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93节

　　“殿下，夏军发兵永安州，不日便会渡过边河，入寇万宁州，为避免边地陷落，还需继续增兵。”

　　世子郑祚也拱手附和：“父亲，夏军能够横扫天下，其战斗力不可小觑，而我北军疏于战争，即便据城而守，只怕也并非夏军敌手。”

　　郑梉将手中的军报放下，双眼微眯，凝视着这一文一武两位心腹，沉声道：

　　“发兵高平之前，吾已下令增兵万宁，眼下万宁有兵马三万之重，沿河据守，夏军难以强攻渡河。”

　　“吾所担心的，是东边的夏军水师，据琉球逃来的红毛夷所言，夏军水师皆为仿造其西式战船，火炮众多。”

　　“而我朝海防水师仅有福船、广船，船上火炮较少，若夏军水师来犯，只怕不是其敌手。”

　　他话音落下，底下的官员们都忍不住议论开来，阮有镒不无担忧地说道：

　　“南部阮氏亦仿造西洋战船，水战中铳炮犀利，我军便难以招架，这夏军水师，连红毛夷都不是其对手，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以下官之见，当收拢舟船，避其锋芒，袭扰夏军海上粮道，使其无法全力登岸。”

　　郑梉点了点头，道：“此计尚可，但也要做好沿岸失守的最坏打算。”

　　“传我诏令，沿海各州县百姓即日起尽数内迁，坚壁清野，以免夏军渡海而来。”

　　“遵命！”

　　……

　　郑梉虽然下达了诏令，但以安南官僚的执政效率，以及沿海人口的分布情况，短期内是肯定无法完成内迁和坚壁清野的。

　　安南国与满清不同，满清是完全不把沿海的汉人当人，说迁界禁海，是真的会把不愿内迁或跑得慢的汉人杀得人头滚滚。

　　安南国内部族群单一，士兵与百姓之间大多沾亲带故，肯定做不到强制内迁。

　　而在这段时间内，夏军水师也抵达廉州，与第九旅旅帅石秀英取得联系，分兵前来汇合。

　　夏军的十艘东印度公司商船属于英印公司的大型商战两用船，能够搭载更多士兵，可容纳二百五十名左右的士兵。

　　如果将多余的士兵分散到其他五级舰上，便能够勉强运载一个标两千七百多名士兵。

　　在士兵们尽数登船后，苏先定率领水师再度开拔，在与主力水师汇合后，径直驶向云屯港。

　　云屯港的黎朝水师已然得到来自东京的命令，由水军都统制率领，倾巢而出。

　　在发现夏军出现在北部湾后，云屯镇守使就意识到夏军极有可能抢先攻占云屯港这一重要的港埠。

　　为了避免水师被围歼至此，他果断命令麾下的水军都统制率领全部战船倾巢而出，转移驻地。

　　而云屯港内的各类物资尽数运往安广镇，若是实在无法运输，或是就地掩埋，或是推入大海，或是纵火焚毁。

　　三月十二日，夏军水师抵达云屯港外海，开战前夕，他派出数艘五级舰抵近港口侦查。

　　这一侦查，他很快便知晓港内空无一人的消息。

　　“看来安南猴子早有准备。”

　　陈钊俊眉头微蹙，接着对副官说道：“这云屯港是安南猴子的水师驻地，我们扑了个空，无法趁机将他们全歼至此了。”

　　“军门，只怕敌军是要躲避我军锋芒，偷袭我军海上粮道。”副官提醒道。

　　这个简单的道理陈钊俊自然马上想得到，他点了点头，道：“大抵是如此了。”

　　既然敌军主动弃守云屯港，原先的计划就失效了一半。

　　不过陈钊俊并不准备全部放弃，他命令运兵船（东印度商船）卸下一个营的兵力接管云屯港。

　　而其余兵船则跟随水师主力直扑安广镇，他非要试试早有防备的黎朝军队在安广镇的驻军力量。

　　云屯港距离安广镇并不远，不到两个时辰后，夏军水师便出现在安广镇外海。

　　安广镇沿海而建，这就使得夏军水师能够直接炮击该城。

　　不过其沿岸也设立了多处海防炮台，这些炮台都架设有从西洋人手中购买的岸防重炮。

　　眼见夏军水师出现在海面上，各个炮台皆点燃示警狼烟，戴着斗笠的士兵们在阵地上奔跑着，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

　　“掀开炮衣！掀开炮衣！”

　　“快！准备战斗！装填炮弹！”

　　在军官的呵斥声中，镇兵们迅速就位，为岸防炮进行装填。

　　炮台上空腾起的狼烟也落入夏军眼中，陈钊俊站在船舷边，拿起千里镜，朝着狼烟的方向眺望。

　　透过千里镜的镜片，他能够隐约看见炮台上活动的人影，以及黑洞洞的炮口。

　　“那是安南猴子的炮台。”

　　他放下千里镜，微微蹙眉：“只是不知道那炮台上火炮的磅数，若是超过24，磅，射程可要比我军的舰载炮更远了。”

　　“军门，可要分兵前去试探一番？”副官问道。

　　陈钊俊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同意。

　　很快，随着旗号翻涌，一艘五级舰脱离阵型，向炮台靠近。

　　炮台上的军官见状，瞬间意识到敌人的意图，抬手示意部下暂缓开炮，道：“听我指令，不得擅自开炮，违令者斩！”

　　五级舰不断靠近，甲板上的炮手们已经完成了火炮的装填，并不断估算着与炮台之间的距离。

　　一千米……

　　八百米……

　　随着距离不断缩进，两军将士的心情都愈发紧张起来。

　　五级舰上的管带也隐约意识到了不对，他当即下令道：

　　“岸防炮的射程不可能这么短，敌军定是隐忍不放，要等我船靠近再开炮，速速调头，莫要继续靠近。”

　　管带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五级舰的船头随之开始调转，炮台上的黎军军官见状，也意识到敌军想跑，当即不再隐忍，怒喝道：

　　“开炮！给老子开炮！”

　　轰——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炮声在炮台上响起，24磅岸防炮射出的炮弹带着撕裂天空的怒吼，朝着转向的五级舰狠狠砸去。

　　这道炮声好似开火的信号般，其余炮台也相继开炮。

　　炮声响起的瞬间，五级舰上的水兵们就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纷纷散开，寻找掩体稳住身体，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炮击。

　　然而，这枚炮弹也不知是炮兵疏于训练，还是火炮精准度实在玄学，居然擦着战船十米外飞了出去，砸出一道高高的水柱。

　　其余炮台射出的炮弹也都擦着船身飞过，居然没有一发命中。

　　五级舰管带见状，也不免呆愣了一秒，他很快做出应对，用力抓着船舷，怒吼道：“开炮！还击！”

　　五级舰配备的主炮同样为24磅炮以及18磅炮，副炮才是射程较短的12磅炮与9磅炮。

　　但这不到八百米的距离，也同样在12磅炮的有效射程范围内。

　　在管带的怒吼声中，平白受到惊吓的水兵们也都回过神来，快步跑到炮位，操作火炮对准远处的炮台，点燃火门。

　　滋——

　　隆隆隆——

　　下一瞬，十几道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海面上回荡，实心弹冲出炮焰，朝着岸上炮台疾驰而去。

　　炮台内的镇兵们慌忙四散躲避，炮弹从天而降，狠狠砸进奔逃的人群之中，瞬间削去数人的肢体。

　　炮弹呼啸着命中岸防炮的炮架，将其中一侧的轮子砸得粉碎，连带着炮身也失去平衡，向这一侧重重倒下，连地面都随之震颤了起来。

　　在打出报复性的炮击后，五级舰不再停留，借助着侧舷齐射的硝烟继续调头，撤回本阵之中。

　　陈钊俊将炮战的全程尽收眼底，眼见五级舰毫发无损的撤了回来，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讥讽的笑容。

　　“这些安南猴子的炮台不足为虑。”他笑道，“压上去吧，先将猴子的炮台拔除，让他们见识一下天朝水师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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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挑衅邀战

　　在夏军水师的集火下，安广镇外的炮台很快就被一一拔除，哑了火无法再对夏军水师造成威胁。

　　炮台方向腾起的示警狼烟和隆隆炮声也传入了安广镇内，惊动了安广镇驻军。

　　安广镇镇守使郑有然与撤进来的云屯镇守使第一时间登上城墙，向炮声传来的方向眺望，并派出斥候前去探查情况。

　　云屯镇守使阮益脸上写满了担忧，对郑有然说道：“听这炮声，十有八九是夏军水师来犯，还需早做应对。”

　　“本使已下令动员城中官兵，组织人马登墙防守，夏军水师尽管火炮犀利，若无善战陆师，也是无法奈何安广镇坚墙。”郑有然回答道，看起来倒是早有准备。

　　夏军会没有陆师随征？

　　这点阮益持保留看法。

　　在安广镇驻军动员的同时，夏军在拔除沿岸炮台后，也终于出现在安广镇外海，进入城头守军的眼中。

　　“嘶——”

　　看清夏军水师全貌的瞬间，城头守兵不论官职高低，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夏军水师如此雄壮，我军如何能敌？”阮益扼腕叹息道。

　　郑有然也不禁面色凝重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的游刃有余。

　　“贪婪的红毛夷，就该抓起来千刀万剐！”他低声骂道。

　　到现在，郑有然还认为夏军的西式战船是洋人指导建造的，南边的阮氏是这样，北边的夏朝也是这样。

　　看着城头都面露惊惧的士兵，郑有然强迫自己显得镇定，他大声说道：

　　“将士们不必惊慌，北人的火炮威胁不了我们脚下的城墙，只要坚守阵地，就一定能够击退北人来犯！”

　　兴许是镇守使的镇定感染了他们，又或许是他的话的确有道理，镇兵们很快稳定下来，开始在军官的命令下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

　　海面上，夏军水师逐步逼近。

　　陈钊俊拿着千里镜观察着安广镇周边的地形，见其城池一面临海，三面环山，仅有城池周边有小块被开垦成水田的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