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19节
“但他寒冬腊月,戎马劳顿而来,那怕是真没有几天好活了。”
“若其人果真暴毙,蜀贼士气必然受挫。”
“如张、魏、赵等骄兵悍将,一时将无雄主能制,说不定还能从中挑拨一二。”
“若真有那一日,那关中之危便有望化解!”
张郃闻言,也是瞬间动容。
稍稍回忆片刻,微微喘息道:
“我虽没有直接打听刘备病情。”
“但那使者说伴驾之人乃刘备丞相诸葛亮。”
“且张飞自听闻刘备北上,便接连用兵不停,可见其人求胜心切……我原本只当他是急于立功。”
“如今再仔细想想,怕不是担心刘备不能生入长安,有所遗憾?”
啪!
司马懿猛然抚掌,比之张郃更为激动:
“定是如此了!”
“诸葛孔明本就是刘备麾下萧何一般的人物,其主出征在外,怎能轻易离开都城?”
“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刘备时日无多,他不得不亲来伴驾,以防有个万一之时,刘备身边有个托孤重臣,方便交待后事,平稳过渡!”
“至于张飞……他早年便和关羽一同追随刘备,终日周旋,恩若兄弟。”
“若说他急于立功,不顾刘备军令,我只会半信半疑。”
“但说他为了满足恩主心愿,强为此事,我却不疑了。”
又仰天吐气而叹:
“刘关张之情分,世所罕见,难以常理度之。”
“可若不合理而合情,反而就可信了!”
“刘备果然命不久矣……实乃天佑我大魏也!”
张郃反应过来,沉眉稍稍展开。
想了想,忽道:
“天子停驾于弘农,不即刻入关,怕是也在等刘备病逝的那一刻吧?”
司马懿闻言哈哈大笑,道:
“老贼一死,蜀贼三军惧丧。”
“那时天子以煌煌之势入关督军,攘除奸凶,非但蜀贼可克,便是连鲜卑人的隐患也可一并扫除!”
“此乃后发制人之计也!”
听到这里,张郃终于彻底展颜,也跟着大笑起来。
……
长安已经成了一座孤城。
作为关中都督,理论上的关中二号人物。
没有人比夏侯楙更清楚这一点。
哪怕曹真多次跟他强调,朝廷不会放弃长安。
也依然不能改变他的看法。
曹子丹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自己的信任的?
夏侯楙最近时常站在城中最高的那座城楼,望天沉思。
大概是,黄初二年的那个春夏之交,对方利用自己和脚下这座长安城作为诱饵的时候吧?
那时候,曹子丹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及时回援的表情。
跟昨日出城的时候。
一模一样。
难道他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也是懂吸取教训的吗?
或许真的没有。
或许有。
却不屑一顾。
谁让自己姓夏侯,深得天子信任,偏偏又没什么真本事呢?
难不成还敢造反?
还不是只能在军事上依赖曹真这位关中头号大将?
只能说,曹子丹看人是真准。
轻叹一声,夏侯楙目光垂下,先是望了一眼城东那片属于汉“建章宫”的废墟。
自天下动乱以来,长安宫室多有损坏。
而自己入关以来,虽有修建,但多是巩固城防。
若说洛阳因为是天子所在,好歹将宫殿翻修了一下。
那长安这边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如今那里只剩下一片夯土台基而已。
正好被曹真占去充作城外的军营。
所谓互为犄角之势也。
而一想起曹真那孔武有力的身段,如虎似豹的身手,夏侯楙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连忙收回视线,看向身后。
那里,两个穿着鲜衣彩履,如同市井游侠少年一般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不安地左顾右盼。
似在惊疑望楼两旁是不是埋伏了刀斧手。
夏侯楙心中冷笑,面上却和颜悦色道:
“王君,还有这位……郑君。”
“这朝廷的旨意你们知道了,城防布置也看得七七八八了,那昨日所言之事,也该有个说法了吧?”
两人赫然正是早年的冯翊山贼,王照和郑甘。
如今都封了列侯。
当然,二者待遇还是有些差别的。
王照自投魏以后,便一直养尊处优,如今肥头圆肚,早就没了当年造反的心气。
而郑甘则在三年前降而复叛,一度打出了河东。
但终究不敌官兵,很快便沉寂下来,重归山林。
直到最近汉军北伐,方才重新活跃起来,数次派人入城联络曹真和夏侯楙,以求谈个合适的条件。
对此,两名魏国宗室大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非但官复原职,甚至还打算让他的部曲编入曹真麾下。
总好过对方彻底倒戈到蜀贼那一边不是?
但郑甘显然有自己的小算盘。
因为三年前那次反叛,他最后是真的联络上汉军的。
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位叫麋威的小将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只当对方是魏延的部下。
但数年过去,他就算在山中再怎么闭塞,到了眼下重新出山。
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关羽的女婿。
刘备的肱股。
主政一州甚至两州的大吏。
这等人物,天下何人敢不识君啊?
所以郑甘算盘打得很响。
那就是一边假意重归曹魏;
一边却暗中以“麋使君故旧”的身份去联络张飞。
然后最终不管哪一方获胜,他总有一条后路可走。
前提是自己的身段足够灵活。
不被任何一方绑死在树上。
不过,他这点心思,可能瞒得过越活越糊涂的王照。
却瞒不过实际上政治情商并不低的夏侯楙。
所以昨日在曹真的又一次以长安城相托之后,立即就召见了这两位山贼出身的列侯。
直接摆明车马,要求对方要么从军杀贼,要么就以谋逆论处。
不许再首鼠两端。
王照倒还好说,自黄初元年归附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
此时不过是被大势裹挟着重归沙场罢了。
但郑甘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
但夏侯楙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此时却不得不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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