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73节
官员们听言,马上就是一阵议论纷纷,有一部分官员认为李长祥率领的楚军兵力远逊己方,何必顾忌,应该趁首胜之势继续北攻。
他们也清楚楚军的战斗力有多么可怕,但根据李世元提供的情报,楚军只有两个旅五千多人,而他们一方可是有足足五万兵马,楚军的十倍之众,就算是每个人吐口口水都能将楚军淹死。
这便是他们敢喊出趁势继续北攻的底气所在,在他们看来,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楚军再怎么能打也挡不住他们。
一名随军的兵科给事中说道:“阁部,下官知道您行事谨慎,但战机稍纵即逝,楚逆主力皆在江北,若是不能赶在楚逆大军回援之前光复江西,日后如何还会有更好的战机?”
其余官员也都连声附和,傅作霖也同样面露意动,他打量着苏观生的脸色,犹豫是否要跟着劝说。
苏观生本身兵略不足,这点已经提到过很多次,这就意味着他很容易被身边的文武官员说动。
见那些官员一个个都说得很有道理,苏观生也不免动摇起来,傅作霖见状,也跟着加入劝说的行列中。
苏观生听着他们的表态,心中愈发动摇,他思忖片刻,最终还是被说服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于万安城内休整一日,明日继续开拔。”
……
翌日,明军缓缓开离万安县城,依旧是以刘良佐及其部下担任先锋,先行向北而去。
不过在昨天的攻城战中,刘部兵卒作战勇猛,进攻积极的表现都被苏观生收入眼底,他原本还对刘良佐的忠诚存在着疑虑,但在万安之战过后,他的印象也得到了些许改观。
在昨天晚上,苏观生写给皇帝的密奏中就写到:“刘良佐之军,于万安之战中奋勇向前,毫无惧色,其兵卒进则猛虎扑食,威不可挡,退则井然有序,坚如磐石,不负精兵之名。
然此人于国朝之忠诚尚不能确保,臣请多加观察,若此人真心归附国朝,则升官进爵,赏罚有度,以招人心,若心存贰志,臣定会以雷霆手段将其诛杀,收编其军,以免后患……”
刘良佐并不知道苏观生背着他写了什么,他在奉命担任先锋先行开拔后,心里就不免慌乱起来。
昨天在攻打万安时,他是知道守军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才敢那么大胆的攻城。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将要对上的是李长祥率领的第九旅,他如何不清楚双方之间的差距,这可是参与过全歼多铎军团的军队,再给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主动凑上去。
可是军令如山,刘良佐还要增加苏观生对自己的信任,要是在这个时候露马脚,那就前功尽弃了,他只能随机应变,尽可能避免直接与李长祥正面开战。
另一边,城破之际从万安出逃的万安知县也乘快马星夜赶路,逃到了坐落在万安县与吉安府之间的泰和县,将万安陷落的噩耗告知此城守军。
泰和知县得知此事后不免有些惊慌起来,连忙书信一封准备汇报给李长祥,不过书信才刚刚发出,第二天李长祥的大军就从赣江而下,抵达泰和。
见大军抵达,泰和知县与万安知县都长长松了口气,惊慌的情绪也随之消散。
李长祥在途中就收到了泰和知县发出的告急文书,他因此没有继续南下,而是下令于泰和登陆,屯兵于此,防备明军继续北上。
同时,他也将万安知县召来,详细询问万安陷落的经过,后者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整个战事的经过用较为简短的话语汇报一通。
得知是刘良佐担任了攻城主力,李长祥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气恼道:“刘良佐这厮,真乃三姓家奴,竟敢为明廷当马前卒,攻伐我军,本官有朝一日定要将其生擒,献与大王!”
不过气恼归气恼,李长祥也知道现在敌我兵力差距悬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下令动员城中民夫,协助修缮城墙,加固城防,做好固守泰和县的准备,同时派人北上,催促第八旅加快行军速度,早日南下与自己汇合。
第七、八旅之前从醴陵撤回江西后,就一直驻扎于袁州萍乡,防备湖南明军向东进犯,李长祥在南下吉安途中就派人前往袁州,调第八旅前来与自己汇合,应对赣州明军的北伐。
不过第八旅到现在还在行军途中,等该旅抵达泰和与自己汇合后,李长祥有足够的底气能够击退明军攻势,甚至伺机反攻。
明军苏观生部北上泰和的同时,南赣巡抚刘远生所率的三万明军也已经出宁都县,沿梅江北上向抚州府宜黄县进军。
不过从宁都到宜黄之间相距两百多里,途中又多山林,地势复杂,刘远生又要防备楚军于途中设伏,行军速度缓慢。
而在湖南战场,明军的攻势也同样并不乐观,吕大器所率大军兵临岳州城下,随即对该城展开围攻,但城中楚军火力凶猛,明军几次试探性攻城都损失颇多。
望着如潮水般退回来的兵卒,以及城墙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白色硝烟,吕大器眉头紧锁,眼中是抹不开的浓浓忧愁。
“阁部,楚逆火力实在凶猛,还请停止无谓的攻城,减少将士的伤亡。”何腾蛟略带不满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吕大器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
几次试探性攻城,派出的兵马还是以何腾蛟的部众为主,这对于还存留有军阀心态的何腾蛟来说自然难以接受。
吕大器抿了抿嘴,道:“也罢,暂缓攻城,传令各将,升帐议事。”
说罢,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大帐,何腾蛟面色虽然还是有些难看,但也缓和了些许,他的不满虽然是来源于无谓的伤亡,但不代表他就是爱兵如子的人,如果能够确保拿下岳州,那他肯定会眼睛都不眨地下令强攻。
没过多久,各部将领就齐聚在吕大器的大帐内,众人神色各异,不过整体士气还算高昂。
吕大器见众人到齐,便轻咳一声,道:“这几日吾观攻岳州之战事,楚逆火器犀利,难以登城,攻城兵将死伤惨重,吾欲暂罢攻城,以一军围困岳州,分兵攻取武昌。”
因为在北伐之前,吕大器就提出分兵攻打武昌的计划,因此众人听言都没有觉得惊讶,不过章旷这时上前一步,询问道:“阁部,可是派去刺探敌情的斥候回报了?”
吕大器点了点头,道:“斥候回报,武昌各门封闭,各处城门虽有守兵驻守,但从城下观望,兵力并不多。
且城外百姓亦有招供,称武昌城内空虚,仅有月中数千楚逆自岳州入武昌,若我军此时分兵攻打武昌,定能一举将其攻克。”
吕大器信誓旦旦,的确从他的这个角度来看,武昌城内守备空虚,己方有数万大军,即便武昌墙高城坚,也没有理由会在武昌城下挫败。
章旷听言,与何腾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顿时心领神会,主动请缨:“阁部,末将曾在武昌待过一段时日,对武昌周边地形还算熟悉,愿率部攻打武昌,为朝廷光复省城!”
吕大器本来是准备亲自攻打武昌,但见何腾蛟主动请战,他思索片刻,想着对方熟悉武昌,麾下兵马也都是湖广各地募集而来的,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次日清晨,何腾蛟留下万余人马交由吕大器调遣,继续围困岳州,自己则与章旷一同率领三万兵马陆续离开营地,向武昌府城的方向挺进。
明军分兵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守军,王翊还未从梦中醒来,就被前来汇报的士兵吵醒,得知明军分兵,他也顾不上洗漱,随手抹了把脸便快步赶往城头。
等他赶到城头时,明军还在有序撤离,为了防止守军趁着这个时候出城突围,吕大器也下令将留守的兵马集结起来,进入备战状态。
“明军分兵,看他们行军的朝向,这是要到武昌城去?”
跟着王翊一起登城的参将观察着明军的动作,沉声道。
王翊眉头紧蹙,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不过还是故作乐观,用庆幸的语气说道:“还好我提前让胡一青率部移驻武昌,不然的话,还真的被明军得逞了。”
那名参将却没有被他的乐观带动,依旧忧虑道:“即便胡总兵提前返回武昌,但其麾下不过两千兵马,如何能够守住偌大的武昌城?”
“慌甚么。”王翊瞥了他一眼,道:“黄、鲁二位总兵的水师又不是摆设,有这两部人马协助守城,定能坚守到大王率军回援。”
他的语气中带着坚定,他望着有序离开营地的明军,知道现在还不是主动出城邀战的时机,等明军完成分兵,城外围困他们的兵力更少,让他主动出击的机会就到了。
正如王翊所说,此时的武昌城内并非只有胡一青这一部战兵,在明军大举北伐之时,杨廷麟也急命还在长江输送物资的黄斌卿、鲁之屿二人回防。
这两部人马虽然都是不精陆战的水兵,但战斗力还算可靠,他们返回武昌时是走水路,再加上靠近府城的百姓都被疏散进城避难,所以明军斥候盘问的时候,只能问到没有看见楚军水师登陆的百姓。
这就产生了一个致命的后果——明军对武昌城中的守备力量得到了一个错误的认知,认为城中必定空虚,只有那从岳州方向转移的数千楚军参与守城。
而实际上,武昌城内算上黄斌卿与鲁之屿的两部水兵,守军数量就超过了上万人,只不过杨廷麟没有将所有守兵都放在城墙上守城,而是刻意营造出了城中兵力空虚的假象。
与此同时,苏言率领的两个步兵旅与骑兵部队还在南下的途中,大军穿过汝宁,一路南下直抵德安,距离武昌城越来越近。
第304章 苏言渡江
德安府境,楚军浩浩荡荡呈一字长蛇阵,沿府河向南行军,如一条蜿蜒扭曲的大蛇蟠踞在大地上,队伍前后连绵数里,一眼望不到头。
苏言策马于大军之前,楚王王旗于他头顶随风飘扬,身后大军军旗猎猎,脚步声整齐划一,宛若一人。
“我的军团一路向南。”苏言胸中充满豪言壮志,“黑夜渐长,饿狼环顾,诸军士欲渴饮敌血。”
“纵使敌众我寡,我军上下亦能愈战愈勇——敌军?片甲不留!”
踏踏踏——
就在这时,从前方有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停在苏言面前,用力勒停战马,喘息道:“大王,明廷大军已兵临武昌城下,正于城外安营扎寨,作势攻城!”
苏言听了,眉头微蹙,问道:“可有探明敌众兵力?”
斥候面露难色,道:“回禀大王,标下只能隔江观望,无法探明敌军兵力。”
苏言也没有为难他,摆了摆手命其退下,而后命人取来一张舆图,走出官道,找了块较大的石头铺在上面查看起来。
他看了一阵后,瞥了一眼围过来的第一、五旅的参将们,说道:“岳州尚于我军手中,明军却出现在武昌城下,他们定是兵分两路,一路围困岳州,一路攻打武昌。”
参将们听言,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倒不是因为苏言笃定岳州还在他们手中的缘故,而是明军明知道他们不是好对付的,却还敢分兵作战。
“大王,若明军果真分兵,那我军则可在渡江后将其逐个击破。”第一旅第一标参将何宇马上开口说道。
“正是,若明军合兵一处,那我们可能还要斟酌一番,其分兵作战,不是赶着把战机送给我们吗?”旁人笑道。
将军们也都笑了出来,苏言就在他们的轻笑声中点了点头,道:“我军只有三万余人马,对明军逐个击破才是将自身优势最大化的作战计划。”
“不过,也不能让明军提前察觉到我军的作战意图,我欲于东江脑渡口渡江,将岳州、武昌两地的联络切断,明军既然胆敢主动来犯,那就一个都不要回去了。”
说到后面,苏言面露冷笑,他的语气充满了自信,显然没有将这支攻打武昌的明军放在眼底。
在苏言敲定了渡江计划后,明军继续沿府河南下,在到达与汉江的交汇口后,渡江继续南下,并最终于四月二十七日抵达东江脑渡口。
东江脑的名字听起来略有些古怪,不过当地人更喜欢称呼这里为通津,这里也被称作通津渡口,东江脑则是官方的称呼,朝廷曾经在这里设置了东江脑巡检司。
作为长江两岸较为有名的渡口之一,即便是在明清交际、明楚内战两场战争中,这里仍然保持繁华,每天都有许多人通过渡口穿梭两岸。
不过,随着明军围攻武昌府城,府城周边许多百姓都拖家带口,背着大包小包逃跑,躲避兵祸。
何腾蛟的兵马军纪败坏,在围攻武昌期间,直接纵兵劫掠乡里,就地征粮。
如果只是“征粮”这么简单也就算了,他们还强抢民女,掳掠壮丁,若有人胆敢反抗,直接就地格杀。
一时间,武昌周边没有被疏散撤入府城避难的百姓都人心惶惶,哪里还敢继续待着,纷纷举家逃跑,准备逃到对岸楚军的控制区躲避兵祸。
通津渡作为距离武昌明军劫掠范围外最近的渡口,自然成为这些难民的首选目标。
渡口的船夫每天都将大量难民送往对岸,趁机赚得盆满钵满,眼睛都要笑得睁不开。
不过,他们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尽头了。
二十七日午后,船夫刘老三和往常一样,与同村的几名船夫一起划船到对岸,岸上早已站着许多面色疲惫的难民,经过这几日的拉人,刘老三已经养出了一双能够辨别富人和穷人的火眼金睛。
有许多富人为了避免被歹人盯上,刻意换上了破烂的衣裳,还往脸上胡乱抹了黑灰和泥巴,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又脏又臭,十分狼狈。
但刘老三和其他船夫只需要仔细观察一阵,便能将他们认出来,这些富人不管再怎么想掩饰自己,可不经意间的细节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他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或是对待旁人隐隐自视甚高的态度,无一不在向旁人透露出他们的身份,这点是他们不管怎么掩饰都无法掩饰的。
对于这些富人,船夫自然会毫不留情地狠狠坑他们一把,要求他们支付比旁人更高的船费,大部分富人会不愿节外生枝,忍气吞声老老实实把钱给交了。
但还是有一部分富人大为不满,拒不付钱,船夫们也不惯着他们,直接统一口径拒载,除非他们给出更高的船费。
通津渡的船夫基本是来自同一个村子,没有人会为了一点钱和同村的人闹出矛盾,所以许多富人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刘老三的渡船刚刚靠岸,那些难民就争先恐后地挤了过来,想要抢先登船,刘老三懒洋洋地将船帆横在帆板上拦住了他们,喊道:
“唉唉,好好排队啊,要是把人挤进水里,捞人是另外的价钱!”
难民们听言,推挤的动作稍稍放慢了些许,但还是争着要上船,但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高声喧哗起来。
刘老三一开始还以为又是有人为了争着上船吵起来,可等他侧耳倾听,便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官兵,官兵来了!”
一听到官兵两个字,刘老三懒洋洋的表情顿时变了,他连忙瞪大双眼,目光在江岸周围搜寻官兵的身影,同时将船帆重新插入水中,准备见势不妙直接驾船回到江面。
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官兵的身影,他面前的难民们这时也跟着沸腾起来,他们指着刘老三的身后,大声叫喊着,脸上却并非是见到明军后惊慌失措的模样,反而大多带着喜色。
刘老三连忙扭头看去,就看见江对岸缓缓开来一支大军,那大军行进有序,一面面随风飘扬的军旗上都书写着大大的“楚”字。
见是楚军回来了,对岸的难民都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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