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149节

　　吓破了胆的小贵族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离开牢房门口重新躺回木床上，只是面色苍白依旧。

　　安比奇见状也一屁股靠墙坐下，扯过一条粗糙的毛毯披在身上。

　　他并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觉得求饶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而已，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等待上天和那位领主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安比奇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实在不是能当骑士的料，要不是残疾的父亲仍旧没有放弃振兴家族的妄想，逼迫他加入伯爵的联军，比起跨上战马冲锋作战，他更喜欢跟自己豢养的牧群牲口呆在一起，每日骑着马在磨坊镇外的草场上肆意驰骋。

　　也正因为如此，他在一众骑士和小贵族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废物点心，顺理成章的被套上一个“羊倌骑士”的侮辱性外号，作战冲锋时被骑士长安排在吊尾的位置，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捡回一条命。

　　刚送来午餐的狱卒突然去而复返，凑到牢门口喊道：“安比奇·肯尼在吗？市政厅的大人要见你！”

　　完了！上一秒才刚刚劝慰了他人，没想到下一秒就轮到自己被带出去了，不知道引来的是刑罚的审判，还是带着赎金的家人……

　　安比奇忍不住身体微颤，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出牢房。

　　带路的是一名年轻的士兵，穿着厚厚的黑色毛衬军服，一双锃亮的皮靴，背上还背负着那柄银色的古怪金属长枪——就是这玩意儿让伯爵的军队遭遇了惨烈的失败。

　　走出牢房门后安比奇照例被双手套上一根带着铁链的镣铐，布条蒙上了双眼，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铁链另一头的士兵茫然前行，不过不知为何这处荒原领地的地面道路异常平坦，完全不用担心被绊倒摔跤。

　　这一段路程走得有些久了，安比奇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请问这位军士，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难道不需要经过审判，就要定我的罪吗？”

　　前方传来一声淡定的回应，“谁说要定你的罪？我只是负责送你去见市政厅的总管大人，别的不要多问。”

　　安比奇理智的闭上了嘴，这些士兵给他的感觉十分奇怪，从口音上来看似乎都是出身荒原的流民，打扮和模样也完全不像南境的人，但他们似乎对贵族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反而是一副居高临下的骄傲做派，似乎和自己比起来，他们更像是身负荣耀出身显赫的骑士一般。

　　一路行来虽然目不能视，但耳边不断传来各种行人经过的交谈声和匆匆脚步，还有一阵一阵的清脆铃音，偶尔还能听见孩子的欢笑——这可是临近隆冬的时节，平民不应该是缩在简陋的屋子里取暖，想尽一切办法节衣缩食的撑过没有收成的日子吗？为什么他反而感觉周遭一切都生机勃勃，好像春季来临了一般。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他总算被送进了一栋似乎很宽敞、人声鼎沸的建筑大厅之中，随后又在士兵的提醒下摸索着上楼，进入一间独立的书房之内。

　　取下眼罩后安比奇还没来及的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就立刻眯着眼噔噔噔吓退了数步。

　　他面前的书桌后坐着一具身材高大，浑身金属和机械构成的可怕人形怪物，银白色的金属骷髅头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蓝色的火焰。

　　“你就是安比奇·肯尼？”

第300章 劳动改造

　　“这是领地市政厅的总管莱纳大人，是一位为领主大人服务的施法者……”一位秘书员伸手扶住吓得连连后退的安比奇，小声在他耳边嘱咐道。

　　安比奇这才回过神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原来是一位施法者，好吧……施法者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毕竟他们看起来就很疯狂。

　　“安比奇·肯尼，灰熊领磨坊镇肯尼家族的骑士？”莱纳没有抬头，仍旧翻看着手中俘虏贵族们的身份资料，随口问道。

　　施法者与贵族身份等同，安比奇自然不需要像面见领主那样单膝下跪行礼，于是抚胸回道：“是的，总管先生，我就是。”

　　原来这位荒原领主的麾下有如此多为他效忠的施法者，除开面前这位将自己身体改造得如同机械般的人物，那天在寒鸦镇外的战场上，安比奇还在慌乱中瞄见天空中似乎也有两位御空飞行的恐怖存在，难怪他们能率领着一群连盔甲都没有的平民士兵，轻易击败了盘踞在圣瓦伦边陲领地数十年之久的费根家族。

　　莱纳点点头，继续询问道：“读写识字应该都没有问题吧？我听说这是成为一名骑士的必备要求。”

　　“当然，总管先生，读写识字我都学过，虽然并非出身显赫家族，但我也是经受过传统的骑士教育的。”回答到这里，安比奇忍不住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文化礼仪方面他确实算是比较优秀，但骑射剑术就比较拉跨了。

　　主要也是因为近几十年来，圣瓦伦这个位处大陆中北部的内陆公国，并没有经历多少外部战争和异族入侵的洗礼，以战争功勋被册封的贵族和骑士越来越少，导致像安比奇这样的年轻一代并没有太多战场经验，更多是通过丰富的学识和标准的礼仪被所属的封地大领主看重。

　　莱纳再次点头，从一叠身份资料中抽出了写有安比奇名字的一页，语气有些嘲讽的道：“你的父亲肯尼男爵，认为你作为费根伯爵麾下的骑士，应当跟随战败的领主一同赴死，方能彰显骑士为领主效忠的荣耀与决心……呵呵，简而言之就是，他不愿意支付换取你自由的那笔赎金。”

　　“什么？！！我父亲……父亲他……可我……”

　　安比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如同搅了一团乱麻，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选择放弃自己亲儿子的生命，就为了向已经战死的费根伯爵表明效忠之心。

　　迂腐！冷血！愚蠢！

　　年轻的骑士只觉得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被迫成为伯爵死忠派的下场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迎接他的无非就是绞刑架上的套索，或者在暗无天日的矿坑中带着沉重的镣铐劳作至死。

　　好在这位施法者总管接下来一番话，又重新给予了他新生的一丝希望。

　　“你眼下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按照领地律法规定，被送往矿区从事十五年的矿工劳役，以洗清你的罪行，要么是被剥夺骑士的封号，成为一名拓荒领的农场工人。”

　　秘书员将一份工作合约递到安比奇手中，“领地工人并非劳役或奴隶，而是自由民的身份，工作也是有薪水可以领取的，每月还能休息四天，但鉴于你之前的所作作为，我们会从你每月的薪水中扣去一部分抵扣你的赎金，换言之，就是你可以通过工作为自己赎身。”

　　安比奇屏住呼吸眯着眼睛仔细阅读手中的“工作合约”，发现待遇条件出乎他意料的优厚和宽松，除了不能随意离开荒原领地之外，竟然还有一间属于他的单间住房，虽然也是需要从薪水中扣除房屋租金，但总比带着脚镣蹲在牢房里和三四个人挤作一团要好。

　　除此之外，他这份名为农场工人的职位，每个月的薪水是80金元，看上去似乎是这处荒原领地的领主自己私铸货币的面值，扣去房租和赎金分期之后，竟然还有不少结余可以供自己自由支配。

　　安比奇快速的心算了一下，发现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工作，似乎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就能缴齐换回自由的赎金，根本不用再指望自私的父亲来拯救自己。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比起绞死或苦役，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总管先生，我选择为领主大人工作，挣取薪酬换回自己的自由……只是我不太明白，农场工人这份工作，似乎并不适合我，我根本没有一丁点侍弄田地的经验。”

　　莱纳哈哈笑了几声，指着手中的资料道：“你以往在磨坊镇不是最喜欢放牧家中的牛羊牧群吗？不然为什么他们要给你取个羊倌骑士的外号？你应该对养殖牲口有一些经验才对啊，难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擅长技能？”

　　“当然！除了放牧羊群，我还会钓鳟鱼！”话一出口安比奇就后悔了，身为骑士不擅骑射剑术就算了，钓鱼算哪门子的技能，宣扬出去恐怕自己又会新添一个“钓鱼骑士”的侮辱称号。

　　莱纳却似乎并不以为意，颇有兴趣的问道：“哦？你还会捕鱼？啧啧啧，那渔业部门的捕捞队工作其实也很适合你……唉，你自己选吧，养殖组和渔业组现在都很缺人。”

　　安比奇顿时心里冒出一个想打两份工的念头，忍不住喋喋不休的开始展示起自己的丰富的偏门爱好经验，“放牧牛羊的话，如果单靠牧羊人驱赶他们在户外草场自由采食，牛羊的生长状况就完全是靠天吃饭，要是遇上年份不好草场荒芜的时节，牧群甚至会自行减缓繁衍速度，维持种群规模来保证食物充足……别看它们只是没有智慧的牲口，在这方面它们的生存经验并不比我们人差多少。”

　　见总管先生听得入神，他顿了顿继续道：“因此我认为划出固定的数块草场，以轮换放牧的形式安置它们是最为合适的，秋冬季节必须补喂一些谷物，帮助他们积蓄脂肪抵御寒冷天气，还有……我发现这些畜生会自己舔舐岩石上凝结的天然盐晶，说明这对它们来说也是生存必须，如果能主动为牧群提供一些粗盐，它们甚至连胃口都会好上不少……”

　　接下来他又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自己如何驯养了几条猎犬，以口哨作为指令让犬只辅助他放牧羊群，节省了他不少奔波脚力的事迹，以及遇上牛羊分娩难产的时候，自己是如何指挥手下的农奴为怀孕的母畜助产。

　　一番长篇大论说得莱纳一愣一愣的，最后竟然忍不住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不错不错！看来哈维大人说的没错，你们这些贵族也并不是都一无是处只会舞刀弄剑压榨平民嘛……看来让你去农场部养殖组当一个普通工人有些屈才了。”

　　他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金属头颅，撕下一张条子刷刷刷地书写起来，几笔写完啪地盖上签章递给秘书员，然后转交到安比奇手中。

　　羊倌骑士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农业部养殖小组，见习副组长推荐：安比奇·肯尼。

国庆节，请假一天回老家！

　　国庆期间打算休息一天，回老家陪陪爸妈和外婆。

　　也祝大家都假期快乐，多出去走走或者陪陪家人，见见朋友，吃吃喝喝开心过节！

第301章 病中的远方来客

　　“奥秘在上！真是一座崭新又生气蓬勃的城市！”

　　论坛代号“秘银独角兽”的高阶炼金师，伯努瓦·凯文推着轮椅上的老者缓缓从炼金载具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占星者”女士与“幻象之眼”先生。

　　虽然伯努瓦一行人早在两天前就抵达了寒鸦镇，但还是遵循施法者之间应有的礼貌，让幻象之眼向这位代理人先生递上了拜访名册，并得到准许后才动身前来拓荒领。

　　幻象之眼低头看向面色灰败但神情平和的老师邓肯，温声解释道：“这处位于北境荒原的拓荒领，主人是一位强大且神秘的年轻高阶施法者……我们共同加入了一个隐秘的施法者组织，这段时间伯努瓦应该有跟您提起过……”

　　邓肯眯了眯眼，望着不远处向他们走来的接待者，轻声道：“我不属于你们那个组织的内部成员，多余的信息不用向我转述太多，避免触怒背后的强大存在……”

　　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袭来，让他忍不住呛咳了几声，缓了缓才继续道：“你们三个……为我的事情付出得过于多了，冒险接触这种隐秘组织，危险性实在是……真是让我这个做老师的感觉羞愧，咳咳……”

　　“占星者”梅利莎有些不忍的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前方来人已经遥遥开口向他们打起了招呼。

　　“幻象之眼先生！占星者女士！”

　　炼金实验室主管克里斯异常热情的走上前来，握住轮椅上老者邓肯冰凉的独臂，恳切道：“实在是抱歉，先前一直负责接待你们的尤里奥警司外出公干了，领主大人临时让我接替他，安排你们之后的行程。”

　　幻象之眼先前到访领地的时候，曾和这位性情跳脱的炼金师有过一面之缘，此刻连忙礼貌的向他介绍其余首次到访的同伴。

　　“克里斯先生，不知道领主阁下什么时候能有空见我们？以及……老师的肢体移植手术……”

　　克里斯摆摆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微笑道：“不必耽搁等待，哈维大人提前给过我指示，我们立刻前往实验室吧，如果邓肯先生的身体状况允许，我们可以立刻开始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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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克里斯负责的独立炼金实验室，稍作休息了片刻，就看见年轻的施法者领主哈维，带着一队血脉武士还有两名身材高大的炼金造物匆匆赶来。

　　“抱歉，公务有些繁忙……”哈维环视一周，将目光锁定身躯佝偻缩坐在轮椅上的灰发老者，微笑着上前握手道，“您就是邓肯先生吧？欢迎来到拓荒领。”

　　邓肯盖着毯子的下半身自膝盖处空空荡荡，右臂的肩头位置也被披上一块搭肩用于遮盖断肢的创口，仅剩的左臂探手与哈维温热的双掌交握，轻声道：“还没来及的感谢，您和您背后的组织，对我之前的慷慨相助。”

　　哈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温声道：“您的三位学生已经支付了应有的代价，这一切都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请不必太过于忧心……”

　　埃格诺在哈维的示意下走上前来，从一旁的医师助理手中取来镶嵌着一颗淡绿色魔石的炼金装置，礼貌道：“请让我先为邓肯先生检查身体，以确认他的状况能够承受接下来的移植手术。”

　　幻象之眼三人闻言点点头，帮忙将老师邓肯半扶半抱着转移到了实验台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埃格诺等人忙碌的开始各项检查。

　　“主要躯干部分的魔力脉络并未严重受损，但邓肯先生应该很久没有进行过冥想引导了，所以体内魔力储存有限，且脉络略微呈现枯竭萎缩状态……”

　　“三处断肢创口均有一定程度的溃烂的情况，啧啧啧，创口缝合的处理有些草率，治疗者似乎认为仅凭愈合魔药和血肉生长魔药，就能让创口恢复如初……”

　　站在一旁的伯努瓦脸色瞬间涨红，张了张嘴却不好意思开口为自己争辩，他的确不是专业的治疗型施法者，在对老师的伤势治疗方面，只能依靠超大剂量的炼金魔药来对付着拖延时间。

　　趁着检查的空隙，哈维又将之前跟幻象之眼讨论过的手术风险问题，重新向邓肯复述了一遍。

　　邓肯一言不发的听完之后，却自嘲般的呵呵笑了几声，淡淡道：“三倍的手术风险？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只恢复一条手臂吗？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我恐怕不能接受。”

　　幻象之眼凑上来忧心忡忡道：“老师，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恢复了双手，您一样能施展术法，也不耽误进行魔法实验研究，不过是多了需要轮椅才能行动这一丁点不便之处而已，我和梅利莎还有伯努瓦，都可以长久的随侍在您身边……”

　　“一丁点不便之处？”邓肯瞪大了眼，憋气般连连咳嗽起来，“你见过哪位幻形术法师，能够依靠残缺的肢体完成高阶幻形术的？”

　　伯努瓦也凑近小声嘀咕道：“可哈维阁下也说了，就算给您成功按上三条炼金义肢，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您在幻形术的施术过程中，不会出现肢体异变啊……那可不是您自身的血肉部分，是妥妥的金属造物啊！”

　　邓肯白了自己的学生一眼，转头向哈维道：“领主阁下，如果我同时选择两个手术方案，不知道需要为此支付什么代价？请您尽管提出要求来……我会尽力满足。”

　　这位幻形术大师，似乎有什么必须恢复肢体才能完成的执念，不然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固执和偏执。

　　哈维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道：“首先自然是需要像幻象之眼先生他们三人一样，加入我们施法者论坛，这其实不算是您支付的代价，相信您之后会明白，其中的好处和收益……”

　　“至于手术嘛……本身也是一项实验研究的部分组成，您作为首个接受这项实验的受体，承担的风险和我们从中获取的实验数据，就算是支付了很大一部分代价了……”

　　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哈维的意思。

　　让一位高阶施法者作为魔法研究项目的实验受体，这可是连施法者联合会的高层都无法轻易做到的，其中能被获取的实验数据和研究成果，自然也是价值连城——这可不比用那些神智低下的魔兽和异族做实验，得到的研究反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第302章 异化肢体移植手术

　　“异化肢体？这……”幻象之眼看着实验支架上悬挂着的一排炼金义肢，一时间被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像螃蟹一样的金属六足虫肢，还连着一根人工脊椎的可折叠机械螳螂臂，与胸腔部位接驳的轮式半身躯体……

　　都不用等教会的那些神官来宣告审判，这些玩意儿连施法者都会觉得是异端造物。

　　“这就是您……之前告诉我的保险手术方案？”幻象之眼和自己的老师对视了一眼，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恕我直言，这些义肢看起来，可一点都不保险呐……”

　　哈维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缓缓解释道：“这是我们专为减少手术风险而特别设计的义肢结构，比起类人形义肢需要移植主体弥合同化的难度来说，这些兽型义肢的匹配度会更高。”

　　换而言之，给邓肯移植人形义肢需要他借助自身的灵魂能量去吸收同化，将肢体中灵魂碎片吸纳融合为一体，但由于缺失部分过多，灵魂缝合的手术风险极大。

　　但如果放弃灵魂融合，只采取嫁接的形式，那邓肯作为移植受体仅需要“驯化”和“操纵”义肢部分即可，完美的规避了可能存在的融合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