚它们选择了哪条路线，能顺利绕过河谷前哨堡垒的地毯式警戒线，顺利穿插突进到星火城之外。

　　但可以预见的是，能偷偷避开警戒区域深入到这里，说明对方并不是大规模空中行军，最多只是一次有来无回的试探行动而已。

　　哈维很想亲自登上北面城墙看看情况，但如此一来会给防卫军无形中增加极大的压力，亲卫队也必然极力阻止……在这种问题上，亲卫往往会将自己当作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脆弱凡人对待，彻底忘记他们的血脉裔主其实还有另一个施法者的身份。

　　抬手挥散了将轮车包裹住的甲虫群，哈维叹了口气无奈道：“去实验室，立刻联络军部，让防卫军最高长官直接向我汇报消息。”

　　“是！”托米神情严肃的俯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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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入实验室大厅，亲卫副队长铁头就捧着一台沉重的炼金通讯器，匆匆走到哈维身边，“陛下，沃恩上校、纳尔逊上校向您发来电讯！”

　　哈维接过通讯器听筒，里面立刻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王都正北五里外，侦察飞艇发现一队翼生魔蜥大队，正以交叉掩护的方式，低空飞行抵近城墙区域！”

　　“北门已经关闭，防卫军二团两分钟前集结到位，目前正在城墙区域待命！”

　　“我们正在紧急疏散外城民众，预计十分钟后将会启动防空系统攻击！”

第578章 反空袭（上）

　　纳尔逊站在城墙防御堡垒中，将双眼紧紧凑在炼金瞭望镜前，手心隐隐浸出汗液。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魔蜥人，这群紧紧贴着密林树梢低空飞行的怪物，光是翼展恐怕就有足足四五米长。

　　比起摆放在市政厅的那几具解剖标本，还有军事会议上强制他们反复观看的魔石影像，活生生的目标明显带给他一丝压迫感。

　　“一百二十！上校，三次统计校准，确认来袭的敌人总计一百二十人！”负责全程观测的士兵凑近汇报道。

　　纳尔逊眉头微皱，忍不住强调道：“一百二十只！什么人？这些怪物不能用人来形容！”

　　在增幅视距的炼金瞭望镜观测下，敌人外貌身形简直清晰可辨，蝙蝠般纤薄的肉翼，远超常人的反向扭曲四肢，肿胀的关节部位……还有头颅正面的深红色晶体面甲，和两侧耳后不断鼓胀收缩的呼吸囊袋。

　　每一只翼生者背后都背负着锈迹斑斑的黑水武器罐，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只会采取黑水攻击的方式，之前的冰海基地岗哨袭击事件中，清楚明确的表明了，这些短时间内进化出飞行能力的怪物，诡异的同时拥有了黑水和红光两种攻击手段。

　　城墙上的火炮早已掀开了防水蒙布，两个营部的士兵也进入了预定的作战区域，没有任何人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士兵之间连窃窃私语都不曾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同一个方向。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需要绝对实现的终极目标……绝不能让一只翼生者，轻易越过城墙的防空阵线，直接侵入民众生活居住的王都之内！

　　军队总指挥皮尔斯将军此刻身在数千里之外的冰海基地，北境军目前暂由独立一团的团长沃恩上校统领，他此刻也登上城墙，和纳尔逊在总指挥堡垒中共同商议接敌战术。

　　“光束武器已经全部预热完毕，面对这些苍蝇般的家伙，火炮和机枪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我认为它们会在逼近城墙的瞬间，采取分散飞行的方式，试图越过城墙进入王都。”

　　沃恩毕竟经和敌人交手过一次，虽然没有真正面对过翼生者，但从大量的会议复盘和实战影像中，对这些家伙的了解也不算少。

　　况且北境军无论地位还是战力，都明显要高于防卫军一头，此刻架在纳尔逊头顶直接给予应对建议，也不算什么专权越矩。

　　纳尔逊心下隐隐有些不快，但还是强忍着开口询问道：“是否需要考虑它们意外突破防线之后的应对处理？临近北城墙的部分工厂和园区，并未强制要求民众疏散避难。”

　　沃恩摇了摇头，果断道：“不必如此，飞艇独立团已经起航升空，就算敌人打算强行爬升高度，避开城墙的防空光束……它们也会直接暴露在飞艇小队的超距狙击之下，我们的空军也是配备了光速武器的。”

　　话音刚落，观测士兵立刻大声汇报道：“长官！敌人抵近城墙！具体目测距离在一里以内！”

　　“它们果然试图爬升高度！”

　　“防卫一营请求开火！”

　　“防卫二营请求开火！”

　　纳尔逊抬手拿起通讯器，正要开口……却被沃恩一把摁住手臂，沉声道：“等等！放它们靠近！”

　　虽然只迟疑了一瞬，通讯器中仍旧持续不断的响起各个区域的战斗部门发出的开火申请。

　　其中还夹杂着数个观测点位的实时汇报。

　　“目标确认！已抵近肉眼可观测距离，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

　　“十一点钟方向！目标呈雁型展开队列！”

　　“五百米！”

　　沃恩松开压制的手臂，轻声道：“可以下令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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