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类父?爱你老爹,玄武门见! 第29节
但是,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上天降下了惩罚,也就是说,父皇,错了!”
天子错了?
这四个字,每个字单独拿出来,卫青、霍去病都听得懂,但组合起来,却是那样的陌生。
自古天子不认错,就连桀纣那等的昏君、暴君,也只是被推翻了政权,没有认错,也可能是没有认错的机会。
“这二十年来,父皇处处自以为效孝文、孝景之举,亲民近民、慈恕恭俭,其实大兴土木,设中、外两朝百官如家奴,视国库如私产,以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无一举与民休养生息,以致上奢下贪,耗尽民财,天下不治,民生困苦,如要直言,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卫青、霍去病僵在那里,脸色陡地变了,不受控制地抖动,这些话,作为臣子听了,都觉得大逆不道,天雷滚滚,这要让陛下听了……
“我大汉朝设官吏数万,幕府重重,竟无一人敢对陛下言之,当朝不言,煌煌史册,自有后人言之!”
刘据望着霍去病,“大兄,你说天道降罚,而两朝衮衮诸公皆不言之,他们,是不是想让陛下留骂名于千秋万代?是不是人人盼着陛下早日崩殂?”
那眼中,那寒光,那闪出的杀气,都让霍去病骇然,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据儿哥这些,是针对的无动于衷地两朝官吏,绝不是在想送陛下走。
“据儿哥说的是。”
“既然如此,就请大兄将我的话转奏中、外两朝,并请一人拟个罪己雄文,传扬天下,上祭苍天,下慰黎民,以期获赎痊愈。”
这番话,刘据说得心血潮涌,声若洪钟,将一座将军幕府镇得嗡嗡直响!
卫青默然。
希望陛下龙体保重,长乐未央。
“喏。”
霍去病领命。
至于该找谁写那罪己雄文,不必多言。
……
茂陵。
司马相如的脸一下子白得像纸,牙关紧闭,坐在凳子上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拿着狼毫笔的手抽搐的如得了鸡爪疯,怎么都下不去笔。
但当长剑架在脖颈上时,一篇不逊色《上林赋》的雄文,盏茶即就。
惟元狩之二祀兮,承赫赫之天威。
扫龙庭而悬胡月兮,踏祁连以勒燕然。
万骑奔雷惊瀚海兮,单于夜遁走阴山。
武功煊赫耀八表兮,四夷震叠仰汉旃。
然臣伏阙而披肝胆兮,窃睹疮痍之在野。
闻闾阎有未瘳之痛兮,见仓廪多虚耗之嗟。
敢效狂愚效芹曝兮,愿陛下垂听于丹墀之下!
观夫:
九重之阙,连云霭霭;未央之灯,彻夜煌煌。
南山之竹,尽书捷报;东海之波,难载封赏。
博望槎通星河渺,上林苑阔麋鹿狂。
金吾卫拥千骑尘,方士言萦五色祥。
然察彼:
关中之粟,十室九空;河朔之氓,鹑衣百结。
丁壮委骨黄沙冷,嫠妇泣血白草折。
春蚕已尽丝难续,秋禾未登税先决。
盐铁虽利归少府,黔首何堪骨髓竭?
昔文景之遗厚德兮,如甘霖之沃中州。
今疮痍未复征伐又起兮,似涸泽而求鱼鲰!
岂不闻:
“兵者凶器,圣人慎之”?“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
昔秦并六国何其雄兮,终戍卒叫而社稷亡!
陛下睿智秉乾纲兮,岂不察此危殆之象?
路伏波曾言“堆金南海”兮,今漠北功成,可念“悬车”之想?
汲长孺力陈“匈奴未灭”兮,然生民喘息,实乃兴邦之本壤!
愿陛下:
收昆吾之剑,藏虎符于北阙;
息汗血之马,放骅骝于南山。
省甘泉之宴,罢蜃楼之船。
斥方士之虚妄,亲稼穑之艰难。
开太仓以活涸鲋,弛盐铁以苏痍瘢。
减徭役使归陇亩,薄赋敛以慰痌瘝。
使鳏寡得有所养,孤孺免号于风檐。
待元气复如春苗兮,仓廪实而礼义生。
然后修文德以怀远兮,何劳金戈扰玉京?
四夷慕义自来附兮,胜强弩射飘蓬!
臣闻: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欲木茂者固其根,欲流长者浚其源”。
昔夏禹泣罪而下车,周王止辇以询刍荛。
今臣冒死沥血以进言兮,非敢沽直钓誉于当朝。
惟惧鼎沸之势将成兮,负高祖创业之劬劳!
陛下若纳刍荛:
止步于元狩之功,布泽于疮痍之壤。
则苍生幸甚!社稷幸甚!
德泽必被于万世兮,巍巍乎共嵩华而永长!
颂曰:
煌煌大汉,天命所归。
武功既成,文德宜恢。
息兵养民,膏雨霏霏。
本固枝荣,永绥九围!
近三千字大章,雄文出现时,一般会比正常章节多几百字到一千字的字数,恳请读者老爷理解,不胜感激。
第50章 骂圣
“愿陛下能收敛好战之心,与民更始,施恩于天下!”
“……自陛下登极初年,亦有之而未甚也。今赋税增常,万方则效……天下因即陛下……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外音入殿。
满大殿都是那句嗡嗡作响的声音:“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刘彻终于从龙榻跃起,爆发出龙吟虎啸,“取刀!”
这句使他一直深埋在心底唯恐后世史书写他的那句话在他生前出现了。
殿外骂圣的官员,都要死,司马相如、张汤、公孙弘、卫青、霍去病、刘据……都要死!
入侍在前的皇子闳,差点被吓死,蜷缩在一旁,仿佛受伤的小兽。
韩说也吓得把头扭过来便僵在那里。
吾丘寿王死死地抱住陛下的右腿,不论承受怎样的踢打,都绝不松手,“不能!不能啊,陛下……”
宗亲之血还在身上,若是再屠戮了朝臣,陛下的圣名,怕是立刻就直追桀、纣去了,到时候,储君无论是清君侧,或是匡扶帝失,所到之处,必受膳食壶浆,竭诚欢迎。
别说是南军诸将,就连李广、李敢,也要闻声卸甲,长安易主,只在顷刻之间。
毫无疑问,陛下极力躲避的“昏君”之名,被储君牢牢地扣在了头上。
借助“天罚”,代帝罪己,指使百官以为了陛下好,在殿外骂圣。
这天底下,最丧良心的,莫过于这个“为了你好”,给你一刀,你连话都不能说。
这时候,陛下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不管做什么,都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就在这一刻,刘彻的脸由白渐渐转红,鼻孔里竟然慢慢流下了鲜血,紧接着嘴角边也流出了一缕鲜血。
“太…”
吾丘寿王注意到陛下的异常,呼喊太医的声音才起,便被刘彻憋着气喊出的两个字制止了,“停了!”
春陀马上扑了过去,掏出一块白绢掩住了刘彻还在流血的鼻孔。
“难道我一生的功绩,都洗不清我的穷兵黩武吗?”
“关中的百姓,还可以卖口粮活下去,边关的百姓呢?朔方的百姓呢?”
“一群昏臣!”
“哪的官员,敢不把灾荒报上来?”
“我大汉的赋税何其之低,至于到卖口粮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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