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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776节

  “嗯。近五十年来,李神意应当是这门灵经最高深的修习者,椿身已成,我想他应快登入天楼了。”

  “竟能令人修成一株椿树。”

  “《身无相》不能令人修成树,是李神意自己的观照所致。”明绮天讲道,“《身无相》能令灵玄与抟身后的灵躯接驳,将身命体征付诸于更大的尺度上,相当于获得一具无相之躯。

  “但能修成什么样的躯体,经中并无写好的路。万物万灵皆有其律,无相灵躯也需上与天地谐和,下与肉身混融,要修成一具无相躯,必须深刻而长久地观照、理解,从躯骨到心命,都与之共鸣、接驳无隙才是。”明绮天道,“也就是,你从深处相信,自己就是它。”

  裴液微怔:“李神意相信,他自己就是一株大椿?”

  明绮天点点头:“至少,他的心神愿意寄托其中吧。”

  裴液想了一会儿:“今天还有,那个王久桥。”

  他偏头看向女子:“明姑娘,今日长孙车出了两招,我都看不懂他是怎么接下的,天山的石姑娘也看不出来。”

  明绮天停了片刻:“道韵已成,诸法融通。看不透王久桥是正常的,我也看不透。”

  “明姑娘也不知道他怎么躲过那一箭?”裴液睁眼偏头,“那、那明姑娘怎么应对呢?”

  “那个我也许知晓。”明绮天倚在栏杆上,回望着夜里的西池,“应当是全真的灵经《身外身》,只不过由来修得者罕少,所以人们都不认得。”

  “《身外身》?听着和《大身无相法》差不多。”

  “确实有些类似。”明绮天道,“不过《身无相》是修的是真身,《身外身》则修的是假身,也不需要观照外物。全真炼身存性,对心性的探究和磨练十分极端,对自我身与心解透之后,便以灵玄和心神术重新构筑另外的‘我’。此之所谓《身外身》。”

  裴液震撼后恍然:“所以,当时长孙车射中只是假身,在那一瞬间他重新化为了灵玄……那他的真身又在何处呢?”

  明绮天摇摇头:“也许在旁边看着,也许根本没有上台吧。”

  “……”裴液怔了一会儿,“竟有这样的手段。”

  “明姑娘说看不透他……那还能赢他吗?”他偏头。

  “那是两回事。”明绮天道,“比试的较量,分出的不是‘人’之间的高下。”

  “……什么?”

  “我参加羽试,是为验证我天下问剑的成果,以及【无物】的境界。王久桥参加羽试,也许同样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进境。我只要出剑就好了,并不需要完全了解对方的一切,擂试胜败也不意味着把对方全然压在下面。”明绮天看向他,“我觉得王久桥深不可测,不意味着胜不过他。看透我的人,世上也没有几个。”

  “有理。”

  裴液想了想,笑:“知道明姑娘心里有数就好了,明日我一定给明姑娘助威。”

  “好。”

  “对明姑娘来说,明天也是很重要的一天吧。”

  “嗯。”明绮天道,“我打算在今年取得魁首,这样就可以早些登上天楼。不然还要再拖一拖。”

  裴液笑:“我还以为明姑娘对进境没有什么执念。”

  “规划好的事情,当然尽量做到。”明绮天看向他,“这样也离我们的理想更近一步不是吗?”

  “……”裴液抿了抿唇,“嗯。我也会早日追上明姑娘的。”

  “好,等你。”

  裴液露出个笑,也静静倚在了几尺之外。

  今日无雨,可以预见明天也会是个晴天。

  “西洲还好吗?”

  “……啊?”

  “在幻楼她说要来看我羽试,但今日没见到她。”

  “……也许明天会来吧。”裴液敛了敛袖子,“我三天前在修文馆和她分别,她说、她说前两天的羽鳞试先不看。”

  “哦。”

  裴液瞧了瞧她,想起自己和西洲的会面,其实没来得及问她们二人聊了什么,或者说只问了个开头。犹豫了下道:“明姑娘,记挂西洲吗?”

  明绮天点点头:“我想算朋友吧。”

  “……明姑娘和西洲不是才只见了一面。”

  “大多时候,一面就够了。”

  “也是。见面多了,并不会改变明姑娘对一个人的感觉。”

  裴液怔了会儿,忽然好像回过味儿来:“西洲、西洲有什么‘还好吗’,她一直都很好啊。”

  明绮天转头安静地看着他。

  “……”

  “哦,我不太懂。”她道。

  裴液感觉脸在烧:“这,这有什么不懂,明姑娘,西洲一直都很好……”

  “因为我想你力气比较大……”

  “跟那个有什么关系,我又、我又不打她……”

  “抱歉,你觉得尴尬,我不提好了。”

  “不是尴尬,我听不懂明姑娘……”

  “好,是我胡思乱想。”明绮天微微一笑,转回头,“我的错,好么。”

  裴液好像从她眼神里读出一句“你听得懂”,但女子的微笑又一如既往清淡平和,所以这时他弄不清是那个会编诗的明云对他的捉弄,还是心无尘垢的姑射一次随口的问询。

  裴液眯眼盯着她无暇的侧脸,半晌只好闷闷一叹,歪头趴在了栏杆上。

  绝大多数时候女子像片天上坠下的冰玉,不扰不动,极偶尔则会透出些俏皮。

  这种情态裴液大约碰见过四五次,但永远没法对付,因为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令那颗心害羞尴尬,只有她淡然捉弄你的份儿,绝没有你捉弄她的份儿。

  “不懂就少讲话。”他鼓起勇气含糊道。

  “好。”明绮天淡淡一笑,“我教你刻剑吧。”

  “什么?”

  “小玉剑。”明绮天道,“羽鳞试后不久,我就回山了。我教了你刻剑的法子,你就可以时时传讯,不必只仗着那一枚了。”

  “……好。但明姑娘不要考虑对手吗。”

  “我可以一边刻一边考虑。”

  “行。”

  两柄刻刀,几方玉材。月亮在遥远的西池上坠下去,东边泛起油润般的黄白。

  裴液学会了刻剑和勾阵法,只他想把‘裴小玉剑’尽量刻得粗壮威武些,但最终全成了胖墩墩的。

第805章 羽鳞(八)

  四月初九。

  羽试的最后一天,早早的,人们就围满了冬剑台。

  许多前几日没有露面的身影今日也出现在了这里,或者隐于人群之中,或者如那位东宫一样摆驾台上,总之无数双新的、更具重量的眼睛望了过来。

  明绮天是一道新生的江湖神话,自出世以来无可比拟。

  人们其实都知晓她还没满二十二岁,也知晓她才参加过一届羽鳞试,无论如何,曾经登上过、或有望登上鹤榜第一的人,都是横空出世后又沉淀了近十年,才能一争那个位置。

  明绮天这只是第一次尝试,她的成功理应在六年后、九年后。

  但从感觉上来说,她好像一定得在这一次赢。

  因为她是明绮天,至今有人认为她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天上下来的仙影。

  人间不应有能阻拦她的挫折,哪怕是立在鹤一九年的王久桥。

  但凡一败,好像某个梦幻的泡影就被一下戳破,人们醒了过来,想“哦,原来她也只是个厉害些的人。”

  裴液坐在修剑院席上,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氛围。

  他知晓明姑娘不会在意,他现在确实比女子更紧张。

  冬剑台总径长二百丈,筑于皇城之前,上半占据了皇城前辽阔广场的下缘,下半同时占据了朱雀大道和道旁二坊的四分之一。

  平日里这座剑台沉默地伏着,任由车来马往,孩子们呼朋引伴地爬高爬低。等到冬剑集召开,其一百丈的内圈就向上升起,成一辽阔雄伟之台,供本年的神京剑者比试。

  而只有到了羽鳞正赛开始的时候,这座山一样的剑台才在同世律的牵引露出巍峨全貌,立于皇城之前,阻塞朱雀通衢,埋于两坊之中。

  环绕着这座剑台,人们有无数场所可以围览:

  修筑时留下的观台,与剑台一体,高低错落,小山一样,占了近十分之一的周长,与会之门派、皇室、五姓列席其上,各有自己的位子。修剑院也得享一处不错的地界。

  两座坊中的楼阁亭台,有的是园林,有的是酒楼,高树飞檐,小草般簇拥着这座巨大的剑台,宛如镶边。

  五云楼正在其中,名流富贵豪掷金银,得以于此取得一处高些的视野。

  然后是坊中许许多多的屋顶,登高爬低的少年们占领了这片场地,三五成群,间或也有些小派或独行的江湖人。

  最后是大片的空地,环绕这座剑台漫长的边际,你总能找到处尚可落脚的地方。

  插在酒楼之下,或就围拢在朱雀通衢正中,诗人士子,道士游侠,还有囊中羞涩的官吏,不愿露面的江湖人……填充了剩下的所有空白。

  毕竟今日是羽试之决。

  辽阔的台上暂时空无一人,裴液北望,瞧见了老者高瘦的身影。

  李缄。羽鳞这几天来,他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从性命上来说,这道身影正是他如今的大靠山,是他能在神京安然无恙执掌【白水】与西庭、稍憩身心的理由。

  不过从三月分别后裴液就没去见过他了。

  “良谢诸派众侠,与今年羽鳞之会。”李缄低着头,拿着个小本,“三年不见,多了许多新面孔。英雄代代,江湖如旧,末学李缄,向诸位问好。”

  “自立仙人台来,仰仗诸君添势借道,得以驶行。如今算是辆宽稳的车子了,可供诸君顺风搭乘,以过幽暗泥泞。”李缄抬起眸子,顿了顿,“刀兵混乱之年月,至今不过三十载,今又三年春秋,愿诸君继续勠力同心,以使江湖光明,大唐安稳,万事行而有序。”

  四方台上,响起了数道浅淡但清晰的应声。

  李缄躬身一礼:“缄无他言。乃使飞腾之后生,一洗我等浊目吧。”

  裴液思忖一会儿,向旁边石簪雪偏头:“李台主说自己是‘末学’,那是什么意思?”

  这位天山玉女今日比裴液更早来到他座位旁边,她知晓江湖信息远胜裴液,虽未必触及真正秘闻,但胜在广阔而全面,令裴液颇为惊异。

  “裴少侠在李台主麾下,竟不知晓自己顶头上司的来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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