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64节
可现在看来,用银子赏赐也不太现实,物价波动不说,经济上也难以承受。
徐成沉思良久,缓缓说道:“那就还是授田吧。战死的士兵,每家再授予十亩良田,二十年内免除一切税负。如果其家眷不愿意授田,就安排到大同工业区做工,子女接受工业区的免费教育,咱们要把他们养到成年,受伤的士兵,每人授予五亩良田。至于在战场上击毙敌人的士兵,同样授予十亩良田。”
众人听完,都惊得瞪大了眼睛。李富连忙说道:“先生,这比发银子更不现实啊!此战我军斩首两千余人,这就得授两万多亩良田。可米脂哪来这么多田地?那些大户的田之前都被咱们分了,总不能刚分给百姓,现在又要收回来吧?要是这么做,咱们大同社岂不是言而无信,往后还怎么在这立足?”
徐成望向延安府的方向,微微一笑,说道:“米脂的田地是分完了,但绥德州、安定、延川的田地可还没动呢。整个延安府,那可是有上百万亩良田等着咱们去分配,你们又何必担心没田可分呢?”
徐晨的意思,众人自然心领神会。
贺六喜抱拳喜道:“东家,如果授田,这次北上进攻榆林卫,俺贺六愿充先锋!俺这次定要杀回老家去!”
其余众人亦是满脸激动之色,经过此前那场大战,他们对榆林卫的恐惧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毕竟两万榆林卫的人马都败在他们这区区五千人手下,在他们眼中,榆林卫不过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罢了。如今,他们心中满是渴望,想要拿下榆林卫的土地,收纳当地军户,进一步扩张大同社的势力。
然而,徐晨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摇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榆林镇乃是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其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倘若我们贸然将此镇攻破,必定会在天下引起轩然大波,朝廷定会对我们予以高度重视。届时,朝廷必定会派遣重兵前来围剿。虽说如今我等实力渐长,并不惧怕朝廷的进攻……”
徐晨目光坚定,扫视众人,接着说道:“但我们每晚一日被朝廷重点关注,大同社便多一分发展壮大的时间。待到护卫队兵力扩充至三万之数,即便朝廷倾巢而出,也难以奈何我们。所以,我思量许久,觉得攻占整个延安府才是眼下上策。不过,我们只需占据延安府的乡村地区即可。延安府田地广袤,田地超过百万亩,若以五十亩分与一户支持我们的军户,如此一来,大同社便可再得两万英勇善战之士,加上绥德州,两地可以向我大同社提供四五万敢战之士,我大同社以这两府为根基,待根基稳固,我们便能向全天下宣扬大同社的理想抱负。”
张献忠笑道:“先生此计甚妙!只占据乡村,不碰县城、府城。以某对大明那些贪官污吏的了解,只要县城、州城、府城未失,这些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定会主动帮我们向朝廷隐瞒实情,如此便能为我们争取一两年的发展时间。”
徐晨的提议,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全票通过。
张献忠贺六他们只是隐隐觉得这种制度对他们非常有利,所以非常赞成。
但朱治,周晓珊,李富等读书人加入大同社之后,补全了历史的短板,知道这套制度的意义,军功授田的配套制度就是军功授爵,就代表未来大同社政治版图当中军方占据主导地位。
啥?他们是读书人,这样对他们不是更加不利。
开玩笑,老子现在是武夫。
“好!朱治,周晓珊,你要能统计好立功战士的名单,我们就从这绥德州开始均田,正好让一部分士兵在此安家落户,也能减轻米脂那边的压力。”徐晨下令道。
朱治,周晓珊道:“遵命!”
再说绥德城中,自从大同社攻占此地,整个城池人心惶惶,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城中那些大户官宦人家更是紧闭大门,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上“大同贼寇”。
绥德城与米脂距离极近,这里的人自然是最早知晓大同社相关消息的。起初,他们还对米脂的大户们冷嘲热讽,嘲笑他们连几个贼寇都镇压不住,甚至还被反制欺凌,连朝廷都不敢上报,连一群穷鬼都镇压不了,简直是丢尽了士绅的脸,这是要在他们家乡,他们定要那些穷鬼知道什么是纲常伦理,什么是尊卑有序,米脂大户们的遭遇,成了绥德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能共情,这一点大明士绅也是一样,他们只觉得米脂士绅好笑。
可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时间,大同社的势力已然蔓延至此。大同社将农户们组织起来,农户们有了撑腰的,倒反天罡的把他们开除了族籍,不再偿还高利贷,连地租也拒不缴纳。在大户们看来,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岂有此理!
也不是没有人打算教训这些泥腿子,但他们的家丁刚出城,就被看看会的人打的鼻青脸肿,有命案的人甚至直接被吊死。绥德州的乡野已然成为了无法无天之地。
护卫队刚占领绥德城时,大户们还满心期待着榆林总兵杜文焕能前来救援,将他们从这“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然而,就在昨天,噩耗传来,榆林总兵杜文焕在与大同社的交战中兵败如山倒,狼狈不堪地逃回了榆林卫。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绥德州的各大户顿时感觉天塌地陷。连榆林卫总兵都不是大同贼寇的对手,如今莫说是帮他们夺回土地,恐怕自家性命都难以保全。就在所有大户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之时……
徐晨带领着一营士兵,来到了榆林卫最大的豪门家族——姜家府邸前。这姜家可不是一般的家族,在大明军方,那是有着极大影响力的顶级豪门,和后世所谓的那些豪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姜家世代皆出明将,长子姜让现任榆林卫游击将军,次子姜瑄为山西参将,三子姜瓖更是河朔镇总兵,一门三位高级将领,可谓是权势滔天。
正因为姜家的特殊地位,徐晨特意带了五百人前来。毕竟带的人少了,他也怕陷入危险之中。
众人来到姜府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里面寂静无声。
徐晨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小四,高小四心领神会,上前用力拍门,大声喊道:“大同社社长前来拜见姜老太公,请开门!”
“大同社社长前来拜见姜老太公,请开门!”高小四连着叫了好几遍,可门内依旧毫无回应。
徐晨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姜老太公是不愿与我们这些所谓的‘贼寇’有什么牵扯啊。来人,去找个木桩,把这大门给我撞开。”
士兵们领命而去,很快找来木桩,众人齐心协力,将姜府的大门撞开,护卫队的士兵立马看住了各院的门口,但并没有进入,而是呈现护卫的状态。
徐晨带着众人步入府邸,来到大厅之中。只见姜老太公身着整齐的服饰,神色威严,正端坐在大厅主位之上。
姜老太公目光冷峻,严肃说道:“不请自来,尔等实乃恶客!”
徐晨却毫不在意,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回应道:“老太公此言,于我而言,倒像是最好的夸奖了。对您来说,我等或许是恶客,但对绥德州的百姓而言,我们可是善客。”
徐晨顿了顿,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老太公,徐某一向是个爽快之人,今日便直入主题。昨日的战事,想来您已有所耳闻,榆林卫此番大败,短时间内绝不是我大同社的敌手。这一年多来,我们大同社的政策您想必也有所了解。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告知您,土地我们是要均的,哪怕是您这样的高门大户也不会有例外。倘若您愿意离开,徐某向您保证,定不会为难无辜之人。不管您是想去山西行省,还是前往榆林卫,我都可保您全家平安,但如果你要负隅顽抗,就不要怪某清算你姜家犯下的血案。”
姜老太公听闻此言,面上神色波澜不惊,依旧一派沉稳淡然,缓缓开口道:“徐晨你也是读书人,当知晓圣贤之道。自古以来,读书之人皆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理应报效国家,为社稷尽忠。可如今你却兴兵作乱,公然造反,这般行径,难道就不愧对圣人的谆谆教诲,不愧对你徐氏一门历代祖宗的殷切期望吗?”
徐晨听闻,仰头放声大笑,笑声爽朗不羁,仿佛将心中的豪情与不屑都宣泄而出。笑罢,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姜老太公,神色坦然:“姜老太公,我虽读过《论语》,却从未将自己视为孔丘弟子。至于列祖列宗,我自认为所作所为,祖先知晓也会以我为骄傲。
稍作停顿,徐晨的继续说道:“想那朱元璋,当年雄才大略,驱逐蒙元,恢复我大汉山河,堪称一代英雄。然而,朱家后世子孙统治天下以来,所作所为却令人心寒。纵观朱氏诸帝,真正能以天下苍生为念者,寥寥无几。他们沉迷于权力私欲,不顾百姓死活,致使民生困苦,社稷动荡。朱家的各个诸侯王,更是天下最大的蛀虫,他们在地方霸占田地,残害百姓,无法无天,”
而他看向姜家家主冷哼道:“你们这些将门也是为虎作伥的恶鬼,帮助朱家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天下动乱至此,你们是有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当今天下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家天下的统治,早已经不符合时代的发展了。所以某创立大同社,就是要以这公天下的理念,取代那腐朽不堪的家天下统治,为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公正的世道!”
说完徐晨道:“某给老太公一日时间思考,是离开绥德城,还是与我大同社作对,这将会决定姜家一家老小的死活,还望老太公仔细思量。”
说完徐晨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徐晨刚离开江家的大大小小就围着姜老太公。
老太公的小儿子姜炯担忧道:“父亲,我等该怎么办?现在出城只怕会遭受到那些贼寇的毒手。”
姜老太公道:“徐晨虽然是叛逆,但他行事自有法度规矩,他要抄我姜家满门直接动手即可,不必这样浪费时间。”
姜炯露出一丝喜色道:“那我等去二哥那里,再想办法通知朝廷,让朝廷的大军来剿灭这股贼寇。”
说到这里姜炯露出凶狠之色,他家几万亩的田地,说霸占就被大同社的人霸占。
姜老太公恨铁不成钢道:“蠢货,现在朝廷哪里有能力平定大同社,你带一部分族人去投靠你二哥,把米脂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二哥,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留一部分族人在绥德,想办法让他们加入大同社。”
“啊!这可是贼寇呀!”将军听到自己父亲的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姜老太公却淡然道:“今日他们是贼寇,但过几年可就说不准了。”
护卫队在绥德州战胜了榆林卫主力,带来的震撼远超出了徐晨的想象。
这可是榆林卫,大明九边之一,朝廷九分之一的军事力量,就这样败给了成立不过三年的大同社,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到大同社如烈日一般的兴起。
更重要的是大同社里面有太多的读书人了。这一点决定了大同社到底是一股贼寇还是一割据势力。
在姜老太公看来,哪怕朝廷这十几年来内忧外患不断,但不过是一些皮癣之患。历朝历代的叛逆,只要没有读书人加入,那都是很难成事的,但只要连读书人都开始造反,那王朝崩坏的局面就不可阻挡。
大同社这个由读书人组成的政治团体都开始造大明的反。他觉得朝廷是真已经步入了王朝末日,已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姜老太公知道盛世和乱世的规则是完全不同的,这个时候再去纠结一些土地钱财,那就是贪婪的蠢货。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姜家要想办法分散投资乱世的各股势力。
朝廷有他姜家的势力,他不担心,大同社却没有,虽然历朝历代出头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不代表徐晨的部下未必不能脱颖而出。
大同社虽然在摧毁大明的天下,但他们也在建立属于自己的统治秩序,其他的势力只想着破坏大明的秩序,却从来没想过建立属于他们的秩序。
而一个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秩序的势力,是不可能长久的生存下去,他必然会在内忧外患的打击下分崩离析。光凭这一点而言,大同社就领先其他争霸的势力了,值得他姜家投资。
第123章 ,均田与招募人才
翌日,姜老太公便差遣自家管家前来。管家恭恭敬敬地表明来意,乃是姜家决定放弃姜家田产。不过,管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问题:“听闻大同社推行均田之策,不知我姜家众人若想留下,在这均田之中可有份?”
徐晨语气坚定地回应道:“只要姜家愿意分户,且真心愿意为我大同社效力,上阵杀敌,保境安民,服从我大同社的法令,那么一户可分得五十亩田地。我大同社向来秉持公平公正之原则,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哪怕是姜家也不例外。”
管家听闻此言,当即表态:“徐将军,姜家确有一些旁支子弟,眷恋故土,实在不想离开绥德州,还请将军妥善安置他们。”
徐晨听闻,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姜家这是玩起了大族惯用的分散投资手段。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姜家此举起码是将他的大同社视作了一个有争霸天下潜力的势力,这倒也算是一种别样的肯定。
双方商议完之后,姜老太公把姜家分为三股,分别向榆林卫,河朔,山西行省三地投奔姜老太公的三个儿子。
而绥德本土,只留下了十几户旁支,徐晨也没为难姜家人,只要是分户了,一户就给他50亩土地,他需要的是土地,而不是肆无忌惮的杀戮。
妥善解决姜家之事后,徐晨再次点齐兵马,前往绥德其余几大家族处。这些大家族,平日里对大明朝廷颁布的政策便时常推三阻四,阳奉阴违。
如今面对徐晨,他们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见徐晨带着火枪队将府邸团团围住,火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哪怕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暗自大骂徐晨是土匪、无赖、强盗,却也不敢表露半分。
他们的选择各不相同,一部分人把族人萎缩到城市当中,对乡下的事情不闻不问,他们打算等待朝廷的大军收复绥德城,他们再来算总账。
另外一部分人在确定姜家人真活着逃离绥德州,他们也带领一家老小逃离这个混乱之地。
而绥德当地的中小士绅,情况则分为两种。在一些抗旱会占据主导地位的村庄,徐晨事先派遣士兵担任民兵队长。这些民兵队长到了村子后,迅速将村民组织起来,以雷霆之势镇压了那些妄图反抗的士绅。随后,众人皆大欢喜地进行均田事宜,整个过程顺利有序。
然而,在另一些抗旱会尚未占据主导地位的村庄,情况却截然不同。当地士绅仗着自家豢养的长工壮丁,态度嚣张至极,公然放话:“若是抗旱会的人敢来我们村子,格杀勿论!”
面对这般顽固不化之人,徐晨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他果断下令出动护卫队,甚至将炮兵营都拆散调配使用。对于一般的士绅宅院,直接用飞雷炮进行轰击。飞雷炮呼啸着砸向宅院,瞬间火光冲天,砖石横飞。
而对于那些防御较为坚固的士绅围子,则动用四斤炮。只听得几声震天动地的炮响,一两炮过后,围子的城墙便轰然倒塌。
这些顽固士绅敬酒不吃吃罚酒,徐晨自然不会留情,不仅没收了他们的家产,还将他们发配去做苦力。一时间,整个冬天的绥德州,炮火轰鸣声此起彼伏,从未停歇。
天启七年(公元 1627年)十一月十六日。
绥德城的悦来酒楼内,热闹非凡。朱治和沈荣作为本地,在此宴请绥德城的诸多读书人。虽说不少人顾虑与“叛逆”有所沾染,心中害怕,不敢前来赴宴,但绥德绝大部分的读书人还是到场了。
这些读书人主要分成两类。一类是生活陷入绝境的底层读书人,其中大多为童生。这些年关中地区旱灾连年不断,流民数量与日俱增。乡村之间,马贼土匪肆意横行。自张三起义之后,兵灾又接踵而至,使得关中地区的秩序愈发混乱不堪。
这些底层的读书人为了一口吃食,不得不放下尊严,四处奔波求生,但即便这样吃不饱饭依旧是常态。
而大同社虽被视作叛乱势力,却极为重视教育,规定下属的每一个村子都要招募夫子,开展扫盲工作,教导孩童读书识字。不仅如此,大同社出手极为大方,每月愿意付给夫子一两银子的工钱,还贴心地包四季长衫。对于这些几乎快要饿死的童生而言,大同社提供的这份工作机会,无疑是他们全家得以过上体面生活的唯一希望。
另一类则是举人、秀才等稍有资产的读书人。他们前来赴宴,可不是为了加入大同社,而是抱着讨伐大同社的心思。
毕竟大同社推行的均田政策,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家产。尤其是那些考上举人的读书人,哪个名下没有几千亩的土地?大同社的这一举措,无疑是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也让他们在政治上失去了诸多倚仗。
至于他们为何不像一些老一辈人那般惧怕大同社,一来是年轻气盛,自恃掌握了圣贤真理,坚信有理便能走遍天下;二来在他们眼中,大同社毕竟是由读书人结社而成,总归算是自己人,料想大同社不至于对他们这些读书人痛下杀手。他们甚至还心存幻想,希望凭借自己的学识和口才,结束大同社所谓的“暴政”。
两拨人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思,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朱治和沈荣二人。
“实在对不住,我等事务缠身,来晚了!”人还未到,朱治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不晚,不晚!”众人纷纷赔笑着回应。虽说不少人内心鄙夷朱治等人投身大同社,沦为“从贼”之人,但他们也清楚,朱治如今身为上千人的监军,在大同社中颇具话语权。他们能否在大同社谋得一份生计,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朱治的一句话。
朱治和沈荣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上首位置落座。朱治微微起身,目光扫视众人,朗声道:“各位,我大同社向来极为重视教化之道。此次,我社欲在绥德四县全面推广教育。除米脂之外,尚有 400余村急需夫子。绥德、吴堡等三县同样如此,总计预计需招募 600位夫子。每位夫子每月可得一两银子工钱,春夏秋冬四季,各发一套长衫。”
稍作停顿,朱治接着说道:“同时,我大同社推行均田事宜,也急需五百名工作人员。此工作需精通筹算,相对辛苦些。不过,我大同社也不会亏待大家,每月付三两银子工钱。只是有一点需说明,这份差事不如夫子那般稳定,待均田之事完结,差事便告结束。”
在场的读书人听闻三两银子的工钱,不禁发出一阵惊叹。要知道,年收入 36两银子,在绥德州绝对算得上是高薪了。即便是那些拥有上百亩土地的地主,一年的收入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数字。
就在这时,艾志鸿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大声斥道:“你们大同社所做的这哪里是均田?分明是赤裸裸地抢夺我等大户的土地!这等行径,简直就是暴政、乱政!你们大同社就不怕被天下人所唾弃吗?”
沈荣抬眼望去,见是艾家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艾志鸿出身的艾家,在整个关中地区都是声名显赫的大族、官宦世家。在绥德州米脂一带影响力极大,其祖父艾希清乃是贡生,曾担任绛州通判;父亲艾榛任职明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三叔父艾杞更是延安府米脂县的第二位进士;四叔父艾梓为武进士。艾家世代为官,在当地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士绅阶层。
当初大同社灭掉的艾家,就是他们的分支,至于艾家为什么没有报复徐晨,一是徐晨当时灭掉艾家,团结的是艾家庄本土人,艾强他们还被坐实了通匪,加上又是被黑娃用族规处罚了,这事情严格来说就是艾家内部的纷争,艾家想报复其实是没有理由的。
二就是徐晨也不是好惹的,当时大同社发展迅猛,已然成了气候,壮大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艾家的预料。他们还在准备如何对付徐晨,就听闻徐晨如何灭掉赵宝国,占据河鱼堡,没几个月,又击败李国奇、尤世辛,霸占归德堡、响水堡。
艾家虽有权势,但主要集中在文官体系当中,徐晨根本不和他们在一个体系内玩,艾家的权势根本没有用,面对这般局势,也只能徒呼奈何。
艾家众人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徐晨不过是一时得势,却万万没料到,徐晨竟能在绥德城之外以雷霆之势,将榆林卫主力打得土崩瓦解。如今这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艾家能否找徐晨报复的问题,而是徐晨接下来会不会进一步对艾家出手。
沈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所谓天下人的唾弃,我等可从未听闻。倒是那万民欢呼之声,声声入耳,清晰可闻呐。”沈荣身为大同社之人,言语间透着自信与底气。
艾志鸿神色一变,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驳,言辞间带着世家大族的傲慢:“哼,你们大同社强取豪夺,打着均田的旗号,实则扰乱天下秩序,如此行径,岂能让人心服口服?这天下的规矩,可不是你们能随意破坏的!”艾志鸿开口就代表天下人,大义凛然的斥责大同社的行为。
沈荣满脸鄙夷之色,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说这话,也不觉得脸红?难道你艾家就干净得如同白纸一般,从未有过强取豪夺之事?我大同社向来最讲实事求是。艾公子,不如这样,你我一同去查查绥德州那些拥有千亩良田的大族,看看他们的田地,究竟有几亩不是靠着巧取豪夺得来的?”沈荣语气强硬,毫不退缩。
艾志鸿正要张嘴继续反驳,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同伴深知此事一旦深入调查,大族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必然会被公之于众。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光的事情。都会朗朗乾坤之下,他们名声和威望也会被大同社彻底摧毁,再无翻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