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118节

　　然而，炮弹在飞到他们头顶后，就猛地爆炸开来，一团团灼热的火焰从爆开的火花中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密集军阵内的清兵吞噬！

　　“呃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一时间，战场上多处燃起可怖的火海，火焰附着在清兵身上，宛如魔鬼的触手缠绕吞噬着他们的身体，消耗着他们的生命力，一个个火人哀嚎着四处乱窜，或是原地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周围幸运没有被波及的士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有心想要上前帮助灭火，但又被火人发出的凄厉哀嚎惊得望而却步。

　　然而，那些火人却不准备放过他们，在极度的痛苦之下，火人一边尖叫着一边扑向距离最近的袍泽，希望能够得到袍泽的救助。

　　那些反应不及，没有及时躲开的清兵就被火人扑倒在地，其身上剧烈燃烧的火焰也紧跟着引燃了被扑倒的士兵的身体。

　　火焰包裹着他们两人，两人都在拼命挣扎着，但越挣扎，就会因为剧痛而将对方抱得更紧，最终一齐被烧死在地上。

　　砰砰砰——

　　火焰同时也将那些清兵鸟铳手身上的火绳和装着火药的药囊点燃，引发了接连的小型爆炸。

　　爆炸虽然不大，但产生的威力也足以夺走士兵本人的性命，并波及到附近的士兵，那接连的爆炸声也顺势打击了清军士气，引发一阵骚动。

　　这轮炮击带来的危害也不仅如此，从天而降的焰火同样也将那些能够抵挡轻型火炮炮击的楯车吞噬，这些木制器械反而成为了最好的燃料。

　　在楯车被点燃后，熊熊燃烧的楯车也变成了阻挡在清军面前的障碍，和被点燃的草地一起形成一道几乎无法跨越的火焰防线。

　　“绕过去！绕过去！”

　　“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眼见那些清兵被火势吓得畏惧不前，面露退意，混在人群后的真夷督战队纷纷拔出佩刀，大声吆喝着，命令汉人士兵继续前进。

　　凶神恶煞的满洲督战队的威慑力足以压倒士兵们对火焰的恐惧。

　　他们艰难地将目光从那些逐渐被烧得焦黑，散发出浓郁烤肉香味的尸体移开，在督战队和军官的喝令下绕过还在持续燃烧的火焰，继续向前推进。

　　那些燃烧弹的制作原材料为油脂、松脂、树脂、硫磺、硝石等化合物，一旦爆炸，产生的火焰将会持续燃烧一段时间，并且几乎难以被扑灭。

　　或许用水可以扑灭，但是在这宽阔的战场上，清军又该从哪里去寻得能够扑灭这大片火势的大量水源？

　　“这燃烧弹的威力居然如此骇人，真不愧为一大杀器！”

　　钱肃乐看着燃烧弹产生的效果，大受震撼，忍不住感慨起来。

　　他虽然出身官绅世家，但并非只会咬文嚼字的书呆子，不然也不会在反清以后毅然跟随兄长出入军中。

　　在震撼之余，钱肃范也接着说道：“督师，这燃烧弹的威力如此之大，若是能够装备全军，日后与清军交战定能如虎添翼，有如神助。”

　　苏言微微一笑，他就喜欢看这些士人被新武器震惊的样子，听了对方的话，他回答道：“这燃烧弹虽然好用，但也不能滥用，在防守战中使用最为适合，若是进攻，反而会妨碍己方。”

　　钱肃范深以为然，他也看出了这点，那爆炸后产生的火势似乎会持续燃烧一段时间。

　　目前还无法看出扑灭火势的难易程度，如果不容易扑灭的话，等己方发起进攻，也的确会成为己方进攻的阻碍。

　　“大将军，我军装备的众多楯车都被明军的火器摧毁了！”

　　就在清军恢复组织，陆续穿过火场向前推进的同时，一名将佐神色急促地向阿济格汇报了楯车的毁坏情况。

　　后者听后，脸色已经阴沉得极为难看，他用力捏拳，咬牙道：“该死的南人，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可怕的火器。”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因为战场上的明军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在清军军阵被燃烧弹制造的火焰分割，变得略微混乱后，明军也紧跟着吹响反攻的号角。

　　在阵阵密集的军鼓声中，第一线的线列步兵开始踩着有序的步伐向前推进。

　　在他们的前方，组成散兵阵的猎兵义无返顾地走在了最前方，他们将火枪扛在肩上，一边向前行进，眼睛一边在搜寻战场上能够保护自身的掩体。

　　在他们前进的同时，军阵两翼的己方炮兵也在持续开炮，将众多可怕的实心炮弹向清军炮兵阵地倾泻而去。

　　明军炮手拥有更加扎实、更加先进的实战理论，他们的射击精准度自然也是清军炮兵望尘莫及的存在。

　　在第一轮炮击中，四十枚炮弹就至少有二十多枚炮弹成功被送入清军炮兵阵地之中。

　　炮弹带着宛如死神狞笑般的尖啸声朝着清军阵地狠狠砸去，清军炮手只能抱头鼠窜。

　　多枚实心弹精准地命中放置在炮坑中的红夷炮，那青铜制成的炮身直接就被砸得弯曲、碎裂，或是被击中一端后在巨大的惯性下高高飞起，在半空中翻滚一圈，重重落下。

　　等落地后扬起的尘土散去，那炮身已然成了一团废铁。

　　周围的炮手只能绝望地看着宝贵的红夷炮被如此轻易的摧毁，一些跑得慢的人更是就此丧命。

　　等明军一轮炮击结束后，清军的炮兵阵地已然变得满目疮痍，近半火炮或是被摧毁，或是遭到重创，无法继续投入使用，地上躺着许多炮手的尸体，人体的残肢断臂与鲜血装饰着这片被摧残的土地。

　　阿济格只能绝望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遭到绝对实力碾压的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的是，这轮炮战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在确认清军火炮遭到重创后，两翼的明军炮兵便纷纷调转目标，只留下部分火炮继续压制敌军火炮，大部分则向穿过火场试图重新列阵的清军开炮。

　　12磅步兵炮与榴弹炮几乎先后开火，宛如闷雷般的炮声响彻战场，让那些好不容易穿过火场的清军士兵的脸上都迅速染上一层灰白。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明军射出的炮弹就带着刺耳的尖啸声朝他们俯冲而来，许多士兵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想要躲开炮弹的落点。

　　但在他们绝望的目光中，燃烧弹刚刚飞到头顶，就猛地爆炸开来，一团灼热的火焰在刺眼的火光中喷涌而出，向地上的清军倾洒而下。

　　下一秒，炮弹落点下的众多清兵都被火焰吞噬，无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和惨叫声在火焰中响起，令听者胆寒。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烤肉的香味，这股味道钻进清军士兵的鼻腔中，却非但没有令他们唇齿大动，反而让他们面色煞白，开始干呕起来。

　　在步兵炮和榴弹炮的联合炮击下，清军不出意料的出现了败退的情况，任凭那些真夷满洲兵如何挥舞腰刀呵斥、弹压也毫无作用。

　　眼见战线开始隐隐有溃败的迹象，固山额真金砺连忙策马来到阿济格身旁，急切道：

　　“大将军，明军炮火犀利，我军无法匹敌，还请速速撤军，避免产生更大伤亡！”

　　说完以后，金砺才注意到阿济格的面色一半灰，一半白，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惊吓到，在他说完后过了好一会，阿济格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心底的情绪，沉声道：“你言之有理，先收缩兵马，不能继续与明军接战了。”

　　现在这种情况，明军火炮占有绝对优势，只要他无法摧毁明军火炮，从而消除这一威胁，那么继续坚持战斗，就极有可能未战先溃。

　　至于派出骑兵突击，强行摧毁明军火炮的这个念头，阿济格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看着明军那燃烧弹产生的效果，阿济格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火焰的恐惧是磕在动物骨子里的，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在受到火焰威胁时也同样会惊慌失措。

　　若是明军调转炮口，对骑兵使用燃烧弹，骑兵定会陷入无法遏制的混乱，造成更大伤亡。

　　阿济格不害怕伤亡，他只害怕付出无谓的伤亡，最怕的就是骑兵遭到重创，连明军火炮的边都摸不到。

　　在他松口后，收兵号角随之响起，遭到接连炮击而出现动摇的清军听到这号角后大多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纷纷有序撤退。

　　“督师，清军似乎承受不住伤亡，试图撤军了。”钱肃范见状，对苏言说道。

　　苏言点了点头，嗤笑道：“我还以为这清军会是什么样的硬骨头，只承受了几轮炮击便开始败退了，实在令人失望。”

　　钱肃范听言，有些难以理解，一般来说难道不是敌人越羸弱越好吗，怎么看苏言这个样子，好像是巴不得敌人强势，能够和己方过上几招。

　　他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也没有多言，看着苏言下达军令，命令全军向前推进，让清军无法顺利撤离战场。

　　此时的战场上，两次燃烧弹炮击产生的火焰还在持续燃烧着，那些被摧毁的楯车燃烧时产生的黑烟腾空而起，干扰了战场的可视度。

　　这一点都被两军统帅捕捉，阿济格迅速生出了反制明军的计划，他命令军队撤回那些被点燃的楯车后面，重新排兵布阵，试图利用黑烟遮蔽明军视线。

　　而苏言也意识到了清军可能做出的举动，他眉头微蹙，一时有种作茧自缚的荒谬感。

　　心念至此，苏言一边对钱肃范说道：“这便是不能滥用燃烧弹的原因，一旦我军发起反攻，此前造成的火势极有可能被敌军利用，用于反制我军。”

　　钱肃范却是没想到例子居然这么快就摆在自己面前，他又无奈又好笑，暗自将这个教训记在心底。

　　在两人交谈期间，清军已经穿过那些冒烟的楯车，陆续撤到后方，在黑烟的遮蔽下，苏言已无法用肉眼探查到清军的总体动作。

　　他没有贸然发起进攻，而是命令士兵铲土扑灭第二次炮击产生的火焰，并让全体火炮重新装车，向前线推进。

　　就在这时，胸甲骑兵终于出现在战场外围的地平线上，向战场移动。

　　胸甲骑兵的出现瞬间引起了阿济格的警觉，此前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明军军中似乎没有骑兵的身影。

　　对此他也只是认为江南缺少马匹和擅长骑术的兵员，因此无法组建骑兵部队，可现在这支胸甲骑兵的出现狠狠打了阿济格一个巴掌，也点燃了他心中警惕的火把。

　　“这是明军第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为何现在才出现？”他警惕之余，也不解地对左右将佐说道。

　　将佐们都心生茫然，金砺沉声道：“大将军，不论如何，明军骑兵的出现都对我方不利，应当速击之！”

　　言外之意，应该趁这支骑兵与明军步兵汇合以前，先将其阻截在半路，并尝试将其击溃。

　　阿济格只思索片刻，便同意了金砺的提议，他随即命令麾下蒙古佐领率三千八旗蒙古兵出击，阻截明军骑兵，使其无法与明军主力汇合。

　　在阿济格的命令下，三千蒙古当即倾巢而出，冲出黑烟遮蔽的范围，向远处正在向战场赶来的明军骑兵迎击而去。

　　蒙古骑兵的出动很快便被苏言发现，他看着敌军移动的方向，马上就猜到了敌人的意图，不禁神色微变。

　　胸甲骑兵虽然是游戏中较为精锐的骑兵兵种，但蒙古骑兵也同样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双方接战，苏言也不知道哪一方能够取胜，毕竟此前胸甲骑兵可从未参与过实战，还未向苏言证明过他们的战斗力。

第226章 方阵迎击

　　蒙古骑兵的动向不仅被苏言发现，也同时被正在向战场赶来的胸甲骑兵目睹。

　　参战的胸甲骑兵一共有六个满编骑兵营一共2880名骑兵，虽然目前骑兵部队的编制里最高只有营级。

　　但这并不妨碍这六个营的骑兵临时组成一个骑兵团，而暂代指挥官的则由第一胸甲骑兵营的都司陈国柱担任。

　　这名都司眼见蒙古骑兵主动向己方移动，似是有将他们阻截在半路，使他们无法与友军汇合的目的，只思索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他下令全体向战场外围移动，尝试引诱清军骑兵追击他们远离战场。

　　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清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失去数千骑兵这么大的战力。

　　陈国柱心里清楚，己方是以步兵和炮兵为主要战斗力，即便没有骑兵助战，也能战胜清军。

　　可清军不同，在这开阔的地势中，如果清军不计代价将所有骑兵送上战场，向明军发起冲锋，说不定还真能突破明军的第一条战线，对其造成不小的伤亡。

　　而他们现在若是能够将这主动分兵的清军骑兵诱使到远离战场的地方，使其无法及时回援本阵，就等于无形之中切断了清军的一臂。

　　眼见明军骑兵似有避战的想法，领军的蒙古佐领却并不上当，当即命令骑兵停下，就像是一根钉子，钉在明军骑兵与步兵之间。

　　苏言见状，也觉得有些棘手，不过他选择相信己方骑兵，自己则调动步兵，向部署在楯车后面的清军缓步包围。

　　他命令原先部署在第二、第三条线列的步兵分别向左右两翼移动，正面战场仅保留一个两个标的兵力。

　　那燃烧的范围虽然大，但并不能将整个战场切断，他的目的就是直接绕过火焰，从两侧发起进攻。

　　火焰和升起的黑烟对双方的阻碍是相对的，他无法透过黑烟看见敌军的阵型，敌人也同样无法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