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87节
次日,圣驾再度启程,有了皇帝的允准,延平府城上下有众多百姓跟随圣驾南下
张肯堂看着身后那长长的百姓队伍,长叹一声,道:“天子仁德过重,不忍弃民而走,只会招惹祸端,若虏兵追上,我君臣必殒命于此。”
一旁的给事中熊伟宽慰道:“张总宪不必如此悲观,虏兵还在建宁境内,二府多山,不便行军,怎会轻易追上。”
张肯堂没有理会他的宽慰,只是轻叹道:“但愿如此。”
隆武车队离开延平府城后,一路往广东方向而去,他们虽然知道虏兵在建宁,随时可能追上来。
但是,车队在没有多少军队护送的情况下,还携带着大批书籍、宗室、众多随驾官员和大量百姓,根本没有办法轻装行军。
因此,车队的行军速度几乎可以用龟速来形容,何吾驺等官员对此深感不安,极力劝说皇帝丢弃部分书籍,不要理会百姓,加快速度赶路,但都被皇帝严辞拒绝。
他们不知道的是,博洛在得知隆武皇帝待在延平后,马上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隆武,通过杀死明朝皇帝来打击南明士气。
三月十七日,博洛以麾下前锋统领拜音岱、护军统领杜尔德为先锋,南下攻建宁,二十一日抵达建宁城下。
建宁知府程益并未抵抗,领府城一众官员出城投降,清军于是兵不血刃攻占建宁。
随后,清军继续南下,长驱直入直逼延平府,此时的延平府并无兵马防守。
百姓或是追随皇帝出逃,或是逃入山林避难,或是躲在家中,清军于二十六日同样兵不血刃攻占此城。
当延平陷落的消息传到隆武君臣耳中时,车队才抵达汀州府清流县。
听闻此噩耗,君臣大惊狂奔,随驾的大学士何吾驺本有脚疾,行动不便,于逃命途中坠马负伤。
等他勉强能走时,已经与圣驾走散,何吾驺又担心跟上圣驾会被清军追上,便选择直接返回原籍广东。
随行的宗室、官员有舍不得装着财物的马车,也很快与圣驾走散,他们失去了军队的保护,或是被后面追上的清军杀死,或是成为土匪和难民的目标。
与之相反,为了追上圣驾,从行的宫人只能三人一骑,不时有人失足坠马,由福州卫所组成的御营在途中也不断有人出逃。
等隆武君臣撤到汀州时,身边仅剩下少数御营和忠诚伯周之藩率领的五百多名士卒。
有了高大城墙的庇护,隆武君臣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松懈,只是在汀州休息了一天,于二十九日开拔继续南下。
然而,杜尔德与拜音岱率领的一千满洲八旗兵已经披星戴月,日夜行军,从延平府城长途奔袭,杀至汀州境内。
他们沿途遇到了众多与圣驾走散的南明官员和百姓,凡是遇到的,无一不被清军屠戮,以至于尸首绵延数里,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四月初一日,清军兵临汀州城下,他们冒充明军,哄骗守军打开城门,随后杀入城内,长汀知县吴德操等跪降乞活。
清军攻陷汀州后,马不停蹄继续追击,最终,隆武君臣还是在濯田镇被杜尔德等率领的满洲骑兵追上。
此时,皇帝身边仅百余御营及周之藩率领的五百闽兵,其他士兵早已四散奔逃,剩余兵卒也都面无血色,人心惶惶。
面对人生的最后时刻,隆武皇帝心中充满了不甘,他痛恨郑芝龙的背叛,也痛恨各地军阀的貌合神离。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改变这一切了。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对着左右扈从说道:“壮志未酬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此天意也,汝等可自行散去。”
“陛下,臣等深受皇恩,食君之禄,怎能弃君父而走,苟且偷生?”周之藩挺身而出,语气激昂,充满了决绝。
他麾下的护军们虽然惊惧,但并无一人逃跑,而是紧紧护卫在皇帝身前,齐声高呼:“愿为天子效死而战!”
隆武帝听言,泣涕涟涟,泪湿沾襟,悲戚道:“有汝等忠诚之士相随,朕无憾矣。”
说罢,他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曾皇后,皇后脸上同样充满坚决,她轻声说道:“臣妾身为一国之母,怎能落入虏兵之手,受其欺辱,辱没祖宗,愿速死。”
说罢,她命人端上早已准备好的毒酒,在皇帝面前一饮而尽,隆武帝看着这一幕,悲痛万分,道:
“朕为天子,无力收复河山,庇护黎庶,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国破家亡,追兵已至,岂能苟且偷生,如徽钦二宗,受尽屈辱。”
追兵杀至,护军皆奋力抵抗,忠诚伯周之藩冲入敌阵,连斩数人,面门中箭,坠马被杀,给事中熊伟督军作战,最终喉咙中箭而死。
其余随驾宗室、官员也大多遇害,或是自尽,或是战死。
待最后一名明军战死,杜尔德与拜音岱策马踏过满地尸体,看着坐在地上自尽而亡的皇帝尸首,神色复杂。
他们为杀死明朝皇帝而感到欣喜,但也为这位敌国君主和他的扈从们在临死前的抵抗感到钦佩。
半晌,杜尔德才感慨道:“伪帝血性尚存,不负九五之尊,然天命眷顾大清,逆天而为,唯有一死。”
————我是闽浙分界线————
苏言并不知道闽地内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多少也能猜到隆武帝最终的下场。
此时的他已经率军入主台州城,苏言站在台州府署的大门,看着在扈从簇拥下落魄离去的鲁王朱以海,他不禁回忆起兵临城下的那个午后。
时间回到十天以前。
自从张煌言在营队的护卫下进入台州后,苏言就在其后率军开拔,同时派出使者,以浙直总督的名义要求严州、处州二府官员拨乱反正,接受他的管辖。
而张煌言抵达台州后,马上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张名振等与他交好的官员对张煌言的归来感到十分欣喜,同时也好奇为何他这次回来,身边还带着一营隶属于苏言的军队。
张煌言并没有遮掩自己回来的目的,他直接在朝堂上表示,自己是奉苏言所托,劝说鲁王退位归藩,尊奉隆武正朔。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朱以海本来也对张煌言的归来有些喜悦,认为自己手下又多了一名可靠的臣子。
但是,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鲁王的脸上瞬间沉下来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初,而支持他的张国维、熊汝霖、王之仁等人都面色不虞。
张名振、钱肃乐等心下赞许,但也不敢直接表露出来,只能继续听张煌言发言。
国舅张国俊这时却直接跳了出来,指着张煌言骂道:“你这厮深受殿下厚恩,怎敢行此吃里扒外之举,你难道忘了你读过的那些圣贤书了吗?”
张煌言没有理会张国俊那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发言,他看向鲁王,诚恳劝道:“殿下,而今苏督师大破虏兵,使其遁入闽中,其军势之盛,兵强马壮,不可匹敌。
苏督师已决意率军向台州而来,若监国愿自行退位归藩,则两家合兵,兴浙省一地北伐,克复南京,可若是监国不愿,他定会兴兵攻打,惹得同室操戈的惨剧发生。”
“你是在威胁本王吗?”鲁王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也不知是气得,还是什么原因。
“下官不敢,只是为了大局考虑,还请监国三思!”张煌言说完,深深行礼。
他话音落下,却没有支持鲁王的大臣马上跳出来反对,因为他们都清楚苏言的军势之盛。
连几次大败他们的博洛都惨败于苏言手中,如果不是郑芝龙这个时候叛变,他说不定就在衢州覆灭了。
他们连博洛都不是对手,又怎么敢去和苏言开战呢?
第187章 国舅密谋
“张煌言,你是在威胁殿下吗?”
还是张国俊,这位鲁王的小舅子最先跳出来质问,他的姐姐已经沦为清军俘虏,到现在都不知所踪,要想保住现有的权力,他就只能紧紧拥护鲁王。
张煌言的目光没有看向对方,而是始终落在鲁王身上,想要得到后者的答复。
但鲁王的表情晦明不定,理智告诉他,他们不是苏言的对手,应该自行退位,可他又心有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连唐王这等血脉疏远之人都能登基称帝,得到苏言这般强大军阀的拥护。
可他,却要遭受如此羞辱,曾经拥护他的官员们请求他退位,拥护隆武,现在连苏言这个被他从一介白丁任命为一方重臣的人都来掺和一脚。
他求助般看着底下的大臣们,哪怕只有一个人为他出头,可张国维这些曾经坚决拥护他的大臣,在这个时候却选择了沉默。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苏言这次来势汹汹,肯定无法善了,要是他们这时候站出来支持鲁王,等苏言到来,肯定逃不了被清算。
见除了国舅,没人为自己发声,鲁王眼底写满了失望,他直接站起身来,怒声道:“孤本无利天下之意,全赖百官推举,方才出任监国,而今浙省平定,尔等就任凭苏言逼宫,岂有此理?”
说罢,他挥袖而走,张国俊连忙跟上,百官皆沉默已对,待鲁王走后,首辅张国维悠悠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也转身离去。
那些支持鲁王的大臣们都垂头丧气,而本就对鲁王不满的大臣们虽然极力掩饰心中喜悦,但脸上还是能看出几分端倪。
张名振与钱肃乐一起走到张煌言身旁,后者神情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
“犹记得昔日玄著还随我举事反清,没想到才过去不过一年,而今却得到了苏督臣的重视,上达天听亦指日可待。”
张煌言对这位同乡兼引路人充满了恭敬,他连忙说道:“煌言惭愧,至今未能立下寸功,怎敢叨扰圣听。”
钱肃乐轻笑一声,道:“玄著还是这般谦逊,待苏督臣到来,还请玄著为我二人美言几句。”
张名振也点了点头表示附和,打趣道:“我们能否跟随苏督臣上阵杀敌,全靠玄著美言了。”
张煌言一时有些汗颜,他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勉强应下。
几人走出行在,正要分别,钱肃乐却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玄著,你在台州可无住所,这几日将要在何处下榻?”
“我已让卫营于城外安营,暂且与卫营一同住在城外。”
“在城外啊……”钱肃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也好,在城外安营虽然不便,但也安全。”
说完,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地叮嘱道:“你这几日可要小心谨慎,殿下虽然不会做些什么,但那张国俊夙来仗着国舅身份胡作非为,你劝说殿下退位,只怕会引来他的报复。”
听钱肃乐这么说,张煌言也严肃起来,抬手道:“多谢止亭先生提醒,在下记住了。”
“嗯。”
钱肃乐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张煌言告别。
另一边,同样心怀不甘的张国俊暗中找上了降将方国安,企图说服他一起支持鲁王。
自从方国安重新归降以后,他在鲁王朝廷内的处境并不好,鲁王虽然没有治他的罪,但不断有人上疏弹劾,要求对他夺爵下狱。
那导致朱大典城破殉国的阮大铖已经被下狱,在一众大臣的要求下处以碟刑,这让方国安感到兔死狐悲,充满了不安。
得知张国俊突然上门拜访,方国安连忙亲自出迎,他面露谄媚,态度恭敬,道:“下官不知国舅爷登门拜访,没有提前准备,还望国舅爷恕罪。”
“无妨。”
张国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在方国安的迎接下走进正堂,相互客套一番后,才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座上。
两人落座后,方国安又道:“国舅爷日理万机,今日怎的有空莅临寒舍,可是为了那张煌言之事?”
张国俊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给他倒茶的婢女,方国安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无关人等喝退,随后才陪笑着说道:“国舅爷……”
“越国公,我听说你在绍兴曾经将张煌言下狱,绑到了宁波去,可有此事?”张国俊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随口说道。
“正有此事。”方国安点了点头,解释道:“那张煌言用手铳向下官射击,下官才会命人将其拿下。”
“呵呵。”张国俊轻笑一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越国公这都是将张煌言给得罪死了。”
“那苏言又不知为何,对张煌言极其器重,再加上越国公此前与其交战,若是落入苏言手中,越国公又会被如何对待呢?”
方国安越听,脸色愈发难看,他压低声音,试探道:“国舅爷,您想让下官怎么做?”
张国俊没有直接回答,他意有所指:“你可知为何阮大铖被下狱碟死,而你却能逃过一劫,继续领兵?”
这也是方国安心中疑惑的,不过张国俊现在点出来,他也只能顺着说道:“殿下对下官恩重如山,下官无以为报,只能为殿下效死而战。”
“忠诚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张国俊吮了一口茶水,慢慢放下,道:“苏言入主台州,对你我都不是好事,唯有将其除掉,越国公才能继续逍遥,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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