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84节
皮熊没有回答,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回答了。
此时的他,身上甲胄出现了几处破损,几乎要变成一个血人,这鲜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坑。
“水西的儿郎们!”他高举战刀,声音沙哑却又如同雷震,“今日,我们或许会死,但天菩萨与祖灵会庇佑我们的灵魂和子孙后代!”
残存的安氏土兵纷纷聚拢过来,他们浑身浴血,眼神却愈发凶狠。
“结阵!”
在皮熊的怒吼声中,上百名安氏土兵背靠背围成一圈,刀锋向外,宛如一只垂死的刺猬,仍要拼死一刺。
乌撒土兵也再度合围上来,喊杀声震天,皮熊深吸一口气,猛地挥刀——
“杀!!!”
两军步卒又一次相撞,皮熊的刀锋劈开了一名乌撒土兵的喉咙,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滚烫如沸。
他来不及喘息,另一个敌人就冲了过来,长矛直刺他的胸口。
皮熊连忙横刀格挡,虎口几乎震裂,却仍不退半步,反而挥刀还击,将对方抓着长矛的手腕斩下。
不断有人补上,向皮熊发起攻击,他只能竭力抵抗。
皮熊的刀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慢,但每一刀挥出,必有一名敌人倒下。
他的勇猛也落入后方督战的以义和黑胯眼中,以义不禁感慨道:“真是一员猛士,可惜了。”
“试着劝降吧。”黑胯提议道,“这等猛士若能劝降,也算大功一件。”
以义虽然不认为能够劝降成功,但也没有拒绝。
黑胯便派人上前,对着浑身浴血的皮熊高声喊道:“皮熊!投降吧!只要你降,可饶你不死!”
皮熊冷笑,猛地一刀劈开一名土兵的胸膛,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狰狞如鬼。
“水西只有战死的亡魂,没有投降的懦夫!”
他厉声暴喝,声音如雷,让面前的敌人心中战栗。
见他态度坚决,黑胯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上,送他上路。”
“杀——”
得到命令的乌撒土兵们再度合围上去,如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安氏兵的阵型。
很快,安氏兵的战线便被冲破。
一个接一个安氏土兵倒下,皮熊也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
一支长矛从背后刺入他的肋下,皮熊闷哼一声,却未倒下,忍痛反手一刀将偷袭者的头颅斩断。
那人的无头尸体刚刚倒下,第二支长矛便刺穿了他的大腿,第三支矛又紧跟着刺来,贯穿了他的肩膀。
皮熊痛苦而又绝望地怒吼着,凭借着肌肉记忆试图还击,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敌人的喊杀声。
“阿纪……属下……尽力了……”
他仰天怒吼,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满是豁口的战刀送入跟前敌人的胸口,而后再无力气支撑身体,重重跪倒在地。
皮熊单膝跪地,嘴角不断向外涌着鲜血,却仍昂着头,死死盯着城池的方向。
乌撒土兵们围了上来,却无人敢上前。
“他……死了吗?”一名年轻土兵颤抖着问道。
皮熊的瞳孔已然涣散,但身躯仍未倒下,宛若一尊染血的雕像。
有人大着胆子将长矛刺入他的身体,尸体才终于应声倒地。
皮熊一死,剩余安氏兵也都被相继杀死,直至尽数被歼灭。
当消息传回城内,汇报给陇安藩后,后者一时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末了,他长叹一声,道:“他们都是骁勇之辈,尸首收殓厚葬吧。”
而后,陇安藩才带着安坤的尸首以及被五花大绑的安胜祖,在陇玉柱的引领下前往夏军营中乞降。
阎应元得知这一消息后,大为欣喜,对曾英说道:
“能够兵不血刃平定乌撒叛军,使安逆授首,多亏了平寇伯先前所献之策,本督会如实上书朝廷,阐明平寇伯献策之功。”
曾英微微一笑,欠身道:“督宪谬赞了,此计能成,全赖督宪运筹帷幄,调度有方,下官不过略陈管见,何敢居功?”
“若非督宪明察秋毫,早识陇氏首鼠两端之态,又若非督宪当机立断,以雷霆之势震慑乌撒,纵有百策亦难奏效,此番平定,实乃督宪威德所致。”
说着,他又拱手道:“况且督宪体恤将士,宁舍速胜之功而不愿多伤士卒性命,此等仁心,更非下官所能及,朝廷若问功绩,当归于督宪之明断与将士之用命。”
阎应元听了他这一番话,先是一怔,而后无奈轻笑,摇了摇头:
“平寇伯过谦了,用兵如弈棋,若无你献釜底抽薪之策,本督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过是蛮攻硬打。”
他着实是对曾英的圆润感到无奈,阎应元本人对阿谀奉承不喜,在他看来有功者受之,有过者罚之,说再多也无用。
曾英也看出了阎应元对此不太感冒,便不继续谦让。
很快,陇安藩一行人便来到夏军的乌蒙大营。
乌蒙大营辕门洞开,两列夏军步兵持枪而立,刺刀寒光映日。
陇安藩换上了他身为乌撒土知府的官袍,携长子穿过辕门,在他们身后,卫兵手持盛有安坤首级的托盘,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安胜祖紧紧跟随。
一行人在夏军将士们的侧目下,很快便来到帅帐前,陇安藩父子及陇玉柱一同拜倒在地。
前者伏首叩地,高声说道:“乌撒罪酋陇安藩,奉命斩杀安坤逆贼,擒获其子安胜祖,乞见总督大人!”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卫兵便迈步上前,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底下的首级与缴获的水西印信。
安坤首级怒目圆睁,须发间血痂犹存,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马上有夏军士兵上前接过托盘,送入帅帐内经由总督过目。
阎应元虽然没有见过安坤,但朝廷描绘的安坤画像早已送来,他与曾英等将领一番对比后,便认定这便是安坤的首级。
主要是旁边还有水西印信佐证,而且陇玉柱也见过安坤,他不可能与陇安藩一起撒谎欺骗朝廷。
阎应元缓步走出帅帐,目光落在陇安藩父子及身后被绑缚着的安胜祖身上。
安胜祖眼中还带着仇恨的光芒,如果不是有士兵押着他,阎应元丝毫不怀疑,他会冲过来撕咬自己。
阎应元不再理会安胜祖的目光,上前虚扶陇安藩,语气温和道:“陇土司,安逆抗拒王师,其罪当诛,你能幡然悔悟,本督甚慰。”
陇安藩不敢顺势起身,仍然双膝跪地:“罪酋自知所犯谋逆大罪,罪无可赦,不敢奢求总督大人赦免,愿受朝廷惩罚!”
“欸,此言差矣。”阎应元温声道:“本督已有言在先,只要陇土司为朝廷诛杀安逆,便赦免你从叛之罪,又怎会出尔反尔?”
说着,他又一次伸手虚扶,这次陇安藩没有拒绝,顺势站了起来。
见他起身,阎应元接着道:“不过,朝廷早有明旨,命各地改土归流,此乃大势,不可阻挡,以陇土司诛杀安逆之功,待缴纳土司印信后,本督可允你世职。”
陇安藩听言,心中苦涩,但也知道无法拒绝,只能俯首道:“罪酋不敢抗拒,愿缴纳土司印信,听从朝廷调令。”
“好!”阎应元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情很是晴朗,转身命人于营中安排酒宴,款待陇安藩及陇玉柱等人。
至于安胜祖,他没有擅自决定要如何处置,而是命人将他押下去好生看管,等待朝廷旨意。
至此,自三月初开始的西南各省土司叛乱终于得到了平息。
在阎应元与王翊相继向朝廷上疏奏明战事经过及接下来的改土归流计划后,朝廷很快便下达了对安胜祖等叛乱土司的处置。
朝廷下旨,将安胜祖等叛乱土司首领押往省城凌迟处死,家产查抄,亲族流放台湾。
而陇玉柱、陇安藩等临阵投降反正的土司,在上缴印信,交出土地后,由督抚斟酌授予世职。
参与平叛的一众文武官员及将士也都得到了封赏。
其中,因为守卫安顺而战死的安顺知州张佗与安顺营都司陈杨也得到了朝廷的追封。
张佗守土抗逆,力战殒身,特赐谥“忠烈”,彰其忠义。
陈杨矢志捐躯,力战殒命,特赐谥“武肃”,以彰显忠勇。
另追赠张佗其为贵州按察副使,通议大夫(散阶),加赠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追赠陈杨为游击将军,昭毅将军(武勋),加赠昭勇将军。
并由工部拨款治丧,于安顺州城建昭忠祠,二人一同入祀。
当西南战事平定的消息传至北平府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
与战报一同送达的,还有内阁关于如何为两位总督以及李过、高一功、胡一青三位提督封赏的争议。
阎应元与王翊身为一方督抚,再往上的晋升空间已经很小了,要么以功入阁,要么扩大辖区,赋予更大军政权力,要么调往江南等重要地区担任总督。
若是从爵位封赏,王翊为北溪侯、阎应元在开国时受封通州侯,二人都是侯爵。
再往上就是国公爵,仅凭这场平叛战争晋升国公,还是有些不够格。
而李过三人也是差不多,夏朝虽然承袭明制,但身为一省武职最高的提督却是继承清朝。
这就导致现在出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情况,内阁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为李过三人进行封赏了。
而且李过和高一功两人的背景还很复杂,他们是闯贼出身,正统士大夫出身的阁臣们先天对他们保持警惕。
他们两人能够成为云贵二省里武职最高的提督,还都是苏言力排众议,一手促成的。
还有一点,二人的爵位也都是侯爵,再往上只能封为国公,与两位总督一样的原因,这场平叛战争的功绩还不足以让他们晋升国公。
相比之下,胡一青就很好封赏了,他在战争里的表现不算突出,没有多少战功,只需赐银两封赏即可。
苏辅和内阁迟迟无法敲定对总督提督们的封赏,而且对这一级别官员的封赏,他们也不敢擅自决定,因此只能送往北平,请苏言定夺。
苏言看过内阁的奏疏后,一时也犯了难,不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最终还是做出了批复。
四川总督阎应元调任湖广总督,加太子太师衔,于南京城外赐庄园一座,另赏白银、绸缎、玉器等财物。
云贵总督王翊无需调任,但命其总督云南、贵州、四川三省,统筹西南各省改土归流政务,直至彻底完成改土归流。
另加兵部尚书、太子太傅衔,于南京城外赐庄园一座,赏白银、绸缎、玉器等财物。
完成改土归流可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等彻底完成改土归流,王翊的功绩也足够晋升国公了吧。
虽然苏言身为开国皇帝,没人会反对他的决定,但他还是希望能够让王翊和阎应元名正言顺的升为国公,而不会被旁人非议。
至于李过与高一功二人,苏言一番思量后,除了赏赐一座京畿庄园和财物外,还是决定以军功加二人太子太保衔。
等日后南征安南、缅甸等国,便是他们二人大展宏图,加官晋爵的机会
上一篇:LOL:我觉醒了三国杀系统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