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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185节

  屠门灭派,以孝之名。

  但见裘图语气骤寒,冷声道:“尔等是说,裘某连生母都认不得?”

  邓八公上前抱拳道:“裘帮主且息怒。”言罢一指那具小尸,“且看此尸身形,可似五岁稚童?”

  陆柏忽然发声道:“细细看来,大抵应有八岁之龄。”

  裘图微微一叹,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愧是同母异父之弟,与裘某一般壮实。”

  “若非遭此横祸,假以时日必是人中龙凤。”

  邓八公闻言一怔,此说倒也合理。

  毕竟裘图本就魁伟异常,非常人可比。

  说话间,汤英鹗已俯身勘验尸首。

  但见其略一扫视便发觉蹊跷,沉吟道:“天门道长贵为一派掌门,此别院又如此气派,令堂理当养尊处优才是。”

  “然此尸双手骨节粗大......”言未尽而意已明。

  裘图轻叹一声,缓声道:“家母早年习得几式铁掌功夫,指节粗大实属寻常。”

  汤英鹗闻言眉头紧蹙,显是不尽信此说,却不敢直言反驳。

  又指尸首头顶道:“然则何以连一支朱钗首饰都未见?”

  裘图仰首望天,长吐一口气,似追忆道:“在裘某记忆中,家母向来不喜奢华。”

  “不想十余年过去,仍是这般朴素。”

  汤英鹗不再多言,起身退后两步,与邓八公交换眼色,俱是疑色难消。

  夜色已临,细雪初降。

  朔风卷絮,弥漫天际;玉屑穿林,沙沙作响。

  众人立于裘图身后,一时寂然无声。

  忽闻裘图轻声道:“诸位以为.....是何人如此狠毒,莫非是与裘某有仇?”

  言罢缓缓回首,青魔手轻抬,向缩在人群中的玉音子招了招。

  玉音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躬身抱拳道:“裘帮主明鉴,此事泰山派定当彻查,必给帮主一个交代。”

  裘图眉宇间悲色未散,青魔手轻按玉音子肩头,温言道:“玉音子道长,且说说看,何人会对裘某至亲下此毒手?”

  玉音子身形微颤,支吾道:“贫道...贫道实在不知...”

  忽觉肩上力道骤增,玉音子浑身一凛,脱口道:“天门!”

  “定是天门贪恋权位,恐帮主对质时揭其隐秘,故而杀人灭口,以求死无对证!”

  “哦——”裘图作恍然状,颔首道:“此言倒也有理。”

  忽又凑近玉音子,剑眉紧蹙,若有所思道:“那还有没有一种可能。”

  “就是尔等担忧裘某因家母之故倒向天门,又恐将来扶持幼弟争夺掌门之位。”

  左手抬起,在玉音子眼前用力一握,“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玉音子闻言头颅急摇如同拨浪鼓一般,声音发颤,干笑道:“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啊.....”

  丁勉等人见裘图似有迁怒之意,连忙上前劝解道:

  “裘帮主息怒,此事疑点重重,未必是泰山派所为。”

  “正是,细究起来,此事得利者甚众。”

  “依乐某之见,恐是魔教从中作梗。”

  “魔教?”裘图横眸斜睨众人,剑眉倒竖,冷喝道:“这个时候尔等还想拿魔教来搪塞糊弄裘某?”

  “尔等真当裘某初出茅庐不成?”

  声若雷霆,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死的可是裘某至亲!非是什么阿猫阿狗!”

  话音未落,忽见裘图一把攥住玉音子衣襟,将其拽至面前。

  二人鼻息相闻,裘图目露凶光,一字一顿道:“说!究竟是谁害了家母幼弟?”

  “天...天门...”玉音子白须乱颤,脚尖堪堪点地。

  裘图脖颈微转,寒声道:“会不会是玉玑子?”

  玉音子慌忙摇头道:“绝无可能!师兄岂会行此丧尽天良之事。”

  裘图虎目微阖,口中鼻息如白雾喷在玉音子脸上,“当真一丝可能也无?你敢以性命作保?”

  玉音子被裘图吐出的灼热气息所迫,战战兢兢道:“最多...不过一二分可能...”

第193章 肝肠寸断 无心分辨

  话音方落,便见裘图气势一收,骤然松手,低语道:“一二分.....”

  玉音子双足踏地,心中前所未有的塌实,正暗自庆幸间。

  忽闻裘图森然道:“那便是有!”

  话落,玉音子便觉眼前一暗。

  “嘭!”

  青魔手如泰山压顶,五指箕张扣住玉音子天灵。

  重击之下,玉音子双膝轰然跪地,鲜血自额间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裘帮主!”众人失声惊呼,方欲上前,却见裘图抬起左掌阻住。

  “裘某无碍,只是...”说话间,那扣在玉音子头顶的五指缓缓旋压,“心如刀绞,肝肠——”

  骨节爆响声中,玉音子脖颈竟被生生按入胸腔,“寸断。”

  朔风骤紧,密雪蔽天。

  众人望着气绝身亡的玉音子,一时噤若寒蝉,只得暗中以目示意,交换眼色。

  但见裘图背对众人,右手仍按在玉音子头顶,宛若拄杖而立。

  左袖掩面,似在拭泪。

  风雪中,那九尺雄躯微微颤动,分不清是悲恸难忍,还是杀意未消。

  费彬自怀中取出一方粗布汗巾,趋前双手奉上,小心翼翼道:“裘帮主...还请节哀...”

  裘图背身而立,左掌微抬接过汗巾,缓缓转身。

  但见其以巾拭手,将青魔指间斑斑血迹擦拭干净,眼中却无半分晶莹,沉声道:“烦请诸位好生安葬裘某至亲。”

  丁勉抱拳深揖道:“此事我等自当尽心,必以厚礼葬之。”

  忽见汤英鹗似有所悟,急急拱手道:“裘帮主!万莫意气用事啊!”

  “意气用事?”裘图信手抛却染血汗巾,面上狞笑骤现。

  轰——

  衣袍鼓荡如浪,墨发狂舞似蛟。

  热浪排空,竟将亭上风雪倒卷,周身白雾蒸腾。

  但听其声如雷震耳。

  “骨肉至亲惨遭奸人毒手,深仇血海纵是倾尽三江之水亦不可洗尽。”

  “为人子者若不能雪此恨,枉在世间走一遭!”

  “他日下得幽泉,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热浪挟风雪扑面打来,不由连连退步。

  待风烟稍散,定睛看时,凉亭内已不见裘图踪影,唯余地上那方染血汗巾在风雪中翻卷。

  丁勉仰首疾呼道:“裘帮主!此事尚有隐情未明!”

  但闻风雪夜中,战马长嘶破空,蹄声渐远渐杳。

  裘图之声挟风裹雪,在黑石峪间回荡不绝。

  “至亲已逝,是非曲直裘某无心分辨,但凡与此事有涉者,皆需偿命!”

  十一太保急冲出别院,立于道中。

  举目四望,除却各自拴系的马匹外,道上积雪皑皑,连半个蹄印都无,却是已被风雪掩去。

  乐厚满眼惊疑之色道:“他莫非此刻便要独闯泰山,寻天门与玉玑子报仇?”

  言罢环视众人。

  但见诸太保神色凝重,相顾无言。

  邓八公沉声道:“血海深仇,恐是如此。”

  陆柏捻须摇头道:“未待群雄见证,这般直闯山门,泰山弟子岂会与他分说?只怕顷刻间便要陷入重围。”

  费彬摇头叹道:“裘帮主在衡山城中遭众人围攻,却能杀得衡山派青黄不接,那还是处处留手的结果。”

  “如今携满腔恨意上山,若泰山门人一味护短......”

  说着,转头看向丁勉,沉声道:“丁师兄,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丁勉双手一摊,苦笑道:“诸位师弟,事已至此,为兄又能有何良策?”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速往泰安州,传信左师兄为要。”

  “汤兄!”风雪中忽闻封不平呼声传来。

  众人回首望去,但见封不平三人踏雪而至,翻身下马抱拳道:“磐石帮满门尽殁,我等查探之下,发现皆是中毒身亡。”

  汤英鹗本就满腹疑云,闻言急步上前,目光灼灼盯着封不平道:“中毒?”

  但见封不平重重点头,神色凝重道:“封某还剖开了几具尸身查看,其五脏六腑俱已腐黑,显是服毒所致。”

  汤英鹗与邓八公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俱是惊疑不定。

  邓八公沉声道:“此事愈发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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