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97节

　　且不说鞭长莫及的道理，你我都不清楚那桂藩的为人行事，难保新君不会为了笼络苏督师，将此信转交与他，如此一来，你性命危矣。”

　　熊汝震说完，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让他慢慢考虑。

　　熊汝霖陷入沉思，他思绪再三，还是叹了口气，道：“大哥说得对，眼下朝堂局势尚不明朗，贸然上奏并非明智之举。”

　　说罢，他便将这书信收了起来，专心处理城中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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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苏言率部抵达访仙镇南部，与驻扎于此的李元胤接触。

　　在李元胤的阻击下，图赖所率大军几次进攻都被击退，被阻挡在访仙镇以北无法南下半步。

　　尽管图赖心中着急，但明军就像是颗死硬的钉子卡在哪里，任凭他怎么着急都无能为力。

　　他也不是没想过派人绕过镇子向陵口而去，与勒克德浑联络，可派出去的人始终没有回来，也不知是半路被明军伏杀，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种种着急、忧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二十九日，看见浩浩荡荡出现在南方的明军后，才终于结束。

　　当他看见那支数量庞大的明军时，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报——”

　　“不好了！将军，大将军，大将军他……”

　　在一道凄厉的叫喊声中，被图赖派出去的斥候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他一路踉踉跄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悲愤。

　　斥候的表情和他的喊声让图赖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他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出口呵斥，可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斥候跑到跟前，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喊道：“将军，大将军他……他殉国了！”

　　“什么？”图赖只觉得五雷轰顶，耳边轰隆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身体摇晃几下，强行撑着让自己不会倒下。

　　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敢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将军身边可是有上万大军！”

　　“这是卑职亲眼看见的。”斥候跪伏在地，“大将军和刑部参政的首级都被插在长矛上，和军旗放在一起，大将军的确殉国了！”

　　此言一出，即便图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没了声音，一旁的陈锦嘴唇哆嗦了一阵，才艰难地说道：

　　“图赖将军，事已至此，继续留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必须马上撤军，退守江宁，并将此事上奏朝廷，请朝廷从各地调集兵马，才能避免江宁落入敌手。”

　　图赖张了张嘴，问道：“那镇江又该如何？”

　　“分兵五千镇守，尽可能将明军拖在镇江。”陈锦沉吟道：“豫亲王眼下于湖广作战，其若听闻江南急报，自长江水道顺流直下，不出半月便能抵达。”

　　“只要豫亲王率军赶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锦的话说服了图赖，图赖没有做过多的心理建设，马上按照陈锦的提议下令撤军。

　　然而苏言怎么可能放任清军跑掉，他从陵口杀来，就是为了在野战中将图赖这上万大军也一块吃掉。

　　经过这几日的交战，清军也颇有损失，图赖率军南下之前就已经分兵三千移驻镇江，防备明军水师。

　　而在与李元胤交战后，前前后后加起来又有千余人伤亡，到现在只有一万六千余人能够投入战斗。

　　而明军一方，虽然熊汝霖的义兵脱离大军前去攻打丹阳，但后面又有第四旅加入，算上李元胤的第二旅，总兵力就超过了五万。

　　两倍于清军，苏言充满了信心。

　　眼见清军试图撤退，苏言当即下令全军出击，李元胤身先士卒，指挥第二旅最先与清军殿后部队交火，试图黏住清军使其无法撤退。

　　图赖见状，不禁暗骂一声，他眼见明军主力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而这股明军又是离开阵地主动出击，便心一横，决定先集中兵力，赶在明军主力杀来之前击溃第二旅。

　　他的这个决定不好说是不是正确的，毕竟如果放任明军在屁股后面撕咬，除非是壮士断腕，放弃殿后部队，否则肯定无法顺利撤退。

　　可图赖并没有选择放弃殿后部队，他清楚这支明军的战斗力并不低，殿后部队的数量不多的话很快就会被击溃，明军也会继续追上，得不偿失。

　　可要是留下过多的殿后部队，他就无法分兵防守镇江和江宁了，就只能冒险一搏，以绿营兵正面牵制明军，自己亲自率领八旗兵从侧翼冲锋，争取在短时间内击溃这支明军。

　　然而，即便并非阵地战，绿营兵也照样冲不过明军构成的正面火力网，他们甚至还没冲到二十步，就被明军一轮接一轮的排射击溃。

　　只有其中装备火器的汉军旗和部分绿营能够在较远的地方与明军相互互射，而没有很快被击溃。

　　正面战场是陈锦坐镇，图赖直接率领三千满蒙八旗骑兵绕过侧翼，向明军发起进攻。

　　李元胤很快便注意到清军骑兵的动向，在麾下参将的提议下，他便命令侧翼各营组成反骑兵方阵，配合火炮一同反骑。

　　得到命令后，侧翼火炮纷纷调转炮口，对准八旗骑兵开炮，炮弹呼啸而来，将这队骑兵炸得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但清军并没有因此撤退，图赖身先士卒，挥舞着马刀鼓舞部下，带队继续向明军侧翼冲去。

　　可他们迎来的却是无情的炮弹，可怕的实心炮弹一旦落入军阵，就会将骑兵连人带马一块砸成碎块。

　　还未等他们冲进线列步兵的射程范围，图赖就注意到正面战场上不断被击溃的步兵，他瞬间意识到自己集中兵力反击的做法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现在他们已经冲到一半，这个时候下令撤退，别说之前的伤亡将变成白白牺牲，也会对军心和士气造成无可挽回的打击。

　　更何况，他身为满人，岂有撤退的道理？

　　“冲锋！”

　　图赖高声怒吼，率领骑兵冲进拒敌仅有百步的范围，线列步兵们纷纷举起步枪，瞄准那逐渐放大的清军骑兵。

　　“开炮！”

　　隆隆隆——

　　就在清军骑兵冲入百步范围内的瞬间，被部署在方阵前的炮兵们纷纷点燃引线，向清军打出最后一轮炮击。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无数葡萄弹以铺天盖地的架势向清军军阵横扫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瞬间连人带马一起被葡萄弹打成碎片，后面的骑兵也都被波及，前仆后继地倒下。

　　炮兵在点燃引线后，便直接头也不回地往方阵跑去，等他们冲进方阵后，前排士兵才在军官的命令下，对准那陷入混乱的清军打出齐射。

　　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近距离的葡萄弹炮击，即便是纵横东亚的满洲兵也是如此。

　　在这近距离的炮击加上线列步兵的齐射过后，八旗骑兵几乎瞬间被杀伤过半，剩余的人也都战意全无，惊恐地策马逃跑。

　　而在这时，被苏言先一步派来参战的猎骑兵与胸甲骑兵也终于抵达，挥舞着马刀加入战场。

　　他们直接兵分两路，一部分追击溃逃的八旗骑兵，一部分则是配合第二旅的步兵，向清军军阵发起冲锋。

　　李元胤眼见援军赶到，便果断吹响冲锋号角，在嘹亮的军号声中，第二旅以掷弹兵为首，全旅士兵挺起刺刀，呐喊着冲向清军。

　　清军本就为八旗骑兵被击溃而感到惊恐，军心动摇，又见明军步骑兵一同发起进攻，瞬间大乱。

　　陈锦也没有抵抗的勇气，仓皇下令撤退，谁知撤退命令下达以后，清军争先撤退，居然迅速演变成没有纪律的溃逃。

　　见状，陈锦知大势已去，直接带着三两亲卫乘快马，抛弃军队向镇江的方向逃去。

　　清军，惨败。

　　等苏言率军赶到时，骑兵还在战场上驰骋，肆意砍杀溃兵，放眼望去整个战场上已横尸遍野，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击溃图赖部的容易程度比苏言想象中的还要轻松，这很难说是因为图赖的指挥失策还是其他原因。

　　不过不论怎么说，清军在此役全军覆没，明军不论是向北攻打镇江，还是继续向西进攻江宁，都没有任何阻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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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口、访仙两场战役的消息在苏言的刻意推动下，迅速在整个江南地区传播开来。

　　镇江震动，江宁震动。

　　镇江总兵马得功并没有参战，因为明军水师威胁长江水道的原因，他被命令留守以防备明军趁机攻取镇江重镇。

　　在得知勒克德浑与图赖先后阵亡的噩耗后，马得功几乎吓得面无血色，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去年，他可是与田雄一起合谋生擒弘光皇帝，并将其献给清军，以此换来镇江总兵和入汉军旗的殊荣。

　　可现在明军反攻，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这个背叛皇帝的叛徒。

　　马得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他就只能当做忠于清廷的死硬分子，死守镇江。

第202章 兵临南京

　　隆武二年六月初二，明军兵临镇江城下。

　　陈锦已经先一步逃入镇江，与马得功一同携手组织城防，他们动员城中丁壮，加固城墙，打造守城器械，显然是准备死守。

　　此时，镇江北面的长江江面已经被大量明军舟船占据，明军水师攻占瓜州，以此为临时水寨，封锁长江。

　　因为陆师还未到达的原因，他们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等待陆师到来，再合力攻城。

　　大军兵临城下，苏言却没有马上攻城，而是判断起城中守备力量，在图赖分兵后，加上马得功的本部，城中兵力大约在五千上下。

　　五千兵马把守这座江口重镇，正常来说应该是能够坚守一阵子，但奈何他们需要抵抗的敌人是拥有众多火炮的明军。

　　镇江一面临江，两面环水，只有东面朝向陆地，能够直接发起进攻。

　　为了能够尽快攻占镇江，瓦解守军军心，苏言只率军攻打城东的朝阳、定波二门，对西门完全不设防，让守军能够从西门突围。

　　当然，他也不可能放任守军就这样逃跑，他命义武镇在镇江以西设下埋伏，只要守军从西门突围，逃往南京，便会被义武镇歼灭。

　　水师方面，他命鲁之屿以火炮掩护，令黄斌卿部于北固山强行登陆，占领清军江防炮台，并占据制高点对城中守军进行打击。

　　初三日上午，明军大举攻城，在隆隆炮声中，无数明军蜂拥冲向城墙，榴弹炮的炮弹能够直接打击到城头守军，在开花弹的打击下，守军伤亡数量迅速增加。

　　而明军也在火炮的掩护下冲到城下，他们利用城外民居作为掩护，与城头守军相互射击，试图以此压制清军。

　　清军拼死还击，他们以火器、弓箭等远程武器向民居内的明军射击，但与他们互射的明军中包含了大量的猎兵，这些猎兵枪法精湛，在他们的阻击下，清军大量伤亡。

　　而在同时，江面上，鲁之屿也按照命令向城北港埠及清军江防炮台开炮，黄斌卿亦站在旗舰甲板上，指挥部下乘小船划桨冲向江岸。

　　江面上一时炮声连绵，炮弹呼啸，炮弹相继落入水面，溅起大片水花，舟山兵马只能一边向上天祈求炮弹不会落在自己头上，一边奋力划桨。

　　清军副将高谦眼见明军试图强行登陆，当即带领一队人马在岸边列阵，向明军射击，许多明军还未登岸，便被射杀于江面，不得不撤军。

　　然而，两军之间的炮战还是以明军取胜而告终，明军火力强劲，在炮战中，清军江防炮台悉数被摧毁，死伤惨重。

　　没有了炮火威胁的明军战船便更加大胆，抵近江岸对岸上清军展开炮击，高谦见状只得仓皇率军撤离，放任后续明军登陆，占领北固山。

　　明军占领北固山后，黄斌卿大为欣喜，他不顾麾下部将的劝阻，坚持乘船登岸，在北固山上立起军旗，指挥大军攻打城北。

　　得知明军于城北登陆，马得功不得不亲自率军驰援城北，亲自指挥抵抗明军的战事。

　　然而在他离开城东后不久，朝阳、定波二门的瓮城便被轰然炸开——苏言直接从掷弹兵中选出了一批敢死队，临时制作了一些炸药包，命其冒死冲向外城门，将其炸开。

　　在城门被炸开后，掷弹兵呐喊着冲了进去，而还在与清军互射的线列步兵也在命令下将提前准备好的云梯架在城墙上，双管齐下猛攻城墙。

　　为了击退明军，陈锦不顾危险，亲自登上城头指挥守军作战，在守军的拼死抵抗下，明军几次攻上城墙都被击退。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未时，定波门最先失守，驻守该门的镇江知府战死，明军两个标的兵力顺利突入城内。

　　随后，明军兵分两路，分别迂回攻打北门与朝阳门，试图里应外合，将清军一举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