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24节
“可有证据?”张煌言坚持问道,不去理会他身后试图阻止的张士第。
苏言不再回答,转而看向那名使者,后者被他这样一看,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有刚刚的强横。
他哆哆唆嗦道:“确,确是熊汝霖所写奏疏,由兵,兵科给事中彭耀代为上奏。”
张煌言一听,看向熊汝霖的眼中随即泛起了浓浓的失望,熊汝霖被他眼中的失望刺痛,张嘴想要为自己辩驳,但旁边的士兵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就一枪托砸在他的脸上,让他吃痛无法言语。
苏言摆了摆手,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关押,他随后看向在场众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他们的表情各异,但也有相同的一点——对未来的担忧。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卫兵离开了总督府,返回自己的府邸,桂王朝廷的这份圣旨打乱了他原有的安排,苏言必须要考虑到接下来对明朝廷的态度。
老实说,一开始他的确是想要采纳那几名第二旅将领的建议,直接称王单独建制。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冲动之下做出决定,现在他虽然掌握了军队,但行政官员的立场还是个未知数,称王以后要是得不到文官的支持,难道各地都采用军管政策吗。
苏言心里想着,很快回到了城中的定国公府,他的妻子夏氏听说他回来了,连忙出来迎接,两人一番温存自然不必言表。
另一边,张煌言一路眉头紧蹙,回到了自己的巡抚衙门内,他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张士第,突然开口问道:
“两乐兄,如果督师因此与朝廷决裂,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张士第被他的突然发问问得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认真道:“玄著,平心而论,你真的认为这大明朝还值得追随么?”
说着,还未等张煌言回答,他接着说道:“玄著这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明朝历经三百年,本就气数将尽,如若不是督师异军突起,光复东南半壁,恐怕此时清军早已攻克赣南、两广,消灭明朝了。
可明朝君臣非但不重用督师,反而因为奸佞小人的一家之言,便降诏申饬,此等行径即便是忠臣良将,都会感到寒心。
眼下天下还未太平,清军的威胁还悬在头顶,明朝君臣就敢如此对待督师,只怕等天下太平以后,又要重演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
张士第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张煌言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就连自己也无法反驳。
见张煌言沉默不语,张士第接着说道:“玄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认识督师比为兄更久,更应该清楚督师的志向,他心系百姓,为此不惜与缙绅地主交恶,难道不必大明朝更值得追随吗……”
“好了,够了。”
张士第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煌言开口打断,他脱口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故作掩饰地轻咳一声,随后叹道:
“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这一天,在这南京城内,和张煌言一样面临着抉择的官员将领也有很多。
经过这件事,他们也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做出抉择,苏言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已经显露出来,不可能再继续相安无事了。
第234章 张煌言的纠结
熊汝霖与郑遵谦二人被拿下以后,曾经从属于他们的将领官员也都接受调查,其中的熊氏族人大多被冠以熊郑同党的罪名缉拿下狱。
同时,朝廷下旨申饬苏言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在南京城内传播开来,一时间南京内外群情激奋,许多百姓都在声讨朝廷昏聩不明,弃忠良而亲奸佞。
张煌言从应天府署而出,向自己的住所而去,一路都能听见百姓忿忿不平的议论。
一开始百姓还只是抱怨朝廷赏罚不明,听信奸佞,可随着越来越多人参与声讨,他们的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
甚至有人当众说出明室气数已尽,应当拥护苏氏登基,才能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话语来。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听得张煌言面红耳赤,心脏砰砰剧烈跳动,他下意识想要命令停轿,下去呵斥那些百姓,让他们闭嘴。
但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张士第同他说的那些话语,张士第的话振聋发聩,好似一柄锤子直接砸在他的心头,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有些头晕目眩。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轿子外突然骚动起来,张煌言能够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擦过轿子又向远处跑去。
他想起城中禁止策马驰骋的禁令,连忙对外面的轿夫问道:“是何人在街上纵马疾驰?”
那轿夫连忙回答道:“回老爷的话,从打扮来看,似是督师的亲兵,往城门方向而去。”
苏言的亲兵?
张煌言心下微惊,不禁猜测起苏言的亲兵这个时候快马离开南京的用意。
他又想起了城中百姓群情激奋的声讨,圣旨的内容夙来私密,断不可能这么快就泄露出来,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刻意宣扬,至于这个人是谁……
还需要猜测吗?
张煌言又想起了那几名第二旅将领的话语以及苏言的反应,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苦笑,呢喃道:“看来,督师真的要与朝廷分道扬镳了……”
“转道定国公府,我要去拜见督师。”
他对着轿夫说道。
没过多久,轿子就在定国公府的门前大街停下,张煌言从轿夫掀开的轿帘下弯腰走了出来。
他站在庄严的府邸大门外,在门前两尊面目狰狞的石狮子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命人上前敲门。
与此同时,苏言正在书房与陈彬交谈,听着后者汇报这段时间来收集的闽赣情报。
福建方面,自博洛入闽以后,虽然设计擒获郑芝龙,吞并了他的部众,但八闽各地并没有因此归顺,仍然此起彼伏的爆发起义。
清军没有足够兵力能够占领全闽,只能收缩兵力,控制福州等几座主要城池,将县城和乡间丢给了反清义军。
而多铎冒险穿过明军控制区送去的信件也被送到博洛手中,后者为了不被困死在福建,命梅勒章京朱马喇统领部分兵力防备在沿海活跃的朱成功。
自己则是亲自率领主力自邵武进军江西,试图攻克建昌、抚州等地,与多铎大军夹击南昌府。
可以说,现在的八闽兵力空虚,正是出兵越过闽浙边界,攻略闽中的最好时机。
而江西方面,多铎率领的清军已经拔除明军建立在南昌外围的诸多营寨,对南昌省府完成了彻底的合围,并督兵围攻省城将近一个月之久。
被包围在南昌城内的明军对外号称十万之众,但实际上可战之兵不过五万,其中近半还是属于刘良佐的兵马。
大半个江西的明军都被调往南昌,这导致建昌、抚州等地兵力空虚,博洛率军进入江西后,轻易占领了建昌、抚州,兵锋直逼南昌。
在听见南昌守军里的主力是刘良佐的军队后,苏言马上就意识到南昌肯定是守不住了。
刘良佐和他的军队显然不是那种战斗意志坚定的存在,他本人或许会因为惧怕被清军清算而坚守到最后,但他麾下的军队不会。
只要清军围攻时间一长,明军伤亡人数增加,守军内部肯定会出现密谋投诚的叛徒,沦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人交谈着,苏必安突然在外面敲响房门,通报张煌言在府外求见,苏言便止住了话头,让苏必安将张煌言带到正堂等候。
陈彬见状,主动告辞离去,苏言则出声鼓励了他几句,就和陈彬一起走出书房,转道来到了正堂。
他来到正堂时,张煌言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中间打量着放置在角落的绿植,听见脚步声后这才收回视线,向苏言作揖行礼。
“督师,下官贸然来访,还请您见谅。”他说道。
“无妨,不管玄著何时来,我都非常欢迎。”苏言笑着说道,一边示意他坐下。
张煌言见苏言神色如常,不禁试探道:“督师,朝廷的那封诏令您没有接下,可是不满诏令中的内容?”
苏言没有回答,只是坐在那里玩味地看着他,反问道:“玄著,你难道是来劝我向朝廷低头,接受这莫须有的罪名,惩治追随我舍生忘死,与鞑虏交战的将士?”
张煌言心想这哪里是莫须有,当时他也在场,也听见了将士们山呼万岁。
他心里腹诽,明面上还是摇了摇头,道:“下官清楚督师为光复河山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下官此次前来,只是想听听督师的态度与想法。”
“我没有什么态度和想法。”苏言将茶杯的盖子拿起来,垂眸看着上面的花纹,拿在手中把玩,“我累了,玄著,天下还未平定,鞑虏还在荼毒江西,随时可能攻破南昌威胁广州,朝廷内部却仍然选择争权夺利,和这帮虫豸在一起,又如何能拯救国家呢?”
张煌言抿了抿嘴,他的脸上闪过几分纠结之色,沉声道:“督师可要采纳那几名将军之言,进位称王?”
苏言反问:“难道玄著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吗?”
张煌言顿时明了,他缓缓站起身来,道:“督师自然是有资格的,只是称王后定会与朝廷决裂,下官只怕会因此扰乱军心民心,影响抗清大业。”
苏言笑了,他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摊丁入亩新政推行,地方民心皆归我有,三军将士亦追随于我,如何会有损军心民心?我所担心之事,唯有玄著弃我而去,使我痛失臂膀。”
张煌言听了苏言这肉麻的话语,脸上微红,心中更是感动,他回想起在府署时张士第与自己说的种种话语,以及城中百姓的反应,只犹豫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跪倒在地,口中说道:“朝廷昏聩无能,致使山河沦于腥膻,督师民心所向,下官叩请督师称王,以安民心,以振士气!”
第235章 谋划
苏言见状,面露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张煌言居然会做出这般举动。
他连忙站起身来,上前将张煌言从地上扶起,口中说道:“玄著为何如此?”
张煌言神情严肃,对苏言说道:“下官在来的路上,听闻百姓皆道明室气数将尽,苏氏当立,督师民心所向,称王乃是顺应民心之举。
且督师自起兵以来,未尝败绩,数败鞑虏,克复江浙其地,三军将士无不尊崇督师,天下中兴,除督师之外还有何人?”
苏言一时哑然,虽然张煌言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听了还是有些脸红,他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称王之事事关重大,怎能冒然定下,还需从长计议。”
张煌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坚持,抬手称是。
两人接下来又谈论了一些政务上的事情,张煌言心里藏着事,谢绝了苏言让他留下吃晚饭的挽留,离开了定国公府。
随后,他直接前往应天府署,在路上一番思索后,命人去将张士第、钱肃范、鲁之屿以及第二旅的四名参将等人请来。
鲁之屿是最后到场的,他与张煌言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部下在城内犯了什么事要把他叫过去领人。
不过,等他到了府署看见到场的众人后,马上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他的目光落在那四名第二旅参将身上,又下意识看向主座,见是张煌言坐在上面,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郁。
鲁之屿入座后,张煌言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本官有意推尊督师进位称王,诸位皆是督师信任之人,不知诸位有何想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钱肃范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张煌言,在他看来,张煌言出身官宦家庭,难道不是最忠心明廷的么,怎么反倒是他紧跟着提出称王的话。
张士第虽然也有些惊讶,但白天他才和张煌言说过那番话,有了铺垫,虽然不知道张煌言后来有了什么遭遇才下定决心,但总归没有让人太过震惊。
鲁之屿和另外四名参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名参将起身说道:“我等皆同意尊督师称王,不知抚台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鲁之屿也连忙表态支持。
张煌言沉声道:“南京周边还有苏松常镇提督吴胜兆、新降的开归总兵高第两部人马不知态度如何,还请四位将军回去以后调集兵马,监视这两部人马,防止督师称王后此二人心怀不轨,领兵作乱。”
“我等领命!”
四人应下后,张煌言又看向张士第和钱肃范,前者也清楚自己能否东山再起全靠苏言,便出声支持。
而钱肃范还有些纠结,他现在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态度,还有整个钱家的。
张煌言见他面露纠结,迟迟不表态,面色微冷,道:“钱推官可是不愿?”
他话音落下,四名参将就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间的佩刀,目光不善地盯着钱肃范。
钱肃范被他们盯着有些头皮发麻,只能说道:“下官也愿尊督师称王。”
张煌言听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还请钱推官书信一封送往浙江,劝说止亭先生支持督师称王。”
“……下官遵命。”
接下来,张煌言又与众人商讨如何劝谏苏言称王,他们一番商议下来,很快就有主意,他们准备劝说苏言将被俘的阿济格等清军高级将领献俘孝陵,在献俘仪式上直接率领第二旅进行兵谏,强行推尊苏言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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