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80节
一名身着锁甲的彝兵白直(五十夫长)挥舞铁骨朵,接连将两根刺向自己的矛杆砸断,却被第三根长矛贯入胸膛。
矛杆被喷溅的鲜血浸得湿滑,持矛的老兵咬牙拧腕,矛头旋即在敌人胸膛里绞出咔嚓的碎骨声。
彝兵虽然悍勇且人数众多,但装备简陋,面对披甲精锐的夏军,还是被杀得节节败退。
彝兵的攻击通常无法破开夏军身上布面甲的防御,最多只能将外层的棉布捣烂,露出底下被压实的棉花和暗甲甲片。
而夏军的攻击却几乎招招致命,皮甲的防御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一个个勇猛的彝兵在厮杀中倒下。
阿哲眼见彝兵阵型隐隐出现败退的征兆,夏军步卒如墙般步步紧逼,心知再战下去,佯败很快就会变成真正的溃败了。
他猛地抢过身旁号手手中的牛号角,用力吹响起来,而后大声吼道:“撤退!全军后撤!”
号声未落,前排彝兵已如蒙大赦,转身就逃,许多负伤的士兵踉跄着跟不上队伍,几步便被夏军追上,刀光闪过,顿时身首异处。
“不要乱!交替掩护!”
阿哲看见前面的战士惊慌后撤,整个战阵摇摇欲坠,一把夺过一面牛皮鼓,亲自擂响撤退的节奏。
军中的百夫长们也在这时挥刀斩杀数名溃兵,这才勉强稳住阵脚,乱中有序后撤。
夏军阵中,李来亨见敌军溃退,急忙上前请命:“父亲,叛军已溃,孩儿愿率轻骑追击,扩大战果!”
李过闻言抬手制止,眯眼望着彝兵撤退的方向,道:“穷寇莫追,蛮夷狡诈,此败来得太易,且蛮夷此退乱中有序,恐有埋伏。”
说完,他转头对传令兵道:“鸣金收兵,打扫战场后撤回城寨,向王督宪汇报这里的战事。”
……
阿哲率领彝兵一路北撤,与皮熊前来接应的兵马汇合,他见夏军居然没有追来,不禁气得捏拳用力砸在一旁的树干上。
而后,他看向身后或多或少沾染着血迹,垂头丧气的战士们,有些无奈地下令道:“亲点伤亡吧,我们的任务失败了,这些汉狗实在谨慎。”
很快,此战的伤亡情况就被清点汇报了上来,仅仅是厮杀一阵,他们就折损了数百人。
虽然不知道敌人的伤亡情况,但阿哲多少也能推断出来……和他们相比,微不足道。
“撤回八步。”他咬了咬牙,显然心有不甘,“派人快马禀报阿纪,诱敌之计失败,夏军没有中计。”
而后,这支军队便退往八步,彝兵们垂头丧气地穿过山道,有人小声啜泣,有人咒骂着汉人的谨慎,更多人则是沉默着,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另一边,王翊很快得到了战况的汇报,他敏锐地意识到,安坤这恐怕是要坐不住了。
正好此时对于周边藏兵洞内躲藏着的彝兵的围剿已经进入尾声,王翊便召集了一众将领,准备商议继续进军攻打大方城的军务。
在众将到齐后,王翊环视帐中诸将,沉声道:
“诸位,安逆此番主动出击却被击退,必不会善罢甘休,根据现有军情推断,安逆极有可能将主力部署于织金八步一带。”
“织金八步地势险恶,是极佳的设伏地点,奢安之乱时,明军就在此地遇伏,死伤惨重,若我是安逆,定会在此地设伏,引诱敌军进入八步谷道。”
“督宪,下官观叛军撤退方向,确是往织金八步退去。”李过说道。
王翊点了点头,道:“若要攻打大方城,这织金八步是必经之路,安逆想要重演奢安之乱的战果,本督偏要将计就计,让安逆作茧自缚!”
“本督已有计较,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兴国侯,本督命你率本部兵马大张旗鼓向八步进军,沿途多设旌旗,擂鼓造势。”
李过起身应诺。
王翊接着道:“郧阳侯,本督命你率本部人马绕行西北茶马古道,切断叛军退往大方的退路,只待军令发至,便向八步进攻。”
“遵命!”
高一功大声应下。
而后,王翊又命贵州卫戍旅在俘虏的带领下,走东北樵夫小径,与高一功部一东一西,遥相对八步形成包夹之势。
除此之外,他还许诺重金,从随军的土司兵中招募数百善于攀爬的精兵,命他们同样在彝兵俘虏的带领下绕行至八步后山。
只待战端一开,这数百山地精兵便攀越后山,杀入彝兵的营盘,纵火焚烧叛军粮草营地,制造混乱。
一旦叛军发现身后的营地起火,定会陷入大乱,届时夏军再从两侧杀出,叛军必定大败。
第420章 织金八步之战
当晚,高一功与贵州卫戍旅兵就兵分两路,在彝兵俘虏的带路下连夜从两个方向向织金八步展开合围。
并非每个彝人俘虏都是死硬份子,如果能够活的很滋润,没有人想要就这样死去。
在夏军的恩威并施与重赏的诱惑下,自然不会缺少渴望为朝廷效力的俘虏。
因此,夏军以这些俘虏作为向导,顶着夜色开离驻地,两路夏军翻山越岭,不断向彝兵的伏击圈靠近。
次日,李过率领本部兵马浩浩荡荡开离织金城寨,向织金八步行军。
夏军军中旌旗招展,鼓声震天,李来亨领着的前锋骑兵故意扬起漫天尘土,远远望去,宛如数万大军压境。
在忠贞营后方,是王翊亲自坐镇的第二旅及云南卫戍旅与土司仆从军,前军高举两杆大旗,上书“兵部右侍郎”、“云贵总督”。
安坤的斥候一直监视着织金城寨的情况,见夏军终于开拔,急忙拍马返回营地。
“阿纪!夏军主力正朝八步谷口而来!”
“是何人为先锋?可有看见那云贵总督王翊的帅旗?”安坤不急不慢,询问道。
“是云南提督李过,云贵总督帅旗就在其大军后方,清晰可见。”斥候回答道。
一旁的阿哲听言,冷哼一声,捏拳道:“又是这李过,我就是败在他手中,今日定要在这八步谷道内一雪前耻!”
安坤微微颔首,冷笑道:“夏军还是按捺不住,传令各部,按原计划设伏,等我号令再全军进攻。”
传令兵当即应下,转身将安坤的命令传到各部。
这织金八步的山崖两侧,无数彝兵尽皆潜伏于山林之中,弓弩上弦,滚石檑木蓄势待发,只等夏军踏入谷口。
这一等,便是一日过后。
七月二十八日,晨雾未散。
雾气像一层灰白的纱幔,笼罩在织金八步的险峻山峡间,安坤立于悬崖之上,俯瞰谷底蜿蜒的山道。
在白雾的掩护下,无数彝兵潜伏在两侧崖壁的溶洞内,每个人都配备数支毒箭与标枪,蠢蠢欲动。
在山林内和更高的山崖上,则堆放着大量滚木擂石,它们被麻绳捆绑在一起,只需将麻绳战端,失去束缚的杂物就会滚落下去。
彝兵上下都在静静等待,等待敌人的到来。
“报——”
很快,斥候飞马来报,他来不及等战马停下便跳了下来,抚胸道:“阿纪,夏军即将抵达谷口!”
“终于来了。”
安坤双眼微眯,目光投向远处的谷口,即便有着薄雾的遮掩,他仍然能够隐约看见一面面移动的战旗,和宛若长蛇般的军阵。
“传令下去,严令各部擅自攻击,必须听我号令,违令者斩!”
“遵命!”
传令兵大声应下,骑上快马飞驰而去。
而在谷口外,李来亨望着前方地势狭窄的谷道,抬手示意,身后的骑兵纷纷勒停战马。
李来亨思忖片刻,继续率领骑兵进入谷口,他取下梢弓,搭弓引箭,命令部下与自己一同朝着山林间胡乱射了几箭,却都没有反馈。
见射箭没有反应,李来亨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收拢骑兵撤了回去。
一名李氏亲兵听到命令后,疑惑道:“少将军,若贼兵果真在此地设伏,只放几箭又有何用处?”
说着,他抱拳道:“标下愿带几个弟兄进入林间侦查敌情。”
李来亨摇了摇头,道:“这哪里需要深入林间侦查?眼下正值清晨,正是禽鸟啼鸣之时,但这林间安静异常,上空更有禽鸟盘旋,贼兵早已暴露了。”
说完,他拍马撤回谷口,向赶上来的李过汇报谷内的情况。
李过听后,笑道:“贼兵等的是督宪这条大鱼,怎么会因为你这点人马就提前暴露?甚至连为父这路人马,安逆只怕也不放在眼里。”
李来亨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道:“父亲,难道总督大人是要以身做饵?”
李过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不错,安逆狡诈多疑,若不让他亲眼看见督宪帅旗,他绝不会轻易出手。”
说完,他扭头看向身后隐约可见的“云贵总督”大旗,冷笑道:“传令下去,全军放缓行军速度,让督宪的中军再靠近些。”
此时,山谷两侧的彝人伏兵早已按捺不住,一名年轻的战士紧握标枪,低声对身旁的老兵道:
“阿叔,为何还不放箭?汉狗就在眼前了!”
老兵按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噤声!阿纪自有考量,我们只需要等待信号就行。”
可就在这时,已经到谷口的夏军却突然停了下来,这一幕被安坤收入眼底,他脸上顿时惊疑不定。
伏兵暴露了?
怎么夏军停下不走了?
他心中隐约生出几分不安。
夏军这边,却是王翊下令暂缓行军,李过得到命令后,心中疑虑,命李来亨代替自己坐镇军中,自己策马来到帅旗底下,面见总督。
“督宪,为何突然下令停下?”他向王翊行了一礼,而后说道:“我军这时停下,反而会让安坤怀疑伏兵是否暴露了。”
“兴国侯不必着急。”王翊语气淡然,甚至还有闲情和他开玩笑:“从左右两翼包抄的兵马还未就位,此时进入谷口,难道要孤军奋战吗?”
李过噎了噎,拱手道:“下官只是担心会让安逆起了疑心。”
“放心,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安逆起了疑心,我大军已至,也只能硬着头皮与我军开战。”
“而且那两路人马比我们还要提前一夜出发,估摸着此时也已经就位了。”
见王翊如此云淡风轻,李过也只能耐着性子与他一起等下去。
不过,王翊也没有干等着,为了避免安坤误以为自己暴露而撤兵,他还是派出游骑进入谷口,装模作样地进行侦查。
同时,下令大军就地埋坑烧饭,食用干粮,补充体力,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夏军的这些举动被居高临下的安坤尽收眼底,见夏军还会派出游骑进行侦查,他顿时松了口气。
查吧,慢慢查吧。
伏兵大多躲在藏兵洞和两侧的山崖上,底下的山林可没有人,再加上有薄雾的掩护,夏军很难发现伏兵。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后,随着太阳逐渐高升,山谷内的薄雾也逐渐变得稀薄,直至彻底消散。
两路人马已经就位,传令兵快马赶到王翊的中军向他汇报,王翊旋即下令大军继续开拔,开入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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