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240节

　　“韦恩……长官，呼……没错，前方就是……大裂口……”强忍着咽下涌到嗓子眼的酸水，老休斯艰难地回应道。

　　韦恩皱了皱眉，重新拿起瞭望镜再次打量远处，疑惑地嘀咕：“看上去更像一个巨大的山谷……”

　　一名站在老休斯身后的教徒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耐心解释道：“大裂口本身就在山谷尽头，北部沙漠这一带就只有这里拥有一条水系，是从神脊山上流下来的泽尔特河，进入沙漠后就变成了一条奔腾在地底的暗河。”

　　他顿了顿，颇有些崇拜意味地看了老祭司一眼，“休斯大人年轻时还曾独自游历到此处，不可能弄错的。”

　　达夫快步奔跑着赶上来，长臂一伸灵活地爬上战车，惊讶道：“我们这一路沿途扎营，从地底听到的巨大轰鸣声，难道就是你说的泽尔特暗河的水流？”

　　隔着这么深的地面岩层和厚厚流沙，竟然都还能听见清晰的水流声，同时伴随着暗河冲撞岩层发出的轻微震动……这条暗河得有多奔腾宽阔啊？

　　老休斯咳嗽一声，矜持地摆摆手，“咳……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成年往事了，哪是什么独自游历，要不是教会审判军悬赏搜捕，我也不会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沙漠，最后迷路误打误撞的来到传闻中的大裂口附近……”

　　最后还是又饥又渴的晕倒在荒野中，全靠一支游荡在周围放牧的“无根之民”部族救下来，休养了足足大半年才返回南部。

　　韦恩了然地点点头，难怪老祭司能想办法替他们联络边境山区和北部荒漠一带的边荒部族，原来是因为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和这些生活在这一带的“无根之民”建立了交情。

　　“怎么说？天快黑了……我们今晚是连夜行军直接进入山谷，还是就地驻扎休整，等明日天亮再行动？”

　　这次出征他们携带的战争载具并不充裕，宝贵的液态魔能又无法从高地城那不稳定的临时传送阵运送过来，一路上都必须精打细算的省着用，这就导致士兵们只能在高强度的行军途中，轮流乘坐载具补充体力，大部分时间仍旧只能步行。

　　仅有的十台魔托车也分派给了特种作战小队，让他们替代游骑哨兵负责探路和断后清理痕迹。

　　“就地扎营吧……让机动哨兵先行进入山谷，看看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韦恩的指挥风格和副总指挥沃恩如出一辙，虽然个人性格热衷于冒险，但在集体军事行动层面还是趋于保守稳健。

　　达夫搓了搓手，身姿矫健地翻身跃下战车，笑道：“我带着机动哨兵的小伙子们进入山谷，再搭上几个工程兵，顺手将山谷内部的地形绘制下来。”

　　此处可是陛下钦定的南境防线之一，以后可是要修建永固军事堡垒的，前期工作必须扎实细致，才不至于耽误后续计划。

　　很快，收到指令的士兵停止了前行，在老休斯手下几名年轻教众的引导下，趴在沙窝里迅速定位到暗河支流的位置，操控着工程炼金兽三下五除二的掘出几口沙井，不消一会儿就看到井口涌流出潺潺水波。

　　将十五台战争兽载具围成一圈形成简单的外围防线，聚拢在中央的人则各自忙碌着扎营生火，埋锅做饭……只有达夫兴致勃勃地领着七八个血脉武士和三个工程兵，启动了魔托车一路轰鸣着朝数里外的山谷口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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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靠近山谷入口，地面开始渐渐出现一抹绿意，再往前行驶一段距离，已经能越过嶙峋的乱石堆看到不远处翠绿的灌木植被，看来这被泽尔特河滋养的山谷，是一处北部荒漠少有的甜水绿洲。

　　达夫单手牢牢把稳载具扶手，空出一只手不耐地伸到脖颈后抓挠一番，随后和手下的士兵打了个减缓车速的手势。

　　“兄弟们，进入山谷后分两队从左右方向探索，不必推进到深处……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前方河滩处汇合，如果发现异常立刻使用无线通讯向我汇报！”

　　“收到！”

　　“明白！”

　　士兵立刻分出两列车队，各自朝既定的方向前行——山谷中虽然植被繁茂，但大多生长的都是根系较浅的低矮灌木，乔木植物分布稀疏，视野还算开阔，行驶中也不必太过于小心避障。

　　达夫单独领着三个士兵，兴冲冲沿着山谷外围跑了半圈，随后率先抵达泽尔特河宽阔的河滩位置，等待另一支队伍稍后赶来汇合。

　　一名半兽人士兵凑过来替他点燃烟卷，笑嘻嘻道：“山谷里气温竟然比沙漠还要暖和，要是今晚驻扎在这里，倒是比之前好过不少……”

　　达夫猛嘬了一口烟卷，指了指面前清澈的河水，“要我说韦恩这家伙还是古板，多赶几个小时到这里扎营有什么不好，从高地城出来之后，我都快有大半个月没洗澡了，衣服馊了不说……身上还刺挠得不行。”

　　士兵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敢轻易接话，达夫营长是什么人？北境的大冬天集训也敢光着膀子在冰雪泥地里打滚的人物，越野拉练更是能为了减轻负重丢弃军用口粮，在荒原上逮着什么吃什么的狠人，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娇滴滴爱干净起来。

　　当然，远征军这次出征穿戴的正反两面特制军服，也是让他浑身不得劲的始作俑者，军工厂的设计不知怎么突发奇想，非要把光学迷彩涂层抹在衣服里侧，让士兵们作战时再脱下反穿，平时则掩在里面防止涂层磨损。

　　很多士兵私底下都在偷偷抱怨，抹过迷彩涂层的内衬军装，让他们感觉皮肤不适，有些部位甚至偶尔会起疹子。

　　“等另一队的兄弟汇合了，我们轮流下到河里洗一洗吧，反正韦恩没有规定返回时间……稍微耽搁一会儿不打紧。”

　　达夫刚做好决定丢下烟卷，另一队哨兵就轰隆隆地从林子里冲了出来，领头两人手里还各拎着一只肥大的松鸡。

　　“头儿！野味！”

　　达夫哈哈大笑，当即就开始脱衣服，“三人散开警戒，你们俩生火烤松鸡，其余人跟我一起下水凉快凉快！”

　　在这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除了少数罕见的魔法生物之外，本来就没什么可探索的，达夫主动请缨带队也不过是为了离开大部队松快一下，大半个月的长途行军实在是沉闷，早就让他差点憋出病来。

　　只有三个工程兵还谨记着自己的职责，身手矫健的攀爬到大树上端，捧着画册开始凭借记忆绘制山谷入口一带的地形情况。

　　刚一下水达夫就冷得直哆嗦，“嘶！这水怎么比北境冬天的冰原河还冷？奇怪的是这么低的温度，它竟然也没结冰……”

　　没等他哆哆嗦嗦的爬上岸，树梢的工程兵突然一溜烟滑下来，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头儿！头儿！不好了！发山洪了！”

　　达夫一愣，“什么？”

　　没等他说完，众人突然感觉地面隐隐出现震颤，灌木林子里突然涌出大量野鼠山兔之类的小动物，不要命地挤在一起四散奔逃，高耸的乔木树冠中，也有鸟类受惊扑腾着飞起。

　　“上车！朝山谷外撤退！”

第540章 人造“地中海”

　　十余人骑着魔托车头也不回地冲出山谷，直到驶过谷口高坡才堪堪停住。

　　达夫站在魔托车上踮脚眺望，发现他们刚刚停留的下方河滩位置，地面不知何时，随着越来越剧烈的震动，竟悄无声息地裂开出个深邃的地缝，整个下方山谷的平坦草坡，处处都呈现大地龟裂的树木倒伏的混乱景象。

　　“这他妈哪是什么山洪啊！”达夫咧着嘴大骂道，“这是地震！地震你们懂不懂？”

　　士兵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嘀咕道：“好大的阵仗，这可比巨噬蠕虫在地底翻身恐怖多了，刚才我差点站都站不稳。”

　　持续不断的震颤似乎仅仅被限制在山谷内部，水流充沛的河道也因为这天灾异象而沸腾不已，河水漫过岸滩肆意流淌，整个山谷水汽奔腾如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般雾气弥漫。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不合时宜的味道。

　　达夫耸动鼻子嗅了嗅，断然道：“怎么有股铁锈味儿？”

　　照理说，地震过后泥土翻动，不应该是一股泥腥味道吗？达夫非常不喜欢这种古怪的气味，对于嗅觉灵敏的半兽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浑浊刺鼻。

　　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阵更为剧烈的地颤再次出现，山谷中那些先前龟裂的地缝愈发扩大，其中一道深不见底的裂口甚至直直延展到山谷口附近，离他们停下观察的高坡不足百米。

　　“头儿，不对劲啊！我们要不先撤了吧？韦恩长官那边肯定也察觉到动静了。”

　　达夫自然没道理在天灾面前逞强，点点头正要招呼大家返回。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恶寒，让他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血脉武士自带的天赋能力不由自主地激发，神经高度紧张下，身体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高阶血脉武士的附生能力，和施法者的监测术法一样拥有恶意感知的效果！

　　身后的士兵也同步收到反馈，纷纷从背后取下魔能枪上膛，围拢一圈紧盯着脚下的山谷方向。

　　百米外巨大的地陷裂口中，两个形状狰狞的怪物正手脚灵活地从深处爬了上来。

　　浑然一体的黑色蒙皮，扭曲肿胀的四肢关节，还有一整块镶嵌在头部的深红水晶面甲……

　　是魔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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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背着黑水罐的魔蜥人刚爬上地面，达夫就毫不犹豫地率先开枪。

　　新式魔能枪表面铭文猛地亮起，一颗特制的龙焰魔能弹从枪口闪电般飞出，直直朝其中一个魔蜥人的面甲位置射去。

　　百米距离对于达夫这种程度的神射手来说，和贴脸射击几乎没有区别。

　　子弹精准的命中水晶面甲，魔蜥人头部如同遭到无形重锤的猛击，整个脖颈都向后弯折过去，水晶面甲更是直接崩碎炸裂，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就倒地毙命了。

　　剩下一名敌人则在其余士兵的齐射下，胸口连续中枪，蒙皮甲壳被打穿成筛子一般，瞬间扑倒在地。

　　“妈的！这些鬼东西不是在冰海附近活动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流窜到神脊山脚下了？”达夫没有收枪，视线继续瞄准巨大裂隙附近来回巡梭，“陛下莫不是开了天眼，知道这些怪物会从大裂口附近入侵？”

　　工程兵战战兢兢地从身后背囊取出通讯器，大声道：“长官，赶紧汇报给韦恩营长吧！”

　　达夫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汇报情况，不必请求增援，就说我们立刻返回。”

　　一名警戒的士兵突然大喊道：“还有敌人！他们正在从地底往上爬……老天爷！好多！”

　　“自由射击，露头就给我把他们摁死，载具保持激活状态……我们随时准备撤离！”达夫一枪把一个刚爬出来的魔蜥人爆头，咬牙切齿地道。

　　他此刻真恨自己没有提前带些便携火炮来，哪怕只有一门火炮，也足以将面前这条裂隙炸塌，将那些爬虫般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异族怪物全部掩埋。

　　后续的魔蜥人似乎也意识到遭遇袭击，很快就锁定了在高坡上朝他们射击的哨兵小队，开始陆续从身后的黑水罐中抽取黑液，在手中凝结成晶体长矛抛射而来。

　　好在达夫等人清楚长矛的极限射距不到百米，不然这数十只势头凶猛的长矛集中攒射到毫无遮掩的高坡上，就算能依靠魔托车的金属车身阻挡，也免不了出现伤亡减员。

　　见状他也不再打算纠缠，跨上载具挥手下令道：“我们撤！先进入荒漠绕行一圈，甩开追兵再返回主营地。”

　　士兵们齐声应是，纷纷跨上战车。

　　刚驶出去没多远，身后山谷再次传来更剧烈的震动——这一次简直如同山崩地裂般恐怖，一名正准备提速的士兵车头一歪，连人带车摔飞了出去。

　　达夫双脚触地一蹬，凭借自身的血脉力量将刚刚提速的车辆强行刹住，探手就将摔得七荤八素的士兵捞了起来，重新扶起车子向茫茫荒漠驶去。

　　即将驶下高坡之前，他忍不住转头向山谷方向看了一眼，却差点吓的也从车上摔下来……

　　不久前还如同一个平坦盆地般的翠绿山谷，在刚刚那阵持续了数分钟的天崩地颤中，竟整个下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奔腾汹涌的水流从坑底蔓延而出，将土地连带着无数植被尽数吞没。

　　浑浊黑沉的水中，仿佛有一尊无比庞大的巨物正缓缓上浮……

　　那玩意儿虽然看不清具体样子，但从水底的阴影轮廓不难猜出，是一个大的超乎想象的活物，足以让任何人站在它面前都显得渺小异常。

　　它一面不紧不慢的从地底上浮，一面将整个山谷中央下陷的巨坑持续扩大，直至将整个谷底都拱成一个巨大的人造“地中海”。

　　工程兵坐在负责驾驶魔托车的士兵身后，捧着炼金通讯器疯狂“拨号”，却始终无法和大本营建立联络。

　　达夫见状嘶吼道：“使用代码通讯，这巨大的鬼东西肯定干扰了魔网连接，距离它这么近我们根本没办法通话传讯，还很容易被敌人锁定位置。”

　　“头儿，发送什么通讯代码？”

　　“敌袭……后撤……掩藏，韦恩那家伙会明白我的意思。”

第541章 “它们来了”

　　魔蜥人竟然赶在北境军之前抵达了大裂口，并且利用某种诡异的方式提前潜伏在裂口地底的巨大暗湖之中，直至远征军的士兵抵达后才突然露头。

　　哈维看着几名属下略显焦虑地在会议室中来回踱步，无奈叹道：“联合会发来的情报还是迟了一步，我早该想到它们一定是利用某种深海潜航的载具长距离行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皮尔斯在墙边巨大的地图旁站着，有些怔愣地嘀咕道：“可那么大的【浮岛】，是怎么从冰海偷偷驶进地底，最后抵达大裂口的地下暗湖的呢？”

　　“庞大的地下水系，经过千万年的冲刷之下会形成无数宽阔的水下暗道，部分区域甚至可以像大裂口那样，形成一个巨大的暗湖。”邓肯起身指了指墙边的地图，耐心解释道，“生活在南部海域的海族，过去就曾通过穿越陆地暗河的方式，抵达位于西境的风暴海……丘陵之息的穴地矮人，也曾在兴建地底新城的时候，因为不慎挖穿岩层而导致整个城市都沉入暗湖。”

　　莱纳苦恼道：“可我们并不知晓暗河的水系分布，如果光靠传闻和道听途说，根本无法确定异族在地下的真实动向，说不定等他们摸到家门口了都还没发现。”

　　哈维摆摆手，安慰道：“至少目前能确定的是，星火城周边方圆百里不太可能存在巨大的地下暗湖，也没有什么足以让它们庞大【浮岛】顺利通过的暗河存在。”

　　这一点他还是非常确定的，毕竟自从吞噬魔力核心后，整个星火城地底矿脉中，数以百万计的吸能甲虫都能随时与他链接，并且时刻替他监控着地底的一切动向。

　　巨噬蠕虫转化的活体盾构机也陆陆续续在周边挖了好几年光景，虽然时常有挖穿地壳导致地下水渗漏的情况发生，但也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暗河的主流水系。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皮尔斯斟酌着问道，“出现在大裂口附近的魔蜥人足足有上万之多，并且正逐步试图向裂口山谷外渗透探索，我们的远征军隐藏位置离它们不足十里，继续停留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尽管指挥官韦恩、达夫两人表达出了非常强烈的战斗欲望，但不足两千人的兵力，还在战略补给紧张的情况下，哈维并不认为他们能有战胜这支异族“潜航奇兵”的希望……这跟过去提前埋伏火力碾压的阵地战不同，从首席道森在异族记忆中看到的片段可以得知，这些怪物的繁衍方式更类似于昆虫，比起诞生更形同被“制造”出来的一般，也足以说明它们根本不会在意战斗产生的减员消耗，只会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