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113节
董仲舒不为所动。
这时候,只有吾丘寿王走入帐中,“陛下,朝廷方面传来消息,张次公、路博德征南大胜,南越、西南夷尽数归入我大汉朝,上君在南越设九郡,在西南夷设五郡。”
刘彻神思恍惚,这似乎和他对南越、西南夷的规划相同,不会是?
察觉到陛下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吾丘寿王松了口气,“分为南海郡、苍梧郡、郁林郡……交山郡一十四郡。”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太子竟然抄了他的构想?
刘彻眼睛红了,为了南越国,他准备了十数年,训练水兵、制造战船、开辟西南夷道,等等,发动了无数人力、财力,付出了无数努力,马上要开花结果了,太子赶走了他,把果子摘着吃了。
抢了他的武功盛德,抄了他的文治构想,太子,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啊。
“朕的武功!”
刘彻的咆哮声响彻云霄,“朕为了西南夷道,巴蜀之民尽视朕为仇雠,无数劳民骂朕是暴君,才成就的‘非常之功’,朕的武功!那是朕的武功!”
从建元六年为始,他就命唐蒙开通西南夷道,前后征发数十万巴蜀百姓劳役,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死亡和逃逸,唐蒙等汉将无数次以军法镇压,过程残酷反复,却都成就了太子的武功盛德。
“噗!”
一口龙血吐出。
第169章 己诏
天子委屈了。
连登极之初窦太皇太后、王太后两宫的镇压,都没能让刘彻如此的委屈。
因为南略计划真的是他十数年的心血,不论是西南夷道的修建,还是通过牂牁江上游对南越国的震慑,都是他力排众议的结果。
那不是太子储君的功劳!
为之呕血。
可吓坏了吾丘寿王,下意识地就要呼唤太医,但被刘彻阻止了,“丹药!”
刹那的犹豫,吾丘寿王从锦匣中取出一枚丹药,助陛下服了下去。
药效起了作用,刘彻的情绪在迅速平静,只是在帐中的灯火下,龙体肌肤的颜色,似是显露出不正常的颜色。
西南夷道,可不是一条山道,而是两条,即西夷道和南夷道。
建元六年,唐蒙最初受命开通南夷道,而这个“道”,并非简单指道路,这个“道”是和“县”一样的意思,是专用于西部的行政区划。
当然,把一个蛮荒之地内地化,修筑与之相连接的交通线也是必需的。
然而,在崇山峻岭的边地设置新郡县、开辟新交通不是容易的事,唐蒙为了开通南夷道,就近发动巴蜀两地数万民力参与劳役,由于条件恶劣,多有死亡和逃逸。
巴蜀之民很多为部落,其酋长率众反抗,又遭唐蒙用军法镇压,过程残酷反复,因此南夷道的开通迟迟都没有完成,反而在巴蜀两地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不安、仇恨。
直到元光五年,还不是大汉丞相的公孙弘和司马相如相继出使当地,巡视南夷道的进度,得知困难重重,难以开通后,司马相如顺势建议朝廷放弃南夷道,而改通西夷道。
所谓西夷道,是指蜀郡以西的邛、笮、冉駹等地,元光六年,司马相如以中郎将之身携使命重回蜀郡,继续征发巴蜀两郡百姓改筑西夷道。
为此,司马相如还写下《难蜀父老》一文。
在这篇文章里,司马相如虚构了二十七个当地德高望重的耆老大夫、荐绅先生,一起来造访自己,造访目的则是为了进谏,他们认为,天子对待夷狄,保持正常的外事联络即可,非要开通西南夷道,将其人纳入大汉,是一件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事。
紧接着,司马相如对二十七名士绅统一劝说,便有了那句“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接着司马相如又虚构了二十七个士绅被感化,感恩戴德的场景。
司马相如的赋,想必没有人能质疑文采,但该文从字面上都在为天子劳民一事开解,充斥着对天子的谄媚。
刘彻在看到《难蜀父老》时,对司马相如的“非常之功”简直认可到了极致,英明天子的行为,本来就不是群氓众生所能理解的。
开通西南夷道,一控西南夷,二慑南越,这是盛世伟业。
当世百姓吃苦,受益的是后代黎民,这是成就“非常之功”的代价,作为大汉天子,刘彻认为是值得的,显然,在创造盛世中死去、吃苦受累的人却不那么认为。
十数年间,巴蜀两郡死伤无数,也就是南巡路线中没有巴蜀之地,不然,期门郎再多都能打空了,巴蜀之民对大汉天子的仇恨,没有任何化解的可能。
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还被无数巴蜀之民憎恨诅咒,却换来了太子储君的武功盛德,呕血不落泪,已经是刘彻最后的倔强了。
大汉天子,永不落泪!
刘彻微微仰着龙首,声音嘶哑道:“有办法为朕讨回武功吗?”
吾丘寿王默然。
世人只以成败论英雄,西南夷,是上君派遣强弩校尉路博德扫平的,南越,也是上君慑服南越王太子赵婴齐后内属的,哪怕是国史,也只会记载上君智计无双,一战南平。
如果上君再刻意掩盖掉陛下十数年的心血,那座十万大山,后人就会只知是上君推倒的。
陛下?
后人只会说,生了个好太子。
“呵呵!”
刘彻的笑声竟如此苍凉,昏眊的目光望着帐顶,是那种想透过帐顶仰望苍穹的神态,“朕也尝到被人抢走所有的滋味了。”
他剥削了天下臣民二十载,现在,太子代替臣民来向他讨债了。
“枕头下,拿出来。”
吾丘寿王将手伸进了刘彻的枕头下,立刻感觉到是一块绫布包着的一道旨意,慢慢拿了出来。
“揭开,看看。”
吾丘寿王受命,揭开了绫布,露出了其中的旨意,领行上赫然写着“南阳罪己诏”!
“陛下?”
吾丘寿王为之落泪失声。
“朕自从即位以来,所做的一些事情过于狂放,有悖常理,以致于让天下人为此陷入悲苦,朕回想起来,追悔不及,从今往后,凡对百姓造成伤害,浪费民财民力,令天下动荡不安的事情,通通停止。”
刘彻转头望着吾丘寿王,“太子想要的,朕给了,你说,太子和后世能给朕公平的评价吗?”
吾丘寿王哽咽,无法回答。
天家父子之争,不是陛下、上君两个人的争斗,而是帝党、太子党的争斗。
上君放逐了陛下,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如果上君和太子党的人不想在史书上落个不孝、不忠的评价,就必须对陛下圣名污化。
公正评价,上君能给,太子党那群人也不会给。
皇权之争,素来如此。
刘彻从吾丘寿王汪汪泪眼中看到了答案,这道罪己诏,其实就是朝廷要求的南阳郡县实际民情,改为罪己诏,不过是为了向天下表示自己悔过自责、反善的深刻程度,能唤起太子的亲情,那是意外之喜,可惜的是,哪怕是当面,他连吾丘寿王都蒙蔽不了,更何况妖孽的太子啊。
但是,有了这道罪己诏,想必太子和丞相府不会再做为难,放他从南阳郡离开,继续南巡。
必须完成南巡回到长安,向太子讨要他应得的武功,他要挺住,不是为了证明他这个皇帝有多么了不起,只想要告诉世人,失去的东西,他一定会拿回来!
第170章 空城
匈奴俗,岁有三龙祠,祭天神。
是以,匈奴每年有三次集会祠龙的日期,分在正月、五月、九月。
正月单于庭小集、小祭,祭长生天。
五月龙城大集,大祭,祭其先、天地、鬼神。
九月蹛林大集,无祭,马肥而大会,课校人畜计。
小集者,与会之人是匈奴诸部落酋长,汉称“诸长小会”。
大集者,无限身份,凡至龙城、蹛林者,皆可入会。
数百年如此。
但在元朔六年,汉家大将军卫青、嫖姚校尉霍去病……咸约绝幕击匈奴,匈奴单于闻之,远其辎重,以精兵待于幕北,后龙城破。
五月龙城大集,随之移至单于庭。
今年有几分特殊,大祭提前了,而且,属于右贤王部的位置,竟然全员缺席。
“腾格里!撑犁孤涂!腾格里!撑犁孤涂!腾格里!撑犁孤涂!”
祭祀拜神仪式照旧进行。
腾格里,就是草原神话里的最高天神。
撑犁孤涂,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在汉家,皇帝称天子,在匈奴,单于称撑犁孤涂,殊途同归。
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单于然也。
天是神,而皇帝与单于俱为天之子,这便是天人关系,所以尊天,也得尊天子或单于。
在盛大的仪式中。
单于王帐。
单于部诸王和左贤王部诸王齐聚。
在匈奴中,其大臣贵者左贤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贤王,次右谷蠡王,谓之四角。
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温禺鞮王,次左右渐将王,是为六角。
皆单于子弟,次第当为单于者也。
异姓大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余日逐、且渠、当户诸官号,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为高下次第焉。
这就是匈奴王族各王的次第、王号与异姓大臣的官号。
除这些王号与官号外,还有好多王侯,如昆邪王、休屠王、卢屠王、奥鞬王、犁汗王、休旬王、瓯脱王、西祁王、右皋林王、右股奴王、右伊秩訾王,等等。
此外,赵信本为匈奴小王,降汉之后又降匈奴,单于以他为自次王。
马邑之谋,雁门尉史降,匈奴以他为天王。
卢绾降,匈奴以他为东胡卢王。
用侯名称的有左安侯、左姑姑侯、粟置支侯等。
匈奴的“王”,不比大汉的诸侯王少。
不过,单于部由单于伊稚斜亲领,左贤王部由太子乌维所领,父子控制着匈奴大部分精骑,即便面对大汉的反攻、内部的动乱,勉强还稳得住。
“我之所以紧急地召集大会,唤你们前来,是想向你们宣布我的一个重要决定。”
上一篇:家父崇祯帝,请陛下称万岁
下一篇:红楼: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