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59节

　　何宇自是不愿，但那名都司不等他回答，就直接高举佩刀，大喊：“随我上！”

　　他话音落下，就带着士兵一起扛着云梯冲了上去，他的部下见长官身先士卒，登时士气大振，在友军的火力掩护之下蜂拥冲过渡桥。

　　城头清军见状，如何敢放他们渡河，连忙就要探出身子向渡桥上的敌人射击，但他们才刚刚探出身子，就马上遭到了底下明军的排枪齐射，弹丸噼里啪啦打在墙垛上，许多清军来不及躲闪，惨叫一声中弹倒下。

　　在都司张瑞的率领下，明军一鼓作气冲到了城墙底下，合力将云梯抬起来，架在城墙上，几名士兵站在底下扶着云梯防止守军将云梯推倒。

　　张瑞依旧身先士卒，他从一名掷弹兵腰间扯来一枚手榴弹，带头踩着云梯大声吼道：“掷弹兵，随我先登！”

　　“杀！”

　　掷弹兵们齐声大吼，毅然跟在张瑞身后向上攀爬，底下的士兵则是举起火枪轮番开枪，为袍泽提供掩护。

　　“明军上来了！挡住他们！”

　　清军叫喊着，顾不上底下明军火枪的威胁，奋力将擂石滚木朝着云梯上的明军砸下去，擂石狠狠砸在掷弹兵的头盔上，直接将铁制头盔砸得凹陷下去，脑浆迸裂，掷弹兵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落下。

　　张瑞就像是猴子一般敏捷，很快就爬到了云梯顶端，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翻进去，而是点燃手榴弹，用力扔上城头，那手榴弹翻滚着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一名清兵头顶，险些将他砸得脑震荡。

　　等这名清兵回过神想要去看砸中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低头看去，就吓得面色煞白，只见那手榴弹的引线已经燃烧殆尽，还未等他转身逃跑，手榴弹轰的一声炸开，直接将清兵炸翻倒地，弹片飞溅，将周围数名清兵一并笼罩在内。

　　几乎是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张瑞踩着云梯用力翻进城头，怒吼着抡起他之前从八旗兵手上缴获的钉锤就朝着最近一个清兵砸了过去。

　　那个清兵的注意力被身后的爆炸吸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张瑞手中的钉锤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半个脸颊直接凹陷了进去，鲜血与断裂的牙齿一起向四周飞洒。

第284章 武昌之战·破城

　　张瑞先登城头，随机砸死一个清兵后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果断从地上捡起那人掉落的盾牌护在身前，守在云梯前掩护后续袍泽。

　　周围的清兵见状，相互对视一眼，都怒吼着冲了上去，想要将这个行走的二钱银子干掉。

　　张瑞见他们涌来，丝毫不慌，先是挺盾格挡开一个敌人挥来的腰刀，抡起钉锤作势还击，吓得那个清兵连忙收回腰刀向后退一步躲避攻击。

　　借着这个空档，他回身一个盾击狠狠砸在试图从身侧偷袭自己的清兵身上，那清兵没想到张瑞的反应这么快，一时躲闪不及被盾牌重重击中面门，痛哼一声向后踉蹡一步。

　　但张瑞怎么可能放过他，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在那清兵吃痛后退之时，他趁势扬起钉锤向对方的脑门用力砸了过去，清兵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钉锤就带着足以敲碎头骨的力量与他的脑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下一秒，只听见一道清脆的金属与骨头的碎裂声，头盔连带着脑门一块凹陷，脑浆迸裂，清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杀！”

　　就在这时，跟在张瑞身后的掷弹兵终于翻上城头，他们呐喊着一跃而起，跳进城头与那些试图围攻都司的敌兵厮杀。

　　眼见友军终于登上城墙，底下的明军将士皆士气一振，何宇捏拳喊道：“干得好！等战后老子一定要给张瑞这小子请功！”

　　说罢，他一把推开身边拦着自己的军官，举起佩刀喊道：“随我冲过去，登城杀敌！”

　　“诛杀清狗！”

　　将士们高声呐喊，紧跟着何宇一起冲过渡桥，而城头的清军见越来越多明军登城，一时有些乱了阵脚。

　　此时此刻，孙定辽也无法老神在在，他对李文源命令道：“你前去坐镇城门，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必须阻止明军从城门突破。”

　　“遵命！”

　　李文源领命，挥舞着右手带着一对人马跑下城墙，而孙定辽直接拔出佩刀，盯着那些陆续登城的明军大声暴喝：“给我杀，将明军赶下城去！”

　　“杀！”

　　城头不论战兵还是乡兵，都拿起武器冲向明军，双方随即在宽敞的城墙上厮杀开来。

　　另一边，大量明军也顺着连通城门的石桥冲到瓮城外，此时的瓮城城门已经被6磅炮轰碎，他们得以踩着满地碎片将攻城槌推入瓮城。

　　瓮城上的清军都在刚刚的炮击中仓皇后撤，明军得以将云梯架在城墙上，几乎没有遭到多少抵抗便登上瓮城，顺着城墙杀向门楼。

　　城东明军成功攻上城头的同时，城南城北的战场上，一座座高大的攻城塔也在攻城方的掩护下缓缓靠近城墙。

　　“开炮！”

　　隆隆隆——

　　部署在城头的城防炮接连响起，其目标直指高大巍峨的攻城塔，炮弹呼啸着狠狠砸在攻城塔的塔身，在一阵爆裂声中，包裹在外面的蒙皮和里面的木料被炮弹轻易撕穿，木屑横飞。

　　躲在攻城塔里面的数名士兵只来得及发出几道惨叫声，就被炮弹夺走了性命，或是被爆开的碎木块掀翻倒地。

　　砰砰砰——

　　虽然攻城塔遭到攻击，但被部署在塔顶的几名猎兵仍然坚持向敌军射击，他们站在塔顶居高临下地对准守军倾泻火力，只要有操炮手试图操作火炮，就会有数杆火枪瞄准，将他射杀。

　　在火枪的火力掩护下，沉重的攻城塔终于被推到瓮城边上，站在吊桥后备战的旗官将盾牌护在身前，对身后的部下大声叮嘱道：“等吊桥放下后，闷头随我冲上城头，不要停顿，不要四处张望！”

　　他话音刚落，攻城塔终于停下，只听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连接着吊桥的麻绳被斩断，那沉重的吊桥轰的一声重重落下，砸在墙垛上扬起一片烟尘。

　　“冲！都跟我冲！”

　　旗官在吊桥落下的第一时间就挺起盾牌，带着部下冲了出去，城墙上的血腥气味与刺鼻的硝烟瞬间充斥他们的鼻腔，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旗官迎面就看见守军朝着他们开枪射击，在一阵铅弹穿透盾牌的爆裂声中，旗官胸前随之爆开一团血雾，惨叫着中弹倒下。

　　跟在身后的士兵见状顾不上感到悲伤，大步跨过长官的身体，几步就跳下了吊桥，挥舞着腰刀、钉锤等近战武器朝着守军攻去。

　　攻城塔成功吸引了众多守军的注意力，这让其他明军得以将更多云梯架在城墙表面，蚁附登城。

　　城北武胜门，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城北明军两万六千余人倾力攻打这一城门，而武胜门外又无护城河阻挡，明军得以直接将攻城塔、攻城槌推到瓮城。

　　为了能够守住武胜门，湖广巡抚何鸣鸾与武昌知府亲自坐镇，他们身披并不算合身的甲胄，手持利刃站在军旗之下，试图以此激励鼓舞守军士气。

　　并且，在战前他们还从没有明军攻打的汉阳、平湖二门抽调兵马巩固城防，因此武胜门守军有包括战兵、乡兵在内的近三千人，相较于其他城门，可谓是兵力充足了。

　　然而在明军的猛烈攻势下，这所谓兵力充足的武胜门城防，还是如被洪水冲击的堤坝一般摇摇欲坠，再加之金声桓为了能够夺取入城第一功，亲自身披重甲，亲临战阵，身先士卒督促部下蚁附攻城。

　　金声桓部士气如虹，不顾伤亡强攻城池，随着战事推移，越来越多明军登上城头与清军厮杀，守军防线俨然岌岌可危。

　　眼见战事不利，何鸣鸾不顾武昌知府和侍卫的劝阻，毅然提剑参战，试图用自己的英勇来激励守军士气，扭转战局。

　　然而，他身边围着多名侍卫，本人又穿着并不算合身的甲胄，以至于何鸣鸾很快就被站在攻城塔上射击的猎兵捕捉，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那人似乎是清狗的高官，杀了他！”

　　一座攻城塔上的猎兵碰了碰身旁袍泽的胳膊，指着何鸣鸾说道，袍泽顺势看去，顿时心领神会，与他一起举起火枪，遥遥瞄准试图参战的何鸣鸾。

　　下一秒，二人先后扣动扳机，两道枪声在这嘈杂的战场上很快便被淹没，铅弹顺着枪焰飞出，向何鸣鸾俯冲而去。

　　两枚铅弹转瞬即至，其中一枚几乎是擦着何鸣鸾的头盔向后飞去，命中跟在他身后的一名侍卫的大腿，血花绽开，在周围侍卫的惊呼声中，下一枚弹丸精准命中何鸣鸾的胸膛，爆开一团血雾，他瞪大双眼，整个人直直向后栽倒。

　　“抚台！”

　　“保护抚台！”

　　周围的侍卫见他中弹，这才后知后觉一拥而上，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上官，而攻城塔上的两名猎兵见状，顾不得讨论是谁射中，连忙将火枪交给身后的装填手，接过装填过的火枪继续瞄准。

　　他们见何鸣鸾已经被侍卫护住，看不清目标，只能遗憾地将火枪放下，说道：“可惜只中了一枪，也不知这一枪能不能直接将其射杀。”

　　何鸣鸾中弹，他的侍卫慌忙将血流不止的巡抚护送离开战场，这一幕却被许多人看见，正在与守军厮杀的明军直接高呼：“你们的主官已死，还不快速速缴械投降！”

　　“速降免死！”

　　明军齐声大呼，同时士气大振，对着守军展开更加猛烈的强攻，而许多守军听到敌人的喊话，也连忙看向何鸣鸾的方向，正好就看见他被护送撤离的一幕。

　　这一看，守军顿时士气大跌，许多人战意全无，根本无心继续与明军战斗，且战且退，而那些乡兵也彻底忘了战前悬赏的激励，或是丢下武器跪地乞降，或是想要逃离城墙。

　　守军的抵抗几乎当场分崩离析，随即在明军的猛攻下仓皇逃窜，明军欢呼着占领了城楼，一路追击溃败到城墙底下。

　　在城下防御的清军眼见城头失陷，也都意识到武昌即将失守，纷纷丢下武器加入逃跑的行列之中，只有部分军官还试图组织兵马反抗，但很快就被明军击溃。

　　武胜门率先告破，明军打开城门，迎接大队人马攻入城内。

　　眼见武胜门破，金声桓大喜过望，亲自率军入城，沿着得胜桥街继续向城内推进，很快便追上了试图逃跑的何鸣鸾等人，将失去战斗力的何鸣鸾俘虏，武昌知府也一同投降。

　　阎应元本来还想与金声桓商议入城以后的进攻计划，但见金声桓如此急切，也只好跟着领兵入城，分兵夺取城北的凤凰山制高点与汉阳门。

　　武昌守军根本想不到武胜门会那么快被明军攻陷，因此等明军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汉阳、忠孝二门守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汉阳门守军本就被大量抽调增援武胜门，只剩下寥寥数百人防备明军偷袭，见敌人出现在城内，如何还有抵抗的想法，直接作鸟兽散，将汉阳门丢给了明军。

　　而忠孝门守军在明军第一旅的猛攻下，城防防线本就摇摇欲坠，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身后又冒出了大量明军，在腹背受敌之下，守军没有坚持多久便被击溃，镇守此地的提督督标左营参将张汝力战而死。

　　以蛇山为分界线，城北三门接连陷落，明军大举入城，噩耗很快就传到了城南佟养和耳中，此时的佟养和亲自坐镇保安门，在他的坐镇下，保安门守军倒还能勉力支撑，但也只是比其他门的守军好上一点。

　　听闻城北陷落，佟养和大惊失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好在他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才避免佟养和当众倒下。

　　“城北陷落，何鸣鸾生死未卜，武昌已无力回天！”他仰天长啸，满脸悲愤，他并不害怕自己死亡，只是担心武昌府在自己手中沦陷，会牵累到他佟家在朝中的地位。

　　说罢，佟养和看着那源源不断攻上城头的明军，眼中黯然，他知道武昌陷落已经是时间问题，但身为湖广总督的职责让他还是选择在城头坚守。

　　“军门！军门！城北陷落了！”

　　宾阳门后，力战告败的孙定辽带着残兵且战且退，意图撤往蛇山依托地利坚守，但他很快就遇到了从北边逃下来的溃兵，从溃兵口中得知城北陷落的噩耗。

　　孙定辽听言，顿时面如纸色，失声道：“城北陷落，宾阳失守，偌大的武昌，何处是我等容身之所？”

　　副将李文源已经被明军吓破了胆，他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说道：“军门，武昌陷落已成定局，何不投降明军，保全性命？”

　　“住嘴！”孙定辽暴喝，指着他的鼻子喝骂道：“吾于战前就已立下誓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吾深受太宗文皇帝之恩，怎能做这贰姓逆臣？！”

　　李文源被骂得狗血喷头，诺诺不敢言语，心中却是不断腹诽，你这老狗在大凌河之战前不就是明军副将，战后降了清军，本就是贰臣，现在和我装什么忠臣？

　　不过，他现在还不敢和孙定辽翻脸，只能连声告罪，孙定辽也没有和他纠缠的心思，果断率领残部退往蛇山，试图按照原计划负隅顽抗。

　　苏言这边，在第一旅正面攻破宾阳门后，他便指挥兵马入城，追击孙定辽残部，同时命传令兵传令各部将领严整军纪，不得骚扰百姓，武昌在被左良玉和张献忠接连祸祸以后承受不住第三次兵祸了，苏言想要的是一座完整的武昌府城。

　　大军入城后，很快就有人向苏言汇报孙定辽领残兵退守蛇山之事，苏言听后，面露冷笑，道：“真是冥顽不灵之辈，既然那么想做鞑子的忠臣，那本王就满足他，传令下去，不得接受孙定辽的投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

　　传令兵领命而去，将苏言的命令送往已经入城的何宇手中。

　　而苏言本人则是整顿兵马，率军进入宾阳门，准备对城南展开进攻，此时的他倒还不清楚城北三门已经被攻破，只是因为清督署与衙门要地都在城南，便准备先取城南，再取城北。

　　不过还没等苏言入城，从忠孝门而来的信使就策马赶来，来到苏言面前报捷道：“大王，金督镇与阎旅帅已经攻破武胜门，配合我部占领忠孝门！”

　　“好！”苏言听后旋即面露喜色，道：“城北已定，武昌定能一战光复，金声桓与阎应元当属大功！”

　　说罢，他对那传令兵命令道：“传本王军令，命金、阎二人率部过蛇山，攻城南，天黑之前，本王定要使这武昌城头尽数悬挂我明军战旗！”

第285章 武昌之战·封赏

　　明军破城北的消息不胫而走，然而还未等清军士气遭到进一步打击，明军就已经攻破了城南三门，杀入城内。

　　清军兵败如山倒，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三个城门就先后被攻破，守将或是战死或是投降，佟养和眼见大势已去，却没有选择死战不退，而是带着残兵退往督署。

　　等明军追击至督署时，佟养和已经纵身跃入督署后院的水池内，投水自尽，跟着他撤退的残兵也作鸟兽散，只有几名侍卫还在负嵎顽抗，被明军当场格杀。

　　不过或许是因为投水的时间不过长，等明军追至水池旁的时候，佟养和却没有完全死去，只是一时陷入了昏迷之中，在明军将他从水池捞上来后，便惊奇地发现此人还有呼吸和心跳。

　　随后，士兵们连忙将他送往军医处接受治疗，并层层上报，这一消息最终被上报到杨廷麟和王翊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