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 第786节
刚刚就是用这只胳膊,他一枪撞断了许问桑的封剑,然后贯穿了他的身躯。
他确实在枪技上不能和剑术博弈,但他也不需要。
无可撄锋的力量,坚韧如铁的身躯降于这座羽鳞试的剑台,剑者们苦修的技艺似乎一下化为无用。
何况在这一场,他还没有拔出腰间的剑。
雍戟深深呼吸一口,身上的真气全数收回,伤口已全闭合为细线,眼睛也渐渐恢复平常。然后他随手扔下衣裳残片,提起枪来,走下了剑台。
“……世兄,那是什么?”姜银儿惊怔地望着。
“山海之血。”裴液平静道,“看来他确实是注入了第三种。”
后十六人决,共用了两个时辰,姬九英、楚水霆、余清、高阁、韩修本、秦殇、左丘龙华、雍戟八人列位前二十四。
剩下七人都赢得很顺利,当然自雍戟走下去后,再也没有这样惨烈的战局。
第814章 眼芒剑戟,心火仇雠(七)
午后是二十四进十六之决,与上午同样的场次,却足足打了三个时辰。
比起上午只有雍戟得胜,替代了许问桑的位置,这一阶段的结果要精彩得多,出人意料得多,也令人惋惜得多。
陈泉,颜非卿,商云凝,梁燕泥,杨真冰,赵佳佳,唐斧冰,姬卓吾。
姬九英,楚水霆,余清,高阁,韩修本,秦殇,左丘龙华,雍戟。
足有四人从后面八位中跃入十六人之列。
姬九英位列十七,历来是最有机会的一人,她也确实艰难击败了唐斧冰,两人的剑都带着霜雪的寒气和虎豹般的劲力,这一场打得矫健又痛快。
楚水霆败给了颜非卿,这一场清静而没有悬念,颜非卿走上台,他已经多少个月没有在人们面前露面了,引起的欢呼与浪潮久久不息。
但他的胜利是今日最快的,他既没有和人弈剑的爱好,也没有照顾楚水霆颜面的意思,用了三合,六剑,他的剑就指住了楚水霆的咽喉,衣角都没怎么被风吹起
这结果有些出乎人们的预料,因为楚水霆确实还挺强的,在前面的剑会里他屡屡登场,但都只展现那生死江湖里磨砺出来的惊人剑技。很多人都期待着他的蜀山《蚕鱼经》造诣,就如《曦诀》一样是压箱底的牌,在赌坊里甚至很多人押注他能挺进前八。
可惜男人最终只苦着脸走下来,本届羽鳞试终无《蚕鱼经》可见。
韩修本败于梁燕泥,高阁败于商云凝,尽管拖着重伤,这位北地奇侠依然赢了上一擂,但当面对天山【白义】,这种奇迹显然就无以为继。
秦殇依然如南国剑会一样败给了杨真冰,这位年轻军官半年来没有形影,今日败了也瞧不出什么所谓。
其人本来也并非打羽鳞试的,进入羽鳞的三十二人决,就已等同于神京武举八人决。
左丘龙华则败给了姬卓吾,崆峒在本次羽鳞试颗粒无收,离山许久的大师兄此胜,给这倾颓在即的大派又支撑上了一根木头。
余清胜了陈泉。
云琅山,列位二十,【真人】余清。
在本代的云琅山中,其人是列位最后、年纪最大的一个。
入京以来没有在任何剑会中登台,更早之前也没有过什么一鸣惊人的时刻。
他的排名只是在每次改榜时慢慢地往前挪动,仙人台的依据只有云琅内部的一些比试。
今日立在剑台上,对面是北海府本代第一陈泉,列位第九,去年十一月就来到了神京,在很多人的眼中,他都会是有机会参与最后争夺的几位之一。人们本来以为这会是没什么悬念的一场。
但余清只用了七合。
这个样貌瘦削的男子,有着云琅几人中最干净齐整的衣服,剑也保养得很好。
他也不像其他几位一样喜欢发呆,有人说话时总是认真看着对方。
陈泉在礼毕之后,一共用了四门剑,《泉蛇》《黄鸟》《魂水蚓》《冥府虎火》。
北海府由来擅意剑,在此前的剑会中陈泉也偶有展露,一门百变《泉蛇》总令人叹为观止。
但今日是他第一次展露出在“意”境的深厚造诣,人们还记得他曾在幻楼宴上弈剑输给裴液,如今看来剑招不过是他最短的短板。
如今他展现出来一座初具形体的剑意世界。
来自北海府古老的传承,那是继承《玄》之前的准备,《泉蛇》在其中只是一个开始。
陈泉拔剑,近处的观者眼中一晃,而后便见一只巨达数丈的、小楼般的黑蛇之头从余清身后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其吞了进去。
奋然咬合的风声似乎都在台上激荡。
而后黄鸟、黑水魂蚓、虎火……北海幽都记载的种种异象现于台上。将余清彻底淹没埋葬。
应当说羽鳞试并不是完全公平,卯时朝曦初下,晨辉播撒,许问桑之《曦诀》表现极好,人们毫无滞涩地就被带入到【海底金乌】的流金世界之中。
而陈泉的登台是午后,太阳正盛,幽都冥界之剑难以感染氛围,莫说陈泉,即便鹤榜的许多剑者,也难以将整座剑台渲染为一片沉寂的黑暗。
然而其人能令许多人当空见到黑蛇黄鸟之凶影,造诣已极为惊人。
但余清大袖一挥,一切凶兽恶影忽然全数消散。台上陡然只剩清风流云。
不止观众们怔住了,陈泉都一时怔住。
余清拔出剑来,一种隐约的庞然似乎开始在他身后游走。
人们瞧不见,也听不见,却仿佛能感知到它的呼吸。
陈泉瞧了两息,然后脸色怔白。
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剑式,余清的剑与他的剑其实有着精准的相似。
他驱使蛇鸟幽怪去吞噬余清,只不过这些意剑先被余清招来的东西吞噬了而已。
它的形体极为庞大,小楼般的黑蛇也填不满一口。
陈泉知晓了那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说过,人们也从来不知道。
二十载养意,今朝孵成。
云琅本代《北溟鱼》的传人,竟是【真人】余清。
七合,陈泉败于余清剑下。赌坊里一刻之内,余清本届夺魁的盘口跃至第四。
前面是鹿尾与鹤杳杳。
但云琅在这边异军突起,另一边【金刚】赵佳佳却再次败于雍戟剑下。
确实是“剑”,雍戟在这一场没有丢下枪,只是再次拔出了剑。
神京沸沸扬扬地讨论谁能拦住雍戟那一剑时,赵佳佳的姓名总是被常常提起的。
她用剑坚韧不拔、毫无隙漏,绝非许问桑一般飘来避去的剑路,而是正因相信自己剑路的圆满无缺,所以丝毫不害怕碰撞。
雍戟也因此不得不拔剑,他确实单凭一枪对付不了赵佳佳的剑术。
但当长剑出鞘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他暴戾的进攻压着赵佳佳步步后退,一枪一剑,两人在台上酣斗了近二百回合。
直到犼与朱厌终于撞开了【金刚】的一隙空门。
那样狭小的一丝缝隙,几乎像不经意的一次眨眼。
但竟然已足够了。第一天第一场的那一剑再次快若无匹地亮于台上,所有见过这一剑的人都再次寂静,所有没见过这一剑的人都再不会质疑他人的讲述。
血从脖颈飞溅出来,像是一道红带。
被人们寄予厚望的赵佳佳也没能挡住这一剑,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夜幕四垂,裴液和姜银儿坐一起瞧完了这一天。两人站起来往冬剑台走去,人群也攒动如潮地探望着——明日十六人决的对擂,已经公布出来了。
一条又厚又宽的大横幅,巨笔写就。
两人掠过去一眼,锁定了其中几个字。
“……裴液,对,余清。”
第815章 眼芒剑戟,心火仇雠(八)
雍戟走出皇城之前,所有见到这道身影的人群都不自觉让出一条道路。
自登台以来,所有与之对抗的凫榜侠士全都重伤,没有一人能拦住那式不知何名的剑式,那只眼瞳已经蔓延了他小半张脸,无论望向谁都令人生出一种被洞穿之感。
这位从未露面的燕王世子真称得上是一鸣惊人。
已经到了十六人决的阶段,依然没有显露出丝毫被击败的可能,其人明日第一场对抗秋寺,将是其第一次对上前五的姓名之一。
在赵佳佳都失败之后,人们也确实只能把希望放在前面那几个姓名了。
雍戟从羽检处取了张对阵,低头瞧了几眼,握在手里,登上了前方等待的车辇。
雍戟在旁边坐下,剑戟当啷两声扔在地上。
“赵佳佳看来是块好石头,‘狰’苏醒七成了。”里面的男人道。
雍戟点点头:“还以为要等明日。”
他接过侍者递来的衣裳,穿起来,雍北在一旁看着他:“你不像我。”
“没有你那么强?”
“没有我那么暴躁。”雍北摸了摸还不太适应的左眼,车辇行了起来,“也确实没有我会厮杀。在你小时候让你杀过很多人,放你去打苦战厄战,但现在看来创造的绝境无论多真实,总是离真实差着一层。”
“我知道,只要身在北地,我就死不了。”雍戟道,“哪怕到神京后,我也知道,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死不了。”
“是。所以现在,你得面对唯一一次例外了。”
雍戟没说话,低头擦着身上的血。
“我尽力了,给你争取了一次活命的机会。”雍北看着他,“越沐舟的死铸就了现在的他。他早该死在奉怀,死在薪苍山,死在博望,死在崆峒,死在玉剑台……但他都活着走出来了。这就是你胜不过他的地方,和境界、仙权之类,关系倒并没那么大。”
“谁的心更强,谁就能握住更强的力量。”雍戟道,“你常说的。”
“嗯。”雍北瞧着他,“但犬狗也有咬死猛虎的可能。”
“把个小辈说成猛虎,自己倒是犬狗。”雍戟淡声。
“我说你是犬狗,虎父犬子也。”
“说我不就是说你。”
“样貌不是我,身躯也不是我。和李曜、魏轻裾、商无缙一起厮杀北荒、提戟打进紫宸殿的才是我。”雍北看着他,“同样,十八年来长成的才是你。你只是个温室里的小树,我尽力在塑造你了,令你强大无匹、没什么弱点,各派天才都不是你的对手……但遇到裴液这样的人,差距就难免显出来。”
“什么样的人?”
“越沐舟这样的人,魏轻裾这样的人,陛下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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