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74节
而一些已经交了钱上了船的难民直接一把从船夫手中把自己的钱抢了回来,跳回陆地上——楚军都回来了,他们哪里还有到对岸避难的需要?
刘老三和其他船夫们见状,都不由得面露沮丧,楚军一回来,他们的收入也就跟着锐减了。
但这种不可抗力因素哪里是凭他们的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不过就在船夫们感到沮丧的时候,从对岸又划来几艘船,通知他们回到对岸帮忙运兵。
楚军就地征用了通津渡的所有船夫和渡船,要求他们集中起来将兵马运到对岸。
被征用的也不仅仅是通津渡一地,方圆数里内的所有船夫和渡船也都被集中起来,被要求不计代价,用最快的速度将楚军都运到对岸。
为此,苏言下令给被征召起来的民夫,每完成一趟来回就发放一钱银子,这一钱银子乍一看可能不多,但实际上之前跑两趟下来可能都赚不到一钱。
只要跑的次数越多,就能赚的越多,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船夫们顿时就如打了鸡血一般,拼了命划动船桨,将一船船楚军士兵送往对岸。
刘老三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家中老母常年卧病在床,长子又被送去私塾读书,一年下来的学费和购买纸笔墨的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夫子已经和他说过,他的长子读书刻苦,等来年二月或许可以去参加县试,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刘老三从现在开始就要努力赚钱。
因此,他铆足了劲奋力划桨,将一船又一船士兵送到了对岸去,单单第一天下来就赚了将近二两白银,等到入夜后,他实在是划不动桨,整个人几乎脱力,瘫软在地。
楚军也果真说到做到,在刘老三强撑着身子跑去领取赏银,拿到了沉甸甸的银两后,他几乎泪流满面,口中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像楚军这么守信慷慨的军队放眼全天下,可能独此一家了吧,换做是清军或是明军,好点的话或许也能领到赏银,但肯定会大打折扣,运气差点反而还可能被洗劫一番。
楚军在通津渡日夜渡江,动静之大,若是何腾蛟有意留意沿江渡口,肯定会发现这里的状况。
但令人吊轨的是,明军对相距不到百里外的通津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这样让楚军顺利将三万人马连同火炮尽数送到长江南岸。
这一切即便是让苏言本人都感到诡异和惊奇,一直等到大军尽数渡河,苏言派出去的斥候回报称明军仍然在武昌城下围攻,他才终于带着浓浓的困惑接受了现实。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南明会在满清打出一盘臭棋的情况下最终还是覆灭了。”他不由得感慨道,“南明朝廷中手握重兵的都是这种废物,不亡真是天理难容。”
而后,苏言当即下令大军向武昌挺进。
虽然何腾蛟这个废物给了他一个天大的破绽,但苏言可不准备因此给对方留一条活路——全力以赴消灭敌人,才是给何腾蛟最大的尊重。
五月初,何腾蛟还在武昌城下蹉跎,徒劳的围攻该城时,斥候突然仓皇来报,称一支数万楚军出现在他们身后,正在向武昌挺进。
何腾蛟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岳州可是还在吕大器的围困之中,这数万楚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从岳州到武昌之间可是相隔近四百里,楚军完全可以从中间任何一地渡江,可笑的他居然对此毫无防备,反而全心攻打武昌。
这也就罢了,更加可笑的是,他连武昌也没打下来。
不管怎么说,楚军现在就出现在他的屁股后面,若是不能迅速做出应对,他和麾下的三万大军极有可能覆灭于此。
何腾蛟迅速将章旷召来,将此事告知对方,章旷听言整个人顿时就麻了。
他在第一次强攻武昌受挫后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城中守军的抵抗力度显然与他们搜集到的守备空虚的情报不符合。
章旷那时候就劝说何腾蛟若是再攻打失利,就做好撤退的准备,但何腾蛟并没有采纳他的提议,反而在武昌城下蹉跎数日,并放任兵马于府城周边劫掠。
现在,等楚军出现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何腾蛟才火急火燎地把他叫过来商议对策。
章旷虽然心中充满了对猪队友的无奈,但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何腾蛟说道:
“督师,事已至此,唯有收拢兵马撤离武昌,躲避楚逆兵锋,方能保全大军。”
何腾蛟点了点头,连忙道:“该往何处撤退?往岳州的道路已被楚逆切断,莫非沿巡司河退往黄家湖?”
章旷点头道:“也只有从这条路能够躲开楚逆南撤了,暂且先撤往咸宁,再往岳州与阁部汇合,两军合兵一处,方有与楚逆一战之力。”
何腾蛟听言,不敢怠慢,连忙传令各部收拢兵马,装运辎重,准备南撤。
然而各部都有兵卒外出劫掠百姓,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集结,何腾蛟这时才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约束军纪,而是放任他们外出劫掠。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了,他也不可能继续在武昌城外等待各部完成集结。
眼见楚军距离武昌越来越近,何腾蛟当即下令拔营南撤,让那些还未赶回来的兵马跟在后面。
明军拔营南撤的消息迅速被汇报到杨廷麟面前,他与几名总兵第一时间赶到城头查看。
见明军陆续撤退,胡一青当即上前请战:“抚台,下官见明军撤退之势稍显慌乱,定是援军向武昌而来,若是此时出城掩杀,定能重创敌兵!”
黄斌卿没有表态,一旁的鲁之屿眼珠子转了转,也跟着出声请战,杨廷麟见二人都有意出城掩杀,思忖片刻,便重重点了点头,道:
“好!二位总兵有如此胆气,本官如何能够拒绝?且大开保安、中和二门,由二位总兵率部出城掩杀,本官就坐镇于此,亲自为二位总兵擂鼓助威!”
二人当即领命,下令本部兵马于保安、中和二门集结,鲁之屿虽然是水师将领,但他始终没有忘记练习武艺,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带队跳帮作战。
即便是到了陆地上,他仍然能够如鱼得水,作战骁勇。
第305章 杨廷麟的提议
咚——咚——咚——
沉闷的军鼓声自保安门城楼响起,回荡在武昌城南的天地之中,保安、中和二门城门大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楚军鱼贯而出。
军鼓震天,也传入已经拆除营盘,有序撤离的明军官兵耳中,负责节制殿后兵马的章旷也听到了这一动静,他猛然回首看去,便看见大队楚军如潮水般涌出。
“楚逆出城了!”
章旷身旁的部将满大壮失声喊道,不仅是他,军中许多官兵在看见这一幕后,也都跟着骚动起来。
何腾蛟治军的能力并不出色,在他率领下,明军内部几乎成为筛子,楚军主力出现在他们身后,正在向武昌而来的消息于军中不胫而走,因此许多明军官兵都无心继续留在武昌,迫切想要躲避楚军兵锋南撤。
殿后的明军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眼看着就能撤离这里,可城内的楚军却主动出击,大部分明军都无心恋战,只想着尽快撤离。
章旷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但他只能停止撤军,就地列阵迎击楚军,阻止其继续追击。
“擂响战鼓,后军就地结阵,以待敌兵!”
他拔出佩剑,高声喝令道。
章旷话音落下,身侧的军号手便连忙将号角举到嘴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只听沉闷的号角声自军中响起,后军的各部明军将领纷纷拔剑,指挥兵卒列阵迎敌。
何腾蛟虽然无能,但基本的兵略还是懂的,为了避免楚军出城追击,他给章旷留下了足足八千兵马殿后,在章旷的命令下,八千明军纷纷回身列阵,而让民夫继续驱赶马车南下。
楚军如潮水般涌出城门,于城外合兵一处,而后直扑明军军阵,不论是胡一青的滇兵亦或是鲁之屿的水兵,皆全副武装,从他们的着甲率来看,明军一方反而更像是反贼。
这一点让章旷本人都有些绷不住了,他忍不住对身侧的亲兵吐槽道:“楚逆甲胄精良,远超官军,若是将两军旗帜变换,岂不是我军更像逆贼?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被部署在第一线的刀盾手们最为直观的目睹两军之间的甲胄差距,楚军一方,几乎人手一套布面甲或是扎甲,而明军一方的甲胄五花八门,除了标志性的布面甲外,还是有许多人身着防御力更低的皮甲或是棉甲。
更重要的是,他们甚至还不能做到人手一套甲胄。
这一点让许多明军将士都感到沮丧,士气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章旷并没有在意底层兵卒的感受,眼见楚军越来越近,他大手一挥,便命令军中上千弓箭手出列,于军阵前重新列阵。
随着令旗飘扬,上千弓手从刀盾手留出来的通道穿过,于阵前陆续站定,他们将梢弓取下,从箭囊中抽出羽箭,搭箭上弦,目光凝视前方。
在他们的注视下,两军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两百步、一百五十步……直至约莫一百步的距离时,指挥弓手的部将陈友功高声喝令,手中令旗一挥。
刹那间,上千名弓手一齐拉开弓弦,箭头微微上扬,直指一百步开外的楚军,弓箭蓄势待发,只等将领一声令下。
“放箭!”
终于,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从阵前响起,伴随着令旗再度落下,明军弓手皆条件反射般松开弓弦。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箭矢仿若遮天蔽日的飞蝗,铺天盖地朝着远处的楚军军阵倾泻而去,羽箭在空中相互交织,形成一片致命的箭雨,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似是宣告着死亡的降临。
“举盾!举盾!”
楚军眼见无数箭矢从天而降,皆高声呐喊,纷纷将盾牌举过头顶,护住周身想要在这可怕的箭雨洗礼下存活下来,盾牌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转瞬间,一轮轮黑色箭雨呼啸而来,叮叮当当打在盾牌上,许多士兵头顶的盾牌几乎被箭矢插满,部份箭矢如刁钻的毒蛇,穿透盾牌间的缝隙,射中躲在底下的楚军,但这些“漏网之鱼”基本都被卡在盔甲上,没能对楚军本身造成有效杀伤。
一轮齐射过后,明军弓手顾不上查看战果,右手娴熟地从箭囊中抽出箭矢,再度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向楚军射出新一轮箭雨。
如此便是接连三轮箭雨齐射,三轮齐射过后,明军弓手甩了甩略有些发酸的胳膊,在将军的命令下转身从刀盾手预留的通道撤到后方——临阵三矢便是他们的战法,接下来的战斗就要交给刀盾手了。
眼见明军弓手后撤,楚军将士们纷纷放下盾牌,挥刀将插在上面的箭矢一下斩断,而后怒吼着向明军发起冲锋。
“杀!”
“楚王万胜,楚军万胜!”
伴随着震天战吼,明军刀盾手迅速将通道合上,在军官的命令下举起盾牌,组成一道坚固防线,前排士兵呼喊一声将盾牌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而后整个人顶住盾牌,准备迎接最为猛烈的冲锋!
“投掷标枪!”
胡一青率领的滇营皆来自云南各处,他们作战骁勇,作战风格也同样带着浓浓的地域特色,比如在接战前会投掷标枪以此削弱敌军。
在两军即将接战之际,滇营将士纷纷抽出标枪,举过头顶,右臂蓄力,几步助跑奋力朝着对面的明军投掷过去。
下一瞬,无数标枪如同蝗虫般掠过天空,密密麻麻,几乎遮蔽天日,又好似夏末的暴雨般淅淅沥沥砸下,将明军前排覆盖。
标枪在这几乎是贴脸投掷的情况下威力极大,直接就将一面面明军盾牌击穿、摧毁,盾牌穿过盾牌后,又接着射穿躲在底下的明军的胸膛和大腿,明军盾阵随即出现一个个巨大的缺口。
“杀进去!”
滇营将士们咆哮着,拔出腰刀、钉锤等近战武器,如脱笼猛虎般冲向明军,而明军一方惨叫四起,地上插满了许多滇营投掷的标枪,后排明军皆面露惊惧,在把总旗官们的怒斥下慌忙试图上前重组盾阵。
但他们稍晚一步,楚军将士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向了前排支离破碎的明军军阵,在震天怒吼声中,就犹如汹涌的洪水冲撞上堤坝一般,两军狠狠撞在一起。
下一瞬,盾牌与盾牌剧烈撞击,许多还没来得及站稳的明军直接被撞翻倒地,还未等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锋利的刀刃就挥砍而来,而牢牢站稳的人,则很快开始了最猛烈的反攻。
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鲜血飞溅,楚军滇营凭借着标枪打出的缺口奋勇强攻,将一个又一个试图阻挡他们的明军砍翻在地。
明军虽然占据数量优势,但连日的围攻本就让他们略微心力交瘁,又急于后撤,无心与楚军血战,在滇营的狂暴鸿儒之下,阻挡着他们的明军很快就节节败退。
更致命的是,楚军甲胄精良,明军的刀剑长矛除非是正好击中要害,否则都无法一击将楚军杀死,攻击要么被甲胄挡下,要么被甲胄抵消了大部分伤害。
而楚军经过与清军重甲兵的战斗后,许多士兵都自发将腰刀换成了钉锤之类能够破甲的武器,在战斗中,他们挥舞着钉锤能够直接隔着甲胄对明军造成伤害。
精良的甲胄弥补了鲁之屿麾下水兵相对较弱的肉搏能力,在这几乎能被称之为不对等的战斗中,明军的阵型逐渐出现了松动,颓势已现。
直面滇营的明将王进才眼见战场局势逐渐偏向敌军,自己的部众又在战斗中接连倒下,一时心如刀绞,顿生退意。
王进才盯着章旷所在的将旗的方向,暗自想到:“入你娘!楚军主力都打回来了,老子要是把兵力全交代在这里,以后楚王得势,岂不是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他干脆一咬牙,直接下令避战后撤,王进才这一部人马擅自撤退,很快就带崩了整条战线上的明军,溃败的浪潮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遏制,明军仓皇后撤。
章旷见王进才擅自撤退,直接导致全线溃败,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王进才你这匹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回到督师跟前,本官必要斩你祭旗!”
但王进才没有听到他的大骂,很干脆的就率军逃离战场,往南而去,章旷只能竭力试图阻止溃败,收拢兵马力图继续抵抗。
可在楚军的猛烈攻势下,明军丢盔弃甲,四处逃窜,全然无心继续战斗,胡一青甚至身先士卒,率领滇营朝着章旷所在的将旗突击而来。
眼见楚军直直朝着这边杀来,几名将领连忙拉着章旷往后撤退,躲避敌军锋芒,但章旷拼命挣扎,还想要率军抵抗,满大壮见敌军越来越近,也顾不上无礼,扬起佩刀对着章旷说道:
“抚台先行,我来断后,今生不复相见矣!”
说罢,他将刀尖用力刺向章旷所乘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吃痛,嘶鸣着撒开蹄子向远处奔逃,章旷瞪大双眼,大声叫喊着什么。
但满大壮已经听不清楚,他扛起将旗,率领残余兵马向滇营杀去,但他们就如同扔进大海里的石头一般,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很快便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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