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67节
他低声呢喃着,鲜血却从喉咙涌出,呛住他的气管,让他痛苦地在地上挣扎。
穆尔祜的瞳孔逐渐扩散,但他的思维还十分清楚。
他想起四年前自己得知长子屯济兵败被抓回京师论罪时,自己只有对屯济兵败丢了家族脸面的羞耻和怨恨。
他身为父亲,却不能为儿子报仇,反而同样死在夏军手中……死后到了地下,他也无颜去见死去的儿子了。
山下。
穆里玛率领清兵踩着浅滩流过的河水渡过苏子河,听着山顶不时响起的炮声,心中充满了彷徨和不安。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此时若是继续向启运山驰援,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但军令如山,即便他再怎么不想去,也必须要渡河装装样子。
最起码,临阵打几枪放几箭,也算是对得起皇上了。
士兵们也同样态度消极,连带着渡河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不少人左顾右盼,似乎在盘算着一会要不要直接脱离队伍,逃入附近的山中。
只要能够逃进山里面,夏军就抓不到他们了,而后只需等兴京的战事结束,太平下来,他们就能出山回家。
很快,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轰——
一道比山顶的炮声还要近的炮击从远处袭来,穆里玛下意识抬头看去,下一瞬瞳孔剧烈放大,就看见空中一个黑点正朝着他们高速飞来。
“敌——”
还未等他喊出声,那炮弹就呼啸着飞到河中心,落地之前就猛地在空中炸开,弹片四下飞溅。
还在河中心的许多士兵顿时被弹片飞溅的范围笼罩在内,弹片穿透单层锁子甲,将他们直接射翻倒地。
“敌袭!”
清军乱作一团,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遭到炮击,远处的炮声却又接二连三传来,数个黑点急速飞来。
穆里玛连忙高声疾呼:“上岸!速速上岸!莫要滞留在河里!”
他的叫喊声迅速被紧随而来的爆炸声淹没,这千人的兵马瞬间支离破碎,鲜血将浑浊的河水染得通红。
炮击过后,岸上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大队夏军挺起步枪向陷入混乱的清军发起冲锋。
穆里玛见状,目眦尽裂,也顾不上收拢彻底陷入混乱的军队,当机立断调转战马,朝着河对岸冲去。
战马用力撞开挡在前面的清军,穆里玛大声咒骂着,在人群中强行撞开一条道路。
那些已经过河的清兵则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往附近的山里面跑去——现在回头就只有死,与其面对可怕的夏军,他们更宁愿对上山里面凶残的野兽!
夏军很快便杀至岸边,他们没有追击那些仓皇往山里跑去的清兵,而是直接举枪朝想要逃到河对岸去的敌人开火。
连绵不断的枪声下,拥挤在河滩上的清兵顿时遭到了灭顶打击,成片中弹倒下。
穆里玛听到身后的枪声,甚至连回头观望的勇气都没有,催促着和他一起逃过河的残兵往山城撤退。
第408章 王朝末日(下)
穆里玛带着残兵一路撤回赫图阿拉,这一幕被城墙上包括遏必隆在内的所有守军都目睹在眼中。
残兵跌跌撞撞地穿过城门,一双双带着泥沙的鞋子踩在青石板上,留下混合着血迹的泥脚印。
许多人为了逃跑,连身上的武器和盾牌都丢在了河里,他们垂头丧气,许多人眼中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
遏必隆盯着穆里玛,这位大清第一巴图鲁鳌拜的弟弟,却是让他失望了。
他本寄希望于穆里玛能够继承他哥哥的实力,成为不可一世的悍将。
但此刻穆里玛及其狼狈,他的半边脸被火药熏黑,身上的甲胄沾着不知是他还是别人的血迹,眼神空洞,仿佛魂魄已经被夏军的炮火轰散。
“遏公……”穆里玛嗓音嘶哑,像是被烟呛坏了喉咙,“末将无能,还未接敌,部众便被炮火轰散……启运山也失守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刺进遏必隆和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约定一同进攻的烟筒山兵马那里,战况如何。
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烟筒山,降了。
奉命坐镇烟筒山的太宗之子,镇国将军叶布舒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于山寨中自刎而死。
其部众在主将死后,皆放下武器,下山向夏军跪地乞降,只求保住一条性命。
烟筒山陷落。
这也意味着,兴京赫图阿拉最后的屏障已经崩塌,夏军的炮口可以毫无阻碍地指向这座满清龙兴之地的城门。
连大凌河、辽河都无法挡住夏军的兵锋,更何况是小小的苏子河?
消息如瘟疫一般在城中蔓延开来。
入夜,城内军纪进一步失控。
蒙古兵开始砸开粮仓,在街头纵马狂奔,抢夺最后的酒肉,被裹挟到这里的包衣奴才们偷偷磨刀,眼神闪烁。
就连最忠诚的戈什哈也聚在角落低声商议,不时抬头望向城门方向——是战?是逃?他们内心充满了纠结。
遏必隆对城内的失控心知肚明,但也无可奈何。
兴京已经注定沦陷,他只不过是死死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不愿开城投降。
他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响,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跟随多尔衮入关时的场景。
那时的八旗军何等意气风发,铁蹄踏破山海关,逼得崇祯皇帝自缢的闯军都被他们轻松击溃,旌旗所指,大军望风披靡。
可如今,他们却像是困兽一般,被逼回祖地,等待着夏军的屠刀落下。
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没人说得清楚。
次日。
当遏必隆再度登上城楼时,夏军已经在苏子河对岸摆开阵势,并有条不紊的架设火炮,铺设浮桥。
由于兵力较少,清军不得不放弃外城,将军民都迁入内城,依托山城固守。
因此,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军在河对岸架设火炮,而无法进行骚扰阻拦。
“国公爷,火炮已完成架设,随时可以开炮!”
夏军军阵,一名炮兵军官策马而来,对着军旗之下的郭波大声汇报导。
郭波微微颔首,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山城上招展的清军黄龙旗,道:“传我军令,三轮炮击后,发起进攻。”
“遵命!”
那炮兵军官转身离去,将郭波的命令传达下去,待他走后,郭波扭头看向一旁的几名朝鲜将领,微笑道:
“诸位一会可要睁大眼睛,看看我军是如何让赫图阿拉化为白地的。”
几名朝鲜将领都懂得汉话,听郭波这么说,连忙答应下来,并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炮阵里那些从未见过的火箭发射架。
那些发射架上已经装上了火箭,正以诡异的角度昂首向天,仿佛无数条吐着信子的赤蛇。
“点火!”
随着令旗手用力挥动彩旗,炮兵猛地举火点燃发射架上的引线。
一瞬间,引线嗤的一声猛然燃烧起来,迅速往火箭底部烧去,附近的炮兵连忙捂着耳朵往后退去。
数秒后,引线燃尽,第一枚康格里夫火箭伴随着宛若妖兽嘶吼的尖啸声冲天飞起,拖着腥红的尾焰划过苏子河,朝着山城飞去。
“汉狗开炮了!”
镶红旗佐领刚喊出口,无数火箭便铺天盖地的往山城而来,落在山城内外,带起密集的爆炸。
“快走!快走!”
兴京守军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他们尖叫着,拼命想要逃离城垛。
一枚火箭如闪电般击中一座木制角楼,顷刻间点燃了整座角楼,里面没来得及逃跑的士兵直接被困在火海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主子小心!”
遏必隆被亲兵扑倒在垛口后,不断有火箭从他们头顶划过,在身后引发接连爆炸。
火焰带来的高温几乎要将他身上的甲胄点燃,他注意到,许多火箭会一头栽入外城,将外城的那些茅屋点燃。
透过茅屋被点燃升起的浓烟,他能够看见夏军炮兵奋力将更多的长形火箭装在发射架上,准备新的炮击。
康格里夫火箭特有的尖啸声盖过了所有惨叫,就连兴京皇宫也不能安全,火箭接连命中皇宫内外,爆炸产生的火焰舔舐着数座建筑。
轰——
火箭狠狠砸进皇宫的偏殿,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窗棂,飞溅的木屑如刀片般划过侍卫和宫人的脸颊。
殿内悬挂的太祖、太宗御容在热浪中剧烈摇晃,最终哗啦一声砸落在地,镶金的画框瞬间被蔓延的火舌吞噬。
“皇上速走!快带着皇上走!”
侍卫范承谟扯着嘶哑的嗓子怒吼,与其余戈什哈手忙脚乱地抱起顺治皇帝往殿外冲去。
小皇帝面色惨白,龙袍的下摆已被火星燎出几个焦黑的破洞,但他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喊——他始终牢记在离开盛京前,额娘叮嘱他身为君父不能轻易流下泪水的教导。
“快走!快走!”
御前侍卫们护送着皇帝跑出大殿,更多戈什哈正在往这边赶来,但火箭不时飞来。
一队戈什哈奔跑在御道上,火箭从天而降,直接在人群中爆炸开来,残肢断臂混着滚烫的破片泼洒在影壁上,将上面的浮雕染成暗红。
宫内尖叫声四起,爆炸引起的浓烟中,许多披头散发的宫女如四散奔走,火箭不会怜香惜玉,一头砸进殿前广场后,将附近几个宫女直接炸成了碎片。
福临回头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我们要去哪?”
呕吐过后,他看向侍卫们,问道。
“从密道出去!”侍卫统领额尔赫语气急切,“皇上,奴才就算舍出这条命,也要护送着您逃出去!”
说着,他们护送皇帝撤往后苑,额尔赫命人挪开一座假山,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地道入口。
这个地道是太祖为防不测修建的逃生通道,不料最终却用在了他的孙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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