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中状元了,你告诉我这是西游? 第18节
“昨夜……昨夜小弟辗转反侧,深悔失言!那魏征大人忠心可昭日月!乃社稷股肱之臣!得太子重用,正是众望所归!至于当日……当日在八仙楼……”
他语无伦次,急于剖白,
“那都是些酒后的孟浪之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实非小弟本意!小弟年幼无知,见识短浅……”
“孟浪之言?”
陈光蕊眼睫微抬,目光平静地落在张昌龄脸上,那平淡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精心雕琢的忏悔面具,
“一句‘插翅难逃’,长安城怕是半数坊市都知道了。张榜眼言如利刃,倒是好快的刀口。”
这句话如同锥子,猛地扎进了张昌龄自以为严丝合缝的道歉里!
“!!!”
张昌龄的心脏骤然紧缩!陈安在陈光蕊身后冷哼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脸上煞白了一瞬,强作镇定的笑容彻底垮塌,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这、这……光蕊兄明鉴!那都是……都是那帮无赖小人起哄架秧子!弟、弟不过……不过一时失言……”
他眼神乱飘,极力想将责任推给旁人。
身后陈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盯着张昌龄的后脑勺,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放屁!你带着那群废物把浑话喊得震天响时怎么不说了?现在装什么孙子?
他看向陈光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哥,这种人你就该让他跪在门槛外头磕八个响头!叫他爬着出驿馆!看他还有脸赖在这儿?
“失言……”
陈光蕊没有去看陈安的眼神,而是重复了一句,语气听不出褒贬,却让张昌龄心头更加发毛。
就在张昌龄以为彻底没戏,心沉入谷底,甚至开始后悔今日自取其辱时,陈光蕊的目光却从他身上移开,仿佛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而投向廊外那片渐渐散去阴霾的天空。
他沉默了数息。
这短暂的沉默,对张昌龄而言却像是上刀山下油锅般漫长。
来之前,他是判断过的,陈光蕊的那首诗已经写出的他的心性,有如此心性之人,应该不会与他一般计较的。
但是此时,看到陈光蕊思考,他也大气不敢喘,在等待着结果。
终于,陈光蕊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极轻,却仿佛带着一种洞察世情的疲惫和无奈,打破了僵局。
“好了。”
他的声音缓和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带着无形的压力,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意味,不再是拒绝,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审视。
他看着张昌龄那张因紧张而绷紧、又因这声叹息而重燃希望的脸,缓缓道,
“是非成败转头空。张榜眼,你我皆是新进之臣,何苦执着过往,自困囚笼?”
这句话说的就有胸襟了,两人都刚刚为官,可以结交好友,但是不要树立敌人。
所以张昌龄听到了陈光蕊的话,心中忍不住称赞。
张昌龄只觉得那堵无形的门,仿佛因这一声叹息开了一道缝!巨大的狂喜夹杂着不确定让他声音都颤抖起来,
“光、光蕊兄豁达!弟远不及也!只是……只是眼下这长安风云变幻,弟愚钝,实在……”
他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腰弯得更低,姿态放得前所未有地谦卑,带着全然的、近乎哀求的信赖,
这一次陈光蕊的政治投机算是让他开了眼界。
如今,魏征被重用了,而孙伏加那里却一点信都没有,这让张昌龄有些心慌。
现在,成功的陈光蕊就在面前,他当然想学了,毕竟还没有授官,一切都还来得及。
“兄长!弟如今心中惶恐已极!如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这风紧浪急的长安城,弟是真的……摸不着边了!望兄台……看在你我同窗应试的份上,看在……看在……”
他想找更多理由,却发现只有这一个还算实在,
“看在同窗的情分,不吝赐教一二!给条明路吧!”
他用了“兄长”和“情分”二字,将自己钉在了“同窗晚辈”的位置上,几乎是把自己摆在了求教学生的姿态。
陈光蕊看着他那副将全部身家性命和前程都赌在自己一句话上的焦灼姿态。这种孤注一掷的卑微讨教,心中也是敬佩:
这家伙的脸皮太厚了,还没说几句呢,张昌龄就把自己当熟人了。
而陈光蕊等到就是这个时机。
“明路不敢当。”
他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循循善诱,如同老师对着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终于决定点拨一二。
“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同吊足了胃口,
“倒是有个难得的机缘,或许……正合张榜眼的心性、才情与当下处境。”
他特意强调了“心性”、“才情”、“处境”,每个词都仿佛敲在张昌龄的痒处。
“若是错过……”
陈光蕊遗憾地摇摇头,那未尽的余韵比明说更具诱惑力,“着实可惜。”
“机缘?!”
张昌龄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饿狼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先前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暂时被这“明路”的光芒驱散,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在门槛上,急声问道,“还望兄长明示!什么机缘?”
陈光蕊微微颔首,唇角那抹淡得近乎无形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从容。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殷开山,殷司空。位在三公,军功赫赫,深得陛下信重。其独女年已及笄,温淑端方……”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一个最合适的词,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张昌龄瞬间因震惊而僵住的脸,
“听闻府中已在筹备,八日之后,要搭起彩楼,效古礼抛彩观选,寻一位才德兼备的佳婿。”
“你的机会来了。”
第24章 我怕她长得丑
听到陈光蕊的话,张昌龄脸上那份刻意摆出的谦卑骤然僵住,眼底的惊愕几乎要溢出来。
“彩楼观选?你……你是说殷开山,殷司空的女儿?”
他的声音因为意外而显得有些发干。
张昌龄盯着陈光蕊,好像要从他的脸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正是。”
陈光蕊语气平静,表情真诚,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可殷司空乃武德朝柱石,这……”
张昌龄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新太子刚刚以雷霆手段清洗了东宫阵营,殷开山这种武德老臣就像暴风雨中的危楼,随时可能倾覆!他家女儿难嫁,以至于要走到彩楼观选这一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谁敢在这种时候凑上去?
这个时候,他有些警惕,心中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陈光蕊的坏话,这个家伙开始设计害自己了。
毕竟,陈光蕊说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个火坑,谁跳进去都是死。
陈光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深沉,
对于张昌龄的顾忌,他也曾有过,但是自己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若不是因为这是西游世界,自己才不会将这等秘密告知,
“正因如此,才是你的机会。昌龄兄且想,殷司空地位尊崇,根基深厚。若他真的一朝失势……那与他联姻的,难道仅仅是牵连一人?这届天子开科取士,你我乃新晋的‘天子门生’。若榜眼郎君只因联姻前朝勋贵就无故获罪,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之心,岂非顷刻寒透?秦王……太子殿下深谙治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这一番言论出来,张昌龄的眼神微微一滞,内心剧烈地翻腾起来。
陈光蕊这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骤然打破了表面的死寂。寒了士子之心……这后果的确难以估量。或许……或许真能借此抱住一棵看似腐朽、实则内部盘根错节的大树?
这些道理,为何我从来没有想过?
陈光蕊所说,他思忖再三,没有任何的破绽。
而他看待问题的角度,让张昌龄惊为天人。
难怪陈光蕊敢在那个时候抱紧魏征的大腿,以前他还觉得是偶然,但是现在想想,这绝非是运气。
想到此处,张昌龄已经开始佩服这位状元的眼界与见识了。
他心头刚刚升起一丝火热,不过很快,又被新的疑虑瞬间浇熄。
“光蕊兄!”
他紧紧盯着陈光蕊的脸,像是想从上面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既然这……这等机缘如此之好,那、那为何……”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最关键、也最让他不安的问题,
“为何你不去?状元与相府千金,难道不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吗?”
张昌龄心里飞快地盘算:陈光蕊已搭上了魏征那条线。那可是太子面前刚刚炙手可热的人物!若他再攀上殷开山,岂不是在朝堂上根基更加深厚?这种好事,凭什么轮到他张昌龄?
难道这真的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现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不然被这陈光蕊骗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光蕊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苦笑,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如果这不是西游世界,你以为这种事我会告诉你?
不过现在,这是西游世界,那就对不住了,有些险,还是你去替我冒一冒吧。
他端起桌上的粗陶茶杯,抿了一口冷茶,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清醒,
“第一,我已得了魏洗马的青眼。洗马虽新为詹事,但终究……乃是前东宫旧人,身份特殊。魏洗马是旧太子的人,我已经与他有了瓜葛,若再与殷司空这种武德勋贵结亲……”
他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目光直视张昌龄,
“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如何看待一个既手握东宫旧臣引荐,又身联武德权贵的状元郎?此非良策,福祸难料。太过亲近两方,反倒可能被两方都不容。”
他说的清楚,也见张昌龄听的认真,然后又带着一点得意,
“而且,你这件事若是成了,我也是有了媒人的情谊,以后若是需要张兄帮衬,恐怕你不会推辞吧?”
张昌龄眼神闪烁,心中恍然大悟。
对,陈光蕊已经和魏征绑在一起了,他再吃相难看地去抢殷家,等于把新旧两边的好处都占了,反而会成为最显眼的靶子!
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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