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215节
夏汝弼与于成龙便在录用的考生里面。
夏汝弼高中湖广甲榜第二十八名,正值云南平定,诸多官员遭到沙定洲荼毒,官位空悬,他便被分配至云南昆明府宜良县担任知县。
而于成龙因为在试卷上直抒胸臆,并没有取得好成绩,只能勉强中了个吊车尾,被分配到云南临安府石屏州任知州。
别看知州的官阶比知县高,这石屏州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其治下汉夷混居,语言不通,纠纷四起,又因为沙定洲之乱,城中汉人遭到大量屠杀,现存汉民数量锐减,以西南夷为主,难以管辖。
吏部的调令发到于成龙家中时,他正好在外务农,由他的哥哥于化龙代为签收,在得知弟弟被调到云南任官后,于化龙的心当场就凉了,他沉着脸将调令收下,并没有声张,而是等弟弟回来后,才将调令拿出来给他查看。
在于成龙查看调令时,于化龙沉声道:“云南地处偏远,汉夷杂居,叛乱刚平,正值危险之时,你还是不要去赴任,留在家中,准备下一次科考吧。”
于成龙没有回答,他冷静地看完调令后,思索片刻,对着哥哥说道:“此君命也,独不闻义不辞险耶!”
于化龙对自己这个执拗的弟弟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听他这么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道:“也罢,你只管去便是,家中老母由我赡养。”
于成龙听言,面露感动,直接拜倒在地,郑重道:“多谢兄长成全,弟此行绝不以温饱为念,只愿对得住‘天理良心’四个字,若不能为国家分忧,使百姓安居乐业,断不敢回乡见列祖列宗。”
于化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轻轻拍着弟弟的肩膀,只是不断叹息。
数日后,于成龙毅然阔别继母、兄长和妻儿,乘坐一匹小毛驴,带上四个仆人,踏上了前往云南赴任的路途。
他从老家永宁州出发,为了躲避战乱,不被战火波及,他只能先是前往汾州府,而后穿过太原府、辽州等地进入河北,再从河北南下。
于成龙一行人抵达汾州时,原先驻扎于此的潞安总兵胡国鼎、沂州总兵刘永忠早已开拔,奉新任山西巡抚刘中藻之命,趁西贼撤至襄陵县时驰援平阳府。
汾州城内,也挤满了大量从南方逃难而来的灾民。
西军在围攻平阳期间,也对周遭乡镇展开劫掠,诸多百姓家破人亡,不得不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逃到朝廷控制下较为安全的汾州府避难。
由于天气寒冷,这些灾民有许多还未逃到汾州,就因为饥寒交迫而死在了路途之中,即便是逃到了汾州,也只能露宿街头,被官府集中安置于城外,每日靠赈灾稀粥支撑。
于成龙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难过,寒风如刀,割在他的脸上,也割在他的心上。
但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强迫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埋头带着仆人继续出城赶路,心中对西贼的厌恶和对战争的排斥的情绪,也愈发浓厚。
然而,他这一身虽然看起来并不算富贵人家,但能带着四个仆人出行的,一看就知道必然不是普通人。
灾民因此纷纷侧目,用或是渴望、或是贪婪的神色打量着这几个人,就在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农妇突然冲了过来,膝盖重重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对着于成龙哀求道:
“老爷,善心老爷,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您带走他吧,求您了……”
农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瞳孔扩散无光,浑身剧烈颤抖,肌肉僵硬,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但怀中的婴孩身上却包裹着一层又一层布料。
“善人,求您收留他,善人,他很好养的,等他再大点,可以给您做牛做马……”
农妇一边哀求,一边用力磕头,于成龙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但还未等他触碰到农妇,后者就直接用尽全力将怀中的婴孩塞进了于成龙的手中。
于成龙下意识抱紧了婴孩,正想对农妇说些什么,不料农妇好似紧绷着的一口气泄掉般,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却直直倒了下来。
“你……”
他瞪大双眼,一旁的仆人主动俯身查看,片刻后,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老爷,她死了。”
于成龙陷入了沉默,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孩,婴儿睡得很是香甜,手指头含在嘴里,好似在吸吮着什么,但小小的脸上全是皮肤冻裂后的结痂。
他再看了看农妇的尸体,农妇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将衣服都脱下来包裹着他,自己反而因此冻死,在丧命之前,用尽最后一口气将孩子托付给自己。
“也罢。”
于成龙长叹一声,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于成龙的孩子,我会对你视如己出,不枉你母亲以命托付。”
“走吧。”
他对着仆人说道,几人沉默地继续踏上东进的路途。
……
元宵节后,奉命赶赴山西参战的第十、十一旅终于踏过被冻结的黄河,自河南怀庆府进入山西地界。
此时西军白文选部已然携大胜之威攻陷泽州,泽州总兵张斗光再度兵败,逃往天井关据守,并拒绝西军的招揽。
攻陷泽州之际,白文选也收到了河南那边的战况,他登时被惊得神色骇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两位千岁都兵败不得不撤回陕西,他自己又是孤军深入,一时哪里还有长期占领泽州的想法。
于是他一边下令征收城中钱粮,一边命人返回平阳,请求艾能奇允准他劫掠钱粮后撤回去。
但艾能奇的回信还未送到,他等到的却是从怀庆气势汹汹杀来的明军。
第十、十一旅的两位旅帅在经过商议后,决定分兵行进,由第十旅过天井关,攻打泽州,第十一旅沿沁河直扑阳城县,进而切断白文选部西撤的道路。
正月十八日,第十旅抵达天井关,与据守此地的张斗光汇合,天井关是泽州的南部门户,要想从河南进入山西,就必须要穿过此关,方才能够抵达泽州州城。
张斗光此前接连败在白文选手中,还险些丧命,对西贼恨之入骨。
听闻王师到来,张斗光就连忙主动出关相迎,见到了第十旅旅帅陈杰。
陈杰毕业于苏州的陆军委员会——这座系统建筑是在三个前置军事科技研究出来后,自动从军事研究院升级建造的。
在毕业后,陈杰由于成绩优越,被系统自动分配为第十旅旅帅,并自带一个将军卫队,换而言之,如果放在游戏里,他就是一位新的系统将领。
见到陈杰后,未等对方询问,张斗光就主动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贼军情报和盘托出。
他告诉陈杰,西贼兵力约莫有两万之众,火器数千,火炮只有不过二十余门,西贼此时正在泽州周边搜刮劫掠,似乎是准备抢一波就跑。
陈杰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他麾下的第十旅将士也都是招募过后从未见过血的新兵,因此他全然不敢轻敌。
一番慎重的考虑后,陈杰还是决定此时出关邀战,他对张斗光及几位参将说道:“西贼于泽州周边纵兵劫掠,正是军纪最为败坏的时候,此时出击,西贼即便能提前发觉,也无法在我军兵临城下之前将所有兵马集结起来。”
张斗光恨不得马上就与西贼开战,在陈杰说完后,他就马上跳出来表示同意:“陈旅帅所言极是!这帮贼寇军纪败坏,有钱粮可抢,岂有战意对抗王师,即当迅速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西贼困于泽州,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罢,他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急切的光芒。
其余参将也都跃跃欲试,楚军横扫南北,打遍天下无敌手,都是相同的训练方法和作战战术,即便第十旅此前并没有上过战场,全是新兵,他们也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个小小的山沟子里翻了车。
陈杰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不禁暗自感慨真是军心可用,一边扬起拳头,语气激昂道:“既然如此,今日于关内休整一晚,明日出关直扑泽州,就让这路西贼成为我军的磨刀石吧!”
陈杰一锤定音,明日出关作战的消息随即传遍全军,各营将士纷纷激动起来,对明日的战斗翘首以盼,并一边有条不紊的为行军做好准备。
一时间,营地内喧杂起来,随处可见士兵检查枪械,打磨刺刀,或是用制弹器将融化的铅水制作成铅弹,临时制造一些纸包弹,以免作战时打光弹药。
第354章 击毙白文选
次日正月十九,第十旅开拔,向泽州城挺进。
由于泽州以南多为群山,通行不便,而控制交通要道的天井关又被张斗光占据,大西军即便有心想要向南窥探,也会被关隘和群山遮挡。
因此直到第十旅开离天井关,白文选才从一直监视关口的斥候那里获知明军来袭的敌情,但此时已是为时已晚。
从天井关到泽州州城之间的路程,也只有不过三四十里远,尽管此时地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明军的行军速度受到影响,但西军也无法赶在他们到达之前完成集结。
白文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只能一边尽可能联络周边还在劫掠百姓的兵马,一边赶在明军杀来之前撤离泽州,往平阳撤退。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据守泽州,但此时他这一路兵马本就是孤军深入,若是不赶在明军之前撤退,而是据守泽州,那将会被彻底困死在这里。
明军完全可以将他们包围在泽州城内,等待更多援军到来,可他们只能被动固守州城,将战场的主动权交给了明军。
为了避免全军覆没,白文选只能抛弃那些还没来得及汇合的兵马以及这些日子抢劫来的战利品,轻装撤退。
明军杀来的消息迅速在军中传开,西军内部一时乱作一团,士兵争先恐后收拾个人行囊,也不顾军官的命令,尽可能多的将战利品塞在身上。
他们并没有与明军的战列步兵旅交手,对明军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软弱无能的刻板印象中,尤其是虞胤与张斗光二人指挥的明军先后兵败后,对明军的轻敌程度大大加深。
因此,西军底层士兵普遍对白文选的如临大敌感到不解,在他们看来,就算他们孤军深入了又能如何?明军羸弱,轻易便能打败,大不了强行血战突围出去。
在这种心态下,西军的撤退速度极为缓慢,一直等明军到达泽州城外不过十余里地时,西军才终于磨磨蹭蹭地离开泽州。
白文选对此十分不满,如果不是他直接手拿长鞭,当众鞭挞几名还在磨蹭的士兵,杀鸡儆猴,否则此时那些兵卒还能继续拖延,往身上塞财物。
西军离开泽州后不久,被散派出去的明军斥候便匆匆回到军中,向陈杰等人通禀。
陈杰听后,瞬间就猜到了敌人的意图,他面露讥笑,对着张斗光几人说道:
“西贼听闻我军到来的消息,就主动望风而逃了,也好,他们要是一意固守泽州,我们还会被城墙挡在外面,他们主动逃出来,只需追上,便能将其一举击溃!”
说着,他握紧拳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神色。
张斗光仍然对击败这路西军充满积极,他主动说道:“陈旅帅,某愿领本部兵马作为先锋营,追击西贼,将其咬死拖住,以待大军。”
陈杰见张斗光的脸上洋溢着复仇的战意,思忖片刻,便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张总兵了。”
张斗光现在也不知道他和陈杰哪个品阶更高,但他知道陈杰手握重兵,占据着主导权,便主动将自己放在陈杰之下的地位。
他抱拳领命,当即率领本部兵马脱离军阵,向西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去。
张斗光这一部兵马轻装行军,又携带复仇怒火,而西军并没有完全按照白文选轻装撤退的命令,一番追击下来,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就被缩短。
白文选一路撤退,也不忘往身后派出斥候时刻监视明军动向,得知明军追得越来越近,他直接蚌埠住了,忍不住骂道:
“什么仇什么怨,老子都主动放弃泽州和抢来的钱粮了,还这么穷追不舍,老子难道是挖了他家祖坟了吗!”
随后,他就得知追击自己的是之前的手下败将张斗光,顿时就释然了。
不过释然归释然,白文选也不可能放任张斗光追上自己,张斗光是不用担心,可要是被咬住尾巴无法甩开,后面就是更重量级的敌人了。
他思忖片刻,当即下令将部份值钱的战利品扔在路上,试图以此来扰乱明军——以他对明军军纪的了解,明军要是看见路上扔了许多值钱的东西,肯定会不管不顾的哄抢。
正如白文选料想的一般,在西军将许多财物扔在路上后,等明军追上,看见那满地的财物,一个个顿时眼前放光,直接扑到地上哄抢起来。
张斗光见状,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驴逑日的,都给老子起来!继续追击!不许捡了!谁要是再捡,别怪老子的刀不留情!”
然而张斗光的威胁还是没能超过财物的诱惑,还是有许多兵卒争先恐后拾捡财物,将那金银细软都塞进怀中。
一名士兵一边捡一边藏,跟前突然出现一双大脚,他不满地抬起头来,想要咒骂挡住自己发财的人,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脸上的不耐瞬间变成了惊恐。
只见张斗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手持长刀,在这名士兵惊恐的目光中举起佩刀,狠狠向他挥砍而来。
刹那间,血光一闪,一颗大好人头随着喷涌而出的温热鲜血落在地上,鲜血登时染红了一地白色,士兵藏在怀中的财物也随着他的倒下散落出来,躺在尸体周边。
周围的士兵都被如此血腥的一幕震慑住,张斗光缓缓收回佩刀,目光扫视四周,寒声道:“不尊军令者,有如此人!”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士兵都不敢再原地逗留,慌忙将手中的金银扔掉,继续埋头追击。
但就这么耽误的功夫,双方的距离又被拉开,白文选也从一直留心身后的斥候口中得知了明军的表现。
得知明军果然如他料想那般不堪,白文选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得意讥讽的笑容,继续率军向西而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的前面,另一路明军早已切断了从泽州通往平阳的道路。
第十一旅此前沿着汾水北上,兵不血刃拿下阳城县——西军此前并没有入城部署守军,只是在城外用武力恫吓,城中军民不愿步入绛州后尘,便主动投降。
而在第十一旅到来后,城中军民见王师到来,也主动开城迎降,向王师解释他们此前投降西贼的原因。
第十一旅旅帅高志杰并没有追究当地乡绅的降贼之举,他占领阳城县后,又分出一标兵马北上接管汾水县,切断与平阳府之间的交通要道,将西贼堵死在泽州境内。
他本以为仅靠第十旅自己就能击溃这一路西军,因此并没有过于关注泽州那边的军情,而是更专注于探查平阳府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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