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79节

　　看着远处的清军，张越心中多少也能意识到，他们恐怕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袭扰清军大营了。

　　只要这队骑兵继续卡在他们面前，那猎兵就没有机会向清军大营发起攻击，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因此放弃进攻，张越直接将目标放在了这些骑兵身上，如果这些骑兵晚上还不回营，那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额尔谨似乎也担心明军会将夜袭的目标放在自己身上，眼见天色渐暗，他也率领骑兵撤回大营。

　　从这里到大营之间的距离，明军就算能够赶到了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发起夜袭，更何况博洛也不会完全没有后手，他直接加强了营地周围的巡逻，让骑兵随时待命。

　　只要明军胆敢袭扰，马上就会有骑兵出营捕杀。

　　就这样一直到决战之前，猎兵都找不到直接袭击大营的机会，他们没有将子弹浪费在外面的巡逻队身上。

　　在发现没有攻击机会后，猎兵只能撤退。

　　猎兵无功而返倒没有让苏言太过失望，他也不指望猎兵能大量杀伤敌人，既然博洛早有准备，那也只能认了。

　　留给打造铁蒺藜的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三月初七日上午，明军食用过早饭后，便大举开拔，向金华府城而去。

　　明军开拔的动静隐瞒不过清军的耳目，在明军走到半路时，博洛便获知了明军动向，他也下令集结兵马，背靠大营排兵布阵，以逸待劳。

　　午时，明军抵达金华城外，与清军遥相对峙。

　　苏言策马行于军前，眺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清军，清军还是按照过去的作战经验，将绿营与降兵部署在最前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八旗兵则部署在后面。

　　清军阵前也不乏掺杂着大量的楯车和能够移动的挡箭板，苏言的目光从那些器械上扫过，眼神一沉。

　　跟在他身侧的李元胤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低声说道：“督师，我军主要以火器为主，若是不能提前摧毁那些楯车与挡箭板，恐怕……”

　　他话没说完，苏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吟片刻，道：“我军有一百门12磅炮，开战后就集中轰击楯车，应该能够在接敌前将其尽数摧毁。”

　　就算没有全部摧毁，剩下的也不足为虑了。

　　苏言后面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这也算是提醒了他，想要在这个时代搞纯火器的军队并不是明智之举，敌军可以推出这种楯车来轻松克制，而他那时候就只能老实了。

　　明军缓缓开入战场，并有序布阵的同时，博洛也在观察着这支敌军。

　　明军大量装备火器这件事是他派斥候探查得来的，一开始博洛还有些不太相信，觉得明军统帅应该不会这么犯蠢，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士兵都装备火器。

　　可现在看来，明军统帅的愚蠢还是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博洛不禁感慨，当初的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么愚蠢的敌人手上失利。

　　不过很快，博洛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注意到明军军中有着大量的红夷大炮，每门炮都被稳稳当当地装在炮架上，被驮马牵引着送进战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松并非火炮主要铸造地，为何明军能够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拥有那么多火炮？”他忍不住失声说道。

　　周围的将佐也都面露惊愕，没有人能够回答博洛的疑问，如果说上一秒他们还在嘲笑明军大量装备火器，那么这一秒，他们就为明军展露出来的火炮数量而感到惊惧和绝望了。

　　一百门红夷大炮，即便是现在的清廷，也没办法在一场战役中同时拿出这么多的大炮。

　　一想到等会是他们要挨这么多火炮的炸，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

第172章 金华之战·清军进攻

　　“止步！”

　　呜——

　　伴随着沉闷的号角声，明军终于完成列阵，整整一万五千多名线列步兵与猎兵组成两条长长的线列，面朝清军。

　　在线列步兵身后，是郭波指挥的两千八百名忠武镇士兵，他们将作为预备队，应对清军骑兵的迂回进攻。

　　线列两侧则是一百门12磅步兵炮，这些被部署在侧翼的火炮将在战场上构成一道可怕的交叉火力，将进入有效杀伤范围的清军撕碎。

　　尽管心中对清军的楯车、挡箭板还略有疑虑，但苏言现在也清楚，骰子已掷出，两军摆开阵势，唯有死战，决出胜负为止。

　　两军遥相对峙，谁都没有先一步发起进攻，最终还是博洛先按捺不住，随着他一声令下，庞大的清军军阵缓缓向前移动。

　　在大军的最前面，是由方国安、阮大铖等前明降将率领的推动着楯车与挡箭板的降军，他们的装备五花八门，良莠不齐，士气也是最低的一档。

　　这些降军的任务就是为身后的绿营和八旗兵消耗明军的弹药，换句话说，他们就是炮灰。

　　眼见清军开始推进，部署在两翼的明军炮手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在军官的命令下奋力抱起炮弹，将其放进已经倒好火药的炮管内，随后拿起装填杆用力压实。

　　待完成装填后，炮兵又各自退下，将目光集中在不远处的旗官上，只待旗官摇动旗帜，便向清军开炮。

　　“开炮！”

　　很快，旗官便猛地挥动红旗，各队炮官随即高声喝令，举起火把点燃引线。

　　只听滋滋滋一道微弱的火绳燃烧声响过，下一秒，一百门12磅步兵炮先后发出怒吼，炮身猛地向后一震，退出一米开外，炮弹在喷涌而出的火焰与硝烟中高速射向高空。

　　隆隆隆——

　　一百门火炮同时炮击的动静足以让地面都为之颤抖，线列中的士兵们都能够明显感受到地面一阵颤抖，他们的目光也下意识随着那高速飞去的炮弹移动。

　　“炮击！”

　　走在最前面的降兵眼见炮弹飞来，皆惊恐大喊起来，整个军阵都随之乱了起来。

　　许多士兵匆忙躲到楯车和挡箭板后，似乎这两种能够挡住炮弹的轰击，保住他们的小命一般，更多人则是慌乱地跑动起来，试图躲避炮弹。

　　一百枚炮弹就宛如一阵冰雹一般从天而降，狠狠砸在清军军阵及周边的空地上。

　　一枚实心弹正中楯车，直接就将那楯车撞得碎裂大半，连同躲在后面的数名清兵都被炮弹削去肢体，或是被飞溅的碎块砸倒在地，发出阵阵哀嚎。

　　尽管相隔近千米，还是有二十多枚炮弹落入人群之中，砸得清军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方国安只能竭力勒令麾下军官重整军阵，不惜亲自提刀斩杀一人，震慑那些脸上还带着惊恐的兵卒。

　　“不许乱！”他杀气腾腾地低吼道：“继续前进！若有擅退一步者，斩！”

　　方国安话音落下，降兵身后负责督战的绿营兵也适时拔刀，露出了他们那狰狞的獠牙，降兵们只好压住心中后撤的冲动，在军官的呵斥下继续前进。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明军的第二轮炮击并没有马上到来，苏言在发现这么远的距离进行炮击，精准度非常低以后，便下令停止炮击。

　　系统火炮的质量虽然比明军的制式火炮好，但也是会过热炸膛的，而且这么低的命中率实在是浪费炮弹，倒不如放近一点再打。

　　眼见明军没有继续开炮，方国安先是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提了起来，他如何猜不出明军的打算，若是等近些再挨炮，这些兵卒是肯定弹压不下去的。

　　尽管明军暂时停止开炮，但这并不代表清军会放任炮兵继续存在，博洛见明军缺少骑兵，便果断下令两翼骑兵齐出，向明军炮兵包抄而去。

　　“督师，鞑子的骑兵出动了！”

　　李元胤一眼就看到了清军骑兵的动向，语气焦急地对苏言说道。

　　苏言对此早有准备，他示意李元胤稍安勿躁，传令侧翼线列步兵配合炮兵做好反骑准备。

　　如果说只有线列步兵或者炮兵单独面对骑兵进攻，那就只有被屠杀这一个下场，但要是两者加起来，那便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在苏言的命令下，两翼的线列步兵纷纷行动起来，李元胤看着这一幕，脸上是难掩的焦急，他并不知道这些装备火器的士兵该如何应对骑兵的冲锋。

　　苏言见他焦急难掩，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宽心，想要用骑兵端了我军火炮的人可不在少数，博洛不是第一个。”

　　李元胤听言，下意识问道：“那之前的人呢？”

　　“无一例外，全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苏言冷笑一声，回答道。

　　李元胤心下一惊，还想再问，苏言已经不再理会，转而盯着战场上不断移动的清军。

　　隆隆隆——

　　随着清军骑兵不断逼近，两翼火炮再度开炮，根据清军移动的速度，在他们前方的路上打出一个提前量。

　　炮弹从天而降，尽管骑兵不断移动，但还是被炸了个人仰马翻，不少骑兵被炮弹命中后，连人带马一并撕碎。

　　在炮击下，清军进攻的阵脚一时被遏制住，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带队的绿营参将徐信、傅长春等见状竭力高声呼喊，试图稳住阵脚，继续进攻。

　　“不要乱！不要乱！”

　　“继续前进！都给老子跑起来！”

　　“只要能够冲过去，明军就只会是我们的刀下亡魂了！”

　　在将佐们的呼喊下，清军骑兵终于恢复秩序，继续向明军侧翼发起进攻，而明军炮兵打出一轮炮击后，并没有为下一轮炮击装填实心弹，而是直接换上了大量杀伤敌人的葡萄弹。

　　在炮兵身后，半个标的线列步兵已经完成列阵，组成了一个个空心方阵，他们没有选择将火炮保护在方阵内。

　　而是准备让炮兵打出葡萄弹后，直接撤入方阵接受保护，若是清军骑兵挨了一轮葡萄弹还能冲过来也不要紧，紧接着就会被他们用齐射杀伤。

　　他们并不担心清军骑兵能够破坏火炮，且不说有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火力网之下还保持理智和士气。

　　就算不考虑这些，清军也要冒着他们的火力，跳下马才能用锤子将楔子钉入火炮。

第173章 金华之战·炮击

　　“冲锋！”

　　“杀光他们！”

　　明军侧翼，在阵阵马蹄声中，三千绿营骑兵已经移动到与火炮仅有不到四百米开外的距离。

　　“调整射击角度，准备炮击！”

　　“准备炮击！准备炮击！”

　　眼见清军骑兵疾驰而来，明军炮手们纷纷高声呐喊，奋力推动火炮，将那黑洞洞的炮口遥遥对准敌军。

　　他们没有急着开炮，大队骑兵奔跑起来的阵势足以令人感到胆怯与不安，让他们有马上点燃引线，转身撤回方阵的冲动。

　　但在严格的军纪的压制下，他们还是选择了隐忍，眼睁睁看着清军骑兵与他们越来越近。

　　终于，在清军骑兵冲入三百米的范围后，炮兵旗官猛地挥动红旗，各炮炮官也随之发出怒吼，举起火把点燃引线。

　　滋滋滋——

　　浸泡过火油的火绳瞬间便被点燃，炮兵们也顾不上查看战果，连忙逃也似的转身往身后的步兵方阵跑去。

　　引线迅速燃烧，只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两翼火炮便先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无数细小的葡萄弹伴随着喷涌的火焰与硝烟被喷射出去，组成一道道铺天盖地的火力网。

　　没有任何意外，奔跑的清军骑兵就好似被空气中一道无形的铁拳狠狠砸过一般，前面几排当即人仰马翻，直接就被葡萄弹连人带马轰成了一滩烂泥。

　　后面的骑兵也都被流弹波及，前仆后继的坠马倒地，冲锋的势头被整个打断，军阵也乱作一团。

　　“不好！快撤！快撤！”

　　“撤退！将军死了！”

　　那些没有被流弹波及到的绿营骑兵惊恐地大叫着，慌忙勒停战马不敢继续前进。

　　他们许多人都眼睁睁看着刚刚带队进攻的参将已经和其他人一样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人认为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

　　事实证明，明军还是高估了清军骑兵的士气和崩溃阙值，清军骑兵挨了这一轮葡萄弹炮击过后，士气就瞬间崩溃，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