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93节

　　苏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前线暂时无事，便回来看看你们。”

　　说罢，他看向夏完淳，关切道：“存古在这里待得可还习惯？”

　　夏完淳点了点头，道：“俌忠待我很好，同窗们也很照顾我。”

　　“那就好，若是这小子敢欺负你，只管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苏言笑着说道。

　　“大哥！”苏辅有些不高兴了，“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会欺负同窗的人吗？”

　　苏言只是发笑，又询问起他们的学业情况，他们二人在招生后第一时间就被送了进来，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掌握了不少知识。

　　这些知识包括线列步兵与猎兵联合作战的战术、该如何有效运用火炮、掷弹兵战术等等，平时也需要练习枪法、骑术与剑术等等。

　　苏言自然不准备让他们止步于基层军官，他想的是让二人学习的时间长一点，到后面直接通过招募将军卫队提拔成将领。

　　不过，在苏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苏辅却有着不同的想法，他认真道：“大哥，我想要从基层军官开始做起，先秦时赵括纸上谈兵，使赵国四十万军覆灭。

　　我自认不如赵括，惟有自基层开始，积累经验，才胆敢为大哥分忧。”

　　夏完淳也点了点头，对苏辅的话表示认同，他说道：“督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早已定下目标，还望督师能够理解。”

　　话都说到了这，苏言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只好同意了二人的决定。

　　……

　　时间转瞬间来到五月中旬，随着清军在江南各地的兵马完成集结，勒克德浑也终于决定对江东明军用兵。

　　“不好了，不好了！”

　　江宁城内某处，一个小贩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闯进米铺，还在与掌柜交谈的陈彬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这般慌张。”

　　“鞑子要对常州用兵了！”那小贩声音急促：“这是从钱府传出来的消息，而且鞑子已经在城内强征丁壮，如果不是小的腿脚利索，也要被抓进去了。”

　　陈彬一听，神色微变，道：“居然直接在城内强征丁壮，鞑子这是连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少爷，要向常州方面告知此事吗？”一旁的掌柜沉声问道。

　　陈彬点了点头，道：“必须连夜出城，前往常州通禀。”

　　说罢，他转身回到后院，命人研墨，提笔写下了这几日收集的情报，交予亲信，命其即刻出发。

　　清军动静不小，在陈彬的人将军情送到常州时，这里就已经察觉到并提高戒备。

　　而苏言也匆匆返回常州，他在途径无锡时，命令在这里集结的两万系统兵以及驻扎于此的鹰洋将军侯承祖一同跟随西进。

　　他抵达常州时，陈彬的人已经将书信送到，书信中详细记载了清军在江宁、镇江等地部署集结的兵马规模。

　　除征南副将图赖所率两万满蒙汉大军外，还有勒克德浑本部五千余八旗兵、江宁总兵柯永盛所部四千。

　　原本准备调往江西却被留在江宁防备明军的副将高进库、杨武烈、蔺光元等官兵三千，以及徽宁总兵张天禄麾下三千兵马。

　　全部算上，清军共有合计三万五千余满蒙汉大军，这是江南地区的全部兵力，若是清军战败，明军将长驱直入，将整个江南鲸吞光复。

　　而明军一方，除去跟随苏言从无锡而来的两万系统兵，有侯承祖部卫所兵一千、忠武镇、定武镇各两千八百余、义武镇五千七百余、熊汝霖部义军五千四百余、振武军八千余。

　　这样一看，目前能够在苏言指挥下与清军作战的居然有足足四万五千余人，不过这里面水分很大。

　　侯承祖部卫所兵、定武镇与熊汝霖部义军和振武军的战斗力都不如忠武镇与义武镇，让他们直接与清军交战，很有可能最先被突破的薄弱点。

　　而且他也不准备命定武镇前来参战，定武镇驻扎宜兴县，宜兴县连接着常、湖二州，必须有兵马驻扎。

　　因此，苏言选择暂避锋芒，等待几日后第一旅与第二旅完成补员并前来汇合后，再与清军开战。

　　虽然他不准备直接与清军交战，但不代表他会放任清军进入常州地界烧杀抢掠。

　　五月十七日，苏言率军自常州开拔，沿京杭运河西进，准备在新孟河一线安营扎寨，防备清军东进。

　　同时，他派出使者前往崇明，命令舟山总兵黄斌卿与吴淞水师总兵鲁之屿一同率军西进，威胁镇江府，让清军无法集中兵力来攻。

　　并命陈子龙率振武军南下，配合湖州总兵唐世荣出兵广德州、宁国府等地。

　　勒克德浑既然将徽宁总兵张天禄调往江宁参战，那么其辖区内的徽宁二府很有可能兵力空虚，正是乘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清军若是知晓明军攻打广德州与宁国府，不可能放任不管，只要他们选择分兵南下驰援，苏言的目的就达成了。

　　……

　　战火的阴云笼罩江南，五月十八日，清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于江宁誓师，以招抚南方军务大学士洪承畴、江南总督马鸣佩等留守，大军浩浩荡荡向常州开来。

　　清军行至镇江丹阳，斥候已经先一步与明军斥候交战，双方在平坦的江南水乡相互缠斗，各有伤亡。

　　在斥候的汇报下，勒克德浑已知晓明军于新孟河一带安营扎寨的消息，他面露思索，对着随军的操江总督陈锦说道：

　　“明军素来据城而守，此次却主动出击，于新孟河安营抵御，定有蹊跷，不可不防。”

　　陈锦点头认同，他提议道：“不如先陈兵丹阳，广派斥候刺探明军虚实，待掌握清楚后，再挥师东进。”

　　“只担心图赖不愿。”勒克德浑蹙眉道：“图赖此人行事急躁，轻视明军，若是与其余明军交战，倒还无事，只是这苏言已成我大清心腹大患，不得不重视，若是图赖擅动，致使初战失利，有损军心。”

　　图赖并没有与勒克德浑一起在丹阳止步，他自镇江出发后，已经行军至丹北镇，与明军不过四十余里的距离。

　　因此，勒克德浑的担心不无道理。

　　陈锦听言，沉吟片刻，自告奋勇道：“下官愿前往征南副将军中，暂理监军之事，力劝征南副将听从军令行事。”

　　勒克德浑见他主动请缨，思忖一番，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陈督宪了。”

第197章 包围陵口

　　五月二十日，第一、第二旅已经完成补员，奉命离开杭州，向常州而去。

　　与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出发的还有苏州招募的胸甲骑兵部队，这些人高马大的精锐骑兵带着苏州父老乡亲们的期望奔赴战场。

　　以及苏言统一浙江全省以后，新招募的一个满编旅，他们会先在常州府城集结，再来到苏言军中汇合。

　　在这几日，明清双方的斥候磨擦加剧，双方明争暗斗，用弓箭、火器相互厮杀，都想活捉一个舌头回去审问出详细军情。

　　但明军斥候都是从猎骑兵中挑选而出，对苏言极度忠诚，一旦受伤被俘，就会寻找机会自杀，让清军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丝毫消息。

　　而清军就没有这样的死志了，虽然他们尽可能避免被抓，但还是难免有人落入明军之手。

　　在经过一番严刑逼供后，一些关于清军的兵力部署也送到了苏言面前。

　　“清军眼下陈兵丹阳县、丹北镇与陵口镇三处，其中伪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驻丹阳县城，伪徽宁总兵张天禄、伪江宁总兵柯永盛屯兵陵口，伪征南副将图赖驻丹北。”

　　军事会议上，参军王翊在苏言的授意下，将整理出来的清军兵力部署情况当众说明。

　　在他说完后，苏言说道：“在杭州休整的第一、第二旅正在北上，最迟三日后与我军汇合。

　　而舟山总兵黄斌卿、吴淞水师总兵鲁之屿已顺江而上，直逼镇江，苏松巡抚陈子龙也已率军攻打广德州。

　　一旦清军得知我军进逼镇江，分兵攻取广德州，定会分兵防守，这便是我军发起进攻的最好时机。”

　　苏言说完，众人便陷入思索，从总兵力来看，明军明显要高于清军，而苏言兵分两路，将缺少战斗力的兵马派往其他地方开阔战场，引诱清军分兵，不可谓不明智。

　　“只是，即使清军果真按照督师所说的分兵驰援镇江与广德州，一旦我军进攻，剩余兵力也会合兵一处与我军抗衡。”

　　熊汝霖最先开口，他斟酌着话语，“其军中有着众多的八旗精锐，放任其合兵，只会对我军产生巨大的威胁。”

　　苏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因此我们需要赶在图赖部南下与其主力汇合之前，分兵将其阻截在中途，在我军击溃陵口清军之前，不能让其顺利汇合。”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军进攻陵口，勒克德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我推断他会率军前往陵口，与我军交战——

　　陵口，将会是勒克德浑大军的葬身之所。”他言语坚定地说道。

　　苏言话音落下，众人心中便腾起一抹激动，如果能够在陵口全歼这个所谓平南大将军的主力，甚至是将其击毙，他们将会名扬天下。

　　现在援军已经陆续往这边赶来，等全部到齐后，明军数量将翻了一倍，歼灭勒克德浑部并非痴言。

　　只是……谁要去阻截图赖部？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人不愿错过歼灭勒克德浑部的战功，有的人则是在犹豫是否要主动请缨，毕竟能够真的拦下图赖，也算是大功一件。

　　就在这时，李元胤突然起身，抱拳道：“督师，末将愿领兵阻截图赖，使其无法与勒克德浑汇合。”

　　苏言倒是没想到李元胤会主动请缨，他多看了对方几眼，询问道：“元伯你可想好了？这个任务并不简单，我最多只能给你一旅兵力。”

　　“末将愿往！”李元胤神情坚毅，道：“若是督师不信末将，末将愿立军令状，图赖要想南下，只能踏过末将的尸首！”

　　“好！”苏言低声喝道，“那便由你率兵前去，即便只是放跑一人，本督也要治你的罪！”

　　“遵命！”

　　……

　　五月二十四日，黄斌卿与鲁之屿率领水师过扬中，进逼镇江。

　　负责警戒长江水域的清军汛发现敌情，慌忙点燃狼烟，向府城告急，一时间镇江震动，铜鼓声嘈杂，各门紧闭。

　　消息迅速传至丹北清军大营，图赖纵横沙场多年，几乎瞬间就看出了明军的意图。

　　但面对明军赤裸裸毫不掩饰意图的阳谋，图赖也只能一边向勒克德浑通禀，一边分兵驰援镇江，加强镇江军力，防止明军真的顺势攻打镇江府城。

　　陈锦在图赖分兵后，不乏担忧地说道：“明军如此光明正大进逼镇江，引诱我军分兵，定然有异，应当向丹阳靠拢，防止明军寻得机会，逐个击破。”

　　图赖听他这么说，马上想到了昔日萨尔浒之战时的情况，当时明军就是分兵进发，最终被太祖皇帝集中兵力逐个击破。

　　而现在，他们似乎成了分兵的那一方。

　　想到这，图赖神色微变，同意了陈锦的看法，下令做好拔营准备。

　　次日，第一、第二旅与胸甲骑兵先后抵达明军大营，明军兵力迅速膨胀到五万五千余。

　　尽管还有兵马没有抵达，清军也只是向镇江分兵，但苏言已经决定不再等待，所谓机不可失，若是让清军得知他的兵力翻了一倍，肯定不敢主动前来迎战。

　　因此，苏言直接下令开拔，向陵口开去，在大军开拔之前，他也不忘对那两万系统兵进行分组。

　　他将掷弹兵与猎兵优先分配至第一、第二旅，使这两个旅的营级兵种配置都能达成四线列步兵、一猎兵、一掷弹兵的标准。

　　剩余的兵种则统一改组为第三旅，与第一、第二旅不同，第三旅仅有八队掷弹兵，另外两个标只能线列步兵与猎兵混装。

　　此外还有四十队猎骑兵与四十队胸甲骑兵，苏言下令以两个骑兵连（120人）组成一个中队，指挥官为中队长，四个中队为一个营（480人），指挥官为都司。

　　考虑到现有的骑兵数量不多，骑兵军制暂时以营最高，猎骑兵与胸甲骑兵便分别组成五个满编营。

　　改组第三旅之后，还剩下十队线列步兵与四十八队猎兵，这多出来的猎兵苏言一番思索后，还是决定将他们单独编组为一个猎兵旅，伺机灵活调动。

　　在完成改组后，苏言将第二旅与两个猎骑兵营交给李元胤指挥，又拨给他二十门12磅步兵炮，命其率军奔赴访仙镇，在那里部署阻截清军。

　　访仙镇位于丹北镇与陵口镇的中间，只要李元胤的速度够快，足够赶在图赖之前占据那里，并依托城镇设置防线。

　　明军向陵口进发的动静并没有刻意隐瞒，清军因此第一时间获知此时，并汇报给勒克德浑。

　　勒克德浑已经得到了图赖的汇报，他听完这一敌情后，冷笑一声，道：“这是想要引我军分兵，好削弱我军兵力么？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