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210节

　　哈维啧了一声，随意翻动手中的文件资料，片刻后表情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呵呵，首席骑士迪金森男爵，前任王都骑士团统领……真没想到在王都这摊腐臭的浑水中，还能有你这样算得上正派的家伙……”

第456章 罢免和充公

　　正如哈维计划中的那样，今日这场“清算”与“审判”的人才选拔游戏进行得异常顺利。

　　持续到临近傍晚时分，还源源不断有被从内城各处搜捕羁押过来的王都贵族，或衣衫凌乱或鼻青脸肿的被北境军士兵粗暴的拖行至哈维面前。

　　负责宣读罪行的人，已经从哈维换成了他手下的亲卫——这位大嗓门的士兵每念诵出一位贵族的名字，在场众人都忍不住齐齐身体发颤，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龙在耳边咆哮。

　　上午刚结束了和教会审判军团的大战，下午就抵达王宫开始了“公审大会”，如此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处理这些往日威名赫赫的王城权贵，堪称星火城行政工作效率的典范。

　　实际上哈维也的确是赶时间——神魂傀儡隔着千里之遥的操控极为耗费精力，大部分时候他都选择断开连接让傀儡直接在旗舰中沉睡，将军队的指挥权交到皮尔斯手中。

　　受限于星火城和王都两地的物理距离，哈维对这座刚刚纳入掌握的城市能投入的精力有限，他也不可能做到像对灰熊领那样彻底的控制掌握，所以也没办法真的将这群讨厌的贵族赶尽杀绝——除开与教会勾连太深，且身负重罪的家伙，那些背景干净、没有同流合污的小贵族，以及教会掌权后明显受到排挤的大臣们，就可以成为合作的对象，帮助哈维和尚未立足的行政厅维持王都的基本运转稳定。

　　当然，驻军是一定需要保留的，一方面需要应对派往边境的王都骑士团返回金辉城后掀起的冲突，一方面是预防教会可能挑起的新一轮反击，那些眼下尚且驻扎在边境战场的领主中，可有不少人的身份和实力，值得教会扶持起来重新引起公国内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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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夜晚，占领了王宫的北境军士兵们纷纷点起篝火和光照魔石，将议政大厅废墟所在的区域照得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经过了漫长的罪状宣读，绝大部分人都被手脚瘫软的拖了下去——王宫地底刚刚被士兵们清理干净的地牢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原本足足五六十名贵族，还能留在现场的竟只剩不到十人，其中履历最干净的是首席骑士迪金森，他的确没有辱没自己身为首席骑士的荣耀，除了之前执掌王都骑士团的时候，曾被人暗地里吐槽操练属下骑士过于严苛，除此之外堪称洁身自好，从不与教会和贵族同流合污。

　　令哈维惊讶的是，行宫伯爵海因斯竟也是作风正派的贵族之一，他曾因前任御前首相过世而暂代首相之职，又因为反对教会迫害施法者而被撤掉职位遭到了排挤。

　　不过负责盯梢他的“秘密警察”似乎非常尽力，连伯爵本人经历过九次婚姻，且每次结婚对象年纪都未超过二十岁这种堪称花边新闻的内容，都被他挖掘出来了，让哈维简直哭笑不得。

　　其余还留在现场的贵族，都是没有犯下无可饶恕的重罪的，但“秘密警察”们仍旧尽责的将他们那些五花八门的滑稽罪状清楚罗列了出来，等负责宣读罪状的士兵朗声念诵出口的时候，不止哈维需要费尽力气憋住笑意，行宫伯爵本人也羞愧得恨不得以头抢地。

　　“好了！”哈维忍耐不住的摆手道，“就到此为止吧……部分有伤风化的事迹就不必今日非要公之于众了，诸位下去之后自我检讨就行。”

　　留在场上的贵族齐齐松了一口气，齐声道：“感谢城主……陛下的宽恕！”

　　哈维撇撇嘴，不甚在意他们这明晃晃改换称呼的行为。

　　“刚开始的时候我说过的【优胜劣汰】，既然已经将卑劣者淘汰了，你们这些剩下来的优胜者……自然会获得奖励。”

　　没等众人行礼致谢，哈维又打断了他们主动开口道：“但你们必须要清楚，这并不是一场和平的权力交接，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战败者一方，虽然不至于成为我的阶下囚，但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能赎买回自由。”

　　行宫伯爵点头道：“我愿意接受家产罚没充公的惩罚，陛下……只要您允许我保留家族传承历久的姓氏和爵位，我就对得起家族先烈立国的功勋了。”

　　这位圣瓦伦家族仅剩的王族成员，似乎比起权力和财富，更看重家族荣誉。

　　首席骑士迪金森更是不在乎，他早在守城战开始前就遣尽家财犒赏士兵，以此激励他们勇敢追随自己坚守王都。

　　哈维颔首表示赞赏，随后又补充道：“除了家产之外……封地贵族的土地也都会全部充公，从今往后你们除了拥有名誉爵位可以继承之外，贵族身份再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实质上的特权。”

　　哈维话没说死，毕竟金辉城之后同样会成立行政厅，想要管理一座如此庞大的城市，自然不可能全靠星火城派遣过来的外来官员，空出来的实权官职肯定不会少，同样需要懂得审时度势的本地贵族填补上去。

　　在场要么就是本就手无实权的，要么就是早就被排挤压迫的……能在哈维大军入城后保住性命和爵位封号就是万幸了，实在不敢再奢求更多。

　　毕竟这位北境领主，可是真的敢动手清洗贵族的，死在他手上权位显赫的封地大贵族可不少，灰熊领的费根伯爵和丰原城的拉尔夫公爵，就是两个典型。

　　今日被他手下士兵拖下去关进地牢的那些人，来日不久肯定也有一大半会被送上绞刑架，光是想想就让他们涌起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感觉。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可以离开王宫了，之后的三日我会将那些罪无可恕的家伙们当众处决……你们有兴趣的话不妨也来看看，等忙完之后我再召见你们。”哈维笑眯眯补充道，“不过诸位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管理一个城市或国家的方式，和你们过往见识的完全不同，而想要在我手下做事……优胜劣汰的规则可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

　　贵族们战战兢兢的退下后，哈维起身抻了个懒腰，正准备招呼亲卫将他送回拉尔夫河上的旗舰，再次断开神魂傀儡的链接进入休眠。

　　托米快步走上前来，凑到哈维耳边道：“大人，王宫大门外……有两位自称前任大公的宫廷施法顾问的人，突然前来求见您！”

　　皮尔斯脸色一变，沉声道：“服务于贵族的施法者？对大人的安全存在危险，不能让他们接近大人！”

第457章 内乱的真相

　　尽管一众属下极力阻止，哈维仍旧选择见一见这两位自称大公顾问的宫廷法师。

　　原因无他……发生在圣瓦伦公国的这一系列阴谋和内乱，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而且无论从任何角度来想都难以理解。

　　教会为什么要将腐疫扩散到王都之内，又为什么要栽赃陷害到施法者身上，他们难道就不担心挑起与联合会的冲突之后，全面内战会让异族抓住机会趁机大肆侵入吗？

　　眼下光辉大主教死于教堂轰炸，圣瓦伦大公也命不久矣……想要知晓确切的真相，恐怕真得从这些逃脱了清洗的宫廷法师口中得知了。

　　“我先行一步返回河岸码头的铁甲舰上，你们随后再带着这两人来见我。”

　　进入内城控制王宫的士兵毕竟是少数，滞留在河岸码头的舰队才是重兵囤积的区域，返回那里再召见这些施法者，相对而言更能保证不会突然发生什么乱子，虽然哈维是借着神魂傀儡抵达的王都，但也不愿因为遭到袭击，轻易失去本就稀少的傀儡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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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两方会面的时候，各自都觉得有些讶异。

　　两位宫廷法师根本没想到传闻中实力强横的法师领主，竟是一位身体孱弱面色苍白的年轻男性，光从外貌甚至都不到二十出头——不过转念一想，像这样手握大权的高阶施法者恐怕掌握许多改变容貌外观的秘术，实际年龄和容貌也许根本不会轻易示人。

　　而哈维觉得奇怪的是，面前这两位中年法师看上去丝毫没有贵族施法者的做派，行为举止和衣着气质上看，更像是克里斯那样沉迷研究实验的炼金师。

　　“恕我直言，两位看上去更像炼金师，而非一向都眼高于顶的宫廷施法者。”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道：“阁下目光敏锐，照理来说我们更应该被称作……大公陛下的炼金顾问，我们的确是施法者出身，但实际是为大公陛下提供炼金服务。”

　　哈维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所以，作为贴身顾问，你们应该很清楚大公是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吧？年余前王都爆发的腐疫又是因为什么？教会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称麦金尼的法师率先开口解释道：“圣瓦伦作为公国王族，历任大公都在教会的赐福引导下，成功觉醒了强悍的血脉天赋……可到了当代大公的时候，血脉觉醒却失败了。”

　　见哈维没有开口打断，另一位叫柯林斯的法师接着道：“教廷中人人传闻要么是大公陛下血脉衰弱，要么……要么就是他根本就并非王族之人，总之是一些彻头彻尾的无稽之谈。”

　　满心虔诚的年轻大公自然承受不了来自教会对自己血脉的蔑视和怀疑，怒气冲冲的返回圣瓦伦后，将信任的目光果断转向了施法者——他要借助炼金术和魔法的力量，强行觉醒家族的血脉力量，用这种方式狠狠打教会的脸。

　　哈维嗤笑一声，“然后实验失败，捅出了大篓子？”

　　“不，联合会的态度比教廷更加傲慢……他们直接拒绝了大公陛下的提议和要求，认为用于追求极致真理的魔法和炼金术，不应用来为世俗贵族的欲望服务……血脉能力和施法天赋一样，是人自一出生就既定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很经典的联合会保守派观念，认为施法者的天赋同样源自于血脉传承，这群人大概就跟阿斯达伦的家族一样，追求巫师家族的血脉纯净，认为以此方式可以保证后代都拥有优异的施法天赋。

　　“联合会和教廷都不愿意出手，大公最后只能寄希望于你们这些宫廷法师和炼金师了吧？”

　　麦金尼和柯林斯无奈点头道：“联合会的态度彻底触怒了陛下，让他对我们这些施法者完全丧失了信任……事实上，我们根本不清楚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位身份神秘的独立法师，在他的引导下进行了血脉觉醒实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显而易见——实验失败导致的不光是大公本人陷入昏迷生命垂危，参与实验的亲卫还毫无知的感染了魔力异变产生的腐疫。

　　而教会在其中看到了借势打击联合会信誉口碑的大好机会，明明可以利用神术迅速遏止腐疫蔓延的，却选择了从中推波助澜……让瘟疫在王都民众间迅速蔓延扩散。

　　哈维长叹一口气，他选择相信这个融合了各种离谱和巧合的真相是存在一定可信度的——这两位在大清洗的时候侥幸逃脱了无妄之灾的宫廷法师，完全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就为了蒙骗他这个即将掌权的外来者。

　　毕竟他对圣瓦伦大公的王位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趣。

　　至于圣瓦伦大公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觉醒血脉……那位早就消失踪迹的独立法师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诱惑一位公国统治者铤而走险，去尝试如此危险和不确定的炼金魔法实验的……这其中的种种隐秘大概也找不到最终的答案了。

　　亡灵法师的确拥有让死人短暂复生后开口的手段，但圣瓦伦大公这种明显是因为魂体受损而导致躯体陷入慢性死亡和腐朽的状况，就算是联合会首席来了也无济于事。

　　问题一定出在那个独立施法者那里！

　　哈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开始考量起对方为什么要在暗中主导这一切，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他的确因此成功制造了掀起了联合会和教会的纷争，连带着让整个南境中部诸国都爆发了大大小小的动乱。

　　或许尝试在施法者论坛中寻求答案，看看那些人脉广泛见识渊博的成员嘴里，能不能打探到这个人的消息。

　　想到这里，哈维微微皱眉对两位宫廷法师道：“尽管事情起因与你们并无任何关联，但你们因为出身贵族的身份，选择将此事隐瞒下来没有公之于众，最后受到波及和迫害的不止联合会的施法者，还有公国境内大量普通的施法者和炼金师……”

　　哈维的话语声愈发严厉，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在始作俑者潜逃无法直接追究责任的情况下，教会的推波助澜，和他们这些贵族法师的纵容自然难辞其咎。

　　麦金尼和柯林斯再次苦着脸对视一眼，事实上他们想跑也跑不了，这位北境领主和联合会的关系人尽皆知，彻底掌控圣瓦伦国内局势之后……自然会协助联合会的势力卷土重来，到时候必定重启对腐疫事件的调查。

　　像他们这样出身权贵家族的施法者，根本无法逃脱后续的追责，还不如趁热打铁，抢先求见哈维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毕竟坦白从宽的情况下，或许还有为自己争取宽赦的一丝机会。

第458章 拥王之策

　　夜深，亲卫队长托米迈着轻巧的步子登上一艘副舰，推开船长室的铁门，发现一众北境军的中高层军官都聚拢在房间中，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这种事情……我们真的不用知会指挥官吗？”托米脸上惯常挂着吊儿郎当的嬉笑，但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忐忑。

　　沃恩思索片刻，摇头道：“皮尔斯长官需要顾虑的事情更多，我们没有必要将他架在火上……到时候就算哈维大人追究起来，长官至少不会被首当其冲问罪斥责。”

　　达夫坐在一旁捏着烟卷，连连点头附和自己的兄长。

　　韦恩环视在场一周，转头向房间中几名年轻的参谋和政治指导道：“不必顾虑，军队是肯定支持你们的想法的……漂亮话我们不会说，你们来跟大家解释吧……”

　　伊凡在几名参谋鼓励的目光下站了起来，轻咳一声后目光坚定地道：“诸位长官，从今日的情境中你们也发现了……城主大人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取代前任大公，登上公国的至高王座的意思。”

　　何止是没有打算，在那些俯首称臣的王都权贵都纷纷改口称“陛下”的时候，城主大人脸上的表情甚至更多是轻蔑和不屑，看不出任何意动的样子。

　　见众人并未提出异议，伊凡顿了顿继续道：“可我们都清楚，大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全仰赖大人的栽培和信任，在大人的领导下我们得以在茫茫荒原上建立一座宏伟富饶的城市，无论是北境流民还是南境难民，人人都能平等且幸福的生活在安逸的新家园中……”

　　这一切都仰赖哈维这位实权领主英明且仁慈的领导，从收容流民驱逐邪兽人、到建立军队武装保卫家园、再到抵御南境贵族的侵扰劫掠，最后终于走到了建城立法、将整个圣瓦伦公国的大部分领土纳入管辖范围……

　　“可大人却似乎不愿更进一步……实在是……”

　　“也许……大人向领地全境民众宣扬的，废除贵族实权，民众无论出身人人平等的观念，也间接影响了他自己……导致他对取代前任大公的选择，产生了迟疑。”

　　“但偌大一个王国不能没有一位国王……大人登上至高王位的结果，是民心所向，如果他还有迟疑，我认为应当由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在关键时刻对此事助推一把。”

　　“不要忘记诸位立下誓死效忠追随我主的誓言！”

　　“不！绝不敢忘！”

　　“对！绝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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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拉尔夫河上异常安静，一字排开的铁甲舰上除了频繁来回巡逻的士兵发出了细微声响外，就仅余下翻涌不息的河水流淌。

　　哈维的神魂傀儡静静躺在主舰船长室中，紧闭着双目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指挥官皮尔斯轻轻推开舱室的铁门，迈着步子挪到装载哈维傀儡躯壳的厚重木箱旁。

　　“大人……您的那些军官和属下，此刻正在舰船上偷偷密谋……想要等远征军队返回星火城的时候，鼓动民众和他们一道……拥立您为他们的国王呢。”

　　面色苍白的傀儡躯壳双眼缓缓睁开，半撑起身体注视了皮尔斯片刻，轻笑道：“奇怪，他们竟然不打算知会你？阿斯达伦、莱纳和你三人，明明在这件事情中也暗中推动，出力不少啊？”

　　皮尔斯罕见的脸色一红，单膝跪地行礼道：“大人，请宽恕我们的逾矩和擅权。”

　　哈维平淡温和的目光仍旧灼灼注视着他，让他少有的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涌向自身，但皮尔斯仍旧重新抬头，梗着脖子为自己和两位同僚辩解了一番。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也是人民的心声……”

　　“从当年您救下我们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会追随您直到生命的终结，无论如何，皮尔斯·弗洛伊德的性命和忠诚，都将永远属于您。”

　　良久，哈维将视线从跪伏在地上的皮尔斯身上缓缓挪开，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走到船舱窗边，轻飘飘的自顾自道：“你们三人默许那些态度狂热的属下暗中谋划拥立我为圣瓦伦的新王……呵呵，我又何尝不是在默许你们做下的一切呢？”

　　他并未转过头来，继续低声道：“我并不想搞出什么黄袍加身三次三让的虚伪闹剧……之所以没有明确向你们表达态度，实际上是我认为圣瓦伦以后将不再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君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