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315节

　　夏军“主力”一路行军，在贼人的监视下，两日后终于抵达鹰嘴崖外。

　　为了麻痹莫城利，让他更加轻视，于成龙刻意率军走走停停，佯装兵马不愿前进的假象。

　　而这一切也都被贼人的斥候看在眼里，并汇报到莫城利面前。

　　莫城利对此没有起疑，如果夏军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强势，在开拔以后才变成这样，那他肯定会认为其中有诈。

　　但夏军在开拔前就已经流传出了许多相关的流言，结合起他们开拔以后的表现，莫城利也就慢慢相信了。

　　根据他的了解，夏军第十五旅自从进入交趾作战，就一直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

　　准确来说，第十五旅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战事，他们奉命向保主武氏割据的地盘进军时，后者也选择了投降，并没有组织抵抗。

　　因此，结合起第十五旅的战绩，莫城利会相信夏军的怯战而不起疑，也就不足为怪了。

　　与之相反，他的二当家却始终对夏军保持警惕之心。

　　在他看来，夏军能够在不到半年时间征服吞并交趾，其战斗力不容小觑，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表现得这样差劲。

　　但二当家的谨慎没有得到莫城利的重视，举寨上下也受到了莫城利的影响，大多对夏军充满了轻视。

　　就这样，夏军缓缓开入鹰嘴崖，出现在伏兵们的视线之中。

　　夏军“主力”行进于鹰嘴崖狭窄的山道上，士兵们都刻意放慢脚步，不时回头张望，神情警惕。

　　“宪台，此地地势险峻，贼人极有可能在此设伏，不得不防。”

　　跟随于成龙行军的营都司打量着周边地势，低声提醒道。

　　于成龙并没有将敌情告知于他，因而这位都司还不知情。

　　于成龙抚须轻笑：“无妨，本官早已做好万全之策，想必陈将军此时应该已经出兵包抄贼人的退路了。”

　　都司听言，吃了一惊，可又联想到陈琦光分兵行军的举动，又很快释然。

　　“‘太原府同知于’，这太原府同知亲自率军至此，真是自寻死路。”

　　崖顶，莫城利居高临下地看着缓缓行军的敌人，以及其军中高举的主将旗帜，面色轻蔑地说道。

　　“大哥，可要直接发起进攻，将这些夏人全部杀了？”

　　一旁的三当家语气兴奋地询问道。

　　“还不急。”莫城利微微颔首，脸上满是胜利在握的自信：“等他们全部进入伏击圈，再放出信号。”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鹰嘴崖外围，陈琦光早已就位，在得知于成龙已经开始行动后，他也当即率军向贼众的伏击圈包抄过去，尝试切断其退路。

　　这路夏军在向导的指引下从山间小径急速行军，士兵们皆压低身形，铁甲裹布，刀鞘缠绳，尽可能隐匿行踪。

　　然而，莫城利虽然轻视敌人，却也没有将哨探全部撤回，他们很快便与急速靠近的夏军碰面。

　　这些哨探根本没想到夏军会出现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夏军先发制人，放箭射杀数人。

　　但剩余人迅速回过神来，放箭还击，边打边撤，并取出特制响箭，朝着天空搭弓射去。

　　嗖——

　　响箭腾空而起，其发出的刺耳声响也划破天际。

　　陈琦光闻言脸色骤变，失声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下一秒，他迅速调整情绪，拔出佩刀，大声喝道：“既然已被发现，不必再隐匿行踪，将士们随我杀！杀贼报国，就在今朝！”

　　“杀！”

　　士兵们齐声高呼，跟着陈琦光向贼人的伏击点包抄杀去。

　　而在鹰嘴崖上，莫城利还在盯着夏军“主力”缓缓进入伏击圈。

　　他正欲下令进攻，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天空突然响起了好似鸟类啼鸣般的刺耳响声。

　　“嗯？”他猛地转头，神色微变，“这是我们的响箭，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一名哨探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他丝毫不顾会不会暴露，边跑边失声高呼：

　　“寨主！后山有夏军伏兵！正在朝我们包抄过来！”

　　二当家脸色大变：“大哥，我们中计了！”

　　莫城利也大惊失色：“夏军为何会出现在后山？”

　　他上前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咆哮道：“老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就差让人捅老子屁股了！”

　　斥候面如土色，颤声道：“寨主……夏，夏军有向导带路，走的全是隐蔽山道……”

　　听言，莫城利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用力将斥候推开，咬牙道：“那些泥腿子竟敢背叛老子！”

　　他顾不及细想，眼中凶光一闪，怒喝道：“该死的夏人，果然狡诈多端，想要反咬老子一口，绝对不可能！”

　　说罢，他猛地拔出腰刀，厉声喝道：“放出信号，给老子狠狠地打！老二你即刻率六百个弟兄回身迎战，先将底下的夏军灭了，老子再带人去支援你。”

　　二当家也知道现在不是抱怨大哥不听从自己谏言的时候，他只能咬牙抱拳：“大哥放心！小弟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拖住夏军。”

　　话落，他转身点兵，对着山顶埋伏着的匪兵们振臂高呼：“弟兄们，随我杀敌！”

　　“杀——”

　　六百悍匪旋即咆哮着跟随二当家冲向后山，一把把腰刀映着寒光，誓要与夏军浴血搏杀。

　　陈琦光见行踪暴露，索性不再隐藏，下令全军列阵，就地装填弹药。

　　夏军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在狭窄的山道上组成线列，而在他们面前，六百悍匪乌泱泱冲了下来，身材魁梧的二当家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举枪！”

　　陈琦光高举佩刀，大声喝道，一整排线列上的士兵旋即举起火枪，遥遥对准远处的敌人。

　　眼见敌人举起火枪，这些悍匪却并没有止住脚步，他们并非没有对付过郑氏的火枪队。

　　郑氏的火枪队皆装备火绳枪，射击的火力并不密集，只要能够突破他们的火力网，与其短兵相接，缺少近战训练的郑氏火枪队便会被很快击溃。

　　悍匪们呼喊着冲向线列，在冲到距离线列仅有不到百步时，陈琦光终于下令开火。

　　只见线列前绽开一阵火光，铅弹随即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匪徒顿时人仰马翻，二当家本人也身中数弹，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向前扑倒。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加上二当家本人的死亡，瞬间将贼众的士气重创，后面的人惊惧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一时畏惧不前。

　　而夏军打出一轮排枪齐射后，当即在陈琦光的命令下挺起刺刀，怒吼着发起反冲锋，迎面杀入被排枪打乱的人群之中。

　　前面的贼兵下意识举起武器抵抗，但直接被夏军杀得人仰马翻，在双方猛烈撞击的沉闷声响中，前排贼兵直接被撞倒撞翻。

　　还未等他们挣扎着爬起来，锐利的刺刀就狠狠刺了下来，将他们捅了个对穿。

　　见夏军如此凶猛，后面的贼兵顿时吓破了胆，尖叫着转身溃逃，被夏军杀得横尸遍地。

　　山顶的喊杀声自然没有躲过于成龙的耳朵，他在听见传来的动静后，当即意识到陈琦光已经发起进攻。

　　他连忙拔出自己的佩剑，勒紧战马，剑指山顶，高声喊道：“结阵备战！随我杀！”

　　旌旗招展，夏军开始向贼兵所在的主峰杀去，但就在这时，从山顶落下数颗落石，将夏军的队列砸散。

　　而同时，藏身处的贼兵也纷纷探出身子，搭弓引箭，向底下的夏军射击。

　　乔装打扮成夏军的民夫遭到攻击，顿时陷入惊慌之中，于成龙见状，只能分兵安抚民夫，并组织反击，自己继续率领精兵杀向山顶。

　　一时间，鹰嘴崖枪声震天，莫城利正欲组织剩余的贼兵阻击于成龙部，却听见后山一阵剧烈的枪声响起，而后便再无动静。

　　这不禁让莫城利心里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他连忙回头向后山看去，这一看，便让他看见了令人绝望的场景。

　　只见自己派出去的六百悍匪居然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被杀得溃不成军，一个个仓皇逃窜，哪里还有平时的凶悍。

　　夏军大步追击在他们身后，不时有人被追上，还未等他们求饶投降，就被刺刀从背后捅穿，当场杀死。

　　这时，莫城利彻底慌了，他顾不上继续阻击底下的敌人，连忙喊道：“撤退！撤回山寨！风紧扯呼！”

　　“风紧扯呼！风紧扯呼！”

　　贼兵们也都惊慌失措，大声叫喊着往山寨的方向逃跑。

第455章 请征吕宋

　　莫城利终究还是没能逃回他的巢穴。

　　在夏军的追击下，贼兵几乎在鹰嘴崖一带被全歼，莫城利本人也在逃跑途中被夏军猎兵开枪射伤大腿，被紧追不舍的追兵活捉。

　　一役毕其全功，于成龙很是高兴，他命陈琦光继续进军，清剿查抄贼众的巢穴，自己则押着莫城利和俘虏撤回驻地。

　　当捷报传回周边村镇时，瞬间引起一阵剧烈的哄动。

　　周边百姓皆闻讯赶来，将道路两侧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只为了亲眼确认莫城利被活捉的模样。

　　夏军的押送队伍缓缓行进在道路上，莫城利本人被五花大绑，囚于木笼之中，他的大腿伤口虽然得到了简单的包扎，但鲜血仍不断渗出，染红了整条绷带。

　　道路两侧，百姓越聚越多，众人望着出现在视线里的木笼，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咬牙切齿，更有人高举菜刀、锄头，恨不得越过人群，上前亲手手刃仇敌。

　　为了避免情绪激动的百姓一拥而上杀死莫城利，于成龙只能命军士在前组成人墙，将木笼保护其中。

　　莫城利可以死，但不能现在死，他必须要接受过法律的审判以后，才能被判刑处死。

　　“狗贼！还我女儿命来！”

　　可就在这时，一名身形瘦小的老妇突然冲出人群，钻过军士抬起的臂弯，冲到了木笼前，将半块碎石狠狠砸在莫城利脸上。

　　莫城利被砸得头破血流，发出野兽般的惨叫，他狰狞抬头，却对上了无数双仇恨的眼睛。

　　平日里面对他时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只敢垂首讨好的羊群，此刻竟然变身成想要将他撕咬分食的恶狼。

　　旁边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将老妇拖拽着送回人群，于成龙看着百姓们的群情激奋，思忖片刻，还是跃马上前。

　　“乡亲们！”他高声说道：“乡亲们，还请稍安勿躁，莫贼之罪，本官定会如实查清，为其定罪，还太原朗朗乾坤！”

　　于成龙身边的通译连忙跟着用京语将他的一番话翻译出来，百姓们见这位同知大人做出了保障，情绪也就慢慢稳定下来，不再试图冲击军士组成的人墙。

　　为了安抚这一片百姓的民心，于成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将莫城利押回府城处置，而是直接在驻地外设置露天的临时公堂，实施公审。

　　为此，他下令张贴告示，鼓励百姓踊跃检举莫城利及其匪徒集团犯下的罪行。

　　告示一出，百姓纷纷响应，争先前来举报莫城利，将他曾经犯下的一桩桩罪行检举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于成龙看着军士送上来的一份份口供，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这一桩桩血淋淋的罪行，无疑令他感到愤怒，莫城利动辄劫掠乡里，致使村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还抢劫商旅，被抢之人必被谋财害命，尸体被扒光，悬挂于树梢之上。

　　曾经太原镇派遣衙役捕快前来调查，也被他设伏伏杀，尸体剥皮后扔在路边，以此震慑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