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领主的工业革命 第127节

　　“还有……那些和感染者接触过的人，无论有没有出现症状，统统都需要注射一次大剂量的疫苗，起到一个预防效果。”

　　随同前来的克里斯疑惑道：“大人，这既然不是黑死病，也不是血虫病和寒疫，那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感染？不会真是教会所说的……亡灵法师的实验泄露吧？”

　　哈维翻个白眼，愠怒道：“我本人就是亡灵法师出身，你看我平日的实验中，有过跟毒素和瘟疫沾边的研究项目吗？简直是无稽之谈！刻板印象！学术歧视！”

　　埃格诺从长袖中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克里斯的后背，让他立刻心神领会的转移话题道：“大人，我们……可不可以，采集一些感染者的血液和体表脱落的霉斑碎片，用魔力显微镜进行观测研究……这或许会对后续的疫苗药剂研发，有重要参考作用！”

　　“如果能确保病毒实验的封闭性，并且按照安全流程操作……倒是可行的。”但哈维还是不厌其烦的提醒道，“瘟疫病毒可跟疫苗不一样，我绝不允许你们进行临床试验，明白吗？”

　　寒鸦镇的疫病防治工作，在联合会出面协调和北境防卫军的逼迫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许多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小贵族和本地居民，在陆陆续续出现感染症状之后，也终于不得不选择相信联合会的说辞，老老实实来到小镇广场的临时治疗站，通宵达旦的排队接受了疫苗药剂的注射。

　　等最后一批镇民完成了疫苗接种之后，已经临近黎明时分，防卫军撤除临时封闭小镇的路障关卡，拆掉搭设在小广场上的治疗棚房，赶在天亮前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寒鸦镇。

　　“这些训练有素的法师扈从，真是来得快去得快，要不是他们还会开口说话，我真要忍不住怀疑，会不会都是克尔苏加德先生转化操纵的活尸傀儡了……”

　　金依旧站在旅馆二层的窗户边，看着沉默行军离开镇上的防卫军，忍不住低声感叹道。

　　梅利莎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我还从未见过，哪位独立的高阶施法者可以豢养如此数量庞大的扈从部队呢……克尔苏加德先生不会是出身某个古老巫师家族的直系后裔吧？”

　　“可能性很大，我对古代巫师家族的谱系历史并没有什么研究，不知道圣瓦伦这地方过去曾出现过哪些强大的巫师家族……真羡慕这些一出生就坐拥无数魔法遗产的巫师后裔啊！”

　　……

　　哈维急匆匆的赶到领地医疗院单独设立在地底的密闭实验室。

　　埃格诺和克里斯正全副武装的穿着防护服，呆在一个透明玻璃罩隔离出来的实验室隔间中，一边操纵着魔力显微镜，一边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见到哈维赶来，两人连忙拿起挂在墙上的炼金传声器，隔着防护玻璃罩汇报情况。

　　“大人，太奇怪了！这些感染者的血液和皮肤上脱落的霉斑中，竟然拥有和魔力疫苗中相同的……魔法微生物存在！”

　　哈维愣住，“什么？瘟疫病毒中存在魔法微生物？”

　　克里斯笃定无比的点点头，“千真万确，这些瘟疫微生物……同样是奇形怪状的昆虫形态，也具有和魔法微生物一样的吞噬同化能力，我将从健康动物身体中抽取的血液和它们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发现这古怪的微生物仅需要数秒钟的时间，就完全侵染了正常血液中的普通微生物，紧接着这滴原本鲜红的血液就转化成可怕的绿色霉变状态……”

　　能和魔力牵扯上关系的瘟疫病毒，绝对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普通的细菌和病毒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恐怖的传染性和致命性。

　　“这种奇怪的瘟疫，有很大可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哈维紧皱着眉头，沉声判断道。

　　难道真的是某位隐藏了身份的高阶亡灵法师搞出来的幺蛾子？可哈维过去在学院时期接触的施法者圈子里，从未听闻过圣瓦伦公国内，有哪位高阶亡灵法师长居于此啊。

　　而且绝大部分亡灵施法者，自身的实验研究方向都是偏向死亡能量的运用和转化方面的，就连哈维当年就读的亡灵学院中，都没有开设冷门的毒系施法课程，传闻只有某些坚守传统的亡灵法师家族内部，才会代代传承少量毒系术法的相关知识。

　　亡灵法师在世俗王国的都城中建立术法实验室，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可能的事情，更别说还胆大包天的进行瘟疫病毒的魔法实验，这简直是把金辉城中联合会分部和教会人员当成傻子来忽悠。

　　这其中绝对存在问题，很有可能是教会或贵族方面捏造出来的欲加之罪，想要借此扣一口黑锅在城中的施法者群体身上，由此牵连到联合会，让他们有了光明正大出手的机会。

　　想到这里，哈维立刻转头对阿斯达伦吩咐道：“以我的口吻，向法盾和灼热主宰先生发去消息，告知他们圣瓦伦王都瘟疫爆发的具体真相，无需解释得太过详细，就说我发现瘟疫病毒中存在人为的痕迹……可能是亡灵术法导致的，也可能是来自教会的神术……”

　　等哈维吩咐完毕，埃格诺凑过来贴着玻璃隔断墙低声道：“大人，我们还在观测实验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您或许会感兴趣……”

　　他这么一说，自然立刻勾起了哈维的好奇心。

　　他在亲卫的帮助下穿好防护服进入实验隔间中，走到那台魔力显微镜前凑近观察，随着不断调整观测数值，镜头内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顿时让哈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滴上了疫病感染者血液的玻璃片上，无数长着触须形状肥大的虫子正在淡红色的液体中缓缓游动，它们形状大小都非常统一，但和疫苗药剂中的魔法微生物存在明显的差异，就是身体并不是透明的，而是呈现浓郁的墨绿色，看起来异常怪异恶心。

　　“这就是瘟疫病毒中的微生物形态……”

　　克里斯取过一支玻璃滴管，小心翼翼地将一滴透明液体混进感染者血液中，示意哈维重新观测。

　　魔力显微镜镜头中的景象立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滴透明液体带来的魔法微生物，在接触病毒的瞬间，就展开了迅猛的攻击，病毒微生物虽然也试图反击，将体内墨绿的脓液喷吐出来，但似乎对那滴液体中蕴含的微生物并不起作用，很快就被瓜分蚕食，消失在淡红色的血液样本中。

　　“你刚刚混入血液样本中的，是哪种魔力疫苗？”哈维抬头看着克里斯问道。

　　“大人，并不是任何一种疫苗药剂，这是您的那位异空间好友心魔先生，每次到访领地的时候，带来的家乡特产——魔网魔灵，我们从魔灵体内提取出了一种未知物质，富含浓郁的纯净魔力……起初被用来调制液态魔能使用的。”

　　哈维一愣，“魔灵体内的提取物，还能用来治愈瘟疫病毒？异空间的生物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奇怪特性？”

　　埃格诺略有些激动的插话道：“大人，不止如此，魔灵体内的这种未知物质，连我们调制的魔力疫苗中，那些原本用于治愈疾病的魔法微生物，都能吞噬同化，我和克里斯尝试多种融合方案，发现这玩意儿简直无所不噬，但又很奇怪的是……它仅仅只是吞噬，最终同化后的产物，竟然就是最常见的液态魔能。”

　　这种描述，怎么跟净水器和过滤装置这么相似……

　　哈维立刻让两人取来更多的魔灵提取物，当面向他重新演示了一遍实验过程，发现果然如他们所说，这种提取物只要融合进其它富含魔力的物质之后，立刻就会将其转化为纯净不含任何其它杂质的魔能。

　　就连一颗高阶品质的火元素魔石，在浸泡在魔灵提取液中数分钟后，都褪去了特有的赤红晶体色泽，彻彻底底的被转化为同样品阶的充能魔石。

　　而其内部蕴含的魔能浓度和纯度丝毫没有改变，等于是完全等价的能量性质转化。

　　一个念头猛地从哈维脑子里闪过，让他忍不住下意识地开口嘀咕道。

　　“这他妈不就是还原剂吗？还是魔法版的还原剂！”

第243章 局势惊变

　　两天之后，杜尔特·霍登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

　　先前为了带着那群魔法学徒安全抵达寒鸦镇，他偷偷服用了很大剂量的魔法药剂，那是金辉城里地下黑市中常见的一种魔药，用于在某些特殊时刻短暂的激发施法者身体潜能，消耗本源生机为代价的违禁药物。

　　靠着过量服药坚持到寒鸦镇后，心神松懈的杜尔特很快就疫病发作，当即陷入了高热昏迷的状况，要不是哈维直接命令首先拿他进行药剂注射试验，恐怕当天晚上人就不行了。

　　不过后续的治疗安排让杜尔特觉得非常古怪，明明体表的瘟疫霉斑已经尽数脱落，腹部肿胀的情况也迅速消退，但他还是被强制安排在货栈的单独房间中，被那些浑身包裹在厚重袍服中的士兵告知，还需要再隔离观察一天。

　　每日早中晚都会有一个同样全身包裹不露出一点皮肤，身材异常高大且脚步沉重的神秘医师，到房间中对他进行治疗——方式也非常奇怪，并不是常见的敷药或口服，而是用一根中空的金属探针，往他身体中注射某种药液。

　　杜尔特敏锐的发现，头两天注射进身体的药剂，药效反应是完全相同的，会让他很快褪去高烧，但被注射药剂的手臂异常肿痛，夜里甚至都疼的有些抬不起来。

　　可最后一天的药剂效果则明显不一样，不但没有带来手臂肿痛的副作用，反而让他感觉身体中因为服用违禁魔药，而导致的魔力枯竭现象缓解了许多。

　　就像原本接近干涸的河流，突然被上游开闸放水，汹涌奔腾的魔力浪潮顺着金属探针刺入皮肤，药剂源源不断地流进身体，席卷滋润了他全身的能量脉络。

　　“这位先生……今日给我用的这种药剂，应该不是治疗疫病的吧？”晚饭后最后一针药剂注射完毕后，杜尔特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向这位沉默寡言的神秘医师询问道。

　　阿斯达伦转过头，黑袍蒙面只露出一双闪耀着赤红的明亮双眸，轻笑道：“药效差距很明显，看来被你察觉到了，呵呵，疫病的治疗药剂只需要使用两天就足以，今天给你用的，是帮助你修复身体和滋养体内魔力通道的……”

　　杜尔特闻言松了一口气，虽然有联合会的弗兰·麦考林先生的引荐和安排，但此番的确是靠这位隐居在寒鸦镇的大人物的帮助和庇护，自己和这群法师学徒才能从教会与贵族的驱逐，以及恐怖的奇怪瘟疫下勉强保住性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当面向……向为我们提供帮助的阁下致谢，没有他的慷慨出手，我们这群人哪怕坚持着抵达寒鸦镇，恐怕也没办法侥幸活下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可以为我提供一些纸笔吗？我想写信向介绍我前来的弗兰·麦考林通信，向他告知我们现在的境况，避免他过于担心。”

　　阿斯达伦淡淡道：“麦考林先生已经知晓你们目前的情况了，他委托我给你带话，让你们安心留在此处不要冒险返回金辉城……一切等后续的消息，等这几天忙完之后，他会和你继续联络的。”

　　“金辉城……金辉城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同事们安排我潜出城的时候，教会正带着贵族的亲卫军，将我们和炼金探秘会团团围住。”

　　阿斯达伦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圣瓦伦的大公陛下已经联合光辉教会，公开宣称这起瘟疫事件是由施法者一手造成，并且直接认定联合会在此事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决定驱逐整个圣瓦伦境内的施法者，并逮捕王都内所有涉嫌散播瘟疫的魔法师……”

　　“你那些留守在金辉城内的联合会同僚们，因为大陆传送阵被教会提前破坏，恐怕一个也没能逃脱出来，教会和贵族们……恐怕要重新挑起施法者与世俗势力的百年战争了！”

　　……

　　熬了一整夜的哈维，被施法者论坛中频繁传来的通讯消息，闹得完全无法休息。

　　只能披着睡衣双眼红肿的坐在魔脑仪器前，看着论坛中不断闪烁的消息内容怔怔发愣。

　　【元素之手：简直是荒谬！单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圣瓦伦大公就扯着教会的虎皮大旗，公然驱逐和迫害他国内的施法者？调查结果呢？取证过程呢？嫌疑人是谁？什么都拿不出来，凭什么直接将这个责任全盘推卸到施法者头上！】

　　【镜中人：炼金探秘会也被牵涉其中，哼哼！这些愚蠢贪婪的世俗贵族，有求于炼金师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

　　【冰霜巨人：所以……这件事，是教会伙同圣瓦伦的贵族们，给联合会提前设下的陷阱？有预谋的想要针对国内的施法者？怎么，他们真想要重新挑起人族内战啊？】

　　【法盾：联合会在邪月山脉的独立作战行动，目前正进行到紧要关头，三位首席中的两位已经亲赴黑石城主持大局，目前只有萨拉斯阁下还留守在阿莱耶，但是……他现在处于深度冥想阶段，恐怕短时间内抽不出手来应对这次突发事件，教会和贵族……可真会挑时间发难啊！】

　　【占星者：圣瓦伦王都的瘟疫已经大范围的蔓延开来，教会放出的所谓治疗药剂的数量，根本满足不了金辉城和周围地区染疫的平民，大量感染者和害怕染病的人开始逃离王都，向周边的其它区域和王国迁徙……据说达厄斯已经封闭了边境，并派遣施法者强硬的驱逐这些想要进入达厄斯的难民……】

　　【森林之心：这是明智的选择，如果放任这些感染的平民随意进入，瘟疫很快就会席卷周边其他王国，就算施法者和炼金师研制出特效药，也来不及救下这么多普通平民，到时候死的人会比魔族入侵时还要多。】

　　【心灵猎手：可这样一来的话，那些想要寻求一线生机的普通民众，岂不是会更加憎恨和畏惧施法者？他们不是本来就笃定的相信，给他们带来灾祸和死亡的瘟疫，就是这些十恶不赦的巫师造成的吗？呵呵，真是既讽刺又可悲啊！】

　　哈维看到心魔先生这一番赤裸裸的直白言论，忍不住直接捂住脸哀叹起来。

　　“你又不是人族，在这里搅什么浑水，说什么风凉话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论坛中的所有人应该心里都很清楚，这番话属实是话糙理不糙，教会利用治疗药剂笼络人心，贵族利用世俗的权威为他们的行径公开站台，人心和舆论都被他们牢牢占据，施法者恐怕又要重蹈过去的覆辙，好不容易在凡人世界建立起的口碑和信任，即将荡然无存了。

第244章 领地见闻

　　杜尔特原以为这位隐居在寒鸦镇的施法者阁下，应该居住在镇外荒僻山林中的法师塔，或者干脆将山中某处深邃洞窟作为秘密实验室。

　　没料到他们一行人在结束隔离治疗后，竟然被带着钻进一台庞大的金属怪兽肚子中，几经颠簸后翻越了高耸的寒鸦岭，来到了北境荒原上的一处私人拓荒领。

　　在一栋风格精致的小楼中安置好年轻的法师学徒后，杜尔特被一队士兵直接带到了城堡区，径直进入了领主城堡书房中。

　　装饰奢华灯火通明的书房内，一名和他年纪相当的黑发男子脸上挂着微笑，正坐在书桌后宽大的靠背椅上，侧头聆听着手下亲卫的汇报。

　　“这位就是北境拓荒领的领主，哈维·弗洛伊德阁下，也是联合会正式注册的施法者。”

　　杜尔特猛地瞪大眼，赫然发现熟悉的话语声，竟然从书房内一尊身材高大的金属躯壳口中传出——前几天每日为他治疗疫病的……竟然就是眼前这具炼金义体？

　　庇护救治他们的施法者阁下，竟然同时还是拥有庞大封地的贵族领主？

　　杜尔特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古巫师礼节向对方致意，还是遵循施法者面见贵族的惯用礼仪。

　　“无妨，我并不在意俗套的礼节。”哈维看到对方扭捏惶恐的姿态，忍不住轻笑出声。

　　“请原谅我的失礼，阁下……”

　　哈维随意的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柔软沙发，示意杜尔特坐下与他交谈。

　　“你是火焰……呃，费尔·霍登先生的侄子？你们样貌的确非常相似，这头火红色的头发实在是显眼。”

　　杜尔特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这位法师领主语气有些古怪，明明两人年纪相仿，为什么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像是一名关心自己的长辈。

　　“费尔·霍登……是我的亲叔叔，不过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自从我就任圣瓦伦联合会分部的工作之后。”

　　哈维嗯了一声，话锋一转沉声询问道：“请你将圣瓦伦王都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详细描述给我听。”

　　……

　　“欢迎来到拓荒领！”招待所的餐厅中，一名炼金学徒看着这群新来的法师学徒，笑眯眯的将他们按坐在餐桌旁。

　　“叫我瑞恩就行，要不是领主大人说我和你们年纪相仿能亲近一些，克里斯先生可不会大发慈悲放我这半天假呢，炼金实验室的工作根本做不完。”炼金学徒一边让侍者不断端上热腾腾的食物，一边自我介绍道。

　　塔伦和莉莉丝对视一眼，这才拘谨的拿起刀叉，其余年纪更小一些的学徒见两位学长学姐开始用餐，这才跟着纷纷拿起餐具，朝桌上早就垂涎欲滴的食物下手了。

　　“唔……好香！这是什么禽类的肉，外皮如此酥脆，里面又很鲜嫩。”

　　“天哪，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竟然是用蜂蜜和果酱做的馅料。”

　　“这是……果酒？莉莉丝学姐，我们不是不能饮酒吗？”

　　瑞恩笑呵呵的道：“没有关系的，这种果酒口感非常温和，并不会醉人，你们这一路奔波劳累，正需要少量饮酒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