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82节

　　可怕的齐射过后，没有任何犹豫，嘹亮的号角紧接着响彻原野。

　　“冲锋！”

　　各级营官几乎是第一个冲向敌人，耳边还有些嗡鸣的线列步兵们见状，也不管有没有听清号角，都跟着挺起刺刀，呐喊着大步冲向清军。

　　那清军在遭到这轮近距离齐射后，俨然达到了崩溃边缘，前排士兵几乎全员战死，后面的人都呆若木鸡，被这轮齐射打得手足无措。

　　直到代表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无数明军端起步枪，呐喊着向他们发起反冲锋，这些清兵才终于回过神来。

　　然而还未等他们做出应对，明军就已经挺起刺刀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陈五六怒吼着迎面踹翻一个还有些茫然的清兵，刺刀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喉咙。

　　在拔出刺刀后，他紧跟着袍泽继续向前冲锋，他看见许多清兵还未做出抵抗，便被尖锐的刺刀刺穿躯干，口吐鲜血倒地求饶。

　　一些清兵下意识想要反抗，用盾牌格挡住刺来的刺刀，举刀劈砍过去，线列步兵已经及时收回步枪，举枪横在身前，架住腰刀，抬脚狠狠踹向敌人。

　　清兵被踹了个踉跄，中门大开，线列步兵抓住机会怒吼着挺枪刺去，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更多清兵则是回过神后，面对这如洪水般席卷而来的明军，毫不犹豫转身逃跑，与明军展开一场事关生死的田径赛。

　　在这场“田径赛”中，只有跑得快的人才有资格活命，跑得慢的，就只能体验被刺刀刺穿后心的透心凉的感受了。

　　田雄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明军一轮齐射外加反冲锋一波带走，他仰天长啸，挥刀斩杀一名从他身边跑过的溃兵，怒吼道：

　　“不许退！都不许退！随我反攻！”

　　说罢，他不顾卫兵的劝阻，带着将旗向汹涌而来的明军发起冲锋，那些败退的清兵见状，或是自愿，或是被军官及督战队胁迫，都跟着转身重新与明军交战。

　　苏言见败退的清军居然还能被组织起来进行反攻，眉头挑了挑，目光落在了那带队冲锋的田雄身上。

　　一旁的李元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认出了田雄，不禁咬牙切齿道：

　　“那厮是伪杭州总兵田雄，去岁五月他挟持先帝，献与鞑虏，致使朝廷蒙羞，实在是可恨至极。”

　　苏言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恨意，不由得抬眼多看了他几眼——不是哥们，我这个正统的大明臣子都没这么大情绪，你一个前清降将怎么比我更恨他？

　　不过，苏言的目光重新落在田雄身上，如果有个明末汉奸榜，田雄这厮至少可以排个前十。

　　且不说已经发生的弘光皇帝和靖国公黄得功的死，原历史上荡胡伯阮进等鲁王将领的死也都和他有着很深的关联。

　　可以说，这厮是个十足的狗汉奸，不杀，不足以平民恨。

　　“元伯，我听闻你善骑射，可愿为我阵斩田雄那叛徒？”苏言看向李元胤，问道。

　　李元胤一听，顿时虎躯一震，连忙抬手拜道：“末将愿往！”

　　说罢，他直接率领卫兵拍马冲向战场，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取弓搭箭，待冲入战团后，对准军旗之下的田雄连射数箭。

　　田雄并未发觉危险将至，等他终于意识到危险时，箭矢已经飞到面前，他仓皇闪身躲避，但还是被箭矢射穿肩膀，发出一声闷哼。

　　“杀田雄！”

　　李元胤高声怒喝，周围的线列步兵虽然大多不认识他，但见他一副将军打扮，也都跟着高声呐喊。

　　田雄一听，脸色大变，他连忙定睛朝那明军将领看去，一眼就认出了李元胤，勃然大怒，骂道：“李元胤！你这厮居然背叛朝廷，又降了明廷，真是两面三刀，反复无常！”

　　“叛贼休得狂吠！”李元胤大喝：“我李元胤深受国恩，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怎荣尔等贼人放肆——看箭！”

　　说罢，他再度搭弓射去，田雄身侧的卫兵连忙举盾挡下，李元胤也知这一箭起不到效果，在放箭后就直接率军向田雄的方向猛攻。

　　线列步兵与猎兵不同，都身着甲胄防身，虽然没有盾牌护体，又仅有刺刀厮杀，但在短兵相接之中，居然也压了绿营兵一头，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田雄眼见部下不敌，心中又急又怒，而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号角声，这道号角声于他而言就好似天籁一般。

　　再向身后看去，原来是博洛终于决定下场，率领满蒙汉八旗压了上来！

　　一直观察着战场的苏言见状，脸色终于变了变，他清楚如果不能在八旗兵参战前将绿营兵击溃，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有大麻烦了。

　　于是，苏言一咬牙，还是决定将作为预备队的忠武镇调上去，他命令郭波率领忠武镇参战，配合线列步兵尽可能击溃绿营。

　　就在这时，侧翼那边突然传来阵阵欢呼声，苏言连忙循声看去，就看见清军骑兵仓皇败走这一幕。

　　时间回到额尔谨率领骑兵捕杀猎兵之时，猎兵一路撤退，一路将身上装着的所有铁蒺藜都扔在地上。

　　清军骑兵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的陷阱，就这样直接踩了上去，只听阵阵战马的嘶鸣声响过，清军顿时人仰马翻，栽倒一片。

　　后面的清军见状，心知有诈，连忙勒停战马不敢前进，骑兵一时乱作一团，而猎兵们也果断抓住这个机会，配合部分火炮向混乱中的清军开火。

　　一时间，不论是蒙古骑兵还是绿营骑兵，都被明军火力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额尔谨这一次的运气可没那么好了，他冲在最前面，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刚刚爬起来，便被躲在远处的猎兵一枪爆头，几乎大半个头盖骨都被掀了起来，脑浆洒了一地。

　　其余骑兵也都被一一点名，死伤惨重，绿营骑兵本就在第一次进攻时死伤大半，军心动摇，又看见额尔谨被射杀，哪里还有继续进攻的勇气。

　　他们直接就在明军的火力之下仓皇逃窜，那些蒙古骑兵也不愿继续暴露在敌军火力之下成为活靶子，也跟着一同逃跑。

第178章 金华之战·擒田雄

　　绿营兵并没有坚持太久。

　　在清军骑兵被击溃后，猎兵得到解放，与己方炮兵一同从侧翼向绿营兵发起进攻。

　　为了能够尽快击溃敌人，炮兵们居然直接冒着危险将火炮重新装车，移动到距离战团仅有三百米的位置重新部署。

　　随后以葡萄弹对准人群密集的方向进行炮击，这一炮轰击过去，葡萄弹噼里啪啦的打在清兵身上，打得血肉飞溅，肢体破碎，范围内直接被扫出一片无人区。

　　绿营兵本就因为持续不断的伤亡而军心动荡，侧翼又遭到葡萄弹的猛烈打击，死伤惨重，终于承受不住，大规模溃败。

　　溃败的浪潮先从侧翼开始，随后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席卷整个战线。

　　田雄不愿坐视溃败，还在竭力弹压溃兵，试图再次阻止败退，重新组织起来与明军交战。

　　但是，李元胤和他的卫队已经穿过溃败的清兵，策马冲了过来，李元胤没有理会那些仓惶逃跑的兵卒，眼中只有田雄一人。

　　“田雄，纳命来！”

　　他高声怒吼，挺枪刺向田雄，田雄先是一惊，但并没有选择避战，而是挥刀迎了上去。

　　若是能够阵斩明军将领，必定能够提振士气，坚持到八旗参战！

　　他心中这般想着，带着卫兵迎击上去，李元胤见他胆敢主动迎战，心中一喜，挺枪作势刺向田雄的胸膛。

　　田雄见状连忙做出躲闪的动作，却没想到李元胤只是虚晃一枪，枪尖一沉，狠狠刺中田雄胯下战马的脖子。

　　只见血光四溅，长枪狠狠刺入战马体内，战马发出一道长长的痛苦的嘶鸣，前蹄一软，失去了平衡，便要向前扑倒。

　　田雄也没想到李元胤这厮居然这么不讲武德攻击他的坐骑，跟着战马一同失去了平衡，连人带马一块重重摔在地上。

　　而李元胤一枪刺入战马体内后，迅速放开武器，转而拔出腰刀，抬手格挡开了田氏卫兵试图攻击自己的动作，反手甩了个刀花，用力砍在对方的胳膊上。

　　田雄坠马倒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但还未等他站稳，跟在李元胤身后的卫兵就挺枪刺来。

　　那枪尖迎面刺穿他的肩膀，将他的锁骨击碎，田雄本人居然也被长枪拖拽着向后拖行了几步，才痛苦地再次摔在地上。

　　眼见田雄坠马，他的卫兵都疯狂地冲了上来，试图救回主子，但都被李元胤和他的卫兵击退。

　　而在这时，追击的线列步兵也涌了上来，他们虽然不认识田雄，但也认识他身上的甲胄，一拥而上，将田雄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田雄已被我军俘获！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李元胤高声大喊，同时挥刀斩断代表田雄的杭州总兵旗，随着这杆战旗落下，绿营兵彻底战意全无，全线溃败。

　　见绿营兵溃败，苏言面色一喜，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他连忙下令停止追击，收缩军阵，各旅重新装填。

　　很快，李元胤就押着田雄回到苏言身边，他的脸上却并没有抓到田雄的喜悦，一见到苏言，就马上说道：

　　“督师，清军这是添油战术，将士们已经有些劳累，若是继续厮杀下去，恐怕……”

　　他话没说完，苏言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侧翼的己方炮兵，即便有分批次炮击，炮管在长时间的炮击下也还是严重发烫，不得不暂时停止炮击。

　　为了降温，炮兵们也不惜损耗火炮寿命，用冷水浇在火炮身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半晌，苏言才收回目光，沉声道：“元伯，此战已经进入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事已至此，唯有全力以赴，不惜伤亡与清军血战，才能确保我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说罢，苏言面露坚毅，道：“元伯，我将与帅旗坚守中军，吸引清军全力进攻，将其黏住，你率领忠武镇移动至左翼，配合猎兵与炮兵集中火力猛攻清军右翼。

　　八旗兵又如何？也抵挡不住炮火猛轰，只要其右翼溃败，中军、左翼被击退，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元胤一听，脸色一变，连忙劝道：“万万不可，清军定会全力攻打中军，若是中军招架不住，督师危矣！”

　　苏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没有继续多言，让李元胤马上听命行事，所谓军令如山，李元胤也只好遵从苏言的命令，与忠武镇一同向侧翼移动。

　　在李元胤离去后，苏言命令于国栋携带帅旗，冒险穿过军阵，来到线列前方。

　　苏言和帅旗一出现，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论是线列步兵还是对面的清军，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策马驻足于帅旗之下的身影。

　　迎着众人的注视，苏言右手握住剑柄，高声喊道：

　　“将士们，今日必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役，满人的走狗已经被我们击溃，背叛弘光皇帝的田雄也被我们生擒，满人不得不亲自下场，与我军决一死战！

　　所谓的八旗精锐又如何？此前，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八旗兵死于我军之手，对面的那些敌人也将成为我军扬名天下的垫脚石！”

　　“明军，万胜！”

　　他放声呐喊。

　　“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苏言话音落下，全体明军皆紧随着高声呐喊，士兵们高举步枪，放声怒吼。

　　上万人的同时战吼，甚至让对面清军军中的战马都不安地驻足不前，打着响鼻，摇头晃脑。

　　“我将与你们同在！”

　　苏言再度呐喊，随即带着帅旗在阵前策马驰骋，所到之处将士们皆兴奋高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战争和胜利的渴望。

　　“贝勒爷，苏言那厮如此猖狂，居然胆敢在阵前行走，可要放箭将其射杀？”

　　清军这边，梅勒章京朱马喇凑到博洛跟前，面含杀意地询问道，博洛估量了一番双方之间的距离，他们现在与明军的距离虽然已经进入百步内，但要精准射杀苏言，还是有些难度。

　　因此，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朱马喇的提议，道：“苏贼身着甲胄，轻箭奈何不了，重箭又无法命中，反而可能引得明军同仇敌忾，不妥。”

　　说罢，他又找补道：“即便不将其射杀，以我八旗之精锐，堂堂正正将其击溃，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第179章 金华之战·落幕

　　八旗兵蜂拥而至，苏言这一次没有重复对付绿营的战术，而是在敌人进入七十步的范围后，便开始向他们射击。

　　苏言无法保证见过绿营兵前车之鉴的八旗兵，会不会和前者一样被三十步以内的齐射打崩。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选择轮流齐射来削弱清军。

　　而事实上，八旗兵也不会给他们多打出几轮齐射的机会，八旗兵一路顶着齐射快步拉近与明军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