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71节

　　陕西为大顺军的主要根据地，又民风彪悍，清军无法弹压地方，只能源源不断对陕西增兵。

　　除陕西外，山东、英霍山区、皖南、湖广等地也多有义军反清，皖南义军虽然早已被清军镇压，但地方仍然蠢蠢欲动，无法分兵。

　　在清廷强推剃发令的影响下，几乎各地皆反，清军只能四处镇压，无法集中全部兵力南下。

　　多尔衮能够凑出这五万大军，已经算是极限了。

　　然而还未等多铎率军南下，先是北方大雪封路，大军寸步难行，随后便是北直隶、山东各地起义，义军袭击县城，捕杀官吏，割去辫子抗清复明。

　　致使大军还未南下，就不得不在北方分兵镇压义军，焦头烂额，顾此失彼。

　　而到了现在的正月底，多铎的大军甚至还未走出北直隶的范围，勒克德浑与洪承畴只得据守江南，忽视湖广、江西发来的求援急报，防备江南明军攻打江宁。

　　早在十二月，湖广巡抚堵胤锡便全力支持忠贞营联合何腾蛟在湖广发起大规模反攻，夺取荆州、武昌重镇。

　　但堵胤锡与何腾蛟素有矛盾，后者又是军阀思维，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但行动起来磨磨蹭蹭。

　　这便让清廷荆州守将郑四维提前发觉，接连上书希望朝廷调遣援军驰援湖广，但清军兵力分散，距离湖广最近唯一能够调遣的军团就只有驻守江宁的勒克德浑。

　　可江南大半落入明军手中，勒克德浑也无法抽身，只能全力固守江宁等地，眼睁睁看着忠贞营在李过的率领下猛攻荆州。

　　好在何腾蛟还是发扬了他的不靠谱精神，在路上磨磨蹭蹭不说，还时刻紧盯着清军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率军逃回根据地。

　　言归正传，此时江南明军大举南下，勒克德浑心中充满忧愁，他有心想要驰援杭州，但又担心此去损兵折将，反而让江宁陷入危险境地。

　　就在勒克德浑心中发愁的时候，洪承畴却主动找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让勒克德浑充满了疑惑。

　　还未等他发问，洪承畴就笑着说道：“大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勒克德浑摸不着头脑，反问道。

　　“是关于南方的好消息。”洪承畴笑意吟吟，先是招呼勒克德浑坐下，随后说道：“大将军，昨日下官派去福建招抚的使者回来了，福建的郑芝龙有意归顺我大清，这或许能够成为我大清在东南反败为胜的关键！”

　　“郑芝龙！”

　　勒克德浑惊呼出声，他对郑芝龙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可是南明隆武朝廷内部手握重兵的大将，可以说整个福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这样的人，为何会选择归顺大清？

　　洪承畴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便低声道：“这郑芝龙不过是海寇出身，鼠目寸光，眼里只有福建这一亩三分地。”

　　“对此人而言，不论主上是何人，只要能够允准他待在福建，任福建之官，他也就欣然接受，无意反抗了。”

　　勒克德浑听言，面露不屑，道：“此等鼠辈，安能为我大清效力？若能挥师入闽，定要将他擒获，押回京师，我听闻这郑芝龙所拥金银富可敌国，早晚也会为我大清所有。”

　　洪承畴自是连连称是，心里所想暂不可知，他继续说道：“大将军，既然这郑芝龙有意反正，不如遣使前去招抚，以福建总兵一职为条件，命其擒拿隆武伪帝，北上攻打伪鲁王。”

　　“只是这福建总兵，能说动他出兵？”勒克德浑撇了撇嘴，反问道。

　　“若是不愿，也可再议，只待我大军入闽，郑芝龙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勒克德浑点了点头，同意了洪承畴的话，随后又催促道：“那就请洪学士速速遣使，眼下苏逆率军南下，其意在杭城，若是杭州陷落，博洛及其麾下大军将深陷重围。”

　　“洪学士若能尽快招抚郑芝龙，命其开关，即便浙江失利，博洛也可率军退入福建固守。”

　　洪承畴一听，顿感肩上责任重大，他连忙应下，道：“还请大将军放心，下官与那郑芝龙皆为泉州南安同乡，下官亲自招抚，定能手到擒来。”

　　虽然得到了洪承畴的保证，但勒克德浑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果然如苏言料想的一般，集结兵马试图攻打常、湖二府，令明军暂缓攻城，被迫回防。

　　不过，勒克德浑也清楚攻打常湖二府不一定能够令明军回防，为了能够直接驰援杭州，他也冒险命麾下梅勒章京巴山率领三千满蒙八旗即日驰援杭州。

　　江南一时被战火阴云笼罩，二月初一日，苏言率军抵达杭州城外，与陈子龙部汇合。

　　清浙江总督张存仁事先于杭州城外部署大大小小营寨十余处，试图以此拱卫府城，互为犄角。

　　但等到苏言到来时，这些营寨已经被陈子龙拔出过半，剩余清军只能盘踞在南屏山、凤凰山等有利地势固守。

第156章 至杭州

　　“我军眼下已扫清杭州北门及西湖以北的众多清军营寨，残存清军营寨大多分布在西湖以南，地处山林之间，易守难攻。”

　　苏言到后，陈子龙便主动将杭州城外的情况介绍了一番，顺带着也说明了已知的清军兵力。

　　正如苏言之前所说的一般，驻守杭州府的是浙江总督张存仁统领的督标，共有马步兵三千五百余人，另算上城中的绿营守城兵，合计不过五千。

　　而这不到五千人里，有上千人被分散在杭州城外构筑营寨，与府城互为犄角，在陈子龙的进攻下，已有六百多个清兵被打死打伤。

　　在陈子龙滔滔不绝的时候，苏言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远处的杭州城墙上，此时的杭州府城早已严阵以待，即便在这么远的距离，也隐约能够看见城头人影晃动，旗帜摇摆。

　　若是他能再靠近查看，便能看见守军在奋力搬运擂石滚木等守城器械，一口口大锅被运上城头，烧火用的柴火也被堆积如小山一般。

　　城中民壮大多被强行征召起来，街上兵丁来往巡逻密切，在杭州总督部院，各级官吏进出频繁，张存仁亲自签发各项命令，征召民夫、巡查街道、严查细作、清点府库等等，皆需查验浙江总督的勘印。

　　尽管明军已屯兵城北，但面向西湖的涌金门、清波门以及城南的凤山门、侯潮门都还未紧闭，张存仁清楚在南屏山、凤凰山等地设置的营寨的重要性，因此还在源源不断向各处营寨输送军械辎重。

　　在陈子龙说完后，苏言才收回目光，看向身后跟随着的众将，道：“清军既已在城外设置营寨，互为犄角，正式攻城前，就理应先将其拔除。”

　　“城东护城河宽大，不利于泅渡攻城，故而我意自城北、城西两地攻城，大军先取南屏山、凤凰山等要地，将火炮架设在此二山上，居高临下轰击城墙，进而强攻城池。”

　　众人听言，皆开始思索起苏言这个计划的合理性，陈子龙提醒道：“督师，西湖以南多为山林，地势复杂，恐怕无法在短时间内扫清清军营寨，杭州被围，清军定会回援，届时我军唯恐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苏言却不以为意，道：“清军若敢来援，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尝尝被围点打援的滋味。”

　　说罢，他点了顾炎武的名字，命其率领威武镇接管陈子龙在城北设置的营盘，打造攻城器械，待清军营寨都被扫除后，配合大军从北面攻城。

　　命顾炎武留在城北后，苏言便率领大军向南绕过西湖，并于次日上午抵达南屏山对面的九曜山，指挥明军向清军营寨发起猛攻。

　　清军在南屏山的营寨依山而建，地势不低，张存仁在发觉明军绕过西湖试图从城西发起主攻后，也撤去了前面几座营寨的守军，将兵力主要集中在南屏山与凤凰山两处。

　　此外，他也向两处营寨增兵，确保明军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防线，直接攻打府城。

　　望着南屏山上飘扬的清军战旗，苏言眉头微蹙，这南屏山下树林茂密，不利于12磅步兵炮的推进，若要强攻，恐怕只能借助虎蹲炮、行营炮等轻型火炮。

　　而且，从山上飘扬的清军战旗数量来看，这里恐怕聚集着上千清军。

　　“督师，末将愿率军攻打南屏山，天黑之前将其拿下！”

　　就在这时，郭波主动请缨，对苏言说道。

　　苏言瞥了他一眼，只思索了瞬，便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战，道：“我再给你二营猎兵，若能在天黑之前拿下南屏山大营，记你首功！”

　　“遵命！”

　　郭波大喜，连忙转身离去，在他离去后，苏言的目光又越过南屏山，看向凤凰山的方向，沉吟道：“我军强攻南屏山，凤凰山清军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着第二旅即刻行军，在南屏山与凤凰山之间设伏，若清军果真驰援，便围点打援，来多少，给我打多少！”

　　“督师，第二旅暂无旅帅，要命谁统兵？”第一标参将何宇问道。

　　苏言还未开口，一旁的李元胤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主动请缨：“督师，末将愿往！”

　　“你？”

　　苏言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看来，李元胤可不是什么好人选。

　　这个人对明朝的忠诚倒是有史可寻，可苏言之前才杀了他的义父，这与历史上截然相反，苏言可不敢保证他的忠诚。

　　不过，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言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任务，如果李元胤真的敢做什么小动作，忠于他的系统兵也不会放任不管。

　　想到这，苏言点了点头，道：“那便由你暂代第二旅旅帅事，即刻率兵开拔。”

　　李元胤见苏言居然同意了自己的请战，先是一愣，随后连忙点头应喏，略微激动地转身离去。

　　在李元胤走后，苏言对于国栋招了招手，命他派人通知第二旅的两名参将，让那两名参将留意李元胤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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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攻！”

　　“将士们随我上，天黑之前拿下南屏山！”

　　伴随着激昂的号角声，忠武镇的将士们在郭波的率领下扛着盾牌，护送着大量轻型火炮有序向南屏山山顶行进。

　　在他们身前，是上千从第一旅调派的猎兵，他们以松散的散兵队列走在最前面。

　　南屏山的清军早在明军到来时就已经严阵以待，列阵迎敌，他们躲在茂密的林间和灌木丛后，一双双宛如毒蛇般的锐利目光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明军。

　　“放箭！”

　　终于，在明军爬上半山腰，进入清军射程范围后，清军各级把总旗官高声怒吼，指挥着部下向明军倾泻火力。

　　一时间，枪声大作，弓弩发射时的弓弦颤动声在林间不绝于耳，无数箭矢、弹丸呼啸着向明军俯冲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猎兵最先遭到攻击，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他们就宛如条件反射般就地寻找掩体，或是躲在树干后，或是蹲在石头后，但还是有部分士兵中箭倒下。

　　“敌袭——”

　　一名猎兵百户眼睁睁看着他的一名部下被一箭贯穿喉咙，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发出，便栽倒在地，他顾不上悲愤，迅速举起步枪向山上射击，一边高喊：“射击！自由射击！”

　　他话音落下，身边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躲在掩体后面的猎兵纷纷举枪还击，山上的清军显然是没想到敌人的反应这么快，登时便有数十人被射杀倒地。

　　百户射出枪管内的弹丸后，没有去查看战果，而是从腰间的弹药包内摸出一支纸包弹，一口咬掉上面的纸片，往火门倒了点火药，随后把剩下的整个长条都塞进了枪管。

　　他又抽出通条，胡乱往枪管内插了几下，把通条插回原位，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二十秒。

　　在完成装填后，他才举起步枪，遥遥瞄准远处那晃动的人影，扣动扳机，只觉得枪身一震，硝烟从火门喷出，模糊了他的视野一瞬。

第157章 攻南屏山

　　明军一方的枪声几乎从未停歇，清军一方也不断有人惨叫着中弹倒下，弹丸打在中间的树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木屑横飞。

　　这让躲在树干后面的清军千总惊疑不定，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狗日的明军，怎么火力如此凶猛，他们难道就不用时间装填的吗？”

　　说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下窥探了一眼，确定正在向他们射击的明军似乎也才千人出头，脸上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总爷，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军把总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对着他大声喊道：“明军的火器太毒辣了，打得又准，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千总听言，连忙看向己方军阵，最前面的鸟铳手果然倒下了一片，剩余人也都面露惊慌，装填的动作都慢了好几拍，甚至有人连通条都忘了拔出来，举枪就射，枪管炸膛，自己也被炸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千总也不敢耽搁，连忙下令撤退，明军火力凶猛，他必须要尽快汇报上去。

　　在千总的命令下，清军只能留下一地尸体仓皇后撤，猎兵们见状并没有急着追击，而是等手上的步枪完成装填后，才交替掩护，有序跟上。

　　率领忠武镇跟在后面的郭波看着猎兵们的身影，不禁对着左右的军官们感慨道：

　　“这些猎兵真不愧为精兵二字，枪法精湛，搭配督师捣鼓出来的纸包弹，简直如虎添翼。”

　　军官们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们心底也有些担忧，一人说道：“这火器部队表现愈发出色，督师也全力扩招火器旅，只担心日后我等就被淘汰下来了。”

　　“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