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78节
“踏平敌军,活捉何腾蛟!”
楚军骑兵呼喊着,如同洪流一般将任何挡在面前的敌兵碾碎,目标直指明军军中那不断向后移动的帅旗。
何腾蛟与章旷见楚军骑兵直直往自己所处的方向而来,惊得面色煞白,在家丁的掩护下仓皇后撤,那些明军步卒眼见无法逃跑,只得慌忙丢下武器,跪地乞降。
楚军骑兵果然没有理会他们,呼啸着从那跪倒一地的明军身边掠过,继续追赶着帅旗与何腾蛟而去。
见楚军骑兵越来越近,章旷心中愈发着急,他心一横,对着何腾蛟喊道:“督师,您速速撤离,下官来引开他们!”
“什么?于野……”
何腾蛟还没反应过来,章旷就带着掌旗官朝着另一边拍马离去,他回首看向何腾蛟,高声道:“督师,此一别恐再难相见,多保重!”
“于野!”
何腾蛟看着章旷等人离去的背影,目眦尽裂,他想要仰天长啸,但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也只能埋头拍马跑路。
不过,楚军并没有完全被章旷引开,大部分骑兵继续追赶着帅旗,还有部分骑兵沿着何腾蛟撤退的方向追击——那何腾蛟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亲兵,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官,怎么可能被轻易甩开?
楚军骑兵所乘战马皆是从八旗兵手中缴获而来的辽东、蒙古良马,素质如何是何腾蛟等人的坐骑能够比拟的。
因此,追击一阵后,双方之间的距离愈发缩短,那蒙古骑兵直接搭弓引箭,向着奔逃的明军射去,接连数矢飞去,章旷身边的亲卫皆中箭坠马。
很快,就只剩下章旷一人。
他胯下战马已经逐渐脱力,跑得越来越慢,身后的蒙古兵再度搭箭,正欲向他射击,带队的蒙古军官这时喊道:“射马!活捉他!”
蒙古兵们应声射去,数箭皆精准命中战马,战马吃痛发出一道长长的悲鸣,紧接着重重向前栽倒,连带着也将章旷从马背甩飞出去。
章旷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蒙古兵已经追了上来,将马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孛格图,看这人的穿着,好像是个大官!”有蒙古兵在他身上摸了摸,略带喜色地喊道。
唤做孛格图的蒙古军官没有理会手下的叫喊,他走上前蹲在章旷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脸,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问道:“喂,你是明廷的什么官?”
章旷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心中一阵羞愤,但还是努力让自己昂起头来,用愤怒的目光盯着那蒙古军官,大声道:“本官乃大明朝兵部右侍郎章旷,带本官去见你们的主子吧!”
听到对方是兵部右侍郎,孛格图顿时面露喜色,这可是一条大鱼,抓了他回去,自己能领一笔不小的赏银了。
念及此,他连忙下令将章旷五花大绑,并将那帅旗一并带上,欢欢喜喜地原路返回。
很快,章旷便被带到了苏言面前,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苏言面前,他居然还看见了被摁着跪倒在地,满脸颓败的何腾蛟。
何腾蛟听到声音,有些麻木地回头看去,就看见章旷也被抓了过来,他悲痛道:“于野,你怎么也落入他们的手里?”
章旷人都麻了,何腾蛟怎么比他还快被抓,那他刚刚引走追兵的举动不是白费吗?
苏言看着二人的反应,笑道:“正好,你二人沆瀣一气,被俘也该整整齐齐。”
“我呸!”
苏言的话将章旷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对着苏言啐了一口,大骂道:“你这僭越小人,安敢在大明忠臣面前洋洋自得,本官恨不得啖汝之肉,寝汝之皮!”
“大胆!”
周围军官听言大声呵斥,对着章旷与何腾蛟二人怒目而视,章旷却毫不畏惧,哈哈大笑:“吾生不能为国讨贼,收复疆土,只求速死。”
苏言心中略微动容,对于这位历史上至死都在抗清的民族英雄,他实在不愿将其处死,便轻声道:“汝不过是受奸佞丁魁楚蒙蔽,方才违抗义师,若降,可官复原职。”
“本官宁死不从贼!”章旷坚定道。
苏言听言,心中轻叹,只得说道:“汝还有何言?”
“天子在南,不可使我面北而死。”章旷昂首道,而后看向何腾蛟,故作洒脱,道:“督师,下官先行一步,愿于地下与您重聚。”
“于野……”何腾蛟声音发颤,满含热泪,有千言万语,却哽咽说不出来。
“推下去吧,死后葬于南面。”
苏言沉声道,当即有两名卫兵上前,将章旷带走处决,苏言随后看向何腾蛟,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何腾蛟,汝身为大明臣子,理应有收复失地,保护黎庶之责,可因一己私利,屡屡破坏抗清大业,使百姓蒙难,丧师辱国,汝可知罪?!”
何腾蛟自嘲地轻笑一声,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本督即便有罪,也该朝廷议罪论处,岂容你等僭越小人定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言冷哼一声,道:“那便如你所言,拖出去,斩。”
左右卫兵应声上前,架着何腾蛟向外走去,待走到一颗槐树底下,何腾蛟抬头看了看,道:“就这里吧。”
说罢,他留恋似的看向周围的群山,轻叹道:“可惜!可惜!”
隆武三年五月十一日,大明朝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湖广总督、太子太保何腾蛟与兵部右侍郎章旷一同被处死。
下令处死何腾蛟和章旷后,苏言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想到章旷这位在历史上始终坚持抗清的民族英雄死于他的手中,他便心情沉重,可一想到何腾蛟那个废物也死了,他又开心了起来。
等负责处决二人的卫兵先后回来,苏言便下令为章旷好生安葬,而何腾蛟的尸首剁成肉泥,扔进山中喂狼。
此役,明军除郝摇旗所率数千兵马仓皇逃入山中,幸免于难外,整整两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上万人被俘,所俘获的军需辎重堆积如山。
而郝摇旗得知明军主力全军覆没,何腾蛟、章旷二人为国殉难后,也知道自己不是楚军的对手,踌躇许久后,最终还是下令出山投降。
对于郝摇旗此人,苏言倒是没有什么恶感,此人本是顺军将领,李自成牺牲后投靠何腾蛟,在何腾蛟麾下坚持抗清,后来因为明廷歧视转而投入李来亨麾下,成为夔东十三家中的一员,最终抗清而死。
他能主动来降,苏言自是不会计较他的出身,而是允许其统领本部兵马,随军继续南下作战。
五月十四日,楚军兵不血刃占领平江县,于县城内休整一日后,向长沙府挺进。
平江县与长沙府之间隔着紫竹山等群山,大军无法直接翻越,苏言只能率军绕过山区,花费更多时间进军长沙,并最终于五月二十日抵达浏阳河,距离长沙府城只剩下约莫十里的路程。
长沙震动。
长沙守备空虚,兵力多随吕大器、何腾蛟北伐,而且也料不到楚军会从东边而来,因而等楚军试图渡过浏阳河的时候,城中官员才终于发觉敌情。
一时间,城中乱作一团,官绅尽皆出城奔逃,无人敢有固守府城的想法——在明廷这段时间以来的宣传下,楚军在长沙城内的风评并不好。
不论官绅百姓,都担心楚军占领长沙后劫掠乡里,奸淫掳掠。
二十一日,楚军兵临长沙城下,长沙各门大开,长沙知府等一众官员皆弃城而逃,守兵亦四散逃窜,楚军于是兵不血刃占领长沙。
楚军入长沙后,却并没有如留下的官绅百姓们担心的那般,于城中大开杀戒,抢劫财物,而是约束军纪,对百姓秋毫无犯,并维持秩序,于城中各处张贴安民告示。
楚军的动作倒是让百姓们放心了许多,次日便有百姓壮着胆子走上街,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见那些巡街的兵丁并没有拦住他们,越来越多百姓也跟着走出家门。
另一边,长沙陷落的消息也随着弃城而逃的官绅向四周扩散,驻扎醴陵防备楚军西进的卢鼎听闻这一消息后,惊得手中的东西都掉落在地。
他略有些慌张,道:“吕阁部与何督师莫非已经落败?否则楚逆如何能够攻陷长沙?”
没有人能够回答卢鼎的问题,他也知道继续驻守醴陵只是等死,当天便率军匆忙南逃,退往衡州,一边向朝廷上奏。
第310章 姜瓖反正
“彼其娘也!”
卢鼎的奏疏刚刚发出的同时,苏言于武昌发表的檄文先一步传到了广州。
身为檄文声讨对象的丁魁楚在看过檄文后,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顾不上平时的矜持,在手下官员们面前破口大骂。
他将抄录下来的檄文用力扔在地面,连声骂道:“一派胡言!通篇都在放屁!天下岂有如此无耻之贼!”
依附他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其亲信苏文聘上前一步,道:“阁部,当务之急还是减少此檄文对您的影响,楚逆指名道姓是为讨伐您而来,那瞿式耜极有可能以此攻讦于您,还需做好应对之策。”
丁魁楚听他这么说,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这楚逆真是该杀,要说党同伐异,那瞿式耜难道就是无辜的吗?为何不将瞿式耜也写入其中?”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苏言在背后的用意,更加恼怒——苏言指名道姓他一人,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不就是想让明廷内部的争斗更加激烈?
丁魁楚清楚,他贵为首辅,执掌大权,本就引起朝中以瞿式耜为首的众多大臣的不满,如今又被苏言指认为祸国之害,肯定会引起诸多大臣更加猛烈的抨击。
朝中党派斗争愈发严重,不就无心抵御从北而来的苏言的进犯了吗?丁魁楚想到这点,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真是一个阳谋!
不过,丁魁楚虽然意识到了苏言那险恶的用意,但也不可能因此在朝堂上做出主动退让的举动——
如果换做别人,还能与皇帝商量,主动引咎归乡,从而让苏言所谓奉天讨贼的口号成为一句空话,从而没有继续南下的借口。
可丁魁楚做不到这点,他清楚,自己一旦引咎归乡,肯定会遭到瞿式耜为首的一众桂党的清算追责,到时候即便是皇帝信任袒护自己,他也无法逃过一劫。
因此,丁魁楚只能牢牢抓稳手中的权柄,就像一头嗜血的巨龙一般,向任何胆敢窥视首辅权柄的人发起进攻。
因此,他当即召集了一众粤党官员,并写密信送往他的政治盟友王坤,准备应对接下来朝会上桂党一派的借机攻讦。
次日,朝会上,正如丁魁楚所料,果然有人跳出来以檄文为由攻讦他。
都察院御史李绮主动上奏,当众弹劾丁魁楚十大罪,言:“丁魁楚欺君误国、玩兵害民、败群乱常、罔神蔑誓并丧身辱祖,若不撤换其首辅之职,大明覆亡立候!”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群臣目光纷纷在丁魁楚与李绮身上不断扫视变换,丁魁楚出列拜倒在地,泣涕齐下,道:
“臣百口莫辩,臣自出任首辅,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始终不敢松懈,楚逆蓄意谋逆,攻讦污蔑微臣,妄图以此扰乱朝政,所谓清者自清,臣请陛下明鉴!”
朱由榔对于丁魁楚这位首辅其实还算是满意的,而且前一天晚上,王坤也将苏言的檄文呈报给他,将苏言妄图使朝廷争斗加剧的猜测也一并说了出来,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而今天李绮的弹劾果然正如王坤的推断,他自然不会轻易中计,皇帝又见丁魁楚如此表态,心中动容,连忙说道:
“丁卿快快请起,朕自不会伤忠臣之心,楚逆阴险狡诈,此檄文更是包藏祸心,妄图使朕自毁长城,朕心里有数,弹劾之事不必再言!”
丁魁楚听言,心中稍定,连忙开口谢恩,李绮也只能无奈地退回队列,瞿式耜始终没有表态,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其余大臣也以为此事就此暂息,但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准备继续弹劾丁魁楚,但次日朝中便下旨,将李绮降三级外调廉州。
朝中官员因此认为这是皇帝在向他们表示警告,便都暂时放下了继续弹劾丁魁楚的想法。
……
另一边,苏言的檄文也被抄录下来,以快马加鞭的形式送往北方清廷京师。
多尔衮,看过檄文的内容后,面露冷笑,道:“这楚王此前亲自兴兵北犯,入寇河南,开封危在旦夕,这明廷却是主动挑起战端,使楚王南下,反而缓解了开封之危,实在是可笑至极。”
其心腹固山额真谭泰听言,也笑道:“南人精于内斗,即便我大清不率军南下,南人也会在内斗中灭亡。”
多尔衮却摇了摇头,道:“若是没有这苏言出现,南人即便不内斗,也不是我大清八旗健儿的对手,但这苏言横空出世,已逐渐势大,明廷挑起战端,也只是给苏言南下攻灭明廷的借口,一旦苏言攻灭明廷,取而代之,我大清将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说到这,他的面色极其凝重。
眼下的清廷已经是各处风雨飘渺。
豪格和他的大军至今生死未卜,清廷派往南边的细作只能打探到豪格大军于荆州战败,又退往四川的消息,再往后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而在山西,大同总兵姜瓖听闻清廷于江南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北方各地起事甚众,犹豫许久后,最终于四月底起兵反清。
姜瓖,原明大同总兵官,崇祯十七年正月降李自成,李自成定其叛国罪,本欲斩之,得赖部下张天琳劝说才保住一条命,继续领总兵。
但清军入关,李自成战败后,姜瓖又杀死他的救命恩人张天琳,投降清廷。
他在顺治元年六月建议立明宗室枣强王朱鼎珊“续先帝之祀”,多尔衮看后大为光火,下谕言:“尔洗心易虑,管总兵官事如故,倘仍前不悛,越分干预,国有定法,毋自取戾”。
大意为姜瓖提议之事大不合理,并要姜瓖好好反省一下,不要再提相关要求,否则国法在前,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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