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87节
汗帐内,仅剩的台吉贵族们齐聚一堂,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该如何应对夏军的来犯。
尽管帐内很是热闹,但硕垒却丝毫感受不到,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孤零零的躺在病榻上,周围的吵闹都与他无关。
“我们没有继续与夏军作战的能力了。”一名台吉瓮声瓮气地说道:“上万战士被丢在了塔尔浑差达穆泊,就算把族内剩下的男丁都动员起来,也不是夏军的对手。”
“那我们就这样向汉人俯首称臣吗?!”另一名贵族反驳道,他的语气很是激动,硕垒回想起来了,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
另一名台吉沉声道:“留给我们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汉人臣服,要么族灭,没有第三个选择。”
“长生天啊!满人走了,汉人又来了,我们蒙古人何时才能摆脱他们的束缚,独自展翅翱翔。”
帐内的议论声愈发嘈杂,就在这时,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卫兵突然掀开帘子闯了进来,在他进来的瞬间,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只剩下老汗王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那名卫兵跪倒在地,语气有些激动,抚胸道:“大汗,巴布台吉回来了!他被夏军放回来了!”
此言一出,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老汗王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嘶哑着嗓子说道:
“快,快把他带进来!”
巴布是他的第四子,也是他较为心仪的继承人,硕垒亲眼看见三子诺尔布被夏军砍下头颅,四子生死未卜后,他便下意识认为巴布大抵也一同丧命了。
却没想到,巴布居然活着回来了,还是被夏军放回来的。
硕垒多少能够猜到夏军放巴布回来的目的和意图,无非是想要借巴布之口,劝他投降。
台吉贵族们似乎也都意识到了这点,但他们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沉默着等待巴布被带进来。
很快,帐帘再次被掀开,北风先一步卷入汗帐,吹得角落的牛油灯火苗微微颤动。
巴布的身影随后出现在门口,与硕垒和众人所想的不同,他穿着一件干净的袍子,甲胄尽卸,虽然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口,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净,没有被虐待的迹象。
“父汗!”
巴布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虚弱的老汗王,双眼顿时通红,几步跪倒在床前,额头重重磕在毡毯上。
硕垒眼神略带复杂地看着幼子,而后伸出枯瘦的手抓住他的肩膀,质问道:
“夏军为何放了你?”
帐内的空气骤然凝固,台吉贵族们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这对父子俩。
巴布听了父汗的询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回忆起自己被夏军俘虏后的遭遇。
彼时的他力竭被擒,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才没有被五花大绑,而是直接带到了李元胤面前。
李元胤得知了巴布的身份后,沉吟片刻,下令善待巴布,为他准备干净的衣服,带下去清洗疗伤。
在巴布被带走后,李元胤的副将说道:“大将军,这巴布是车臣汗的幼子,或许可以以此人作为人质,命车臣汗前来臣服。”
李元胤微微颔首,道:“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听说车臣汗上了年纪,没多少活头了。”
“若是能够感化这巴布,让他劝说车臣汗诚心归顺,待硕垒死后,由巴布即位,也可免去不少祸患。”
而后,在给巴布清洗疗伤,换上一件汉人的衣袍后,李元胤便在营中设下宴席,亲自接见款待巴布。
在宴席上,李元胤亲自招降游说巴布,告诉他:“天子雄才伟略,誓要超越前明太祖、成祖,令漠北各部臣服。”
“若你父不愿臣服,负隅顽抗,大夏天兵朝发夕至,全族诛灭,可若是诚心归附,叛逆之举既往不咎,也可保牧场、保汗号,仍领本部牧民……”
耳边仿佛依稀还在回荡着李元胤的声音,巴布回过神来,缓缓直起身,沉声道:
“父汗,儿子本该战死沙场,能够回来,皆因夏军统帅需要儿子劝说父汗率部臣服。”
硕垒盯着他,冷笑道:“果然如此,那你呢?你觉得我们应该向汉人臣服吗?”
巴布喉结滚了滚:“草原上的狼王若想保住狼群,就要学会在暴风雪来临前低头。”
他没有正面回答,硕垒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未开口,那名死了两个儿子的贵族就勃然大怒:“你要劝大汗向汉人摇尾乞怜吗?!”
巴布站起身,直视他和其他贵族:“那你告诉我,现在部落里还剩多少能拉弓上马的儿郎?还能将多少男丁送上战场?”
那名贵族一噎,顿时无话可说。
巴布又看向父亲,重新跪倒,重重叩首:“父汗,夏军承诺,只要臣服,您仍然是车臣部的首领,也可保留牧场、牧民,只需每年向天子献九白之贡。”
硕垒沉默了几息,反问道:“如果我不臣服呢?”
“夏军朝发夕至,我族……鸡犬不留。”
硕垒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小心被呛到,发出剧烈的咳嗽。
巴布连忙上前想要为他顺气,却被老汗王抬手推开。
“为了部族的延续……”他嘶哑着声音说道:“向夏军投降吧,我们终究不是汉人的对手。”
说完,这句话好似耗尽了硕垒的全部力气,他重重躺回了毛毯上,嗬嗬喘着粗气。
台吉贵族们听言,都沉默地低垂下头,主战派不甘地握紧拳头,却又清楚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主和派们则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又略带警惕地看向那几个主战派贵族,生怕他们会跳出来反对。
……
九月二十五日,夏军主力抵达克鲁伦河河畔,车臣汗汗帐驻地。
尽管身体健康急剧恶化,但硕垒还是强撑着身子走出汗帐,率领贵族部众们迎接夏军。
硕垒本人裹着厚重的貂裘,半倚在马背上,身后的台吉那颜们按身份高低有序排开,贡品也都一一排列出来,包括成捆的貂皮、西域金器等值钱的物件。
夏军骑兵由远及近,在汗帐驻地的栅栏外停下,李元胤双眼微眯,目光在硕垒身上停留了很久,才收回来。
“他的变化倒是很大。”李元胤对副将说道:“看来这场失败,给硕垒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副将含笑应下,李元胤随即催动战马,带着部将卫队上前。
硕垒主动在亲卫的搀扶下翻身下马,他看着缓缓靠近的夏军,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和屈辱,上前几步,跪倒在地。
“车臣部首领硕垒乌巴什,率部臣服天朝,愿为大夏天子永镇北疆!”
随着老汗王话音落下,身后的贵族部众们也都齐刷刷跪倒下来。
李元胤勒停战马,却并没有下马搀扶硕垒,而是命副将上前。
待副将上前扶起硕垒后,他才朗声道:
“本将军奉天子诏令,征讨漠北,尔车臣部既知天命,归顺王化,当谨遵三事!”
“其一,岁贡良马百匹,羊千只,择质子及贵族子弟三人入京为质,习天朝礼仪,以示诚心。”
“其二,汗帐亲卫不得逾三千人马,各部驻牧之地,需经由兵部勘验,不得私迁。”
“其三,车臣部首领及台吉、那颜需由朝廷承认册封,若有不经册封擅自即位者,视为不法谋逆,发兵征讨!”
说罢,他顿了顿,目光在硕垒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仍低垂着头,不敢显露半分异议,冷峻的面容这才稍稍缓和许多。
“天子宽仁,若尔等忠心效顺,自当有所厚赏。”他又接着说道。
硕垒深吸一口气,再度压下心中翻涌的不甘情绪,深深伏首叩拜:“臣,谨遵大将军训诫。”
至此,喀尔喀蒙古车臣部正式纳入夏朝的版图之中。
不过尽管硕垒选择臣服,李元胤也没有下令释放一系被俘的车臣部俘虏,而是将他们重新整编,参与征讨土谢图汗的战争。
由于硕垒本人病重,领导车臣部军队的责任便落在了他的幼子巴布身上。
巴布对此也只能无奈接受,他们刚刚臣服,只能尽全力向夏朝表达自己的忠诚。
在车臣汗归顺后,李元胤便将这里的事情写成奏疏,快马加鞭送往北平,请苏言圣裁,正式为硕垒进行册封。
他没想到的是,或许是这次臣服彻底让硕垒的心气消散,在大军开拔,向库伦进军的几日后,硕垒就在病榻上断了气,与世长辞。
消息传至李元胤军中,他得知后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眉头皱了皱,对副将吐槽道:
“硕垒这么快就病逝,肯定会对车臣部兵马的士气产生影响,巴布作为他仅剩的儿子,也只能让他回去处理后事,继承汗位。”
最后,李元胤还是允许巴布返回部族料理后事,并重新写了一封奏疏送往北平。
等苏言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他只能无奈地命人追回册封硕垒的旨意,重新拟旨。
在李元胤征讨漠北的这段时间内,苏言就已经敲定好了对漠北施行统治的政策。
毫无疑问,他是准备对漠北施行直接管理的,而不是仿照清廷的羁縻统治。
苏言的计划是在漠北设置漠北都司,将三部拆分细化,以免各部再度联合叛乱。
其中,对于实力最为强大的土谢图汗部,其部众将直接归漠北都司管辖,都司驻地也设在库伦。
土谢图汗本人封为郡王,不论他会不会主动投降,都要被强制迁居京师,管辖权由都司代理。
车臣汗部与扎萨克图汗部的首领也都封为郡王,继承人入京为质。
两部辖区划为州府,由朝廷派遣流官治理,负责民政事务,军务则仍然由两部首领负责,但没有得到都司允准不得擅自调动。
而在民间,推行编户齐民,将牧民登记为军户,设置保甲制,十户一甲,相互监督。
在州府内设立官学,强制每户出一个孩童学习汉语、儒家经典,并在漠南漠北单独设置科举,录取蒙古士子。
眼下车臣汗部最先臣服,无疑成为苏言这套政策的试验田。
而且朝廷大军还在漠北,就算车臣部不满政策而复叛,也很快能够平定镇压下来。
至于李元胤许诺的投降条件……底下人擅自决定的,和他这个皇帝有什么关系?
苦一苦车臣部,骂名……骂名我也不担,谁许诺的投降条件谁去担!
在派人追回册封硕垒的圣旨后,苏言重新拟旨,册封巴布为怀化郡王,赐汉姓车。
改车臣部辖区为怀远府,派遣流官担任知府。
怀远府之名,取“怀柔远人”之意,且唐朝就有怀远郡在前,名号典雅。
往下拆分的州,则等派去的知府实地考察后,再由他上表奏明,苏言从没去过漠北,也不可能在北平就全部定好了。
至于已故的硕垒,尽管他是迫于无奈才选择臣服夏朝,只当过几天夏朝的臣子,可朝廷也不能假装无事发生。
因此,苏言下旨追授其为怀化郡王,加谥号“思”,派遣官员前去祭奠。
第427章 平漠北
针对车臣部的诏书一来一回,已经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李元胤将硕垒的死讯送往北平后,命东路军的陈国柱驻扎车臣部,而后便继续踏上攻打土谢图汗部的征途。
此时的土谢图汗衮布还不知道盟友已经遭遇了惨败,但他也尝到了分兵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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