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59节

　　“土默特的叛徒！”满珠习礼怒喝道，就要拔刀将他斩杀。

　　俘虏被他的动作吓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口中连连哀求：“饶命！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吴克善拦住了弟弟的动作，冷声道：“你若想活命，那便将你知道的所有消息皆说出来，若有欺瞒……”

　　俘虏马上说道：“不敢有欺瞒！”

　　而后，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包括夏军眼下的动向和大致兵力数量。

　　不过，这俘虏地位低下，只不过是被派到前面探路的游骑，知道的并不多。

　　在他说完后，吴克善命人将其待下去，自己则依旧眉头紧蹙，思索着刚刚那人的情报。

　　“吴克善，夏军总兵力并不及我科尔沁联军，且其中各部蒙古联军众多，这或许可以为我所用。”巴达札开口说道。

　　“你是说……派人联络那几部，劝说他们临阵倒戈？”吴克善有些迟疑地问道。

　　巴达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汉人与蒙古人有数百年的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消弭。”

　　“若能派人潜入夏军散播谣言，离间二者，即便不能让各部临阵倒戈，使夏军军心大乱，削弱其实力，于我军而言也是大大有利的。”

　　吴克善若有所思，道：“可以一试，只是我科尔沁部与其余蒙古部落有口音的差异，如何能混入其中而不被察觉？”

　　“这并不是问题。”巴达札微微颔首：“我部中有少量从扎鲁特来的逃民，可命这些逃民乔装打扮，混入夏军军中，充作内应。”

　　“也只能尝试一番了。”吴克善沉吟道。

　　另一边，陈国柱并不知道吴克善已经摸清楚了己方骑兵的大致兵力，他率领的联军还在一路东进。

　　陈国柱率领的联军由一万余夏军骑兵和三万三千余六部十旗蒙古骑兵组成。

　　这只是骑兵部队，在他们的身后十几里外，还跟着第三、四旅一万五千多名步兵。

　　另外两个标的步兵则是负责将喀喇沁部俘获的部落民和战利品押回关内，因此并未一同东征。

　　那名被俘的土默特俘虏并不知道后面还跟着一万五千多名步兵，他只知道走在最前面的四万多骑兵。

　　这就导致吴克善等人对夏军的兵力情况产生了极大的错误认知。

　　五月十二日，夏军前锋抵达新开河以西五里开外。

　　巴达札的图谋毫不意外的失败了，他实在低估了夏军对军队基层的掌控能力。

　　那几名被精心挑选出来的逃民虽然成功混入军中，但当天晚上就漏了陷。

　　夏军每天晚上休息前都会对士兵进行点名，为了方便掌控，这点也强加在蒙古各部的骑兵身上。

　　这就使得这几名逃民很快就被发现，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熟悉情况，就被夏军抓了起来，严刑逼供。

　　很快，蒙古联军内部的情况就从这些逃民口中拷问出来，送到陈国柱手中。

　　陈国柱对此颇有些无语，蒙古人自己治军不严，怎么就以为他夏军也同样治军不严？真是可笑。

　　他直接下令将这些奸细拖出去斩首，首级插在旗杆上，高高悬挂起来示众。

　　等夏军前锋抵达新开河以西五里开外，蒙古游骑很快就发现了那几颗高高挂起的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们将这一消息汇报上去，吴克善听后，沉默片刻，才对巴达札叹息道：

　　“看来这个计划失败了，我们只能拉开阵势与夏军交战，力求堂堂正正将其击败。”

　　巴达札面露苦笑，道：“只能如此。”

　　为了避免兵败，部族被夏军屠灭，巴达札已经提前秘密将长子巴雅斯呼朗送回部族，做好迁徙准备。

　　只要得到兵败的消息，就立刻率领部族北迁漠北，保全部族，将哈巴图哈萨尔的血脉延续下去。

第401章 新开河之战

　　夏军前锋探查到蒙古联军果然云集于新开河后，便缓慢后撤，不给蒙古联军主动出击，与他们交战的机会。

　　次日，五月十三日，夏军主力抵达新开河河畔。

　　上午，双方各自埋锅做饭，食用朝食，科尔沁联军的营地内，空气中弥漫着奶茶与炖肉的香味。

　　为了能够获得胜利，激励士气，吴克善下令杀牛宰羊，尽可能让每个战士都能吃到新鲜的炖肉的。

　　他还向全军上下许诺，凡是能杀死一名夏军，赏两名奴隶、三头羊。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尽管吴克善并非是本部族的首领，但还是激起了各部联军的无穷战意。

　　在他们的对面，夏军营地中，士兵们却是沉默地咀嚼着干粮，没有人高声谈笑，只有金属甲片碰撞的轻响和马蹄刨地的闷声。

　　诚然，夏军的伙食待遇没有孤注一掷的科尔沁联军那么好，但他们都有着必胜的信念。

　　巳时三刻，吃完朝食的蒙古军队缓缓开离营地，背靠营地与新开河摆开阵势。

　　那象征着土谢图亲王与卓里克图亲王的王旗在军阵中高高举起，随风飘扬，蒙古骑兵以部、旗为单位，有序排列。

　　陈国柱策马立于军旗之下，望着远处数量庞大的蒙古骑兵。

　　他注意到，科尔沁联军的装备参差不齐，大部份人无甲或是只穿着皮甲，装备布面甲、棉甲、鳞甲等甲胄的战士只占了少部分。

　　科尔沁骑兵的主要武器以马刀、战弓和长矛为主，与之相比，夏军一方的蒙古联军也相差不多。

　　夏军唯一拥有的优势，便是隶属于第一骑兵师的那些火炮。

　　以及还在后方，正在往战场赶来的第三、四步兵旅。

　　陈国柱收回目光，对身侧的副官问道：“第三、四旅现在行军至何处，距离我军还有多远？”

　　副官回答道：“上一次联络时，两个旅还在约莫六里开外，约莫半个时辰内能够到达。”

　　“半个时辰？”陈国柱有些不满：“半个时辰等他过来，只怕这里早就打完了，还要他们来作甚，打扫战场吗？”

　　副官也有些无奈：“师帅，三四旅都装备了大量火炮，您也知道，火炮在草原上难以行军。”

　　陈国柱如何不清楚这点，他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声而已。

　　随后，望着正在摆开阵势的两军骑兵，他沉声道：“吹响号角，准备进攻吧。”

　　“可要让炮兵先向敌军开炮？”副官询问道。

　　陈国柱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可先让榴弹炮开炮，骑兵炮继续隐藏下去，随骑兵进攻一同开炮。”

　　“遵命！”

　　副官应下，转身将陈国柱的命令传达下去。

　　很快，十六门师属12磅步兵榴弹炮开始卸车，由炮兵们合力将火炮拆卸下来，推动炮口，遥遥对准远处的科尔沁蒙古联军。

　　炮兵们将开花弹塞进炮口，用装填杆将其与火药压实，而后由炮官向旗手示意装填完成。

　　“准备炮击！”

　　各队炮官大声喊道，拿起点火杆准备点火，炮兵纷纷散开，捂住耳朵，准备迎来震耳欲聋的炮声。

　　“开炮！”

　　随着旗手用力挥动令旗，各队炮官发出高声怒吼，十六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出震天怒吼。

　　轰！轰！轰！

　　炮弹呼啸着划过半空，高速飞向远处的蒙古骑兵军阵。

　　转瞬间，炮弹狠狠砸进骑兵阵中，轰然炸开一团团火光，开花弹破片四溅，瞬间将密集的骑兵队列撕开数个缺口。

　　战马受惊嘶鸣，骑兵队形也随之出现严重的混乱。

　　“稳住！”

　　吴克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惊得险些被战马掀翻坠马，他连忙用力抓紧缰绳，大声叫喊。

　　一旁的满珠习礼也极力安抚战马，扭头看向兄长，喊道：“大哥，夏军居然使用火炮，我们不能在这里挨炸，必须马上发起进攻！”

　　吴克善面色严峻，点了点头，拔出佩刀，大声喝道：“吹响号角，夏军火炮装填缓慢，趁现在发起进攻！”

　　“进攻！进攻！”

　　呜——

　　沉闷的牛号角声随即在军阵中响起，回荡，各部首领听到后，也都纷纷拔出佩刀，大声呐喊：

　　“科尔沁的雄鹰们，进攻！为了守住我们祖辈留下的牧场，为了守住我们的家园，进攻！”

　　“杀！踏平夏军！”

　　一时间，人喊马嘶，五万蒙古骑兵如潮水般涌向夏军阵地，满珠习礼也回到了直属于他的两千重甲骑兵中，准备身先士卒，撕裂夏军阵型。

　　见蒙古骑兵发起进攻，陈国柱面沉如水，大手一挥，喝道：“吹响号角，传令各部迎战！”

　　随着陈国柱一声令下，部署于中央的三万各部蒙古骑兵在蒙古旅旅帅苏和的率领下缓缓推进。

　　而在他们两翼，七千多名第一旅骑兵押着上百门6磅骑兵炮与步兵炮协同前进。

　　陈国柱的战术便是，以各部蒙古骑兵作为砧板，黏住科尔沁骑兵的主力，第一旅骑兵从两翼包抄，以6磅骑兵炮临前炮击，先行击溃敌军侧翼，再将其中军合围歼灭。

　　他并不指望各部蒙古骑兵能够正面击退科尔沁骑兵，只要他们不会临阵撤退，搞什么幺蛾子就行了。

　　这也是陈国柱命苏和率蒙古旅坐镇的原因，蒙古旅同时也兼顾着督战的职责。

　　隆隆隆——

　　两军骑兵相互推进，合计足足八万骑兵的动静几乎让这片草原都随之颤抖起来，期间也掺杂着榴弹炮开炮时那宛若闷雷般的炮声。

　　十几枚开花弹掠过夏军骑兵头顶，狠狠砸进移动的科尔沁骑兵军阵之中，转瞬间便夺走了数十上百名骑兵的性命。

　　但是这份伤亡在庞大的科尔沁骑兵军阵中显得极为微不足道。

　　有的骑手被破片所伤，失足坠马，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跟上的战马踩在蹄下，活生生踩成肉泥。

　　有的骑兵亲眼目睹袍泽遭到炮击的惨状，仓皇失措，想要调头逃跑，但他置身于前进的潮流中如何能够摆脱，只能被裹挟着继续前进。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随着相互之间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时，只听激昂的号角声从双方军中响起，两军骑兵都随之开始加快速度，向前奔跑。

　　数万骑兵奔跑时的动静宛若闷雷一般回荡在这天地之间，满珠习礼率领的重甲骑兵冲在最前面，他们手持长矛，马鞍两侧挂着角弓，随着与敌军愈发接近，开始取弓搭箭。

　　隆隆隆——

　　“放箭！”

　　终于，随着两军进入箭矢的射程范围，满珠习礼带头射出箭矢，紧接着，成千上万支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朝着夏军骑兵倾泻而去。

　　“举盾！”

　　眼见那箭矢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各部首领连忙大声呐喊，带头举起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