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290节

　　“头儿！我们打得太近了，差点就炸到自己人的战壕阵地里……”传讯兵小跑着来到山猫身旁，表情有些后怕的汇报道。

　　半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奔波在火炮阵地上的山猫撇撇嘴，不耐烦道：“差点炸到？那不就是没有炸到吗！这不也是为了帮他们压制已经抵近防线的敌人吗？”

　　当然，这番话只能私下吐槽，今夜火炮阵地上出现的篓子让山猫自认理亏，面对前线作战单位的问责也不再像往日那样趾高气昂了，“调正射角，照刚刚的射距向前五十米，十发递进连射！”

　　“是！营长！”

　　“你们是如何从一里外的距离，不通过直接观测战场情况，就盲射开炮命中敌人的？”道森站在山猫的担架旁，瞅准他指挥作战的空闲时机，笑眯眯开口问道。

　　从救下山猫后，他便一直跟在这个断腿后仍旧坚持指挥作战的凡人军官身旁，以督战视察的名义旁观他率领炮兵迎敌的举动。

　　山猫对这位行为古怪的首席自然是没有任何脾气，且不说对方身份尊贵，光是不久前才刚救下自己性命的恩德，就足以让他有求必应了。

　　“是计算，首席阁下，陛下研制了一整套完备的射表，我们只需要清楚轰炸目标和自身的距离，按照现成的射击标尺调整角度开火就行了……”

　　这倒是跟南境贵族们攻城作战时，操控使用投石车和抛射弩箭没什么区别……将普通的算学和魔法武器的运用结合在一起，倒是哈维陛下的经典操作了。

　　两人交谈间，火炮在短暂的停息后再次鸣响，轰隆隆的巨大动静让地面都跟着震颤起来。

　　“营长！左翼中段防线……发现大量喷射蠕虫，前线申请定点轰炸！”

　　“明白，调五门重炮予以增援……让他们把区域坐标报过来。”

　　道森眯了眯眼，笑呵呵道：“左翼三号防线段正前方，距离最近的战壕不到三百米，都快贴到脸上了……”

　　山猫表情一愣，立刻挥手下令调集火炮增援，等传讯兵匆匆离开后才缓过神来，讷讷道：“首席是怎么清楚左翼遇袭的情况的？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呆在后方阵地吗？难道是神奇的预言魔法？”

　　虽然传奇法师表现得平易近人，但涉及超凡隐秘这种玄之又玄的事物，作为普通凡人的山猫还是从心理上保持畏惧。

　　“预言魔法可不顶用，至少没法子预言到今夜我们会遭到袭击……呵呵，我用的是侦察魔法，在预警防线上放了一双眼睛。”

　　山猫这才恍然想起，不少接触过空战法师的战友曾向他提起，那些战斗施法者平日里驾驶飞艇例行巡逻，用来扫描侦测区域，探知目标情报的最主要方式……便是利用神奇的侦察魔法！

　　施法者本人只需呆在数百米高空飞艇之内，视线却能仰仗法师之眼扫过方圆数里的区域，比起普通侦察兵利用瞭望镜观测效率高多了。

　　望着首席阁下笑眯眯的表情，山猫心头忍不住浮起一个略有些大胆的想法——要是能给炮兵独立团配备一批能施展侦察之眼的战斗法师，用于辅助他们的日常作战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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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阵线前和北境军拉锯了许久的魔蜥人，也终于靠着“人海战术”和侧翼突袭，成功在预警阵线的左翼，找到一个相对而言更显薄弱的突破口。

　　翼生者开始不再畏惧躲避光束武器的攻击，纷纷腾空而起朝坚守防线的士兵肆意释放晶刺长矛和红光闪电，为的就是替地面推进的战兵争取到足够的冲锋时间。

　　这些手脚纤长扭曲的异族冲锋速度极快，从千余米外的冰壕中露头，再到直接逼近预警阵线不过是三百米内不过转瞬之间，如果是在白日里作战，它们的这种冲锋在负责火力压制的机枪班组眼里就是活生生的肉靶……可换做眼下昏暗的夜间情况，想要做到极高的杀伤效率就显得勉为其难了。

　　赶至左翼防线增援的本尼还敏锐的发现……每当机枪的子弹即将覆盖到某一个区域的敌人附近时，它们竟会立刻将手中巨大的晶盾缩小至只能覆盖头脸，随后整个身体趴伏紧贴在地面，只要反应速度足够，便能有效的避开机枪弹幕的收割。

　　“这些该死的异族，竟然学会模仿我们的标准作战动作！”

　　本尼一边从战壕中探头出去，利用魔能枪精准的点射收割那些在雪地中匍匐前进的敌人，一边咬牙切齿的大骂道。

　　好在这时几艘轰炸飞艇从头顶划过，悄无声息地投下一串航弹，直接将一片敌人连带着身后背负的武器罐一并引燃，冲天的火光甚至直接蔓延到它们挖掘的冰壕之中。

　　又是一波晶刺喷射袭来，两名将身体暴露在挡板之外，正弓着腰操控机枪猛烈开火的士兵立刻受伤，咕咚一声从射击位上滚了下来。

　　本尼将步枪甩到后背，箭步冲上去接替了其中一个位置，看着身前这块不知被红光闪电反复击中了多少次的残破护板，只能默默在心头祈祷接下来运气不要太差，那些无差别喷射的晶刺可千万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见他亲自接手机枪操作，一旁的掩体中立刻冲出一个面容稚嫩的新兵，捧起手中沉甸甸的弹链便开始辅助装弹……尽管双腿抖得跟筛糠一般，但手上操作机枪的规定动作却快速流畅。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两位基层军官悍不畏死的带头行动，指导员大声呼喝呐喊之下，才被敌人打得抬不起头的士兵便再次鼓起勇气，不由自主地冲出掩体继续作战……刚刚还濒临崩溃的阵线，转瞬间又再次拧成了一股绳。

　　在这种难以言说的气氛感染之下，不少人一边开枪回击，一边不受控制地大声呐喊起来，仿佛只要将心头的怒火用言语发泄出来，就能彻底驱散死亡带来的恐惧。

　　“报告长官！装弹完毕！”

　　本尼深吸一口气，在士兵的辅助下快速将射击绞盘摇至平射角度——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朝百余米外飞速抵近的敌人倾泻出密集的弹雨。

　　时不时在头顶耳畔响起的爆炸声，早已分不清到底来自敌人还是己方，似乎重炮的轰炸与飞艇光速武器的嗡鸣，已经彻底融为一体……

第675章 冰原上的首胜

　　咔哒——

　　魔能机枪清空弹舱后发出的清脆声响传来，本尼一脚蹬开放置在身旁的弹药箱……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下意识转头望去，发现刚刚一直在身旁掩护自己的年轻士兵，正拖拽着沉重的弹药箱返回。

　　“很好！继续装弹，我来替换备用枪管！”

　　“是！长官！”

　　“换好弹链后，剩余的备弹送到隔壁去，他们的弹药似乎也……”

　　本尼开口吩咐的间隙，突然意识到位于自己左手边的另一个射击位，似乎有一阵没有开火的动静了，猛地侧头望去……发现不久前还大声嘶吼着射击的两人，此刻早已滚落到战壕之中。

　　其中一人腰腹部正面斜插着半截尖锐的晶刺碎片，抽搐间伤口鲜血汩汩流淌不止，另一人则自肩胛位置半个身体都被炸碎，似乎是被红光闪电直接命中导致。

　　如此惨烈的景象让本尼自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愣了片刻才扯起嗓子大吼道：“还有一个活着的！医疗急救小组的人呢？快让他们过来！”

　　几个抬着担架的医疗兵正巧路过，低头查看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无声地朝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内脏穿透失血过多，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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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覆盖至左翼防线的定点轰炸很快开始了。

　　来自大后方火炮阵地的重炮开始轰鸣，数十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飞驰而来，如流星坠地般径直砸在敌人的队伍之中，直接将它们前赴后继的冲锋阵线拦腰截断。

　　骤然亮起的爆炸火光照亮了整片冰原，也映照出魔蜥人被炸成碎渣的扭曲身影，还有海螺兽轰然倒塌后的惨烈景象。

　　开花弹和实心弹交替发射，很快便对敌人起到了绝对的压制效果，被拖拽到阵前的喷射蠕虫并没有过多的防御能力，虽然步枪射击难以一发使其毙命，但火炮和来自空中的航弹却能将它们柔软的身躯瞬间撕碎。

　　飞艇部队后撤至与防线齐平后，十余名高阶战斗法师也纷纷离开空中载具，直接投入了下方更为激烈的战场，配合着刚刚抵达的特战队血脉武士，灵活的奔走在千余米的冗长阵线上，对薄弱区域展开了增援。

　　自认运气爆棚的本尼，也终于在一次来自翼生者的红光攻击中，因仓促翻滚躲避，一头磕到了战壕中坚硬的弹药箱上，额角鲜血狂涌……顿时失去了一半的视力。

　　被士兵拖拽着扯进冰堡掩体中包扎时，才收到后方传来的通讯。

　　“侵入营地指挥所、还有火炮阵地附近的敌人，已经全部被清剿解决了！来自冰海基地的新一波增援刚刚抵达，请前线作战的士兵做好轮换准备！”

　　转头看向自战斗开始，便一直跟随在他身旁的陌生新兵，本尼捂着额头痛嘶了一声，开口问道：“哪个营部的士兵？叫什么名字？”

　　新兵捧着被晶刺碎片划伤的小腿，哆嗦了片刻才老实答道：“回长官……我，我是维修兵……袭击发生前接到命令赶来前线阵地，负责替左翼第五营维修机枪绞盘的……只是他们都，都阵亡了……我才……”

　　本尼扯过他的衣领，发现左胸位置处果然只绣着一条代表入伍新兵的银丝麦穗图样，有些讶异地打量了他两眼，“好家伙，第一次上战场就有这么大胆子……你不怕死吗？”

　　“怕……可要是防线崩溃，让敌人攻入我们的营区，不也还是死路一条吗？还不如直接和它们拼了！”

　　本尼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回想起老队长纽曼当初对他的耳提面命……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的士兵，有些时候只会比那些勇敢战斗的人死得更快！

　　各部援军抵达后，整条阵线的火力变得更加迅猛，更多的浮空飞艇从后方投入战场，让魔蜥人的冲锋攻势顿时停滞了下来——几轮精准的重炮齐射过后，三翼防线前方均被清理出一片代表死亡的真空地带，大量肢体残缺的异族尸体成片倒伏在冰面上。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敌人的夜袭大军却在此时终于出现了阵型崩溃的态势，随着翼生者率先向后撤离，地面的魔蜥人战兵也开始出现了松动，紧接着便如潮水般纷纷退去……而那些冲锋在最前的同类，则被它们直接抛弃在炸断崩裂的冰隧之中。

　　等待它们的，是跃出战壕紧咬不放的特战小队武士，还有巡梭在低空的高阶法师的无情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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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恩带着达夫和韦恩重新返回指挥部时，首席道森也已经从火炮阵地返回，正和一群前线参谋凑到一起，对着沙盘地图比比划划。

　　见到总指挥到来，参谋军官们连忙转身行礼，“指挥官阁下！”

　　沃恩朝首席点头致意，随后环顾一周，沉着脸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前线已经彻底将来袭的敌人击退，目前飞艇部队正配合地面行动的特战队前往追击。”

　　“不必太过于深入，小心魔蜥人突然回头反咬一口……让他们尽快撤回来。”

　　达夫搓了搓手，恨恨道：“我们不该借着它们大败撤军的机会，直接向二号浮岛推进吗？我敢打包票……眼下它们在浮岛中剩余的兵力肯定寥寥无几！”

　　沃恩摇了摇头，缓缓道：“当然要打……但不是现在，十七号海涌口已经确定出现敌人的踪迹，它们必定还有一个全新的浮岛堡垒隐藏在那处，接下来我们恐怕要面对的是两线作战的局面。”

　　一旦对方展开行动，目标肯定是直指位于预警阵线侧后方的冰海基地，如果在这时候将兵力全数投向已经耗尽有生力量，摇摇欲坠二号浮岛……反而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后勤军官也在这时捧着报告匆匆走进来。

　　“指挥官，根据打扫战场和后方汇报的统计结果，今晚的袭击中我方共有三百余名士兵战死牺牲，近八百余人负伤……伤者中直接失去作战行动能力的，有两百多人。”

　　指挥部内的气氛顿时沉到谷底，后勤军官望着沃恩阴沉的脸色，深吸一口气后补充道：“这还是只是因为刚刚结束战斗，从战场上获取到的初步统计……冰海基地的战地医疗所表示，实际的伤亡情况恐怕更不乐观，毕竟，毕竟很多重伤员目前还处于抢救阶段。”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尽管身为战场指挥官的沃恩，和他之下的高级军官早有准备……也没预料到敌人倾巢而出，会对他们造成如此重大的战损。

　　三百名士兵的阵亡……这跟直接打掉了他们的一个营部没有任何差别，这场战斗堪称北境军建立以来，所遭遇到的最大伤亡和挫折。

　　也就是在此刻，所有人都真正意识到了……这场关乎两族存续繁衍的命运之战，终于缓缓揭开了绝对残酷的真面目！

第676章 医疗困境

　　冰海基地，战地医疗院。

　　沃恩带着一众军官刚走进治疗中心，便被这愁云惨淡的氛围弄得面色凝重。

　　有集中供暖的封闭式大厅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味，数百名伤兵被并排安置在简易的医疗担架上等待救治，凄惨哀嚎与痛苦呻吟不绝于耳。

　　而位于二层的手术室，却只有仅仅五间……

　　原本派遣过来的军医中，有不少人是懂得治愈系术法的中低阶施法者，其中还有几名自然元素亲和的混种精灵，可面对如此规模的伤患数量，魔力耗尽后也只能束手无策。

　　毕竟医疗炼金兽的主要作用是止血与缝合，仅仅对出血性的开放性创口或穿刺伤有效……一旦涉及肢体断裂、内脏破损这种致命伤，就必须安排治疗型施法者从旁配合，利用治愈术法及恢复魔药，才有可能勉强将伤者从鬼门关拉回来。

　　但这样的结果，也会导致一台手术耗时极长，就算炼金兽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负责配合手术的治疗施法者也没办法坚持。

　　沃恩等人抵达这里的时候，二层的手术室正处于满员的情况……三名胸肺被晶刺贯穿的伤者、一名双腿被红光闪电齐膝炸断的伤者、还有一名被划破肚腹肠子都流出来的倒霉蛋，都在接受抢救手术。

　　比起手术室中挣扎在生死一线的伤者来说，躺在大厅里哀嚎呻吟的反而显得幸运许多……被军医判定为无须接受紧急手术，也就意味着死神的镰刀并没有悬在头顶，伤口疼痛虽然显得折磨，但总比直接丢命要好。

　　“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可以给他们服下一些止疼或安眠的药物，不至于清醒地躺在这里生生受折磨。”达夫皱了皱眉，开口就对医疗主管表达了不满。

　　负责冰海基地战地医疗院的，正是由卫生部长埃格诺亲自举荐的同族桑德拉。

　　年轻的混种精灵刚刚完成了一台手术，正脸色苍白地被替换下来暂作休息，眼见指挥官带着人前来视察，无奈苦笑道：“上校先生，并不是我们不愿意给他们使用止疼药剂……你们也知道，魔法药剂应用于凡人之躯会产生的副作用有多大。”

　　像梦昙花汁这种安眠药剂本就存在一定的成瘾性，医疗院一向都是谨慎使用的，而类似荧光蕨调制的止疼药，虽然见效快副作用小……但缺点又是持续作用时间太短。

　　许多伤兵都是接近黎明时分战斗结束前送来的，简单止血处理完伤口消毒后，大多都得到了一份止疼药服下，没过小半天时间药效便差不多褪尽了，卷土重来的剧烈疼痛自然让他们重新开始大呼小叫。

　　“特殊时期不用太多考虑药剂副作用的问题，如果这是卫生部制定的条例，我会向陛下建言不适用于战场之上……我希望受伤的士兵以存活痊愈为主，减少痛苦为辅，少经受一些折磨。”

　　桑德拉点点头，望着不远处一名背部受伤的士兵，正被两名医护摁着肩膀，强行用蒸馏过的烈酒冲洗创口，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嚎……终于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我明白了，指挥官……我会向埃格诺部长提出申请，调配足额的麻醉和安眠药剂投入使用。”

　　沃恩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重伤者呢？有多少把握救回他们的性命？”

　　“只能是倾力施救……我并不敢保证，医疗炼金兽我们并不缺，主要缺乏的是具备治疗能力的施法者，就算把冰海、大熊湖和雪山三个基地的人手都汇聚过来，眼下也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