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292节

　　没等他话说完，前线营地的主道拐角突然走过来一队同营的士兵，抬手大声招呼道：“少尉，到饭点了！快跟我们走！今日犒军补给抵达，营区食堂有美味午餐供应！”

　　……

　　本尼拉着有些扭捏害羞的马特奥一头钻进人头攒动的食堂，这才发现每个派餐窗口前都已经排起了长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只负责供应烤麦饼和熏肉的军队厨师面前，纷纷支起了一口热腾腾的宽口大锅，里面咕嘟沸腾正烹煮着热食。

　　踮着脚往前瞄了一眼，发现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种全新餐食——一根根小指头粗细的淡黄长条状物体，在沸腾的大锅中翻翻滚滚，小麦熬煮后的淡淡甜香搭配着一股浓郁的胡椒香气，让他忍不住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紧紧跟在身后的马特奥更是夸张，连肚子也跟着咕咕作响起来。

　　本尼快步走到军官配餐窗口，笑嘻嘻地挤开几个相熟的战友，从帮厨手里接过两只快跟脸盘子一样大的汤碗，递到沸腾不息的热锅前。

　　厨师操着两根细长的木棍，动作有些生疏地从大锅里挑起一簇长条放进碗中，随后又从另一口罐子里舀起满满一勺肉块，混着浓稠的汤汁浇在长条食物表面。

　　“这是？”

　　“这是自陛下宫中流传出来的特供御食！哼！也是到了该你们享受的时候……用小麦磨成的精制面粉，加水和黄油发酵成软面团后，再经过特制的模具压成条状，陛下将它称之为【面条】，搭配和胡椒一起炖烂的咸牛肉【浇头】，保管你吃完之后浑身热腾腾，一张嘴能和法师长官们一样喷出火来！”

　　按陛下的话来说，这是最适合在冰冷刺骨的荒原战场上享用的顶级美食！

第680章 赎罪之途

　　“主教阁下，刚刚接到通知……北境军新一批的救济物资已经抵达圣城南门。”

　　伊斯梅尔嗯了一声，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朝前来汇报的审判军骑士温声道：“我知道了，尽快安排人去接收就行。”

　　骑士躬身应是，正要转身离开这间简陋的石屋，又再次被叫住，“对了，前些日子……前些日子我写信向他们求取的疟疾药剂，不知道有没有获得许可？”

　　骑士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恍然道：“有的……他们，他们说这次送来了足够的份额，但并不是口服药剂，而是需要注射的针剂。”

　　注射？通过尖锐的中空探针刺破皮肤，直接将药液注入体内的方式吗？

　　伊斯梅尔忍不住微微皱眉，不出所料的话……这必然是那位法师皇帝和其麾下的炼金药剂师研发出的古怪手段。

　　自带领着教众重返圣城后，他们便被彻底监控管制在几乎彻底化作废墟的戈瑞斯之中，虽然衣食物资需要全部仰赖北境军每月定时的救济，但居住生活的屋舍和日常饮水却只能全靠自己。

　　经历了史无前例的血战过后，戈瑞斯城内原本随处可见的水井大部分都被炸毁掩埋，审判军费尽力气重新清理出数个井口后，大量信众教徒便开始频繁集中的使用这些堪称宝贵的水源供给点。

　　谁知数场大雨过后，大量未来得及掩埋焚烧的尸体被雨水长时间浸泡，污水渗透进圣城的地下水系之中，无声无息的将他们的取水点彻底污染，长时间饮用生水过后……平民信众中便开始出现疟疾发作的可怕景象，再加上正值入夏时节，大量蚊虫叮咬染疫患者后，更是加剧了疫病的大肆传播。

　　原本教廷队伍中人数众多的治疗神官和助祭牧师，对这种并不涉及超凡元素的普通疫病还算手到擒来，可随着染疫民众成倍增长，也逐渐让他们有些顾不过来，整日都在刚建成不久的临时聚居地疲于奔命。

　　不少感染的民众持续出现寒战高热，数日后便开始间歇性抽搐和深度昏迷的状态，让伊斯梅尔和里维拉终于坐不住了，被迫只能低声下气地向驻守在圣城之外的“狱卒”请求援助。

　　好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这些态度一直冷冰冰的北境军还算重视，请求通报上去没过多久，炼金药剂便随着救济物资一起运过来了，让早已不在乎个人脸面的伊斯梅尔松了一大口气。

　　这段日子他们好不容易将神恩教堂遗址附近的区域彻底清理干净，背靠着教堂的残垣断壁重新建起了临时的聚居营地，又耗费了了不少功夫深入圣城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之内，以极为惨烈的代价将躲藏在其中的异族余孽清剿完毕，总算是真正在圣城废墟之中站稳了脚跟。

　　而按照协定，北境军也按期足额的将一应急需的救济物资源源不断地送抵，没有出现任何克扣的交付到他们手中……如此看来，后续或许可以大着胆子，向他们申请一些刀剑兵器，用于补充和替换骑士们早已砍卷刃的旧武器。

　　想到这里，他重新返回瘸了一条腿的书桌前，抽出一张有些粗糙的莎草纸，拿起炭笔开始刷刷记录起来，打算下次再去接收物资的时候，命令负责的骑士将其带给那些运送物资的北境军士兵。

　　主教里维拉却在这时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低声向伊斯梅尔道：“那位名叫甲虫的情报官又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务需要会见我们二人。”

　　噢？那位……被伊斯梅尔和里维拉两人苦中作乐，戏称为“典狱长”的情报官。

　　为什么突然要求会见？

　　身为实质性的“阶下囚”，两位红衣主教自然不会认为对方会屈尊降贵主动进入圣城废墟，也顾不上打探会面的具体内容，连忙撩起有些脏污破损的主教长袍，在审判军骑士的跟随下匆匆赶往城门。

　　……

　　等抵达南门，被带着进入搭设在城外的简易岗哨棚房中，伊斯梅尔两人才赫然发现，与情报官甲虫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许久未见的教皇密祷者……加勒特神官！

　　“加勒特！我……我以为你早已经被……”

　　加勒特站起身来，表情温和地向两位主教致意道：“你们以为我在蓝荆城之战后被俘虏，完成了替教皇冕下通传密信的任务后，便被圣瓦伦军队秘密处决了是吗？”

　　里维拉有些难以置信地点点头，低声道：“不错，毕竟按照那段时间我们和圣瓦伦之间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像你这样身为冕下直系亲信的存在，不可能有机会幸免……就算不被判处极刑，恐怕也难逃终生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的下场。”

　　毕竟以加勒特的坚韧心智和虔诚信仰，是断然做不出叛教投降的卑劣举动的，等待他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情报官甲虫轻笑一声，饱含深意地冲加勒特点了点头，淡淡道：“给你们半个小时的会面时间，我就先不留在这里打扰诸位了。”

　　说着便施施然起身，直接推门离开了这间棚房。

　　“他这是什么意思？”伊斯梅尔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这次亲自召唤我们前来会面，难道就是为了带你过来和我们叙旧的？”

　　加勒特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沉吟片刻后才缓缓道：“不，并不只是单纯叙旧，我这次还身负着皇帝陛下的一道逾令，需要清楚明白的告知两位。”

　　皇帝的逾令？

　　里维拉微微皱眉，疑惑道：“皇帝陛下终于丧失了耐心，打算对我们这群苟延残喘的流亡者动手了吗？”

　　加勒特连忙解释道：“并不是这样，陛下并不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也从未背弃信仰向他宣誓效忠，这次来是想代陛下跟两位主教询问，在人类对抗魔蜥人的灭族之战中，教廷是否还愿意和联合王国并肩携手，共同抵御大敌？”

　　共同抵御异族入侵？那位身居北境的法师皇帝，打算摒弃前嫌……重新和教廷并肩携手抗敌？

　　“可……可我们眼下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经历了分崩离析的动乱之后，还能派上战场的审判军骑士不到三千人，如果连掌控强大魔法武器的圣瓦伦人都无法战胜异族，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加勒特摇了摇头，微笑道：“皇帝陛下并不需要审判军骑士上战场……他想要的是目前圣城中数量众多的中低阶神官和助祭，具备施展治疗神术的那种，他们在荒原深处已经和异族展开了正面战斗，眼下急缺可以救治普通士兵的医者。”

　　他们的战场中缺乏医者……所以打算让普通神官和牧师助祭们顶上去帮忙？

　　伊斯梅尔和里维拉彻底愣住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肩负带领人族抵抗异端入侵的重任，本就是教廷自建立以来便责无旁贷的神圣使命，真正该站在抵抗异族第一线的，也该是他们这些信仰坚定的教廷守卫者才对。

　　“那……那如果我们愿意派遣赶赴前线，皇帝陛下会选择信任我们吗？还是需要佩戴镣铐限制自由，或者时刻有人从旁监视？”

　　“理应不会，战局异常焦灼……我们如果能出一份力自然是会获得他们的认可的，而且陛下亲口向我承诺，不但不会强制要求前去增援的神官抛弃信仰，还会视我们的贡献给戈瑞斯调配更多救济物资充作嘉奖，只是严令禁止在军队中传教而已。”

　　这对于我们重建圣城，保留教会最后的信仰火种带来极大的帮助！

第681章 牺牲的意义

　　冰海基地东南侧的一处空地上，上千名没有承担值守任务的士兵正整齐列队，在指挥官沃恩的率领下举行着一场流程简单却又气氛隆重的军队葬礼。

　　现场并没有停放任何阵亡士兵的遗体以备安葬，按照军队的善后流程，这些远赴冰原战斗牺牲的烈士，会就地火葬后将骨灰送回王都星火城，安葬在城市南侧的烈士陵园……而他们的姓名和英勇事迹则会铭刻在位于城市中央的星火纪念碑之上，以供后来者吊唁瞻仰。

　　因此今日的葬礼更多只是为了鼓舞和安抚士气，而提前进行的一项流程……基地外早早由工程兵切割出大块的坚冰，修葺成一座同样高耸且永不解冻的冰碑，代表战死者部队番号和姓名出身的军牌，则被提前放入冰碑中随之一起封冻。

　　当三百多块金属军牌透过晶莹的碑体在日光下闪耀着点点银光时，所有到场参与葬礼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不少亲密战友不幸逝去的士兵强忍着悲痛，红着眼眶肃然而立，让整场仪式显得既庄重又悲伤。

　　沃恩接过副官递来的吊唁词，清了清嗓子凑到炼金扩音器前，语调沉缓地开始宣读——

　　“今日我们在这里为冰原之战中，英勇战斗而不幸牺牲的士兵举行葬礼。”

　　“我们将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送别挚爱的亲密战友、王国的忠诚卫士、为人类而战的无畏英雄！”

　　“他们以军人的荣耀践行使命，用生命诠释了责任与担当，此刻虽长眠冰海，但不屈的英魂将与我们同在！”

　　“从今而后，他们的名字将被人民永远铭记！”

　　“从今而后，他们的意志将被后继者传承！”

　　“为了皇帝陛下！为了联合王国！也为了全人类！”

　　“愿逝者安眠，英雄不朽！”

　　“全体都有！敬礼！”

　　在指挥官的带头下，全体士兵齐刷刷的抬手握拳，重重击打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以军礼向战死者致以最高的敬意，也作为无声地道别。

　　随后便宣布原地解散，冰冻丰碑前仍旧停留盘桓着不少人，或以头触碑低声细语，或三五成群痛哭流涕，向逝去的战友诉说着悲痛和不舍。

　　本尼所在的营部是这场战斗中伤亡减员最多的一支，光是他所在的大队便有十余名老兵阵亡，其中自然有自参军以来便一直并肩作战的密友。

　　他静静地站在丰碑之前，微微昂着头颅一动不动，似乎在凝神打量那些被冻入冰碑之内的军牌，想要将篆刻在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牢牢记在心底。

　　人群逐渐散去，有人突然从身后轻轻拍了拍本尼的肩膀。

　　恍然回头，发现竟又是那名年轻的维修兵马特奥，正手捧着铁质水壶，微笑着递到他面前。

　　“少尉，站在这里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快喝一口伏特加驱驱寒吧！”

　　本尼微微皱眉，疑惑道：“冰原伏特加？这可是战场上的稀罕物资，你从哪里搞来的？”

　　肩负驻守和作战任务的士兵，平日里是绝对严禁饮酒的，只有轮休日或是遇到特殊情况需要驱寒保命，才会发放少量冰原伏特加供他们使用……但像马特奥这样职衔较低的后勤维修兵，可没有配额和资格领到这种紧俏的战场补给。

　　马特奥咧嘴一笑，小声道：“是前些天下发的犒军物资，我额外领到了一份烟卷，可惜我并不喜欢那玩意儿，便从我的长官那里兑换成了烈酒。”

　　本尼扯出一抹苦笑，从他手里接过酒壶，拿在手中愣愣出神。

　　马特奥也看出了对方的情绪低落，下意识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平白无故给我送酒，你是打算来安慰我的吗？”

　　年轻的维修兵摇了摇头，讷讷道：“少尉表现得并不是特别悲伤……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非常孤独。”

　　孤独吗？

　　本尼也说不上来，抬手揽住新兵的肩膀，和他并肩往基地中返回。

　　“我的家乡在旧王都金辉城外，一个名叫鲈鱼镇的小村庄里……过去曾是码头上的一名普通的搬运工，每日运气好的时候能挣到购买半磅黑麦面包的工钱，但有些时候揽不到活儿，也不得不饿肚子。”

　　“鲈鱼镇的特产就是拉尔夫河鲈鱼，你出身亚利德蓝荆城，应该没有品尝过我们那儿的夏季鲈鱼，新鲜打捞上来的肥美鲈鱼和野榛蘑炖汤的滋味，甚至比我们前些天吃过的那种牛肉汤面还要美味。”

　　马特奥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一脸向往地道：“真的？等以后战争结束，我能顺利退伍的话……或许我会选择安家在王都，但找一份飞艇邮差的工作，这样一来就有机会去到少尉的家乡，说不定能有幸品尝到这道美食呢！”

　　看着新兵一脸天真向往的样子，被勾起了回忆的本尼也忍不住弯起嘴角，笑着道：“到时候我们或许一同退伍，拿着退休津贴也不必再辛苦工作，一同前往鲈鱼镇旅行也不错。”

　　马特奥重重点头，随即似乎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的家人……还居住在鲈鱼镇吗？”

　　本尼一愣，淡淡道：“没有了……金辉城曾爆发过一场惨烈的瘟疫，他们都在北上逃难的途中不幸逝世了。”

　　说罢他拿起一直捏在手中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烈酒，随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有三个自参军以来便一直并肩战斗的挚友，他们也在几日前的战斗中牺牲了……死于顶着翼生者的投矛，仍坚守不退的机枪班组岗位上。”本尼语气平静的述说道，“我将他们战死前的战绩和表现整理成报告交了上去，长官说要不是他们的勇敢无畏，我们的营部或许还会遭受更大的伤亡。”

　　马特奥点点头，那场惨烈异常的突袭战他也亲临前线，自然很清楚在没有火炮压制和后方支援的情况下，顶着敌人悍不畏死的冲锋开火反击，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行为，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担当，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可他们真的不怕死吗？在面对死亡的前一刻，心底深处就没有涌起过一丝畏惧和犹豫？

　　本尼似乎看出了马特奥的疑惑，微笑反问道：“军人死于战场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珍惜生命和勇于战斗并不矛盾……想要守护我们的国土和家园，守护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就必须时刻抱持着为之奉献一切的觉悟。”

　　说着他伸出手指，意有所指的点了点马特奥胸前军装上绣制的徽记，态度坦然地道：“只要是战斗就不免会有牺牲，昨日是他们、今日是身旁的战友、明日或许就是你我……过去我们都是身份卑贱的贫苦之人，而今却成为人人敬仰的职业军人，比起饥寒交迫的死于矿洞或棚屋之中，死于战场是何等的荣耀，连名字都将被永远铭记，这便已经足够了。”

　　就像老营长纽曼时常教诲他的那句话——这便是牺牲的意义。

第682章 连发霰弹枪

　　“这玩意儿看上去和血脉武士使用的爆弹枪一样……”皮尔斯凑到组装台边，仔细打量放置在上面的这把半成品武器，“整个武器就是仿照爆弹枪等比例放大，我看不出两者间有什么区别。”

　　“陛下……这件武器是爆弹枪二型？而且是需要两三个人扛着才能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