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9节
旁边麋威尚未有反应,麋芳却已失措:
“西南三戍尚未丢失,白天也未见敌军大规模调动骑兵渡江,这种规模的敌骑莫非从天而降?”
潘濬冷哼一声,不屑理会他。
倒是麋威略作沉思,推断道:
“仲父,敌骑不是从沙洲渡江,而是从东南方下游连夜奔袭而来。”
麋芳当然熟悉江陵周边地理,微一怔,便恍然嘀咕起来:
“昨天日间三千敌兵从下游登陆东岸……”
“昨夜西转抄了关兴后路,却也导致抢修的渡口再度被焚……”
“从那时起,东南兵薄,而关兴又被困西南,我方自然轻视东南方……”
“可这支骑兵却依然潜伏在下游一整天隐忍不发……”
“直到二关兵势尽出才连夜急袭北上……”
麋芳越说越心惊。
他打仗确实不行。
但不代表他没看过兵书。
兵圣孙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为什么明明能用的兵,却非要向敌人展示不能用?
因为这支雪藏了整整两个白天的骑兵,正是吕蒙今夜杀手锏!
说话间,那一坨星光下朦朦胧胧的庞大骑兵集群,迅速亮起如火海般的轮廓。
竟比西侧关平那坨骑兵大了一倍不止!
更骇人的是,这上千规模的敌骑,一旦轰然启动。
却根本不顾西侧胶着战况,竟直扑江陵城方向而来!
而此时己方在城外唯一能快速机动的关平骑兵。
早已陷入战场西侧的层层渔网之中,根本来不及驰援的。
麋芳瞬间腿软,扶着一面垛墙哀嚎起来:
“二关误我!”
“廖化误我!”
“吾命休矣!”
潘濬在旁边看得连连摇头。
只能说,麋子方好歹还是顾念亲情的,没喊出“犹子误我”。
至于他的犹子,也即潘濬弟子麋威。
此时同样靠在一面垛墙后,正盯着东南方那条粗壮的火龙,抿嘴不言。
也不知是吓呆了还是茫然不知所措。
潘濬心思微动,上前道:
“吕蒙出奇兵袭城,你为守将,何以应对?”
麋威并未作声,继续紧盯下方战场。
此时因为这一大坨不速而至的庞大敌骑,马牧城北路突围的那队友军开始不顾伤亡,拼命前突。
似乎打算救援江陵方向。
但说实话,两条腿就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
加上他们前方有敌兵阻拦,所以与其说是救援,不如说是向城上展现救援的姿态。
免得城中守军被敌人惊吓,慌乱之下作出错误应对。
实际上在看到前突效果不佳之后,那路友军干脆打出了关兴的旗帜。
而这边的异动很快引起西路突围军,乃至于更西边关平骑兵的注意。
两边也迅速调整,放弃原定包夹西翼敌军的方案。
先后往关兴旗帜的方向,也是江陵城的方向,硬靠而来。
原本一场策应突围战,忽然就转成了对江陵城的救援战。
面对如此反转、如此复杂的战局,麋芳彻底慌乱且不说。
就连潘濬也看得轻轻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有所动作。
但,就在城上众人茫然无措之际。
沉默观望好一阵子的麋威,却突然朝身边军士大喊道:
“快,快敲铜钲!”
第34章 难知如阴,又怂又莽
敲铜钲?
众军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须知军中以金鼓为号令。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
铜钲便是后者。
而此时敌军猛然来攻城。
麋威不但不迎战,反而要敲响铜钲收兵?
他不会搞错号令了吧?
“都愣着干什么?”旁边蕉仲对众人大喝。
“麋督邮是廖主簿指定的守将,他的命令就是廖主簿的命令,让你们敲钲就赶紧敲!”
蕉仲在当州府门亭长前,曾是刘备麾下老兵,在底层行伍颇有威望。
他一喝,众军士不敢怠慢,立即行动。
很快,整个江陵城头便被一片铿锵钟鸣之声所覆盖,又扬声于数里之外。
铜钲这种乐器,外形是一个压扁了的钟。
声音也类似。
主打一个洪亮、悠扬。
却又因为金属材质而明显有别于鼓的音色。
但麋威还嫌不够,再次下令:
“将能点亮的火把都点起来!所有人面向南边,左右晃动!”
言罢,他从旁边军士手中夺过一把燃亮的火把,亲自示范。
众人虽迅速依言而行,却也更加迷惑了。
唯独潘濬看着火光下忽明忽暗的弟子身影,眼神越来越亮。
……
城上的异动,很快引起关兴的注意。
毕竟他是战场中距离江陵城最近的一部。
此时经过一段不顾伤亡的突围,前路已经不剩多少敌军。
距离江陵南城门就剩六七百步的距离。
眼看着再猛冲一阵就能够到。
可是。
城上这是什么意思?
鸣金收兵?
可他们本来也没出兵啊……这是要收哪里的兵?
此刻的关兴,酣战半夜,浑身浴血,又冷又饿。
正是精疲力竭之际。
思维肯定是混乱的。
不过,随着城头又闪烁出莫名奇妙的、毫不符合军中规制的火光信号。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此时主持守城的人是麋威。
也只有麋君这种初次上阵的人,才会这么不顾规矩乱来的吧?
而一旦想起麋威。
自然又想起昨天出城前跟对方的约定。
他记得自己当时这么跟麋威说的:
“麋君在城上站得高看得远。一旦敌营有异动,请立即以烛火、金鼓来示警!”
很显然,此刻麋威在向他示警!
示警什么呢?
今夜不同昨夜。
现在他不是南下夜袭,而是北上突围。
或者说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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