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316节

　　种种罪行，令人发指，人神共愤，于成龙当即下令召开公审，在百姓们的围观下判处莫城利以及被俘的匪首凌迟处死。

　　当刽子手的利刃剐下第一片肉时，全场百姓皆发出痛快宣泄般的叫好声，他们高声称赞着于成龙的剿匪功绩，又笑又哭，状若癫狂。

　　刽子手将第一片肉扔向人群，马上被人哄抢，百姓对莫城利的仇恨极深，恨不得生食其肉。

　　尽管场面极其血腥，但百姓还是越聚越多，一直到莫城利在痛苦中断气，百姓们仍然不愿离去。

　　他们或是跪地痛哭，或是对着尸骸唾骂，更有甚者捧着仇寇的血肉跌跌撞撞地到亲人坟前祭奠。

　　“于同知的恩情还不完！还不完啊！”

　　百姓们流着眼泪，如是说道。

　　莫氏匪徒的覆灭，令于成龙在太原府威望大涨，他趁势下令就地招募乡兵，打造军械，为其进行训练。

　　就在于成龙剿匪的同时，针对交趾全省展开的恩科也得到了批准，定下了日期，将在来年元宵节以后开始。

　　这个消息无疑令交趾的士人为之振奋，他们原本还担心交趾新定，自己这些士人没有机会和内地的士子一起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而现在，官府正式张贴告示，着实让他们长长松了口气，也马不停蹄开始为来年的恩科做着准备。

　　可以说，交趾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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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的帝国首都南京城内，苏言并不知道于成龙赴任交趾后的为官举措。

　　此时的他正在看着宫人呈上来的奏疏，眉头微皱，面色微沉。

　　阁臣张国维、张煌言立于殿内，静静等候着苏言看完奏疏。

　　在他放下奏疏后，张煌言才开口说道：

　　“陛下，臣以为，漳国公此疏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是劳师远征，远渡重洋，不可轻定。”

　　张国维没有开口，却也是微微点头附和。

　　苏言将奏疏放在御案上，心中思索着。

　　这封奏疏是漳国公朱成功从台湾发来的，其在奏疏中表示，吕宋弗朗机人欺辱汉民，罪不容诛，奏请朝廷允准远征吕宋，驱逐西夷。

　　他拿出了西班牙人于万历年间屠华的事例，言辞恳切，苏言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言沉吟道：“吕宋孤悬海外，若要征讨，的确是劳师远征，但即便是海外汉人，亦是朕之子民，岂能纵使西夷随意欺辱杀戮？”

　　听苏言这样说，张煌言神色微变，瞬间意识到苏言这是准备开战了。

　　果不其然，苏言接着说道：“明季万历年，西夷屠我汉民，神宗言‘化外之民，不宜兴兵’，我朝自立国伊始，便是为光复汉家威严，岂能置之不理？”

　　“眼下我朝兵强马壮，水师又有坚枪利炮，若不反击，驱逐西夷，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张煌言听言，只能微微躬身：“陛下大义，还请降谕示下，宣告开战。”

　　苏言微微颔首，道：“传朕旨意，命朱成功远征吕宋，驱逐西夷，待光复吕宋后，设置州府，纳入版图。”

　　“令，朕听闻西夷于吕宋筑造所谓棱堡，此棱堡易守难攻，工部即日命人远赴澳门，向葡萄牙人抄录棱堡图纸，标注弱点。”

　　内阁二张相互对视一眼，拱手应喏：“臣等遵旨。”

　　在二张退下后，苏言又召见了工部尚书宋应星，向其询问起纺织机的推广进度。

　　眼下江南的气候也开始逐渐转冷，根据天玑司的奏报，市面上已经有大量棉衣进行售卖。

　　得利于纺织机的推广，棉衣的价格也被打了下来，仅南京本地，一件中档棉衣的价格就只需不过二两。

　　而在已经入冬的北方，棉衣的价格因为棉花产量的缘故会稍微高一点，河北、山东只需三到四两，其余省份就会更高了。

　　宋应星很快赶来，面对苏言的询问，他游刃有余地给出了回答。

　　在泰武三年这一年内，工部重新开辟了河北、山东两地的棉田，纺织机的推广也主要在这两省。

　　山陕河南等省也都有营建官营纺织坊，但由于产地的限制，数量并不多。

　　宋应星汇报完以后，语气略有些无奈地说道：“陛下，国朝的棉花产量还是略少，仅凭江南、湖广、河北、山东等处棉田定然无法供给全天下，还需开辟新的棉田。”

　　新的棉田？

　　苏言若有所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西域就是非常适合种植棉花的地方，眼下夏朝实控的甘肃也有几处适宜产地。

　　“卿可派人前往甘肃实地考察，河西走廊素来肥沃，若合适，可改种棉花。”他说道。

　　宋应星听言微怔，他其实是对苏言这个待在深宫中的皇帝提供的建议不以为然的。

　　苏言又没有去过河西走廊，怎么可能知道那里就是适合种植棉花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拱手应下。

　　不过，即便是将河西走廊改种棉花，也只怕仍然无法供给全国，要想满足全国的需求，甚至向外贸易，就必须要拿下西域。

　　可眼下的西域还在各方混战，根据天玑司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孙可望率领的大西军残部已经彻底在西域站稳了脚跟。

　　他们还联合了漠西蒙古准噶尔部，共同对抗叶尔羌汗国。

　　根据最新的情报，孙可望在又力失之战中大败叶尔羌苏丹的大军，率领大军西进，扩大战果。

　　以叶尔羌汗国眼下的实力，只怕不是大西军和准噶尔部的对手，如果没有外力影响，未来极有可能被大西军消灭。

　　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在大西军攻灭叶尔羌之前，前者就先与准噶尔部爆发内讧了。

　　毕竟大西军看似强势，但他们的基本盘并不多，只有跟随撤至吐鲁番的数万汉人。

　　而准噶尔部同样野心勃勃，他们可以因为共同的敌人暂时与相对弱小的大西军联合。

　　但随着叶尔羌陷入颓势，大西军逐渐强大，准噶尔部便极有可能倒戈一击，选择与大西军开战。

　　当然了，这些就与苏言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不会急着出兵攻打西域。

　　现在出兵，就是让大西军和准噶尔部多出一个共同的敌人，只会让他们继续联手抗敌。

　　苏言准备等大西军攻灭叶尔羌，与准噶尔部开战以后，再伺机出兵。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便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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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谕令通过海路很快发往台湾，送到朱成功的手中。

　　不过等他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是春节将近的时候了。

　　朱成功将谕令收起，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对他的亲信冯澄世说道：“亨臣，我等开疆拓土，名留青史的时机终于到了！”

　　冯澄世也面露笑容，他提醒道：“督镇，此番远征吕宋，陛下未派朝廷水师助战，仅有我军出征，还需做好万全准备。”

　　自夏朝取代明朝后，朱成功便不再允许底下人称呼他为国姓，这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

　　朱成功点了点头，之前能够收复台湾，陈钊俊率领的朝廷水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坚船利炮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因此从那以后，他在向朝廷上奏，得到允准后，出钱向西方人采购了大量舰炮，武装自身，提高战船的火力。

　　“复甫，你有何看法？”朱成功突然看向房间内的另外一名少年，语气亲昵地询问道。

　　表字复甫的少年拱手道：“督镇，弗朗机人经营吕宋数十年，其城邑所造与安平镇相同，易守难攻，需以此提前做好谋划。”

　　“复甫所言不错。”朱成功抬手捋须，点头说道：“朝廷已派工部官员奔赴澳门，向葡夷绘制棱堡图纸，标注弱点，有此图纸，应当能够协助我军攻克西夷堡垒。”

　　“仅仅是图纸只怕不够，督镇何不出资雇佣西夷工匠，命其随军，可至军前观望西夷堡垒，随机应变？”少年提议道。

　　朱成功没有拒绝，欣然采纳了他的建议。

　　这位少年名为陈永华，福建漳州府龙溪县人士，隆武元年清军攻陷同安，其父陈鼎自缢殉国，陈永华只身出逃。

　　后辗转投入朱成功麾下，虽不似历史上那般得到举荐，被朱成功引以重用，但在朱成功经略台湾期间，也还是发掘出了他的才能，引为心腹。

　　朱成功旋即以想要制造棱堡为由，放出重金雇佣西洋工匠的消息，引诱西洋工匠前来应聘。

　　在这期间，他也没有停歇的操练军士，打造新的铁甲，扩充自己麾下的精锐铁人军。

　　同时，他手下的细作也以商人的身份不断来往台湾与吕宋之间，刺探西班牙人在吕宋的军事力量和防御部署。

　　西班牙人对此一无所知，过去中国人漠视海外的印象，以及境内华人温顺的性格麻痹了他们的警惕心，让他们并不认为中国人会远渡重洋，进攻吕宋。

　　当今的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名为萨比尼亚诺·曼里克·德·拉拉，在他看来，西班牙在远东的主要敌人还是占据了巴达维亚的荷兰人。

　　尽管荷兰人在与中国的战争中失利，被迫退出台湾，但仍然在远东南洋保持着难以忽视的军事力量。

　　萨比尼亚诺总督担心荷兰人会将失去台湾的怒火宣泄在自己身上，搞一出北失南补，便下令加强马尼拉的城防，并扩招土著部队，抵御荷兰人的威胁。

　　这些政令自然是要花钱的，需要的钱自然是从境内温顺富有的华人身上出了。

　　他下令对华人加征居留税，通过加征上来的税金来弥补缺口，顺便还能给自己捞一笔。

　　至于华人的反对……有人会在意一帮温顺羔羊的反对吗？

第456章 夏西战争

　　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区，马尼拉帕里安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打破。

　　“总督府新令！凡迁来华人，年税增至十二比索！逾期不缴者，罚做苦役！”

　　西班牙税吏用生硬的闽南语大声宣读着，身后士兵扛着火枪，将写着新政策的告示张贴在告示栏上。

　　过往华人顿时炸开了锅。

　　“十二比索？！”有人哀叹道：“去年才八比索，这是要逼死人啊！”

　　“天杀的蛮子如此贪婪，这是第几次了？”

　　“唉，这该如何是好？原本日子就不好过了，又加征赋税，这不是要我们抛妻弃子吗？”

　　华人社区内也随着这份告示，而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华人们云集起来，议论着告示上的新政策，有的人长吁短叹，有人攥紧拳头，面露忿恨。

　　西班牙税吏和士兵们轻蔑地看着这些议论纷纷的华人，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而是转身走向下一处地点，张贴告示。

　　在街对面，坐在茶摊内的两名行商打扮的人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西夷加征赋税，定会引得吕宋民怨沸腾，这或许是督镇出兵的最好时机。”

　　“嗯。”对面那人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还需尽快将此地的情报送回台湾，请督镇定夺。”

　　两人说完，将面前的茶水饮尽，留下几枚铜板，便起身离开，往港口的方向走去。

　　当局加征居留税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华人社区，在他们前往港口的路上，不时能够看见聚集在一起表示抗议的华人。

　　然而，他们也只能发发牢骚了，大多数人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后，见没有任何用处，便只能各自散去。

　　只有少数人还在坚持，但他们很快就被问询赶来的殖民地士兵驱逐、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