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02节
徐庶默念一声,面色不禁凛然。
武德侯,曾是曹丕长子曹叡的封爵。
之所以说“曾”,是因他获得这个封号时,曹丕还是魏王。
等曹丕称帝之后,曹叡也随之加封为齐公。
不过,若仅仅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变化,徐庶自然不至于变脸。
就在曹叡获封齐公不久,生母甄氏因对天子有怨言而获罪。
曹叡本人也因此被废为平原侯,直到前年才晋封为平原王。
这当中的起起落落,结合曹叡的嫡长身份,很难不引入遐想,也很难不令人忐忑。
若司马懿果真要讨论这种问题,徐庶虽然无避讳的念头,却多少要做出些回避的姿态,这才不引人怀疑。
好在,司马懿说的是曹叡的师傅。
那就另当别论。
当下好奇道:“当然知道,郑称郑公嘛!天子还赞许他为‘笃学大儒’呢!”
司马懿点点头,忽而勒住马缰,低头道:
“昨日郑公入朝天子,据说在东堂与天子大吵了一架……你可知晓?”
徐庶脚步一顿。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第247章 司马懿的暗示
便见司马懿状似闲谈道:
“郑公昨日跟陛下说,早年平原王还是武德侯的时候,曾经跟随陛下郊猎,途中遇到一对子母鹿,陛下射其母,又让平原王射其子。”
“但平原王说‘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并因此涕泣不止。”
说到这,司马懿目光幽幽看向徐庶:
“元直有何感想?”
徐庶脚步下意识一慢。
这事听起来像是个天家的阴私野闻。
但话出自司马懿这种身份的人口中,自然不能真当是个市井闲谈。
什么母鹿子鹿,结合曹叡的身世,这甚至都不能说是隐喻了。
就差把曹丕赐死甄氏有违人伦之道给直接说出来了。
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郑称作为曹叡的师傅,一生名望与前途早就绑定了这位皇长子,当然是要尽力帮衬的。
但徐庶不一样。
他的前途只跟曹丕的宠信有关。
没必要冒险插足立嫡的话题。
稍稍思量,缓声道:
“见其母死而不忍杀其子,可见平原王有仁孝之心。”
“郑公为其师傅,彰显弟子学有所成,乃人之常情。”
司马懿闻言哈哈笑道:
“郑公正是此意。”
“不过他不如元直识时务,言辞锋芒太露,所以惹得陛下不喜。”
“若非陛下仁厚,怕是要给平原王招来祸端!”
徐庶闻言顿时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而司马懿也没有逼迫他进一步表态的意思。
仿佛真的只是闲聊。
不过,当两人走到街角的时候,司马懿却突然勒停了马。
两人面前,正停着一辆以黄铜为装饰的轻便马车,车前配有双马。
正是专门用来接送高级官员的“轺传”
徐庶诧异地看了一眼司马懿。
后者却徐徐翻身下马,揣手哈气道:
“忧君之忧,乃人臣本分,元直以为然否?”
徐庶不假思索:
“然也!但天子征召的是司马公,我若同去,是否失礼?”
司马懿摇头道:
“元直此言差矣!你我皆是天子心腹,岂分彼此?”
……
轺传载着两人离开了洛阳城,又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其后经过平县,最终到达平县以北的一处黄河渡口,小平津。
这里河水平缓,是天然的良渡,与下游的另一处渡口孟津共同构成洛阳的北部门户。
正是洛阳八关当中的两关。
所以这里又有“小平津关”之称。
从这里渡河,就能去到司马懿的故乡河内郡温县。
不过司马懿今日并非为归乡而来。
下车后,两人登上一座高台。
台上,大魏天子的旌旗在河风吹拂下,摇曳生姿。
徐庶对于此行目的越发疑惧起来。
……
见面之后,曹丕并未谈及严肃的军国大事。
甚至都没有提及徐庶近来大肆抓捕官吏的问题。
只是天南地北随意闲谈,仿佛今日是来赏秋的。
直到话题忽然转入昨日郑称求见。
曹丕蓦地问了一个跟司马懿大同小异的问题:
“徐卿,你给朕说句实话,郑公是否有牵涉蜀贼之案?”
徐庶闻言心中一咯噔,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司马懿。
然而后者目光正落在北边滔滔大河之上,似被浪声吸引,没听到这一问。
倒是早就陪侍一旁的尚书令陈群,此时看着自己,目光颇有深意。
这一刻,徐庶心底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相比起名位更高的陈群,司马懿才是更得圣心,更懂隐忍的那个。
将来曹丕不在了,司马懿说不定能后来居上。
这个念头与眼前无关,一闪便逝。
徐庶赶在曹丕变得不耐烦之前,平稳应声:
“臣并无找到郑称的罪证,也无人举告其有罪。”
“真的没有?”曹丕追问一声。
徐庶:“没有。”
曹丕脸色骤然阴沉如铁。
河风卷起旌旗猎猎作响。
渡口的涛声在沉寂中愈发喧嚣。
司马懿终于收回远眺黄河的视线,缓缓转首,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尚书令陈群则微微摇头,轻咳一声,似欲缓和气氛。
徐庶脊背渗出了冷汗。
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自家满门被弃市杀头的惨烈景象。
却又被他强行按捺下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方寸大乱。
建安十三年当阳路上的教训,足以铭记一生,警醒一生。
暗吸了几口气,徐庶强自平静下来。
先前在洛阳城中,司马懿的闲谈如鬼魅般在脑中回响。
平原王曹叡的仁孝之姿。
大儒郑称的鲁莽之举。
还有司马懿那暧昧不明的态度。
这一切。
似乎都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那个本该被边缘化的皇长子,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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