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38节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袭击时准备返回南京的左都御史李之椿的车队正好就在附近,阴差阳错之下被他救下了惟一的活口,连追击的死士都被反击杀死数人。
就在王永祚心中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与他同谋的叶方恒沉声道:“王公,您可有派人前去府城与申公商议此事?想要应对南京方面前来调查的官吏,若能取得申公支持,方可万无一失。”
王永祚摇了摇头,道:“申公告病不见外人,显然是不打算参与其中。”
叶方恒听言,心下更是担忧,申家可是苏州第一豪族,没有他们支持,只怕这些同谋更不会齐心。
王永祚没有心思继续谈论此事,他看向众人,询问道:“你们的人都将痕迹清理掉了吗?”
“都清理掉了。”
众人三三两两地回答道,王永祚听了稍稍点头,道:“清理掉就好,若是南京那边派人前来调查,都三缄其口,只道不清楚不明白即可,不要多说什么,言多必失。”
“王公,若是那天玑司的人刑讯逼供怎么办?”有人担忧道。
“刑讯逼供?”王永祚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不禁发出嗤笑,“你我皆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苏言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读书人严刑逼供?他要是真这么干,那将是自绝于天下士人!”
“说的好像他没有这个胆量似的……”
叶方恒心中腹诽,苏言都敢绕过朝廷僭越称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他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也没有不合时宜的直接说出来,和其他人一起连连称是,随后各自回府。
另一边,苏州知府蔡玄也收到了来自南京的调令,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要他回京述职,饶是女婿是楚王的亲弟弟,蔡玄的心里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他招来自己的师爷,对其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师爷听言,眉头微蹙,道:“东主,值此截杀天玑司车队的要案,突然调您回去,的确有些蹊跷,不过学生认为,大王应该不会为难您。”
“这是何以见得?”蔡玄问道。
师爷回答道:“此事您虽有不察之责,但主责不再您,大王及吏官最多只是训斥一番,此时调您回京,只怕另有其事。”
“另有其事……”
蔡玄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神情却是愈发凝重起来,他想起那些被抓走的官员们共同的特性,神色突然大变。
师爷见状,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东主,您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和陈平生一同接受过王永祚的邀请,前去赴他的酒宴,而后王永祚侵占田亩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蔡玄越说,脸色就变得愈发难看,那师爷猛地一拍大腿,叹道:“东主糊涂啊!您身为大王的亲家,所作所为就直接关乎到大王的名声,依学生推断,那天玑司极有可能掌握了此事,向大王汇报,大王才会命您回京述职。”
蔡玄听他这么说,也面露悔意,道:“事到如今,又该如何应对?影响老夫的仕途倒是小事,只怕会牵累到贤婿!”
师爷沉吟片刻,回答道:“东主,此事倒还有可回转的余地,待您抵达南京面见大王后,可主动坦白请罪,大王见您态度诚恳,说不定便会轻拿轻放了。”
“也只能如此了。”蔡玄长叹口气,说道。
次日,蔡玄唤来了同知,命其代替自己暂理苏州政务,随即便收拾行李,带上夫人踏上了前往南京的路途。
蔡玄自苏州乘船出发,沿运河一路西进,刚刚抵达常州,便撞见了一支从西方开来的载满士兵的兵船船队。
他看着那船队上悬挂的战旗,以及船队开往的方向,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对站在身侧的师爷说道:“兵船向东而去,也不知是要去往何处。”
“说不定是前往福建呢。”师爷说道,“闽地还未传来平定的消息,大王增兵福建,也并非不可能。”
蔡玄没有说话,他总觉得那支军队的目的地不是福建。
十一月二十二日,蔡玄一行人终于抵达南京。
南京城仍然十分繁华,蔡玄在入城后,也顾不上寻找住处,就第一时间前往楚王府求见苏言,他本来是想先去幕府报道,毕竟他得到的回京述职的命令是从幕府发出的。
不过在师爷的坚持下,蔡玄还是采纳了他的提议,携着夫人买了一些礼物来到楚王府求见,他并非是以回京述职的苏州知府的身份,而是以亲家的名义上门。
苏言听了下人的汇报,不禁哑然失笑,对着苏必安道:“这蔡玄倒是机灵,懂得先来探探我的口风,我倒是想看看他要说些什么,去将他带进来吧。”
苏必安连声应下,随即出府迎接蔡玄,将他引入正堂,苏言本来还准备故意晾他一晾,但见蔡玄的夫人也跟着上门,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理了理衣冠,阔步走进正堂。
蔡玄见他到来,连忙起身相迎,口中说道:“下官蔡玄,拜见大王!未得大王允准便前来拜访,还请大王见谅。”
苏言摆了摆手,伸手虚扶,笑道:“亲家公不必多礼,你我两家联姻,哪里还需讲究那么大繁琐礼仪?”
蔡玄见苏言这种态度,心虚稍定,但也不敢彻底放下心来,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苏言却看向他身后的蔡夫人,笑道:“弟妇已有孕半年,虽衣食无忧,却也常想念父母,亲家母不妨去后院探望一番,以解母女分别之愁。”
蔡夫人如何看不出苏言这是给她一个离开的台阶,她施了一福,应了下来,便在下人的带路下离开了正堂。
等蔡夫人离开后,苏言才神色微冷,道:“本王记得,是幕府发的调令命你回京述职,可你怎么不先去幕府报道,反倒先来了本王这里?”
蔡玄见他表情变化,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直接跪倒在地,一脸悔色:
“下官不敢隐瞒大王,下官有罪,之前那昆山士绅王永祚邀请下官赴宴,席中塞给下官一张永兴钱庄的银票一千两,下官当时醉意上头,一时鬼迷心窍,收下了银票,但那银票到现在都还未曾动过,如今愿上交大王,请大王治罪!”
“呵,你倒是交代的痛快!”苏言冷哼一声,几步坐回主位,也不让蔡玄起身,就让他跪在那里:“天下岂有收钱不办事的道理,你收了王永祚的钱,难道就没有为他办什么事?”
“这……这……”蔡玄已经满头大汗,支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好似认命般闭上眼睛,道:“启禀大王,下官虽然没有为其办事,但,但王永祚侵吞田亩、欺压良善之事下官也有所耳闻……”
“所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苏言面露冷笑,接上了他后面的话。
蔡玄面露羞愧,垂下头不敢对上苏言的目光,眼看着是默认了下来。
“该死的东西!”苏言怒骂一声,直接拿起桌上的砚台朝蔡玄扔了过去,“就是你的不作为,害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你真是该杀!”
砰!
蔡玄也不敢躲开,任凭砚台砸在自己身上都不敢发出一声痛哼,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道:“下官知罪,愿受大王惩处,只求大王不要迁怒小女。”
苏言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指着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你女儿既已嫁作吾弟之妻,便已是我苏家人,岂有因你迁怒的道理?你倒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吧!”
不管怎么说,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苏言也不可能对他从重处置,对方认罪态度良好,请罪积极,苏言的气也稍稍消了一些。
他盯着蔡玄看了好一会,才淡淡道:“我军已克复建宁,建宁知府之位空悬,你就调任建宁去吧。”
从富庶的苏州调到山沟沟的建宁,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惩罚了,蔡玄听了,也知道苏言已算是严重的法外开恩了,他连忙再度俯首拜谢,道:“谢大王开恩,下官除将贿赂所得上缴外,愿以钱财赔偿受王永祚欺压之良善,以此谢罪。”
苏言点了点头,又用严厉的语气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希望你莫要再犯,若有下次,即便两家联姻,也定不会轻饶放过!”
……
另一边,第九旅也终于抵达苏州府城,苏州的士绅豪族们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苏州城就在大运河的线上,军队途径此处也很正常,多半是要南下浙闽。
没有人会认为这支军队的目标是他们,即便前不久才发生了截杀押运车队的大案。
“陈指挥使,敢问接下来需要我等如何配合?”
兵船上,第九旅四名参将站在陈彬面前,其中一人抱拳询问道。
陈彬神情严肃,道:“府城申家与王家交好,尽管那申绍芳近日对外称病不出,但也不排除其会与王家合谋的嫌疑,需于府城留驻一标应对,若查到证据,即刻对申家动手,还要防备申氏门人聚众闹事。”
“此外,一标随我前去昆山,其余二标于苏州各要道设卡,防止那些士绅发觉事态不对,狗急跳墙,引民众闹事,尽可能避免事态扩大。”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应诺,随即分配起作战任务。
次日,第九旅第一标登港入城,以苏州附近有贼众闹事为由接管城防,第二标则乘船沿娄江东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昆山城下。
而其余二标也分散开来,以营为单位分驻昆山周边各县,于各要道设卡驻防,第二标抵达昆山后,随即接管县城,并分别包围各士绅豪族的宅邸庄园。
昆山的士绅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家门口就已经被明军给堵死了。
“下官昆山知县杨永言,拜见陈指挥使!”
昆山县署,杨永言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带队闯入衙门的陈彬,在听了对方自报家门后,连忙行礼拜见。
陈彬淡淡应了一声,从收集起来的情报来看,这名昆山知县并没有与王永祚等人同流合污,可是他也没有出手制止,这其中的原因陈彬多少也能猜出来——无非是惧怕王永祚之流的势力强大。
“敢问陈指挥使率兵前来,可是奉了大王的命令?”杨永言接着问道,他其实也能猜到陈彬和这支军队到来的原因,肯定是和最近的那场大案有关。
陈彬微微颔首,出示了苏言亲自下发的军令:“奉大王之命,缉拿密谋造反之昆山士绅王永祚、叶方恒等人,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杨永言连忙接过军令,将上面的字逐字逐句看过去,由盯着下面那鲜红的楚王大印看了好一会,才怔怔地放下军令,脸上露出好似解脱一般的神色。
“可需要下官配合?”他问道。
陈彬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又点了点头,道:“还请杨知县配合戒严全县,待缉拿过后,安抚民心,以防有心之人妖言惑众,聚众闹事。”
“下官领命。”
杨永言拱手道。
陈彬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县署,看着策马立于大门外的第二标参将,道:“可以开始行动了,还请速战速决。”
那参将微微颔首,随即拔出佩刀,大声道:“传令各营,开始行动,莫要放跑一个,若有顽抗者,当场格杀勿论!”
第254章 抓捕士绅
“老爷!老爷不好了!”
王府,正在悠闲品茶读书的王永祚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他有些不满地放下藏书,看向门外,就看见一向稳重的老管家满脸焦急地跑了进来,一边大声叫喊。
看到这一幕,王永祚心下格登一声,连忙坐直了起来,开口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兵丁!”
老管家哆哆嗦嗦地说道,即便此时已进入寒冬,仍然急得满头大汗。
王永祚瞬间站了起来,神色大变,失声道:“怎么会突然有兵丁过来,他们在外面干什么?”
老管家摇了摇头:“小的去问过他们,但他们都沉默不语,也不放我们的人出去,就守在外面……”
说到后面,他面露惊慌:“老爷……老爷……该如何是好啊?”
王永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待我前去看看,你去集结府上的家丁护院,让林波他们也拿上武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老管家跟随王永祚多年,对他做的那些勾当也有所知晓,他面色一白,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唯唯应下。
随后,王永祚大步走到了前院,前院已经有许多下人惴惴不安地聚集起来,对着仅有一墙之隔的那些士兵议论纷纷,见王永祚到来,他们纷纷闭上嘴巴,向其行礼。
王永祚也没有理会他们的心情,命人打开府门,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府门外,已经包围了一营士兵,他们组成一道单薄的人墙,将围观的人群阻挡在外,营队都司双手背负,打量着王府这极尽奢华的府邸院落,不时啧啧称奇。
在他的注视下,府门缓缓推开,面色阴沉的王永祚大步走了出来,他向外扫视了一圈,很快锁定了都司,几步走到了对方跟前。
“你们是何人的部下?又奉了何人之命至此?”他一上来,就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那都司见他气势不俗,不卑不亢地反问:“你又是何人?”
“吾乃王永祚,你包围了我的府邸,还反问我是谁?”王永祚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本以为自己报上名讳,对方即便不会态度尊敬,也会收起轻慢的神色,却没想到这都司仍然双手背负,淡淡道:“奉王命行事,恕难回复!”
“你!”
王永祚被他轻慢的态度气到了,指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甩袖回府。
就在他回府后不久,从远处的街角有一骑策马而来,来到都司面前后勒马停下,抱拳道:“将军有令,缉拿一干涉事士绅,不准放跑一个,若有顽抗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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