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43节
他们也不能直接绕过丰城,先不说清军不会放任他们就这样绕过去,即便是绕过去了,也会遭到清军的各种追击骚扰,万一前面的博洛得到消息直接固守临江府,那他们就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了。
这还只是小问题,真到那种情况,缺少稳定的食物补给,时间一长,就弹尽粮绝了。
看着吴启明懊恼的样子,陈权沉吟片刻,道:“清军主力要撤往湖广,也必须途径丰城,我军可于城外安营扎寨,并阻断赣江航运,在此期间为以防万一,尽可能从进贤运来足够多的军需辎重,以免清军到来后补给断绝。”
吴启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盯着陈权看了好一会,才点头道:“就依你所言,用我1们两个旅的兵力将清军尽数阻挡在此。”
二人达成一致后,随即率军于丰城以东砍伐树木,挖掘壕沟,安营扎寨,考虑到日后将要迎来数倍于己清军的围攻,尽管让他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充足,但明军还是尽可能加固营地防务,在营地外挖掘出了数条沟渠。
……
另一边,苏言率军自南康府一路沿赣江而下,他并没有走陆路,而是重新登船,走水路南下,只用了不过三天时间,其前锋就已经抵达南昌城外。
明军兵船出现在赣江江面,从这里,他们能够看见近在咫尺,坐落在赣江江畔的滕王阁,清军围攻南昌时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这座高大的塔楼,它依旧静静矗立在江边,好似守卫着府城的忠诚的卫士。
而南昌城外,清军已然撤围,只留下了一地的垃圾,以及没有拆除的栅栏等营防工事。
明军兵船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被哨兵汇报给了金声桓等人,他们连忙赶到城西,从城头向赣江眺望,在看见那大量明军兵船后,脸上这才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点,那些舟船上悬挂着的军旗,居然都绘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楚?”
金声桓微怔,他下意识和刘良佐、杨廷麟对视一眼,心中不自觉想到了何腾蛟,放眼整个朝廷,唯一一个和“楚”字沾边的,就只有那位湖广总督了吧。
可是,何腾蛟现在怕不是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可能出兵驰援南昌,而且就算是他,也不应该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很快,他们的疑惑就被解开。
楚军兵船在探明清军已解除围城的情报后,一边派小舟北返向苏言禀报,一边驶入抚河,在章江门外登陆,而金声桓见状,也带着一众文官武将移至章江门,等待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登岸。
没过多久,兵船靠岸后,就有一队人马打着旗号下船登岸,金声恒见他们似乎没有敌意,便下令打开城门,准备亲自出城与之交涉。
左右听了他的命令,吃了一惊,连忙劝道:“城下之人来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督镇身系南昌防务之重,怎能以身试险?”
杨廷麟也并不赞成,道:“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为安全起见,国公还是遣一副将代为出城交涉为好。”
金声桓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杨廷麟的建言,派他的副将出城与城外的那些人进行交涉。
没过多久,他的副将便出了城,与登岸的兵马交涉起来,城头上的守军都警惕地盯着他们,紧握弓弩,随时能够发射。
副将与为首之人交涉了一番后,便命随从的士兵回城向金声桓禀报,自己则继续与对方交谈,而那名士兵很快就被带到金声桓面前,向他汇报道:
“督镇,他们自称是属于楚王苏言麾下的兵马,楚王此番便是率江南大军西征讨虏,而其本人正在向南昌而来的途中。”
“楚王苏言?!”
听了那士兵的汇报,众人都大吃一惊,杨廷麟连忙道:“你可没听错?苏言五月才被朝廷晋封为定国公,何时称楚王了?”
“标下不敢口误,来者的确是这样自报家门。”
见那士兵信誓旦旦,金声桓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过了好一会,刘良佐才沉吟道:“看来在南昌围城的这五个多月时间里,外面发生了许多事情。”
几人都认同地点了点头,金声桓接着道:“不管怎么说,苏……楚王即将赶到南昌,我等身为东道主,也理应尽地主之谊,备好酒宴,为楚王接风洗尘。”
金声桓身为江西提督,在这南昌城内唯有刘良佐能够与他争夺话语权,不过刘良佐也不想在这种时候与苏言交恶,便默认了金声桓的命令。
当天下午,苏言主力终于抵达南昌城外,那无数兵船几乎将宽阔的赣江江面占满,若是登上滕王阁向赣江眺望,白色船帆一片连着一片,让人几乎看不清船帆底下的碧绿江水。
苏言一到南昌,就受到了金声桓带领的南昌一众文武官员的热烈欢迎,他们尽管试图用各种方式从先一步到达的楚军口中得知苏言是如何被册封为楚王的,但那些士兵似乎都被下了封口令,对此闭口不谈。
这反而给苏言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让金声桓等文武官员心中更加敬畏,为了迎接这位素未谋面的楚王,他们都换上了最干净的衣袍,忐忑不安地立于码头两侧,看着楚王乘坐的舟船缓缓靠岸。
舟船靠岸后,金声桓几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等苏言下船登岸后,便带头迎拜,然而舟船靠岸后过了许久,那船上都没有半点动静,这让几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精壮的军官自舟船甲板而出,站在船上扫视着岸边等候的官员们,朗声道:“大王请昌国公、广昌侯、杨兵部上船一叙。”
听见自己名字的三人心下一惊,都摸不清楚苏言此举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齐声道:“下官,遵命!”
而后由金声桓领头,三人相序向舟船走出,不多时,三人就登上了这七八丈高的兵船,只见兵船甲板上满是军士,他们昂首挺胸列于两侧,一双双锐利满含战意和杀气的双眼随之落在三人身上。
即便是三人都经历过战阵,被他们这般盯着,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刚刚那位唱名的军官主动上前,抱拳行礼,道:“请三位入舱,大王在里面等候。”
三人顺势看向那大开的船舱,此时夕阳西沉,从外面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却给刘良佐一种鸿门宴的既视感,他下意识将手按在腰间,可这时才想起来,他在登船前就已经将佩剑卸了下来。
杨廷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惊出背后一身冷汗,连忙低声提醒道:“广昌侯慎动!莫要惹得楚王不喜!”
刘良佐连忙收手,低头不语,与其余二人一同硬着头皮进入了船舱。
待进入船舱,刘良佐目光快速在里面扫了一遍,注意到船舱内仅有寥寥数人,苏言端坐于正中,一身青色儒服,普通读书人打扮,双眼炯炯,打量着入内的金声桓三人。
而在他身后,分别站着两名身着轻甲的军官,他们持剑而立,护卫在苏言左右。
金声桓与杨廷麟没有见过苏言,但还是第一时间锁定了他的身份,二人入内站定后,皆主动俯首行礼,金声桓口中道:“下官江西提督金声桓,拜见楚王殿下!”
“下官兵部尚书领东阁大学士杨廷麟,拜见楚王殿下。”杨廷麟紧跟着说道。
那刘良佐的反应最慢,见二人这么快就行礼拜见,也连忙俯首道:“下官江西总兵刘良佐,拜见楚王殿下!”
第261章 抉择
刘良佐自从转头广州朝廷,又率兵驰援南昌后,便被朱由榔授予江西总兵的官职,归入“提督江西军务总兵官”的金声桓调遣。
不过,虽然名义上刘良佐需要听从金声桓调遣,但实际上刘良佐还保持着江左四镇的桀骜不驯,经常仗着自己麾下兵力更多,试图与金声桓争夺在城中的话语权。
而现在,势力更强大的苏言来了,他就只能缩起头变成鹌鹑,让金声桓和杨廷麟挡在前面和苏言交涉。
然而苏言并不打算放过他,只听苏言先是发出了温和的笑声,道:“三位不必多礼,汝等坚守南昌,保护一方生灵免遭屠戮,居功甚伟,还请就坐。”
而后,待三人坐下,甚至连屁股都还没沾到椅子,苏言就接着笑道:“广昌侯,常州一别,没想到今日你我还能再次相见。”
被点到名字的刘良佐连忙站起身来,惴惴不安地低头回道:“倒是叫殿下见笑了,下官至今碌碌无为,不敢与大王相较分毫,昔常州之别,下官便看出大王并非寻常之人,定能大有所成,今日相见,果然如此。”
真是生硬的马屁。
金声桓和杨廷麟心中暗想,前者的心底同时也有些焦急,这刘良佐和苏言是旧识,万一苏言准备扶持刘良佐来取代自己,那岂不是糟了。
没由得他多想,苏言就轻笑道:“广昌侯倒是会相面,那请你为本王看看,接下来讨虏之战,结果如何?”
刘良佐连忙挤出几分谄媚的笑容,道:“下官不懂得相面,但也知审时度势,大王率军西来,鞑虏望风而逃,定然不是大王的敌手,只待两军交战,大王定能顷刻间将鞑虏尽数歼灭。”
“好一个知审时度势。”苏言笑道,随后不再理会刘良佐,转而看向金声桓二人,与他们礼节性的寒暄了一阵,虽然几人此前都没见过面,但苏言主动开了话头,金声桓二人也不敢怠慢。
苏言提到了在九江战死的督师大学士万元吉,感慨他和一干殉国的忠臣良将,杨廷麟是与万元吉共事最久,也是感情最深的一个,情到深处,也不免掩面垂泪。
几人寒暄一阵后,才慢慢步入正题,苏言正色道:“本王领军西征,除欲解南昌之围外,还有两个意图,其一是征讨伪亲王多铎,将其主力一举击溃,其二则是南下广东,奉天讨贼,以清君侧之恶。”
清君侧?
金声桓三人大吃一惊,极力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但眼中的惊骇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清君侧?到底发生什么了?
金声桓咽了咽唾沫,低声问道:“不知大王可否为下官讲解一番,这数月来发生了何事?”
苏言微微颔首,也没有拒绝,而是看向领三人入内的侯世禄,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上前一步,朗声道:
“天子此前受奸臣蒙蔽,倒行逆施,引江南民怨沸腾,更是降罪于大王,欲行自毁长城之举,江南军民团结一心,拥戴殿下进位称王,然有奸臣丁魁楚、瞿式耜等把控朝政,攻讦殿下为叛逆,殿下身为明室忠臣,岂能忍受不白之冤,故而兴兵西讨,诛杀君侧之奸邪。”
“???”
金声桓三人的CPU几乎要烧坏了,好一会才终于弄清楚其中代表的意思——不就是苏言僭越称王,被朝廷宣布叛逆,兴兵西征攻打清军的同时,也去找朝廷要个说法吗。
想清楚其中可能的真相,三人看向苏言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但同时也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们三人没有任何防备就上了船,要是苏言想干什么,他们可是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想到这点,金声桓的后背又是冒出大片冷汗,几乎要将里衣浸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现在总感觉能够听见船舱外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他不敢多想,连忙说道:“大王自兴兵以来,屡复失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自是朝廷不可或缺的柱石,天子又怎会降罪于您,定是那奸臣收了鞑子的贿赂,进谗言构陷于您,实令人愤慨!”
杨廷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金声桓这厮居然跪的这么快,一旁的刘良佐也很快反应过来,跟着附和:“朝中奸臣实在可恨,下官不才,愿举兵随大王一同南下讨个说法!”
这家伙跪的更加彻底!
杨廷麟眼中闪过一抹不忿,他能够感觉到苏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边是举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一边是对朝廷的忠诚,让他心中充满了纠结。
金声桓和刘良佐见他沉默不语,心中顿时焦急起来,生怕杨廷麟触怒苏言,把他们给一块波及了,金声桓连忙借助袖子的掩护用手肘去碰杨廷麟,让他也跟着说些好话。
但杨廷麟都不为所动,只是低头不语,苏言将他们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面上哂笑,道:“杨兵部可是有不同的看法?”
被苏言点名,杨廷麟也不得不开口,他沉声答道:“未知全貌,下官不敢贸然点评,只是山河未复,鞑虏未平,殿下却言所谓的清君侧,与朝廷兵戎相见,难道就不怕破坏抗清大局,千夫所指?”
苏言却是笑出了声,道:“杨兵部此言应该向天子及朝中的衮衮诸公说,本王在江南前线抗击鞑虏,收复南京、两淮,擒伪清英亲王,灭伪智顺王、怀顺王,战功赫赫,却换来朝廷忌惮,降诏申饬,命监军夺权……难道朝廷就不担心会破坏大局,给鞑虏卷土重来的机会吗?”
杨廷麟哑口无言,虽然不知道苏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以他对老朱家的了解以及过去发生过的许多例子,这的确很像是老朱家会做的事情。
君不见于谦、袁崇焕、熊廷弼、孙传庭之事呼?
见杨廷麟哑口无言,苏言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他的影子倒映在三人面前,惊得他们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丁魁楚、瞿式耜等自恃有拥立之功,排除异己,即便是大敌当前,也不忘党同伐异,南昌围城期间,朝廷兵马屯兵赣州不敢北上半步,若不是本王率军驰援,不出数月,南昌必定陷落。”
苏言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让他们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之前苏言说的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可现在这件事就和他们有关了。
他们都清楚南昌城内的情况,正如苏言所说,要是没有援军,用不了几个月,南昌弹尽粮绝,他们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苏言将他们的脸色变化收入眼底,接着说道:“南昌陷落,鞑虏定会继续南下,而朝廷兵马皆畏敌如虎,如何能守住赣州?赣州失陷,便是广州,朝廷又能退往哪里?
杨兵部,依你来看,这朝廷的衮衮诸公,到底有没有将抗清大局放在心底?”
杨廷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金声桓与刘良佐本来就对大明朝廷没有多少忠心可言,现在听苏言这么说,自然更是愤愤不平。
苏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当务之急还是征讨鞑虏,鞑虏自南昌解围,欲撤往湖广,本王已分兵前去阻截,却也无法阻挡太久,大军必须连夜追击,莫使虏兵西逃。”
金声桓听言,连忙道:“大王,虏兵于两日前走陆路南撤,若您自水路出发,日夜兼程,应该能够赶在虏兵之前强占丰城县,那丰城县是虏兵退往临江府的必经之路,若能先一步拿下,鞑虏定无法西进半步。”
苏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晚了,虏兵此前已分兵南下打通退往湖广的道路,恐怕早已抢先一步占下。”
说到这,他其实也没多少底气,第七旅和第八旅在决定西进抢先一步阻断清军道路后,就几乎和他断联了,他到现在还摸不清楚这两万人马现在的位置。
不过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临江府城和丰城县都没有被这两个旅占领,因为苏言无法直接从系统对两座城市进行建造和招募,这就足以证明了。
在否定了金声桓的话以后,苏言接着说道:“接风洗尘之事等日后再说吧,你二人即刻清点兵马,随本王南下征讨多铎,杨兵部就留守南昌,恢复生产,接收后续辎重吧。”
金声桓和刘良佐听言,心里都是不太情愿,苏言刚刚说朝廷兵马畏敌如虎,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除了这个原因外,他们也担心跟随苏言追击清军,开战以后会被苏言故意派上去消耗兵力,进而将他们一举吞并。
然而,不管他们心中再怎么不情愿,眼下自己手无寸铁的在苏言的船上,也不可能拒绝,只好心中苦楚地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杨廷麟?
他现在心中还在纠结着,对于苏言的吩咐只是默默点头应下。
随后,三人被送下了兵船,他们重新踩在结实的码头地面上,迎着那些迎接的文武官员的注视,都满脸苦涩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遵从苏言的命令,集结城中兵马。
等城中兵马完成集结时,苏言已经率军开过南昌,沿赣江顺流而下,刘良佐看着那持续不断离去的船队,带着几分试探的口吻,问道:“金督镇,殿下已经先一步南下,你我还要率军跟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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