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44节

　　“退出去！快退出去！”

　　“不许退！给老子冲进去！总镇还在里面，把总镇救出来！”

　　城外遭到袭击的清军阵脚大乱，呼喊着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一部分人想要趁吊桥升起之前冲进城内解救马化豹，有人极力想要撤到护城河对岸的安全区域。

　　双方在这并不宽敞的吊桥挤在一块，反而成为城头明军最好的活靶子，明军放肆地对吊桥上的清军宣泄火力，尽管无锡的城防炮充其量只是放大的鸟铳，但一炮下去，也还是能带走十几个清兵。

　　城外的清军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冲进城内救出主将，城内的战斗却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要宣告结束了。

　　在明军的一轮密集火力覆盖下，街上的数千清军直接死伤过半，剩余人连交战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埋伏在屋内的明军在打出一轮炮击后，留下一些人看管火炮，其余人就操起武器冲了出去，与那些陷入混乱失去战意的清军搏杀——说是搏杀，其实用一边倒的屠杀来形容更为贴切。

　　在明军的追杀下，残存清军只能抱头鼠窜，或是跪地求饶，明军一路追击着清军杀到城门口，与那些试图登上城墙夺取吊桥控制权的清军交战，那些清军一时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他们一边需要应对从城内源源不断杀出来的明军，一边又要忍受城头明军居高临下的射击，很快便坚持不下去，被明军击溃。

第97章 驰援江阴

　　虽然不知道城内的情况如何，但眼见吊桥被缓缓升起，城外的清军也只好选择一路撤退，后撤到守军火炮的射程范围外。

　　城内的喊杀声还在不断传出，落入这些撤退的清军耳中，每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镇多半是死在里面了，我们就剩这些弟兄，万一明军追上来，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撤往江阴吧，我们去投奔柏总镇，他和总镇曾经都是刘大帅麾下的同僚，肯定会收留我们的。”

　　剩余的军官们一番合计，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带上和他们一样没来得及入城的军需辎重，一同向北而去。

　　被他们“抛弃”的马化豹此刻却还未死去，他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跳下战马，成功躲过了那致命的炮击，但他整个人却被死去倒下的战马和附近的清兵的尸体给埋了起来。

　　一直等到战斗结束，明军发动城中百姓协助打扫战场，搬运尸体，马化豹才被人发现，并抓了起来。

　　“跪下！”

　　后背被人重重推搡着，马化豹向前一个踉跄，脚下不稳，重重跪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

　　“将军，这厮便是清狗的主将马化豹了，他居然躲在死人堆里面装死，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心细注意到他还在呼吸，多半要给他蒙混过关了！”

　　“呵，居然装死，刚刚在城外不是非常嚣张吗，怎么一上战场，就像个懦夫一样装死了？”

　　听着这人的嘲讽，马化豹心中气急，涨红了脸抬头瞪着说话的人，想要开口还击，但他一看到对方的脸，就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后者看着他的表情，又是一声冷笑，道：“怎么，刚刚你在城外不是喊瞎了我的狗眼，现在认不出我了？正好这句话可以还给你身上。”

　　“你！”被他这么一说，马化豹顿时记起来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背叛朝廷，袭击我军！”

　　黄宣直接一脚踹在他脸上，对着马化豹一阵拳打脚踢，骂道：“老子可没背叛朝廷，老子从始至终都忠于大明朝，你这狗日的叛徒，还敢污蔑老子。”

　　马化豹被打得嗷嗷叫唤，但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副将一语成谶，明军居然真的赶在他们之前拿下了无锡，还设下了一个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想到这，马化豹心如刀绞，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忍受着黄宣的殴打，黄宣又打了几下后才停了下来，啐道：“来人，把这厮带下去好生看管，别让他自杀了，等经略来了再交给经略处置。”

　　在马化豹被带走后，黄宣又命人统计此战的杀敌数量，将杀敌数与此战经过简单记录下来，命人先一步送往苏言军中汇报。

　　……

　　当天下午，苏言就率军抵达无锡城外，黄宣领着投降的无锡知县一同出城迎接。

　　在见到黄宣后，苏言就乐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以示亲切，夸赞道：“黄副将，你此番表现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不仅重创清军，还活捉了马化豹，镇南侯若是知道了，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黄宣听了，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道：“这都是末将效仿经略在吴江全歼蒙古鞑子的事迹，如果不是经略珠玉在前，末将又怎敢如此冒险呢。”

　　苏言虽然知道他是在拍自己马屁，但还是不禁哈哈大笑，道：“好了，黄副将，你也不必如此谦虚，不论怎么说，此役你立大功，我会如实奏报监国，请监国为你封赏。”

　　黄宣一听还要奏报监国，等监国给自己封赏，心底就有些不爽了，不过他也清楚这不能怪苏言，毕竟自己是黄蜚的部下，苏言要是越过黄蜚给自己封赏，只会让他和黄蜚之间心生间隙。

　　明军入无锡后，苏言便直接接管了此地防务，顺势将无锡县纳入了系统的管理范围内。

　　【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常州府·无锡县

　　丁口：14021（能够征召的壮丁数）

　　治安：100%（良好）

　　税收：15%

　　收入：25740

　　已拥有建筑：无锡县署

　　可建造建筑：部队营房、火炮铸造厂

　　可征募兵种：民兵、长矛手】

　　无锡虽然只是县，但作为千年古城，又坐落于运河河畔，城中人口就超过十万之众，每天单单漕运的收入，也快赶上苏州的一半了。

　　拿下无锡后，明军也就有了继续攻略常州府的前沿据点，他们能够沿着京杭运河西进攻打常州府城，又能转道锡澄运河驰援江阴。

　　毫不夸张的说，接下来的战略主导权就随着无锡的陷落而落入了苏言手中。

　　对于这样一个战略要地，苏言自然要重点防守。

　　他本想让张煌言继续领威武镇与侯承祖一同镇守无锡，但这个想法遭到了张煌言的反对。

　　张煌言对他说道：“柏永馥西撤，极有可能与刘良佐汇合，经略若是欲驰援江阴，仅凭麾下万余人马，怎能与刘良佐、柏永馥二人抗衡？还请将威武镇及那一千余名自生火铳手带上。”

　　见四下无人，只有张煌言和自己，苏言便将自己的担忧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玄著的担忧我也理解，只是无锡地处关键，仅留侯指挥使及其麾下的金山卫军固守，我多少有些担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经略也是读书人，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张煌言劝说道：“在下官驻防月城那段时日，侯指挥使日夜操练兵马，其中之辛劳和刻苦，军中皆有目共睹，经略若始终报以偏见，恐怕会伤赤子之心。”

　　听张煌言这么说，苏言不禁有些羞愧，道：“玄著教训的是，既然玄著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就让侯指挥使率军固守无锡吧。”

　　随即，苏言命令侯承祖驻守无锡，又征用大量舟船，以黄宣领本部水师护卫，将被俘的马化豹斩首祭旗后，率部开拔，乘船转道锡澄运河向江阴开去。

第98章 汇合

　　江阴城头。

　　“阎公，城外又来了一支清军，也不知外边打得怎么样了，怕不是整个江南的清军都被调过来对付我们了。”

　　身着甲胄的陈明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阎应元身旁，轻声说道，从他的视线看向城外，有大队清军在现有的营地旁开拓空地，安营扎寨。

　　阎应元苦笑一声，没有回答陈明遇的话，而是询问起城内军民的情况，自从闰六月二十一日清军围城至今，江阴民众已经坚守了足足三个月之久。

　　城中每天都有军民死去，城中存粮和弹药箭矢储备也大量消耗，就连阎应元本人的右臂也在战斗中负伤，至今没有痊愈，每天都会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可等战斗后还是会因为剧烈运动而伤口崩开。

　　在江阴民众的顽强抵抗下，江阴的城墙底下也躺下了成千上万的清军尸体，城墙被火炮轰开，守军便拆除城内房屋，用拆除得到的材料将缺口补上。

　　到现在为止，江阴城墙已是满目疮痍，多处塌陷，守军也损失惨重，多有疲倦，如果不是吴淞水师夺取了长江江面的控制权，时不时借助夜色向城中守军输送粮食、弹药和军械，城内的弹药箭矢储备早已消耗殆尽了。

　　望着城外的清军大营，阎应元许久才幽幽开口：“我们定然不是在孤军奋战，吴淞水师到现在还能向城中输送粮草军械，这就说明江南的抗清局势还未被彻底平定。”

　　说完，他用那坚毅的目光看向陈明遇，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拱辰，我们一定能够坚守到援军到来，在过去三个月里，我们没有任何援助都成功坚守下来了，现在我们还有吴淞水师的支持，难道就会半途而废吗？”

　　“不要忘了，等击退清军，保江阴太平后，你我还要辞官归乡，一同享田园之乐呢。”

　　“嗯，一同归乡，享田园之乐。”陈明遇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点头应下。

　　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城外的清军大营内已经吵作一团。

　　作为此次攻城的主将，爱新觉罗·尼堪重重拍打着桌面，发出愤怒的咆哮：

　　“柏永馥，豫亲王命你与马化豹攻打苏州，可你二人却在望虞河逗留近一月之久，又未战先退，你怎么还有脸面退到江阴寻求援助？”

　　被训斥的柏永馥低着头，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等尼堪骂够了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贝勒爷，实乃是明军主力突然北上，来势汹汹，末将唯恐丧师辱国，不得不退啊！”

　　“明军主力？”尼堪冷哼一声，道：“南蛮不过占据苏松二府，其主力又能有多少兵马？再说了，南边也有三万兵马攻打苏松，南蛮又能有多少兵马同时分兵迎战？”

　　说到这，他的语气突然僵住了一下，因为尼堪突然意识到，如果博洛率领的三万大军从南边进攻，现在不说攻克苏州，也早就将苏州包围得水泄不通了。

　　明军又怎么还能有闲心分兵攻打柏永馥和马化豹的兵马呢？

　　意识到这一点，尼堪训斥的话语也一时压低了声音，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不论怎么说，本贝勒会马上上报平南大将军，由大将军定夺，在此之前，你先听从本贝勒调遣，攻打江阴。”

　　“遵命，贝勒爷。”柏永馥连忙应下，随后，他又小心道：“可是，贝勒爷，若是明军主力一路追击至此，又该如何应对？”

　　“呵，我军是南蛮的数倍，南蛮除非是不怕死，才敢主动来犯，只要他赶来，本贝勒必将其尽数歼灭，让他有来无回！”

　　尼堪并不知道无锡那边的军情，马化豹的残部虽然一路往江阴撤退，但他们疲惫不堪，沿途又多是水泽，到现在都还没撤到江阴，因此能够不假思索的放出豪言壮语。

　　只是他放出豪言壮语没多久，明军来犯的消息便被清军斥候带了回来。

　　听了斥候的汇报，尼堪一时陷入沉思之中，任凭他想破脑袋，一时都想不通明军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还敢主动来犯？

　　很快，他的帐内便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将佐们，这些将佐也对明军的胆大妄为感到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明军素来胆怯懦弱，而今忽然胆大妄为，定然有诈。”

　　“事出反常必有妖，贝勒爷，出于谨慎起见，最好还是不要与其交战，以免中了南蛮的阴谋诡计啊！”

　　“南蛮即便是刷出什么阴谋诡计又能如何？我军数倍于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南蛮也只能大败而归！”

　　听着将佐们的叽叽喳喳，尼堪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他一拍桌面，让众人闭嘴，随后说道：“南蛮主动来犯，这是不把我大清王师放在眼底，已经不是普通的南蛮了，必须重拳出击！”

　　“传我军令，恭顺王、柏永馥领本部随本贝勒出营迎战南蛮，其余兵马继续围攻江阴，莫要让南蛮有机会与江阴逆贼里外勾结！”

　　一听自己要跟随尼堪一起迎战明军，恭顺王孔有德和柏永馥二人反应不一，前者虽然身为亲王，论爵位比尼堪更高，但他还是恭恭顺顺就像狗腿子一样马上殷勤地答应了下来。

　　而柏永馥虽然也低着头应下，但脸上却闪过一瞬苦涩，他是真的不想在满人的调遣下作战，这帮狗娘养的十有八九会拿他的部下当炮灰，消耗明军兵力，最后再派满洲兵上去收割胜利果实。

　　这样等战斗结束以后，大功落在满洲兵身上，他们这些汉军打生打死的，反而只能吃点剩下的。

　　在尼堪的调遣下，清军随即分兵开拔，沿着锡澄运河往南边而去，他们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江阴城头守军们的目光。

　　眼见清军突然分兵，阎应元瞬间意识到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事，他顺着清军移动的方向看去，道：“清军突然分兵，又是往无锡的方向开去，极有可能是无锡那边发生了什么战事。”

　　“阎公，说不定是苏松的兵马打过来了。”陈明遇激动道：“若真是如此，江阴有救了！”

　　“拱辰不要高兴的太早了。”阎应元出声提醒道，他还保持着冷静，道：“不管是不是苏松兵马打过来，清军此番分兵，守备必然会因此空虚，可趁机派人向南突围，刺探情报。”

　　陈明遇听言也面色一正，道：“明白了，阎公。”

第99章 尼堪迎击

　　另一边，苏言并没有直接走水路抵达江阴外围，而是在距离江阴围城营地十里外的如意滩登陆，同时派出斥候侦查清军兵力情况。

　　在摸清楚江阴城外到底有多少清军前，苏言可不敢贸然发起进攻，他虽然不相信围攻江阴的清军会有百度上的二十万那么多，但也清楚清军数量不会少。

　　不然的话，以江阴城的抵抗力度，如果清军兵力过少的话，现在早就已经因为接连的损失无力继续攻城了。

　　苏言没有等到斥候回报有多少清军围攻江阴，倒是先等来了清军分兵，朝着这边浩浩荡荡杀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