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329节

　　圣瓦伦北境军在草原中部的防线回推计划，已经几乎凝滞不前了……不光犀角城一地陷入了持久的拉锯战，彻底被异族占据的钢岩城也是久攻不下。

　　设置在东部前线的数个难民接受点，均不同程度地遭到了敌人的轮番袭击，几条主要的物资运输线路被迫断绝，负责西北方向的第四独立战团更是仅能仰仗运输飞艇维持补给，不得不放缓了眼下的迅猛攻势。

　　这也是皇帝陛下早就预料到的情况……跨越边境千里迢迢远赴异国作战，如果不能和本地的抵抗势力合作抱团，迟早会如同陷入泥潭那般寸步难行。

　　虽说时间拖得越久，对源源不断吸纳劳动人口的圣瓦伦联合王国来说，是争取到了足够的发展时机……但战线拖得越长，无疑对军队士兵和弹药物资的消耗也是成倍递增。

　　而王都不久前收到的两个来自沦陷区的情报消息，更是逼迫得沃恩不得不亲自赶赴东部战线，替皇帝解决眼下的战争困局。

　　第一个消息是从早已沦陷，在魔蜥人的进攻浪潮中首先化为废墟的艾森加德王都，铁丘城中悄然传出来的……原本就活跃在草原沦陷区中的“外包”情报部门石心隐修会，在异族撤离王都后又暗中潜回城中，并秘密探知到铁丘城之下可能存在巨型浮岛活动踪迹的消息。

　　这一情报几乎能完美与海族提供的地渊海图进行对照……骠骑之国的王都脚下，的确存在一条已被探知的巨大暗河，只是过去千百年中海族晋升者甚少涉足于此，对这条暗河的具体情况语焉不详。

　　但其分布走向与位于地表的草原母亲河高度重合，光是从夏特兰河奔腾涌动的水流，就能看出这条地下水系的磅礴广阔。

　　这也印证了东进计划正式实施后，魔蜥人在草原上的军事活动与兵力部署突然增长活跃的原因……有了几座浮岛堡垒扎根草原中北部，它们从荒原冰海中输送兵员的速度和效率大大提升。

　　第二条情报消息却是让沃恩头疼不已。

　　艾森加德东南部边境区域，以焚风堡和棘刺城一带，夹在骠骑之国和穴地矮人领土之间的数个小型山地王国，趁着北方草原遭到异族入侵局势混乱，竟不顾人族同胞理应守望相助的誓言，纷纷派兵进入艾森加德国境内，在边境地区大肆劫掠城镇，甚至抢夺向南逃难无辜民众的财货。

　　其中更有不少贵族领主受奴隶贩子的蛊惑怂恿，公然在边境地区布设关卡掳掠人口，致使东南草原局势糜烂，和北方的异族沦陷区别无二致。

　　这两条情报消息对眼下的圣瓦伦来说，堪称是两面包夹式的打击……魔蜥人迅猛增兵就算了，艾森加德的边境邻国还纷纷跳出来添乱。

　　战争爆发初期，王国高层方面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小国家会坐视不理，但更没料到的是这些小公伯国会无视异族大患，反过来给本就焦灼的局势火上浇油。

　　封建贵族王室的贪婪愚蠢，以及在军事战略上的保守短视，几乎在此刻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用陛下的话来说，目前接收草原难民的工作已经逐步接近尾声，在保证东部战线稳固的情况下，是时候空出手来稍微收拾一下这些背地里添乱的“人族同胞”了。

　　沃恩这次抵达狼牙岭边境，除了将刚从荒原前线轮换撤回的北境军第七独立战团带过来之外，还利用已经修建延伸到王国东部的列车铁道，运送了王都军工厂全新研发的自行火炮装甲车。

　　足足一百五十辆，几乎把首批出厂的三百五十辆装甲车瓜分了一半。

　　这些自行火炮装甲车，与普通的军用炼金轮车完全不同，虽然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四四方方铁盒子，但车辆周身尽数被涂抹了光学迷彩的钢板焊接防护起来，就连底部的六对车轮，都有特制的两侧钢板进行专门遮盖。

　　装甲车的车轮备有可随时替换的金属履带，无论草原还是荒漠地形都能全适应，其顶部装配的一门广角自行火炮，将作为整辆装甲车主要的火力输出单位。

　　除此之外，装甲车两翼车身还分别装配了两挺魔能机枪，圆弧形的射击孔能便于机枪调整任意射击角度，对来自地面和空中的敌人予以覆盖式火力打击。

　　沃恩听闻炼金实验室最初原本还计划加装光束武器，让这台装甲车真正意义上成为没有弱点，攻守兼备的战争载具，但最终因为负重超标而不得不放弃。

　　但就是眼下这种配置，它也能堪称一台武装到牙齿的恐怖战争机器。

　　沃恩在王都的军工厂见到它的第一眼，便已经想象到士兵们驾驶着它冲进敌群肆意杀戮的景象。

　　架设在车顶的火炮负责轰炸集中冲锋的目标，八百至一千二百米的标准射程非常适合平原地形作战，开花弹与实心弹交替使用，既能范围伤害敌方移动目标，又能迅速清理阻挡行进路线的固定障碍，即使在城市巷战中也不会寸步难行。

　　车身侧面的魔能机枪则主要提供两翼防护，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任何进入五百米射程内的敌人都会被直接撕碎，堪称无死角的主动防御。

　　王都军工厂最初是打算将其紧急研制出来，投入冰海前线的战斗中使用的……哪知道敌人来势汹汹率先展开了突袭，倒让他们来不及赶制出足够的数量投放至战场。

　　错过了冰海前线的重要军事行动，反而开足马力增加产量，在东部防线攻势受阻的时候，足足攒出了近四百台，足够沃恩分派给眼下正在草原前线作战的三个独立战团了。

第774章 联合作战

　　圣瓦伦联合王国，王都星火城。

　　位于皇宫内的小型会议室彻夜灯火长明。

　　哈维坐在长桌上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打断了其他人的低声讨论，“目前局势的确不够乐观，看样子魔蜥人真的打算将艾森加德作为侵入南境的主攻方向了。”

　　这样一来虽然孤悬北境的王都不用担心异族兵临城下，但他们也由此失去了荒原内陆近千里的广袤战略纵深优势，艾森加德虽然国土面积庞大，但比起北境荒原来说还是相差较远。

　　如果魔蜥人愿意投入足够的翼生者，它们甚至能从骠骑之国的王都铁丘城开始，直接朝圣瓦伦的东部边境地区发起空中突袭。

　　这就不免违背了哈维不想让战火蔓延至国境内的初衷，也会让号称百战不败的北境军颜面尽失士气大跌，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

　　“陛下，我们需要投入更多的空中部队，所以法师战团的成员需要全部动员起来，除开需要驻守荒原前线的同僚之外，其余人等都立即赶赴东部战线。”

　　法盾率先起身发言，这一番话自然也代表了两位不愿涉政参会的传奇首席的想法，等于是通过中间人给皇帝提出的建议。

　　哈维点点头，神情平静地道：“法师战团的调派交由国防部和总参部自行商议决定，仍旧采取轮换制即可……”

　　爆发在冰海前线的那场两族超凡大战，虽然让法师战团折损惨重，甚至有两名高阶陨落阵亡，但初成立不久的新联合会内部却并未因此出现异见，反而更加团结紧密同仇敌忾起来……短短数月时间，南境各地前来汇合加入的施法者数量骤增，其中不但有私下脱离旧联合会的战斗法师，甚至还有从巫师七国慕名而来的贵族法师，早已战火消弭的邪月山脉黑石城，也有许多身份独立的施法者托上了加拉格尔首席的关系，辗转千里来到王都。

　　数次大小战役的全面胜利，也让这些过去眼高于顶的施法者开始意识到，和同样掌握强力武器的凡人士兵默契配合，才是解决这场灭族危机的最好选择。

　　讨论到这里，哈维突然想起从艾森加德国内传回的两条情报，转头看向阿斯达伦道：“石心隐修会位于沦陷区的情报人员，目前还有新的消息吗？”

　　阿斯达伦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件，沉声道：“陛下，请恕我直言……沦陷区的情报传递很多时候……都是一次性的。”

　　他这话一出口，会议大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首席顾问的意思很明显，一名潜伏在“敌占区”的暗探，基本只能传递出一条被确认有价值的情报消息，便很有可能被异族发现踪迹并残忍杀害，他们每执行一次任务，都等于是用生命在替北境军探清消息。

　　尽管很清楚这些隐修会成员大多是狂热的魔鬼崇拜者，能如此奋不顾身的为军队服务，也多半源自于信仰驱使和“心魔”先生的暗示怂恿，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为全人类事业牺牲的人，多少也会令人感到唏嘘。

　　“那就让休斯长老尽快返回高地城，他毕竟是东部战线的情报总领，不能视自身安危不顾，一直活跃在前线区域涉险。”

　　阿斯达伦顿了顿，幽幽道：“陛下，休斯长老拥有最高的情报活动权限，这还是您亲自授予的，他恐怕不愿听令离开沦陷区……不过请放心，隐修会高层以及核心成员的家眷亲属，我们都已经全部护送迁徙至国内了，目前已经妥善安置在灰熊堡和丰原城各地，一应福利待遇都很优厚。”

　　“既然如此，那便让休斯自行安排吧……”哈维叹了口气，摆摆手不再纠结。

　　等他话音刚落，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的皮尔斯立刻按耐不住起身，“陛下，隐修会传回来的情报中，有关艾森加德东南部边境小国入境扰乱当地的事情，我认为必须优先予以解决！”

　　哈维失笑，这家伙平日里没少听到自己念叨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之类的话语，看上去似乎充分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调遣一支飞艇编队过去，就能把这些乌合之众统统扫清，哪用得着摆上台面来商议？”火焰之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完全没当一回事。

　　哈维想了想，还是转头询问阿斯达伦：“艾森加德东南边境眼下具体情况如何？”

　　“乱成了一锅粥……”首席顾问颇具人性化地摊了摊手，“夹在艾森加德和穴地矮人王国之间的拉顿公国、诺斯亚独立城邦、耶格利兹伯国纷纷派兵，越境而入四处劫掠……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分布在焚风堡和棘刺城一带的黄金矿藏，各国的少数封地领主和贵族私兵，也会顺道抢劫南下逃难的民众，其中不乏奴隶贩子浑水摸鱼掳走人口。”

　　法盾讶异道：“艾森加德东南部的封地贵族呢？难道都坐视不理吗？我们的东部防线阻挡了魔蜥人南下，他们又没有遭到异族侵掠，总归不会都拖家带口逃到别国去了吧？”

　　“焚风堡和棘刺城应该是和临近的几个小国达成了某种协议，并没有出面干涉……其余贵族嘛……呵呵，自铁丘城陷落后，草原东南部的几个大贵族都宣称将要拥立已故国王赫拉克勒斯的私生子，眼下正互相打得不可开交，顾不上南下民众遭受劫掠的问题。”

　　火焰之子这才发掘事情的离谱，忍不住忿忿道：“真是一群短视的蠢猪！”

　　哈维这才恍然记起，焚风堡的拉米雷斯男爵曾亲自致信，请求圣瓦伦默许他拥立新王的举措，并主动承诺一旦事成……他愿意割让艾森加德西北部三分之二的国境领土，全数敬献给圣瓦伦的皇帝陛下，作为其帮助他们抵抗异族入侵的补偿谢礼。

　　当时哈维忙于筹划冰海前线的军事行动，压根就没来得及搭理对方。

　　“看样子，这些贵族哪怕异族的屠刀都悬在头顶了，也不忘争权夺利内斗不止……”

　　哈维搓了搓手，最终做出决定。

　　“通知东部战线的总指挥沃恩，让他尽快派兵前往草原东南，将入境侵袭劫掠的他国贵族全数剿灭，再以我的名义强制要求焚风堡和棘刺城的领主，收容救助南下的难民，等待我们派人过去接收。”

第775章 重返故乡

　　天色刚刚微亮，雅各布便一个挺身从舒适的床铺上翻了起来。

　　习惯性地抬手扯开小房间的窗帘，立时就能看到外面的街道上，已经零零星星有人或步行或骑车，正成群结队的结伴上工。

　　迁到王都星火城生活已经有近两个月时间，雅各布还是觉得这座城市随处都有令他新奇万分的东西可供探索，光是每日按部就班的往返于家和学校，沿途早已熟悉的风景也让他流连忘返。

　　叔叔说的没错，这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新生活！

　　推开小卧房的门，外间起居室早已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煎饼麦香……这套运输队分派的住房仅是不到二十平米的一居室，一间逼仄的卧房、一间起居室再搭配盥洗室，布局结构都显得很紧凑。

　　由于没有专门的厨房，日日外出就食开销颇大，在同事的热情提议下，伍德用自己预发的薪水在便民市场上购买了一套简易的无烟魔能炉，放置在起居室靠窗的餐桌上，每日早晚便能让叔侄二人烹饪各式美食。

　　“起来了？早餐马上就好，今日是玉米煎饼配干酪……”伍德熟练地掂着锅，思索了片刻又从橱柜里取出一颗鸡蛋，笑呵呵道，“小雅各布学业繁重，所以再多加一颗鸡蛋。”

　　望着叔叔堆积着皱纹的笑脸，雅各布心底一暖，忍不住抱怨道：“叔叔，早餐不必做得太过丰盛，学校中午还会免费提供一顿午餐的……您这样让我吃得太饱，到了中午会没胃口的。”

　　伍德嘿笑一声，端着餐盘回到了餐桌旁，抬手招呼侄子赶紧坐下。

　　雅各布刚拿起刀叉，转头便看到桌子旁放着厚厚一叠报纸，报纸中还夹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

　　“有人给你写信？叔叔。”雅各布有些讶异，他和伍德从艾森加德千里迢迢地迁徙过来，家族中能称得上有血缘关系的近亲，早就在异族入侵的灾祸中不幸罹难了，根本能算得上是举目无亲。

　　“灰熊堡的霍姆斯先生，你见过的……”伍德进食的动作顿了一下，故作镇静地嘀咕道，“之前在狼牙岭边境共事了一段时间，来信慰问一下我们的近况罢了。”

　　雅各布愣愣点头，下意识瞟了一眼夹住信封的那叠报纸封页，却见上面赫然刊载着军部招聘专职轮车驾驶员，重返艾森加德增援东部战线的新闻告示。

　　“叔叔！霍姆斯先生来信……不会是让你跟他再去应征军车司机吧？”少年几乎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才刚刚在王都安顿下来，你还说生活会越来越好……”

　　被戳中了心事的伍德顿时苦笑，“我还没答应呢……这不是还在考虑嘛！”

　　他顿了顿，拿起手中的餐叉戳了戳盘子里松软的玉米饼，讷讷道：“霍姆斯先生的独子也在王都公立学院就读，算起来好像比你高一个年级，他……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能让那孩子顺利升入王都施法者学院深造。”

　　霍姆斯是土生土长的灰熊堡人，没有王都正式居民的身份，想要让孩子从公立学院中脱颖而出，被遴选为具有施法天赋的魔法学徒，不光需要自身能力出众……能得到政府或军方的特别举荐也是一条不错的捷径，况且用贡献功绩换取后代前途，在王国内部一直都颇受鼓励，并不存在有失公平。

　　雅各布语气急促道：“叔叔，可我并不需要这个名额，无论未来是否选择成为施法者，我都不希望机会是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争取到的。”

　　说着少年的眼眶便有些泛红，语气也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伍德却放下刀叉，偏头望向窗外长长叹了口气，“小雅各布，当初我们一路从家乡逃难到边境，我最初以为只要将你送到圣瓦伦境内便能彻底安全……后来天大的机会砸在头上，只要给军队效力，便能让我俩都能迁居到王都来，眼下圣瓦伦的王都算得上是南境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少年，“把你安顿在这里我已经没什么不放心了，接下来……接下来我应当去做内心最渴望，但过去万万办不到的事情。”

　　雅各布愣了一下，低声道：“叔叔，你渴望做什么事情？”

　　“复仇……听上去是不是很可笑？”伍德扯了扯嘴角，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淌出的泪水，“叔叔我过去被称作胆小鬼，别说面对那些可怕的异族怪物了，就是贵族老爷训斥两句，也会让我吓得屁滚尿流。”

　　“可你的祖父母、你的父亲母亲，我的妻子……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他们……他们都死在了那些怪物手里，万幸我保住了你！”

　　伍德越说情绪越激动，连带着手臂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我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拿起武器和它们战斗……但现在不是有人在前线替我们和敌人战斗吗？如果我能驾驶轮车为他们运输物资弹药的话，也算是为消灭那些怪物做出了一定贡献吧？”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替我们的家人复仇了……”伍德语气愈发笃定。

　　“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决定再次前去应征军队的轮车驾驶员，重返草原为抵抗异族的战争做出贡献！”

　　……

　　王都军营，星火特战队训练基地。

　　“什么？上面下令让我们赶赴东部战线，增援在艾森加德中部抗击魔蜥人的战事？”

　　赛克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从行军床上直接蹦了起来，又惊又喜地抓住格雷戈尔的肩膀反复摇晃，口中重复追问确认事情的可信度。

　　“别晃了，别晃了！这是真的，军部的指令已经到了教官那里，我们就等着整装集结，随时准备出发吧！”

　　桑塔斯赤着上身坐在床边，有些不适应地抓挠着手臂上的蛇鳞，嘀咕道：“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能多歇一段时间，能再去医疗总院复查两次呢……”

　　巴勒活动了一下健硕的双臂，重重拍在桑塔斯肩膀上，嬉笑道：“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手臂上长点鳞片怎么了？我注射了两个疗程的新生药剂之后，早上起床一个喷嚏打出火星子，差点把床铺都点着呢！”

　　比起新生药剂对他们血肉躯体和灵魂强度的提升，这点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赛克平复了一下心绪，看向巴勒喃喃道：“终于可以返回草原，回到绿洲……真正意义上的，在故乡的土地为死去的族人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