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妻武则天 第213节
贺兰敏之忙问:“姨母,怎么了?”
武媚娘道:“这帮人若是不能将田卖出去,就怕他们会给陛下捣乱。”
……
戌时已过,早已到了宵禁时辰。
柳睿策马行在黑漆漆的长安城大街上,每当有巡街的金吾卫经过时,一颗心都会吓得怦怦直跳。
由不得他不怕,他的亲弟弟,便是因夜闯宵禁,被可恶的尉迟恭给一箭射杀。
自那以后,京城中的世家子都不敢随意在宵禁时期活动。
如果实在有紧急之事,也只能找朋友弄一份公干的公函,以做掩护。
柳睿手中便有一份公函,他找一个刑部的员外郎弄到手的,这才敢在夜间行走。
他朝着柳府一路前行,途中被金吾卫查了两次,都用公函蒙混过去。
两刻钟后,终于来到柳府所在的里坊,叫开坊门,一夹马腹,提高马速,很快回到自家府邸。
穿过外堂,一路奔进内堂,柳府家主柳元礼正坐在大厅中等着他。
“睿儿,怎么样了?”
柳睿苦着脸道:“没能成功,改田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淮南,那刘氏忽然变了态度,不愿买咱们的田了。”
柳元礼默然不语,
柳睿道:“父亲,武氏那边怎么样?”
柳元礼摇了摇头,道:“也没有买,其实就算卖给了他们,也未必是好事。”
柳睿知道柳元礼担心的是武皇后,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可再不卖出去,这些田可都要烂在手里了讶。”
柳氏与其他家族不同,门风很严,不准族人参与商事,故而族中没有别的产业,所有余钱都拿去置田了。
唐初时期,虽然禁止田地买卖,但那只是明面上禁止,暗地里买卖田产多得很,连长孙家都在干,别人自然跟着干了。
如今皇帝忽然改革田制,对他们这些将所有钱都用来积累田产的家族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们无力阻止,便只能趁着手中田契变成废纸时,赶紧卖出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柳元礼沉声道:“别慌,咱们再派人去江南问一下,也许还能卖的出去。”
柳睿恨声道:“都怪卢承庆这老货,他让咱们关中最先推行田制改革,害的我们根本没时间应对。”
柳元礼道:“行了,别说了。”
柳睿怒道:“为什么不能说?卢承庆把河北排在最后面,不就是好让他们范阳卢氏,能将手中白田都卖了吗?”
柳元礼一拍桌案,冷冷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卢承庆如今深受圣人重用,那卢照邻也多次被请入新城公主府,很快就要成为常山公主的驸马,我们斗得过卢氏吗?”
柳睿咬牙道:“要是长孙太尉还在就好了。”
柳元礼冷冷道:“行了,别说这些无用之话,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
“父亲……”
“去!”
柳睿无奈,只好告退离开了。
柳元礼静静坐在大厅内,紧闭双目,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家丁来到屋中,低声道:“阿郎,苏洗马来了。”
柳元礼目光一亮,道:“快请。”亲自来到厅外迎接。
不一会,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进入庭院。
柳元礼对他十分恭敬,下阶拱手道:“苏兄,你总算来了。”
那人名叫苏良嗣,出身武功苏氏,原本在秦州担任司马,三年考评皆是“中上”,民间口碑极佳,被调入长安,充任东宫太子洗马。
苏良嗣随柳元礼进入大厅,叹了口气,道:“柳兄,我带来的消息,你恐怕不会喜欢。”
柳元礼心中一沉,先命人上了茶,这才说道:“无妨,我早有心理准备。”
苏良嗣喝了口茶,道:“韦弘机称病不见客,看来是不打算带头对抗卢承庆了。”
柳元礼叹道:“当初他对杜氏见死不救时,我就该猜到,此人靠不住。”
苏良嗣沉默了一会,道:“柳兄,其实就算韦氏肯带头,大家参倒了卢承庆,也阻止不了田制改革。”
柳元礼苦笑道:“那你是劝我放弃吗?我柳氏与萧氏不同,那些田都是真金白金买来的,难道也要上交朝廷?”
苏良嗣道:“眼下处境,你我抗争无益,不如静观其变。”
柳元礼道:“观什么?”
苏良嗣缓缓道:“田制改革,损害的只有我等世族利益吗?好好想想,不是还有一股势力,会反对此事吗?”
柳元礼心中一动,道:“宗室藩王?”
大唐那些藩王,哪一个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仅凭八百户食邑,根本不够他们花销。
大部分藩王都在暗中侵占田地,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苏良嗣淡淡道:“不错,他们不在京师,无法立刻反对。等他们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乖乖接受吗?”
柳元礼眯着眼道:“卢承庆这老狐狸,他故意将田制改革分地区推进,只怕也是想等这些藩王反对。”
苏良嗣道:“所以耐心等着就是,倘若连宗室亲王都阻止不了陛下,你我再去阻止,不过螳臂当车罢了。”
柳元礼深吸一口气,道:“多谢苏兄指点,我再等等就是。”
第215章 武皇后教子
唐高祖李渊的诸多儿子当中,大多是李元婴这种放荡不羁、纸醉金迷的藩王,很不受李世民父子待见。
大多人实封只有八百户,甚至还有人只有七百户,比一些公主尚且不如。
这些人之中,也有一个特例,韩王李元嘉。
他从小聪慧好学,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被誉为“神仙童子”。
李元嘉不仅极受李渊喜爱,又因为人孝顺,李世民对这个弟弟也颇为赞赏。
他成年离开长安后,也并未像其他藩王一样堕落,依然保持好学的本性,藏书万卷,搜集古代碑文,召集一帮学子,解析古文。
李元嘉身为藩王,又是益州都督,却经常打扮成平民百姓的模样,走在大街上,与民为善。
这种种善行,也为他带来一个“贤王”的美名。
这日夜间,李元嘉正在王府与一些学者研究一座石碑上拓下的文字,王府长史来到屋中,附耳告诉他,鲁王李灵夔求见。
李元嘉大吃一惊,向众学者道了声“失陪”,快步离开了屋子,来到书房。
果不其然,鲁王李灵夔正坐在书房中喝茶。
“十九郎,你疯了,藩王之间不能私自见面,若是被内领卫发现,你我都会被问罪!”李元嘉急道。
李灵夔翘着二郎腿,哼道:“事情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兄长,皇帝搞的田制改革,你应该知道了吧?”
李灵夔与李元嘉是同母兄弟,关系极为亲密,故而说话非常直接。
李元嘉并未回答,先到书房外面,命亲信把守,又让人去府外观察,是否有人盯梢,这才回到书房,走到桌案后坐下。
“哎,闹得这样大,长安城早有人写信告诉我了。”
李灵夔冷哼道:“咱们这位皇帝,是越来越能闹腾了,改科举不满意,竟然连田制都改,这不是毁我大唐根基吗?”
李元嘉叹道:“他刚刚灭了长孙无忌,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你指望他老老实实遵守祖制,本来就难。”
李灵夔一拍桌案,怒道:“别的事他怎么闹我不管,田制不能改!”
李元嘉瞥了他一眼,道:“你是怕自己那些田充了公吧?”
李灵夔当着亲哥哥的面,也不掩饰,哼道:“兄长你不也在江南买了不少田,再说了,大家都是花钱买的田,他一道旨意就让所有人上交,谁不心怀怨愤?到时一起闹将起来,大唐还不陷入混乱?”
李元嘉缓缓道:“你以为所有人都会闹?”
“难道不是?”
李元嘉缓缓道:“十九郎,你未免太小看皇帝了,他虽然年轻,毕竟也干了不少大事,如今威望很高,依我看,那些世族是不敢跟他唱反调了。”
李灵夔冷笑道:“长孙无忌被贬到昭陵,那些世族就不成气候,我就没指望他们。可宗室呢,皇帝的江山要靠咱们宗室稳住,他敢无视咱们的意见?”
李元嘉感叹道:“我早琢磨过此事,除了你和虢王外,不会有人反对。”
李灵夔惊怒道:“我不信!”
李元嘉缓缓道:“皇帝为吴王李恪平反,以李贞、李慎为首的那帮同辈亲王,都非常拥戴他,今年宗室宴会的情景,你也瞧见了。”
李灵夔脸色铁青,道:“那帮小辈,我也没指望他们,可邓王他们……”
李元嘉打断道:“宗室宴会上,皇帝警告滕王的话,你忘了吗,当时李元婴是什么反应?”
李灵夔哼道:“那小子孬了。”
李元嘉道:“他一向无法无天,连他都不敢再跟皇帝闹事,你觉得邓王他们会怎么想?”
李灵夔怒道:“难道那些田他们不想要了?皇帝只给咱们那么点实封,没了田租,大家靠什么过活?”
李元嘉叹了口气,道:“十九郎,你也该学学节省过日子了。”
李灵夔死死盯着李元嘉,道:“兄长,你当初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全忘了?李泰派人来找你时,你不理他,荆王派人来找你时,你还是不理会。你忘了二郎是怎么射杀太子,逼迫父亲退位?你就真的想守着你的贤王称号,窝窝囊囊过一辈子?”
李元嘉脸色陡变,凝视着李灵夔,道:“十九,我不理会李泰、李元景,是知道他们必败,后来也证明我没有看错。”
李灵夔哼道:“你当时若是答应了,他们未必就不能跟李治掰一掰!”
李元嘉沉声道:“要谋大事,就必须先得民心,静待天时,眼下天下稳定,你我起事,不过是螳臂当车,必败无疑!”
李灵夔道:“一味坐守,永远也等不到机会,不如趁着这次的事,闹上一闹,也许能获得更多宗室支持!”
李元嘉沉声道:“那你想过没有,皇帝若不顾情面,不仅不听我们的,还把我贬到别处,我这些年在益州的苦心经营,就全白费了。”
李灵夔怒道:“他敢!”
李元嘉沉声道:“他连长孙无忌都收拾了,对李元婴也没有客气,你觉得他会不敢吗?”
李灵夔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李元嘉道:“再有,眼下皇帝在谋划对付吐蕃,蜀地尽是内领卫和司宫台的人,稍有不慎,被他们发现,后果如何,你自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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