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32节
十一月初六日,郑军转入晋江,于泉州城外登陆,战船开炮轰击城墙,炮声如雷,城头守军无不战栗,几欲先走。
城中缙绅郭必昌之子郭显听闻王师于城外登陆,冒死逃出城外,将城中守军布防情况详尽汇报。
朱成功闻之大喜,下令厚赏郭显,并赞道:“我闽中子弟多忠良,大纛所至,民心所向,定能光复沿海,直捣福京,恢复江山!”
说罢,他传令摆开阵势,围攻泉州各门,泉州参将韩尚亮只能下令固守,一边向福州方向求援。
更坏的事情接踵而至,听闻国姓爷围攻泉州,南安、安溪、永春、德化等地百姓皆起兵反清,德化义士林忠领义军攻陷德化县城,杀知县,举兵尊奉朱成功。
消息迅速传至福州,已经集结兵马沿闽江北上的朱马喇听闻后,大为光火,但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郑氏攻略闽南,自己继续挥师北上。
他清楚,此次北上或许将不会再回到福州——楚军入闽的趋势已经无法阻挡,他即便能够击败此次来犯楚军,用不了多久,也还会有更多楚军入闽。
因此,他直接将这几个月在福州搜刮的钱粮以及郑芝龙和诸多郑氏家眷一并带上,只要能够击败这支楚军,就继续北上撤离福建,进入江西。
顾炎武也并非干等着清军到来,在与高第汇合后,二人一番商议,决定先消灭玉屏山清军,拔除清军在江对岸的据点。
玉屏山是延平府对岸的唯一制高点,也坐落在清军前来的必经之路上,只要能够拿下玉屏山,明军便能依托山势对抗清军,夺取战场主动权。
初六日,高第率部开离大营,兵围玉屏山。
在正式进攻之前,他亲自书信一封送入玉屏山大营,言辞恳切地劝说梁立弃暗投明,归顺大明。
他在信中说道:“虏兵自入关窃据神州,屠戮甚众,其暴行较之五胡、蒙元更甚,已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我楚王自江南起兵,志在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本官曾为山海关总兵,东虏入关,迫于形势不得不向鞑虏卑躬屈膝,楚王不以本官降清之事治罪,而令本官仍领本部兵马,加福建总兵官。
你我同为汉家儿郎,我知汝降清乃迫不得已,而今王师至此,汝何不率部下山归顺,弃暗投明,拨乱反正,以免有伤身后之名?”
高第的书信被送入山寨,梁立阅后,心绪复杂,他长叹口气,道:“吾又怎愿甘为东虏走狗,倒行逆施,背负千古骂名呢?”
说罢,他下令打开寨门,率领军中将士尽数下山归降。
高第见清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下山而来,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准备负隅顽抗,连忙下令备战迎敌。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敌军皆没有携带武器,领头的将领更是未着甲胄,顿时明白对方这是下山归顺。
他见梁立主动归顺,大为欢喜,连忙上前迎接,他亲昵地抓着梁立的手臂,说道:
“梁将军能够及时醒悟,吾心甚慰,大王宽厚,素来赏罚分明,定然不会亏待了梁将军。”
梁立心中羞愧,掩面道:“梁立跟随平国公降清,又听从施福之命于玉屏山抵抗王师,未立寸功,怎敢领受封赏,还请高总兵引荐抚台,愿为前锋驱使。”
高第也没有勉强,分出一部人马上山接管营盘,一边命人前去向顾炎武通报,随即率军返回大营。
江对岸,延平府守军也一直在监视着玉屏山方向的动静,他们亲眼目睹玉屏山守军下山归降的全过程,心中大骇,连忙第一时间向施福、施琅叔侄通禀。
很快,施福施琅二人就得到消息,连忙奔上城头,他们二人眺望着远处的玉屏山,便看见山上的清军战旗已经悉数被撤,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明军战旗。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向来自诩为儒将的施福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梁立,我塞林老母!林北的两千精兵,全没了!”
施琅也面色阴沉,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凝视着施福,沉声道:“叔父,我想我们应该想好退路了,那博洛转战江西,明显是打着弃守福建的算盘,我们为何要为满人赴死?”
“你以为我是甘愿当满人走狗的吗?”施福不耐道:“平国公眼下还在满人手中,我们若是降了,那朱马喇又会如何处置他?”
郑芝龙对施福和施琅二人都有提携之恩,施福更是对前者忠心耿耿,这也是他会选择为清廷坚守延平府的原因。
如果不是郑芝龙被诓骗到福州遭到软禁,他怎么可能会舍命固守,早就开城投降喜迎王师了。
施琅听言,只能长叹口气,他对郑芝龙的提携之恩也同样感激涕零,但是他更看重自己宗族的利益,他不可能为了郑芝龙而让自己全家性命都葬送于此。
“继续固守吧。”施福说道,“加强戒备,时刻监视江面,不能放明军片板南下。”
眼下玉屏山失陷,横江锁链的一端随时可能被明军断开,他们只能用城防火炮封锁江面。
另一边,梁立很快就被带到了顾炎武面前,他连忙拜倒在地,口中说道:“罪将梁立拜见抚台,未能及时归降迎接王师,还请抚台治罪!”
“梁将军快快请起。”顾炎武说着,亲自将梁立从地上搀扶起来,“梁将军能够及时弃暗投明,已是大功一件,梁将军身为闽人,想来对福建十分熟悉,接下来还需梁将军多多出力。”
“末将定会竭尽所能,不敢隐瞒。”梁立说道。
“好!”
顾炎武笑着应下,他随后话锋一转,提起了福州的朱马喇:“据探子来报,梅勒章京朱马喇已调动福州等地兵马,号称十万大军沿闽江北上,我军眼下还无力渡江强攻延平,需集结兵力迎战朱马喇。”
“十万?”梁立只觉得好笑,他抱拳道:“抚台放心,朱马喇麾下定然没有十万大军,昔日平国公便是领兵马十一万众归附鞑虏,其中多半不愿剃头,自行散去,若再去掉散兵游勇,可战之兵不过二三万之众。”
“即便是二三万之众,也不是小数目。”一旁的张杰蹙眉道,“更何况,朱马喇麾下还有千余八旗兵,其战斗力更是不可小觑。”
高第瞥了他一眼,转而对顾炎武说道:“抚台,朱马喇调集各处兵马来攻,闽东必定空虚,何不命处州、温州等处兵马趁势南下,翻山越岭,攻略福宁州。”
顾炎武点了点头,道:“在你前来汇合之前,我就已经派人返回浙南传达军令,如果速度快的话,这几日应该就已经出兵攻打了。”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当务之急,还是商讨如何应对朱马喇来犯之兵。”他接着说道。
梁立思索一番,说道:“抚台,清军此番北上定然以舟船为主,何不于闽江两侧的塔山、九峰山设置炮台,并于河岸滩涂埋伏火船,待清军船队靠近,众炮齐发,掩护火船冲击。
闽江虽然宽阔,但清军突遭袭击,一时混乱,定无法迅速掉头,只待火船撞上,引发火势,清军定然损失众多。”
梁立说完,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或许真有些可行性。
顾炎武也有些无奈,他们之中除了梁立这个刚刚投降的,就没有一个人拥有指挥水战的经验,只能采纳梁立的提议。
……
随即,顾炎武下令将连通玉屏山这一端的横江锁链断开,组织船队穿过守军的城防炮封锁,进入闽江流域——
延平府坐落在闽江、建溪和西溪三条河流的交汇处,往北是建溪,往南是西溪,往东便是闽江。
而守军拉起的横江锁链几乎将建溪与闽江隔绝开来,只要穿过该锁链封锁的范围,向东转向,便能进入闽江江面。
轰——
一声巨响,连接着玉屏山一端的锁链随之被炸开,沉重的铁锁缓缓沉入江底,溅起一片波涛。
延平守军迅速被惊动,城头一时响起急促的示警锣声,大量士兵快步登上城墙,在把总旗官们的命令下进入战斗岗位。
其中的炮手则是一把将炮衣掀开,一边盯着逐渐进入射程范围的明军舟船,一边在军官的呵斥下加快装填速度。
明军的舟船都是从建宁府沿途征用的民船,体型普遍不大,因而行驶速度很快,不易命中。
但其中还是有部分体型中等的船只,这些船只多为运载货物的商船,相比前者目标更大不说,航速也更慢。
因此,他们没有任何意外成为了守军炮击的目标。
“开炮——”
隆隆隆——
沉闷的炮声从城头响起,明军船队顿时陷入慌乱之中,划船的船夫神色惊慌,一边连忙用力划桨,试图冲出火炮的射程范围。
炮弹呼啸而来,零星落下,砸入江面溅起大片水花,不时有炮弹命中船只,直接就将船板砸穿,江水翻滚着涌了进来,船夫也顾不上心痛,连忙跃入水中,拼命向附近的船只游去。
明军不可能放任守军肆无忌惮轰击船队,在顾炎武的命令下,军中的红夷大炮纷纷被部署在江面,朝着对面的延平城墙展开炮击。
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江边响起,实心炮弹翻滚着横跨两三百米的江面,向城墙高速飞去。
转瞬间,炮弹狠狠砸在城墙表面,让这道古老的包砖城墙随之轻微颤抖起来。
部分炮弹则是命中建造在城墙外的高脚楼,木制楼房仿佛纸制般脆弱,瞬间被炮弹撕碎,碎片横飞。
“炮击!”
“快散开!快散开!”
守兵慌忙大喊,四散逃开,想要躲避从天而降的炮弹,一枚炮弹精准命中正在装填的威远炮,直接就将修长纤细的炮身砸得扭曲变形,连带着底下的炮架都四分五裂。
两旁的炮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飞溅的炮架碎片砸翻倒地,头破血流,发出痛苦哀嚎。
在明军火炮的猛烈轰击下,原本肆无忌惮的城防炮炮击随之遭到压制。
建溪上的船夫们见状,连忙加快划桨的速度,穿过原本锁链所在的位置,进入闽江江面。
第247章 夜袭
明军船队穿过延平守军的封锁进入闽江流域后,随即按照梁立的提议将数门红夷大炮与两千兵马运往闽江南岸,于九峰山上构筑炮台。
而顾炎武也同时将明军大营移往玉屏山与塔山之间,并于玉屏山以南临时筑造一座水寨。
看着热火朝天的水寨工地,顾炎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梁立问道:“可否以水寨作为诱饵,引诱清军攻打水寨,趁机以火船冲击,重创敌船?”
梁立听言,想了想,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回答道:“或许可行。”
顾炎武见状,心里有了些许推断,不再说话。
两日后,十一月初八日,清军前锋舟船抵达塔山以东,试图侦查延平明军动向,但遭到梁立亲自率部登船驱赶。
这两日,他亲自指挥随军工匠将全部的商船进行改造,在外面铺上一层蒙皮,涂上防火的桐油,使其能够适应小规模水战。
而清军的舟船前锋,便是这些改造过的商船与其交战后驱赶的。
虽然清军前锋被及时驱赶,但他们还是窥探到了些许情报,斥候迅速退回本阵,向朱马喇禀报道:
“明军于玉屏山下安营扎寨,连营数里,并设置水寨,内有舟船众多,延平府城城头悬挂大清龙旗与施字战旗,似是仍处于朝廷治下。”
朱马喇听后,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延平尚在,此战可为。”
“可要登陆江岸,于陆战迎击明军?”梅勒章京富拉克塔问道。
朱马喇沉吟片刻,道:“此战只能以陆战决胜负,应兵分两路,我亲率主力登岸,与明军对峙,一路走水道伺机突袭明军水寨,毁其舟船,亦可重创敌兵军心士气。”
朱马喇说完,船上几人的目光便集中在了随军的郑芝豹身上,与原历史不同,郑芝豹在跟随兄长降清后一直被拴在朱马喇身边,只能听命行事。
郑芝豹见他们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如何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他苦笑一声,抱拳道:“末将愿领舟船攻打水寨。”
朱马喇满意地收回了目光,随意道:“我予你兵马五千,待我军登岸后,再听从命令出兵。”
“遵命。”
随即,清军舟船靠近江岸,于塔山以东登陆,卸下兵卒辎重。
清军的动作很快就被明军发现,顾炎武迅速做出回应,他率军移驻塔山,依托塔山部署层层防线。
塔山并非只有一座山,其往北又连通大片群山,那群山被当地人称之为“七个弯山”,由此便可见其山势之复杂。
清军若想过塔山继续西进,只有两条路,其一是走江边狭窄但地势较为宽阔的滩涂,但这条道路被明军重点设防,清军若要强攻,正面是施展不开的。
其二是直接强行翻越塔山,这塔山的山势虽不算高,但地势复杂,再加之明军依托地形设防,也并非容易攻打。
更何况,明军部署在塔山上的炮兵阵地可不仅仅只能威胁闽江江面,待清军进攻,也可调转炮口,居高临下轰击清军。
顾炎武等人站在塔山山顶,观察着有序登岸,砍伐树木准备在岸边安营扎寨的清军,清军也担心会遭到明军半渡而击,特地选择距离塔山数里开外的地方登陆,所以他们只能用千里镜来观察。
高第看了一阵后,放下千里镜,对顾炎武说道:“抚台,清军立足未稳,即便不能半渡而击,入夜后出兵夜袭,或许亦能收获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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