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86节

　　两股骑兵洪流迎面轰然相撞，刹那间，金铁交鸣之声震彻旷野。

　　前排夏军骑兵手持长枪，借着冲锋之势狠狠刺入蒙古阵中，前排蒙古骑兵顿时人仰马翻。

　　然而漠北蒙古骑兵并非乌合之众，后续骑兵迅速补上，弯刀挥舞，与夏军近身搏杀。

　　乱战中，一骑黄马白袍的夏军战将表现得极为悍勇，他一马当先，在敌阵之中撕开一道血口。

　　手中长槊如银龙出海，每一次挺刺都精准狠辣，必有一名敌骑应声落马。

　　“拦住他！”一名蒙古贵族发现了他，怒吼着率领数骑围堵而来。

　　身披白袍的王辅臣不避不让，反而催马加速，两骑交错瞬间，长槊如毒蛇吐信般刺出，那名贵族的咽喉顿时绽开血花，栽落马下。

　　余下骑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杆染血长槊已横扫而至，又有两人被扫落马背。

　　“是夏军的‘马鹞子’！”

　　乱战中，很快有参与过苏勒厄图之战的蒙古人认出了王辅臣标志性的黄马白袍，惊恐大喊。

　　马鹞子之名，在苏勒厄图之战中就让许多蒙古人闻风丧胆。

　　腾机思也看见了王辅臣，他惊得面色煞白，几欲先走，但王辅臣也看见了他，一眼就认出了苏勒厄图之战中逃跑的敌酋，顿时眼前一亮。

　　“虏酋纳命来！”

　　王辅臣厉声暴喝，拍马冲了过来，腾机思惊得肝胆俱裂，不敢迎战，慌忙拍马逃跑。

　　但王辅臣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逃走，目光死死锁定奔逃的虏酋，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痛，嘶鸣着加速冲刺。

　　周围的蒙古骑兵有人试图阻拦，却被王辅臣挥槊打落马下，其余人见状再也不敢上前。

　　战场混乱拥挤，腾机思很快便被追上，他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一狠，只能拔刀回身迎战。

　　下一瞬，王辅臣追击而来，挺槊直取咽喉，腾机思慌忙闪身躲避。

　　王辅臣却化刺为劈，槊杆重重打在腾机思的肩膀上，直接将他打落马下。

　　腾机思重重摔在地上，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还未等他挣扎着起身，槊尖从天而降，直接贯穿了他的咽喉，将他钉死在地上。

　　王辅臣翻身下马，拔刀将腾机思的头颅斩下，插在槊尖，而后高高举起，怒吼道：

　　“虏酋腾机思，已被我‘马鹞子’王辅臣枭首！”

第425章 绝望的战事

　　腾机思的死并没有在庞大的战场上引发太大的波澜，毕竟他的身份只是苏尼特部的一个台吉。

　　而与此同时，准噶尔骑兵已经绕过夏军侧翼，向后面的夏军步兵发起进攻。

　　楚琥尔乌巴什并没有将夏军步兵放在眼里。

　　按照他过去的经验，没有步兵能够在骑兵的冲锋下保持士气和镇定，他们甚至无法撑到骑兵冲到面前，就会自行惊恐溃散。

　　但很快，夏军就给了他迎头痛击，眼见敌骑包抄过来，步兵们迅速变换阵型，组成一个个空心方阵，将火炮保护在里面。

　　“换装霰弹！换装霰弹！”

　　“检查你们的武器！准备迎接敌骑冲锋！”

　　一声声军官的叫喊声下，夏军很快完成变阵，士兵们坚守岗位，目光坚毅地盯着奔腾而来的敌人。

　　楚琥尔乌巴什率领的准噶尔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他看着变换阵型的敌军，嘴角挂起几分狞笑，仿佛已经看见夏军步兵在铁骑冲击下崩溃逃窜的场景了。

　　然而，在准噶尔骑兵冲到约莫五百米的距离时，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夏军方阵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些装着霰弹的步兵炮同时喷涂火舌，密集的霰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成千上万颗弹丸向骑兵射去。

　　冲在最前面的准噶尔骑兵还没反应过来，顿时人仰马翻，战马嘶鸣着栽倒，将背上的骑手甩出数丈远。

　　居中坐镇的楚琥尔乌巴什并没有被炮击波及，但还是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些倒下大片的族人。

　　他望着被硝烟笼罩的敌阵，一咬牙，举刀怒吼道：“稳住！继续冲锋！”

　　只要能冲到那个地方，他们就能赢得胜利！

　　不要停下来啊！

　　准噶尔骑兵越过满地的尸体继续向夏军方阵冲去，许多骑兵已经拿出角弓，做好向敌军放箭射击的准备。

　　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蒙古骑兵纷纷搭弓引箭，朝方阵内的夏军射击。

　　箭矢腾空而起，如雨点般落在方阵中，许多士兵被箭矢射中倒地，但后排的士兵迅速补上了位置。

　　他们没有射击，一直等蒙古骑兵冲到一百米，前两排士兵才终于举起火枪。

　　“开火！”

　　各级军官的声音如哨声般尖锐，紧接着，便是最为猛烈的齐射！

　　联绵的枪声下，铅弹组成的死亡之网将冲锋的骑兵成片撂倒，但这并没有彻底阻止敌人的冲锋，许多准噶尔骑兵仍继续向方阵高速冲刺。

　　随着准噶尔骑兵步步逼近，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从角弓换成了弯刀，尽管是在炙热的阳光照耀下，这些兵刃却仍然散发着一股令人颤抖的恶寒。

　　不过，法军的刺刀墙很快发挥出了作用，许多骑兵的马匹出于本能，在方阵的跟前停了下来，损失了大部分冲击力。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诸多骑兵撞上了方阵，战马哀鸣着人立而起，骑手被挑落马下。

　　有准噶尔勇士纵马跃入方阵，却立即被四面八方的刺刀捅成血葫芦。

　　更多骑兵选择绕过方阵，试图寻找合适的突破口，但进入方阵之间的他们马上遭到了两侧夏军的射击，一个接一个被射杀坠马。

　　楚琥尔乌巴什第一次见到能够在骑兵冲锋前临阵不乱的步兵，他瞬间意识到战况不利，己方无法按照原计划摧毁敌军火炮。

　　他迅速做出反应，挥舞弯刀大声喊道：“撤退！撤退！吹响号角！”

　　身旁的传令兵连忙拿起号角，放在嘴边就要用力吹响，但号角声刚刚响起，他的咽喉就被流弹命中贯穿，整个人直接从马背栽倒下去。

　　楚琥尔乌巴什见号角声久久没有响起，连忙回头查看，便看见号手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他神色大变，顾不上危险，连忙跳下战马，捡起那沾了血的号角，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

　　呜——

　　号角声响起，在空心方阵前撞得头破血流的准噶尔骑兵如蒙大赦，慌忙转身撤退。

　　但夏军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的撤退，纷纷举枪射击，将更多准噶尔骑兵击毙当场。

　　准噶尔人丢下了大量尸体才终于撤了下来，楚琥尔乌巴什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遍地的尸骸，只思索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撤回漠西！”他对着骑兵们说道：“这场战争，喀尔喀人必败无疑，我们不能为了一场和我们没有关系的战争全部丧命于此，必须马上撤退！”

　　“可是我们的火炮还在那里……”有人提出异议。

　　“顾不上他们了。”楚琥尔乌巴什咬了咬牙，“喀尔喀人很快就会战败，等他们战败了，我们就没有机会全部撤走了。”

　　说罢，他直接带着残兵撤离战场，往西边逃跑。

　　见准噶尔骑兵先一步逃跑，李元胤没有分兵追击，而是命令一直没有参战的骑炮兵投入战斗。

　　没有了骑兵威胁的骑炮兵迅速加入战场，拖拽着火炮移动到合适的炮击位置，就地装填，向战场上的蒙古骑兵展开炮击。

　　6磅炮虽然属于轻炮，但射出的实心弹仍然能够对人体造成致命的伤害。

　　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精准砸入蒙古军阵，瞬间将车臣部与札萨克图部的军阵搅得稀烂。

　　其中一枚炮弹甚至射中车臣汗的大纛，硕垒的坐骑被炮弹的冲击波掀翻，这位汗王狼狈地滚落在地，大纛也轰然倾倒。

　　旁边的亲卫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硕垒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声嘶力竭地吼叫道：“竖起来！快把大纛重新竖起来！”

　　但是，车臣汗大纛倒下这一幕已经落入许多蒙古骑兵眼中。

　　“汗王死了！”

　　“大汗的旗帜倒了！”

　　车臣汗部骑兵惊恐地叫喊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还在苦战的蒙古勇士们听到这些喊声，都连忙回头看去。

　　便看见大纛果然已经倒下，他们心中残存的战意瞬间消散一空，惊恐败逃。

　　素巴第也注意到这一幕，他看见车臣汗的大纛倒下，族人败退，瞬间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要从马背栽落下去，等他稳住身子时，手中的马鞭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折断。

　　“传令下去，全军向西北撤退！我们没有机会了。”他长长叹息着，对着儿子们说道。

　　他们输了。

　　准噶尔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多半也是失败了，素巴第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顺利撤出去，而不至于全部折戟于此。

　　炮声还在持续，硕垒在亲卫的掩护下骑上新的战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精锐在炮火和夏军的追击下灰飞烟灭，彻底溃败。

　　远处的札萨克图部骑兵也节节败退，他们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较为有序的撤退，可随着夏军的追击和从天而降的炮击，有序的撤退也演变为混乱的溃退。

第426章 硕垒臣服

　　残阳如血，映照着克鲁伦河湍急的水流。

　　硕垒带着残部狼狈逃了回来，战马口吐白沫，战士们丢盔弃甲，许多人手中空无一物。

　　看见河对岸那联绵成片的蒙古包时，许多人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情绪，直接重重跪倒在地，捂面哭泣。

　　硕垒也想哭。

　　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失败，两个儿子一死一失踪，孙子腾机思也在乱军中被枭首。

　　但是，硕垒还是强忍着悲伤，让自己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环视了一圈垂头丧气的残兵们，低叹道：“渡河吧，回到汗帐去，战争还未结束。”

　　战士们都沉默着，在硕垒的带领下从战马齐胸的河滩走到对岸，在他们回到汗帐后，难以压抑的悲伤和哭泣旋即在部落内蔓延开来。

　　经此一役，车臣汗部已然元气大伤，去时一万五千余骑，回来时只剩下不到三千。

　　如果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会陆续有溃兵回到部落，但时间不等人，夏军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次日，夏军东路军杀至克鲁伦河的消息就从东边传来。

　　由于硕垒已经将能够战斗的人都动员起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夏军，各部落只能选择投降。

　　消息传到汗帐时，硕垒却是已经病倒了。

　　这位老汗王的身体虽然还算健壮，但经过一连串的打击，还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病倒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