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78节

　　在明军到达，并于镇外驻扎后，这些百姓纷纷跑到明军大营外，希望明军能够为他们惨死的亲人报仇。

　　听到那些百姓的哭喊声，苏言连忙走出大营，他看着这些十分凄惨的百姓，面露动容，心中不忍，连忙上前扶起为首的跪在地上的老者，道：

　　“乡亲们，本督率王师至此，就是为了吊民伐罪，征讨鞑虏，为自东虏入关后，惨死于异族屠刀之下的汉人同胞复仇。

　　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本督一定会歼灭鞑虏，以他们的首级告慰枉死者的在天之灵！”

　　镇民们泣涕涟涟，被苏言扶起的老者哀伤道：“督师，鞑虏非但抢了我家的存粮余财，还杀了老朽的儿孙，我这条烂命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其他百姓也都跟着你一言我一语控诉起清军的暴行，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苏言知道，一切安慰的话语实在空虚，他只能让于国栋靠上前来，命他分出一部分军粮，分发给这些一无所有的镇民，好让他们不会因此饿死。

　　于国栋点头应下，转身跑去安排，没过多久，营地外便响起了镇民们感激涕零的话语，他们跑来这里也只是希望能够让明军帮他们复仇，能够拿到一些口粮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镇民们陆续散去后，苏言沉着脸回到了大帐内，将领们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督师的心情非常不好。

　　不过，苏言并没有如他们料想的一般当场发飙，而是压抑着情绪，看向李元胤：“元伯，这铁蒺藜需要多少时日才可造完？”

　　李元胤连忙出列，道：“回禀经略，以目前军中的原料，工匠日夜加班加点，不出五日便能锻造出一万铁蒺藜。”

　　“五日太长，三日后我就要兵发金华，与清军开战。”苏言沉声说道。

　　“三日……”李元胤面露迟疑，但见苏言表情认真严肃，还是咬牙应下：“遵命，还请督师允准末将从军中抽调些许兵卒协助，三日内定完成铸造。”

　　虽然定下了开战的时日，但苏言并不准备就这样干等着，他随后又命军中猎兵出击，向清军展开袭扰战术。

　　过去在吴江城外，清军就在猎兵的袭扰之下苦不堪言，而今苏言麾下的猎兵数量翻了好几倍，清军只会更加痛苦。

　　在苏言的命令下，四千多名猎兵倾巢而出，向清军营地杀去。

　　清军并没有驻扎在城内，而是依旧在城外安营，方便直接出营与明军决战，这反而给了明军猎兵能够直接袭击的便利。

　　毕竟，如果清军驻扎在城内，那他们即便枪法再准，也无法在有着墙垛保护下射杀清军。

　　明军猎兵分散向清军大营包围过去，沿途遇到的清军斥候，则直接举枪射杀，不放过一个清军斥候离去。

　　博洛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他派出去的多路斥候都音讯全无，生死未卜，这让他不得不加大了斥候的外出批次和小队人数。

　　随着斥候人数的增加，那些死去斥候的尸体也很快被发现，一些斥候也侥幸在猎兵的狙杀下逃过一劫，仓皇逃回营地。

　　当他们惊魂未定地向博洛汇报后，博洛心中马上便想起了曾经在吴江城外，那些个寂静夜色中突然响起的枪声和被精准射杀的士兵。

　　梅勒章京额尔谨同样面色凝重，他对着博洛低声道：“贝勒爷，这苏贼恐怕是准备故技重施，在我军入睡后不断袭扰，若是放任其肆意射杀兵丁，士气必将遭到重创。”

　　博洛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道：“必须趁夜色之前将其击溃，额尔谨，就由你亲点一千蒙古兵，两千绿营骑兵出营，捕杀明军。”

　　额尔谨当即领命，没过多久，他便率领三千骑兵离开营地，向斥候遇袭的方向赶去。

　　明军猎兵是配合着斥候一同行动，因而清军骑兵出营后不久，猎兵便从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得知清军骑兵主动杀来，暂时统领猎兵的张越并没有因此生出退却的心思，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

　　这出击的四千多名猎兵暂时组成了八个营，也分别任命了八个代都司，张越第一时间命令那八个代都司向自己靠拢。

　　他试图利用手中的兵马，给予清军迎头痛击，让清军尝尝猎兵的厉害。

第170章 引诱

　　很快，八个营的代都司都集中在了张越面前。

　　张越是最先跟随苏言的猎兵连的百户，他可谓是这些人里面最经验丰富的军官，因此便被任命暂代参将事。

　　看着八人，张越没有组织腹稿，随口便说道：“弟兄们，鞑子的骑兵主动出击，试图先一步将我们消灭，咱们可是督师麾下的精锐，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不能！”

　　八人想都没想，就齐声喊道。

　　“咱们不仅不能让他们得逞，还要让他们为生出这个想法而付出代价！”张越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

　　“鞑子派了三千骑兵出击，而咱们有四千多名精锐的神射手，不求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就算是十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咱们也能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张越虽然一时成功激起了部下们的信心和斗志，但一个严峻的问题是摆在他们面前无法跨越的。

　　那便是，猎兵在野战中是无法与骑兵为敌的。

　　对此，张越也早有准备，他对部下们说道：“诚然，我军在野战中并非清军敌手，但这附近多为山林，只要我军以山林为战场，清军就无法发挥出骑兵应有的战斗力。”

　　“若是清军胆敢进入山林，不论他们来多少，我们就能杀多少，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如何引诱清军骑兵进入山林？”一名都司疑问道：“清军可不会明知有危险，还入林追击。”

　　张越胸有成竹，他对着部下这般如此，如此这般，马上就制定好了针对清军骑兵的作战计划。

　　在他的命令下，八个营的猎兵兵分两路，一路撤去旗帜，加急往北移动，试图先一步在北部山林中寻找一处合适的伏击点提前设伏。

　　金华府城以北山势复杂，山林密布，要想找到一处合适的伏击点并非难事。

　　而另一路则光明正大的打出旗帜，做出听闻清军出击后慌忙北撤的假象，引诱清军追赶着他们往北移动。

　　在移动途中，这一路猎兵也在路上设置绊马索、陷马坑等陷阱，延缓清军追击的速度。

　　额尔谨这边，也很快从斥候口中得到明军往北移动的消息，他思索片刻，马上命人取来简易版的舆图，目光落在了金华府城以北的地形上。

　　只一眼，他就自认为看穿了明军的意图，冷笑一声，道：“这明军是自知无法与我军抗衡，试图退入山林躲避与我军开战了？”

　　“将军，骑兵不利于入山作战，若真让明军成功撤入，我等此行只怕是无功而返。”随行的绿营参将低声说道。

　　“呵，他们想要避战，我偏不如他们的意。”额尔谨面露讥讽：“两条腿还跑得过四条腿吗？传我军令，全军加快速度，必须赶在明军撤入山林之前将其歼灭！”

　　随即，清军骑兵加快行军速度，追赶着那没有隐藏行踪的猎兵大队而去。

　　清军一路追赶，很快就遇到了猎兵布置的陷阱，虽然在斥候的帮助下，大部分陷阱都被提前发现并拆除。

　　但是，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误踩中陷阱，连人带马一块被绊倒，摔了个七荤八素。

　　额尔谨没有因为明军的陷阱发怒，反而认为明军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利用这种手段来阻止他们继续追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明军已经在前面设下埋伏等着清军骑兵自投罗网，张越可不仅仅只在山林内设伏，在外面清军追击的路上也同样设下了埋伏。

　　他们在前面的路上设置陷阱而没有部署伏兵，为的就是让清军斥候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寻找陷阱上，而忽视搜寻可能的埋伏。

　　而且，前面很长一段路都只有陷阱而没有伏兵，也会让清军产生惰性思维，认为明军已经逃之夭夭，没有设伏。

　　张越这是在赌，在赌清军斥候的惰性思维，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斥候在发现明军在路上部署了大量的陷阱后，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搜寻并拆除陷阱这件事。

　　而对于两侧林间，他们放松了侦查，就这样在躲藏在林间的猎兵的眼皮子底下来来去去，没有人想着往林子里多看几眼。

　　很快，额尔谨便率领骑兵出现在了猎兵们的视线中，眼见清军骑兵终于到来，猎兵们纷纷检查起手中的步枪，为接下来的射击做准备。

　　他们的任务并非在这里歼灭清军，而是利用好轻装步兵的优势，不断消耗清军，并将他们引向伏击圈。

　　换句话说，就是打一枪就撤，不断更换阵地。

　　因为斥候没有探到敌情，清军骑兵显得很是松懈，他们直接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明军的射程范围内，那些绿营骑兵甚至还在聊天打诨，不时发出放肆的笑声。

　　唰——

　　随着清军进入枪口之下，两侧的猎兵纷纷举起步枪，瞄准毫无防备的清军，其中几杆枪更是直接瞄准在走在最前面的额尔谨身上。

　　砰——

　　突兀间，一道枪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在带队的猎兵军官带头射击后，两侧的猎兵紧跟着扣动扳机。

　　在打出子弹后，他们顾不上查看战果，纷纷起身向后撤退，按照既定的撤退方向跑去。

　　而清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即便被射杀数十人。

　　被好几杆枪瞄准的额尔谨同样没有逃过一劫，一枚铅弹命中他的左臂，钻进了血肉中，绽开一朵血花，剧痛让他险些栽倒坠马。

　　“敌袭！敌袭！”

　　“有伏兵！”

　　枪声响过，清军马上大喊大叫，陷入了混乱之中，那些蒙古骑兵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取下战弓，朝着冒出硝烟的林间放箭反击。

　　而绿营军官们也随后回过神来，拔出佩刀，大声命令部下冲进林间，杀死袭击者。

　　可在绿营骑兵们冲进林子里的时候，明军早就先跑一步，只留下射在树干和土壤上的孤零零的箭矢。

　　“明军跑了！”

　　徒劳无功的绿营骑兵陆续返回队伍，随即便迎上了额尔谨那充满愤怒的涨红面孔。

　　额尔谨捂着负伤的左臂，气得浑身颤抖，咆哮道：“该死的南蛮，都给我追！我要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第171章 前夕

　　左臂负伤没有让额尔谨撤回大营，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怒气和斗志。

　　他只是让侍从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随后便继续率领骑兵追击明军，他们追击时也不断遭到明军的枪击，不时有人应声坠马。

　　得利于纸包弹的运用，猎兵的装填速度得到了质的飞跃，虽然还比不上后膛枪那么快，但在这个时代也算够用了。

　　明军的射击频率给了清军一个错误的判断——前者都隐藏在林间射击，从头到尾没有暴露过身影，这导致清军只能通过明军的射击频率来判断他们的数量。

　　通过持续不断的枪声，清军都下意识认为袭击他们的明军数量不少，停止追击的声音也在军中响起。

　　几名骑兵将佐都不约而同找到了额尔谨，劝说他停止追击，停止追击的原因不仅有持续不断的伤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前面没路了。

　　他们原本走的是前人开辟的土路，虽然同样不好走，但起码还算平整。

　　可随着他们不断追击，道路也从还算平整的土路变成了杂草丛生的林间小道，这种小道让步兵来走还好，让骑兵走不仅不便调头，马背上的骑兵还时不时会被树枝打到。

　　额尔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这会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明军似乎正在有意的将他们往北引去。

　　越往北地势就越不利于骑兵行动，山林复杂，要是明军在里面设下埋伏，他继续追过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点，额尔谨虽然不太情愿，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果断下令撤退，一直撤回到平地为止。

　　等撤出林子后，额尔谨思索片刻，还是命人返回大营向博洛禀报。

　　他心想，本来此次出击就是为了避免明军靠近大营，袭扰营地，若是能够阻止其靠近大营，这应该也不算任务失败。

　　而明军这边，清军的突然撤退反而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见清军头也不回的撤出林子，明军都司马上就意识到任务可能失败了。

　　等张越得知此事时，他连忙离开伏击点，到清军附近远远的观察着清军骑兵的动向。

　　清军骑兵在撤出林子后，就纷纷下马，搭起了个临时营地，埋锅造饭，喂食马匹。

　　张越见状，心中有些无奈，对着左右说道：“看来这些清军是反应过来了，多半不会继续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我们必须改变计划。”

　　说罢，他便下令解除伏击，让伏击圈的四个营向这边靠拢，准备根据清军骑兵的动向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