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35节
第87章 ,不能用的良方
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十月十九日,晨曦的微光刚刚洒落在艾家庄的晾晒场上,这片平日里宁静的场地,此刻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仅仅一个晚上,艾家庄要分地的消息,就如一阵疾风般,迅速传遍了庄里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农户的心都难以平静。
农户们聚在一起,纷纷在心里盘算着自家可能分到的田地。虽说他们大多没什么高深的学问,算术也不怎么精通,但多年与土地、粮食打交道积累下来的经验,却让他们能够快速算出一笔账:要是家里能有三十亩田地,交上三成的税,从此不用再交租子,也没了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高利贷。如此一来,每年留在自家手里的粮食,少说也有两三千斤。
想到这儿,不少人已经开始美滋滋地幻想起来,明年要是再加把劲好好干上一年,说不定就能顿顿吃上白面馒头,过上富足的好日子了。
这一天,来到艾家庄晾晒场的可不只有庄里的人。刘永、李文兵等大同社的主要成员,骑马也来到了这里。毕竟均田这种事,实在是难得一见。遥想大明上一次大规模均田,还是在二百多年前的开国之初呢。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时,刘永和小五两人抬着一块木板,缓缓走向晾晒场,后面跟着徐晨等人。看到他们,瞬间让原本就热闹的人群更加躁动起来。
“这种粗活,哪能让几位先生动手,由我们来便是!”当地有几个热心的村民,赶忙冲了过去,从刘永和小五手中接过了木板。
徐晨见状,赶忙说道:“那就麻烦各位了,把木板放在晾晒场前面吧。”
“哎,上面画的不正是咱们艾家庄吗?”一个眼尖的村民惊讶地叫了起来。
“徐先生画得可真像啊,俺家的位置都能在上面找到呢!”其他村民也纷纷围拢过来,惊奇地发现木板上所挂之画,竟然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了他们的村庄以及村庄四周的田地。只是,他们大多不认得上面标注的阿拉伯数字。
徐晨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艾家庄共有七甲,我已将庄里这2500亩土地,分成了七份,每一甲各分一份。而后在甲内,再给每户分三十亩地。大家觉得这样的分法如何?”
“好啊,我们都听徐会长的!”村民们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纷纷大声回应道。
随后,徐晨便请村长黑娃以及艾家庄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大同社的社员们来做公正见证。
接着,他把七个甲长叫到跟前,当着众人的面,用阿拉伯数字在纸上写下了1、2、3、4、5、6、7这七个数字,然后将纸条仔细地放进一个木箱子里。
徐晨神情严肃地说道:“各位甲长,你们依次上来抓阄,抓到哪个数字,就对应图上的哪一块田地。一切全凭天意,抓完之后,可不许反悔啊。”
“好嘞,俺们绝不反悔!”甲长们齐声应道。
七个甲长怀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去抓阄。抓到之后,便赶忙对照木板上的数字查看对应的田地。那些抓到自认为是好地的甲长,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脸上洋溢着欣喜若狂的神情;而抓到相对较差田地的甲长,则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颓废下去。
“哎呀,都怪咱甲长手气太差啦,好地都被别人抢走了,咋就咱这都是差地呢!”甚至还有村民忍不住抱怨起自家甲长来。
接下来,便是每个甲内部的土地分配了。这过程虽说繁琐,但村民们的参与热情极高。整个艾家庄这一天都沉浸在一片热闹非凡的氛围之中。
虽说有一些村民抽到了不太满意的地,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但总体而言,大家的喜悦之情还是占据了主导。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增量,不用付出额外代价就能多得土地,这“白捡”的好处,自然让人心生欢喜。
值得一提的是,以艾大头为首的那些富农,平日里仗势欺人,不仅不愿意加入抗旱会,还甘愿做艾强的狗腿子。这次分地,他们的土地虽说没有被全部没收,但也都被分到了艾家庄的边边角角,位置十分偏远。
不过,他们此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能保住自己的田地,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万幸了。要是再敢出头闹事,说不定连手中这仅剩的土地都保不住了。毕竟在如今这形势下,他们可是被严厉镇压的对象。
分完田地之后,大同社的成员们借用艾家大院,聚在一起开会讨论。
李文兵一边仔细地计算着,一边说道:“一户三十亩土地,要是在不闹旱灾的平常年份,一亩地大概能产出一石粮食。如此算来,三十亩地就是三十石。即便交上三成的税,每户还能剩下二十一石。按一户五口之家来算,每人差不多可以分到四石多的粮食。这样一来,足够一家人维持温饱生活了。”
说完,他不禁感叹道:“由此可见,均田实在是解决我大明诸多顽疾的一剂良方啊!”
刘永却摇了摇头,反驳道:“这药虽好,可不能用啊。一旦均田,那可就是逼着全县的士绅与我们大同社为敌啊。”
李文兵却不以为然,自信地说道:“未必就不能推行。如今我们大同社已经组织起了13000余人,而且还有大量的村落表示想要加入我们。照此趋势,到今年年末,人数超过两万应该不成问题。这两万人当中,我们能组织起三千青壮劳力。就米脂那些士绅,他们又能有多少家丁呢?”
刘永皱了皱眉头,又道:“那庆王府在米脂可是有万亩良田,你难道也敢去均他们的田?”
听到这话,蒋乡泉顿时怒目圆睁,气愤地说道:“朝廷拿出三成的税收,用来供养这些大明宗亲,让那些王爷们享尽了荣华富贵。可他们呢?依旧像那永远填不满的饕餮一般,对土地贪得无厌。米脂距离庆王府足有千里之遥,庆王却依旧死死霸占着米脂的万亩良田。要说这大明的祸害,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宗亲王爷!”
事实上,大明上下,从朝堂官员到普通百姓,对这些王爷都没什么好感。就拿陕西行省来说,这里有四大王府,全省的税收加起来,都不够供养这些王爷宗亲的,还得从外省转运钱粮过来。而这些王爷们,不仅吞噬了巨额的钱财,还变本加厉地大肆兼并土地。可以说,除了那些与他们有直接利益关联的士绅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对这些王爷们有好脸色。
蒋乡泉之所以如此义愤填膺,正是因为他家的土地,也是被庆王的家丁强行霸占去的,他一个童生也没有办法和庆王对抗。
总不会有人认为那些王爷们会花钱买土地吧?
就说万历皇帝,心疼自己的儿子福王,得不到大明的万里江山,不仅把他封到洛阳,还一下子赏赐了4万顷土地。难道真有人会以为,洛阳四周能有400多万亩的荒地等着福王去接收吗?
一个福王下去,大明又何止万千的百姓会沦为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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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修水坝与均田带来的渏涟
徐晨见蒋乡泉越说越激动,赶忙抬手制止道:“乡泉,藩王之事暂且超出了我大同社目前的能力范围。咱们此次会议的重中之重,乃是商议该如何妥善处置艾家余下的那些田地。”
待众人都回过神来,徐晨这才继续缓缓说道:“艾家名下尚有万余亩田地。像曹家沟、白羊村、旱原村、五家沟村以及庄果村这五个村落,艾家在当地可是最大的地主,占据了将近一半的土地。
依某之见,就在这几个村子推行均田之举,如同在艾家庄一般,给每户分三十亩土地。不过,这均田之事得有组织、有章法地进行,当地要成立抗旱社,还得安排咱们大同社的社员前去指挥调度。”
“而在流水沟村、伊家洼村、张沟村、李家坝村、潘村等村落,存在多家地主势力,此时推行均田怕是困难重重。所以,咱们大同社要把这些村子里的佃户都组织起来,搞规模化生产。”
“至于曹家沟等五村的均田事宜,这其中需要有精通算数几何的人才,而且还得配备四五名护卫队成员,以此作为武力保障。”徐晨心中清楚,均田这事儿,无异于断了地主们的根基,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保不准又会冒出个像“下山虎”那般的黑手套来捣乱。
刘永闻言,赶忙接口道:“先生,黄松年、齐晓云、李富、李应骥、刘文雄这五人,在工业区里头算是算账最为精明的。先生若有需要,可派他们前去负责均田之事。”
徐晨微微点头,应道:“那就有劳这五位社员前往曹家沟吧。”
说罢,徐晨又接着道:“还有一事,高家寨、杜家沟、郭兴庄村等十四个村庄,皆依赖同一条清溪河灌溉田地。可这些年,米脂这地方干旱愈发严重,如今清溪河的水量,已然难以满足灌溉需求。就说今年,若不是咱们抗旱社打了上百口井,怕是这粮食收成难以保住。但依眼下这干旱趋势,仅靠井水恐难以为继。某寻思着,在最上游的三川庄修筑一条水坝储水以被用。”
“修水坝?”众人听闻,皆是一愣,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在米脂这地界,修筑堤坝之事实属罕见。米脂地貌千沟万壑,田地零碎分散,即便是那些家大业大的地主,也很难拥有大片连成片的土地。如此一来,修建水利工程的成本极高,难度更是超乎想象,以至于在这片土地上,连像样的水渠都难得见到几条。
徐晨神色笃定,肯定道:“没错,就是修水坝。在三川庄修筑堤坝,便可保住高家寨等十四村共计四万亩土地的粮食收成。倘若能多修个堤坝,再配套些水渠,往后即便是遇上今年这般旱灾,也无需太过担忧了。”
“而这个水坝是实验也是示范,要是成功,我们大同社当全力在米脂秀水坝,建水渠,改变当前靠老天吃饭的情况。”
在徐晨看来,米脂如今最为欠缺的便是水利设施。今年米脂不过是晴天多了些,这干旱程度还算不上严重,在后世只怕连地方新闻都上不了,若是米脂能有稍微像样点的水利设施,粮食断不至于减产如此之多。
徐晨心里明白,大明自然无法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世界相提并论,可修筑大水坝或许困难重重,但修筑些小水坝,想来也并非难于登天之事。
在徐晨看来,修水坝,建水渠这是救灾必要的措施,但在这个时代的人来看却如天方夜谭,不可实现。
刘永却无奈地摇头道:“先生,此事谈何容易啊!且不说修筑堤坝水渠所需的巨额开销,单是这利益分配问题,便极为棘手。某祖父往昔也曾动过修筑水坝以增加粮食产量的念头,可就是因为与常家、贺家等大家族在出钱出力、水渠灌溉等诸多问题上难以达成一致,最终此事只能作罢。”
这大概便是土地碎片化带来的后果。地主们囿于自身的局限性,既没有足够的能力,也不愿耗费心力去修筑大规模的灌溉系统。毕竟出了自家村子,便是别人家的田地,他们总是担心自己会吃亏,被别人占了便宜。
李文兵也跟着摇头,叹道:“先生的提议虽对米脂百姓有益,可实在是太难施行。大族和大族之间有矛盾,村子和村子之间也有矛盾,平日里,这些地主们为了争夺水源、抢占现有的肥沃田地,彼此间已然矛盾重重。若是平白无故要他们出钱出力去建设新的水利设施,那简直是想都不用想,他们绝对不会答应的。”说罢,他满脸鄙夷地哼了一声,“这些大族啊,也就对现成修好的水利设施感兴趣。”
徐晨神色坚毅,沉声道:“此事米脂的那些大族确实无力为之,也不敢为之。可咱们大同社却不同,咱们不惧那些大族,也能压制这些矛盾。某定一个原则,谁出力谁受益,不愿意出力的那就出钱,如果连钱都不愿意出,又想享受水坝的好处,这种不愿意体面的人,我们大同社就帮他体面。
修建水利设施关乎米脂4万百姓吃饭问题,那些大族没有能力,我们大同社应当仁不让。一旦这水坝修筑起来,整个米脂的百姓便会明白,究竟谁才是真正能为他们带来福祉与利益的人。”
听到这话,在场的大同社成员这才恍然大悟,对啊,在米脂,真正该有所忌惮的,应当是那些大族才对。
而后,徐晨目光扫视众人,问道:“你们当中,可有认识精通水利建设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纷纷无奈地摇头。李文兵等人出身小地主家庭,平日里哪会去操心水利之事;刘永虽出身大族,可他们家族中也并无这方面的人才。
实际上,整个大明王朝,真正懂水利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距离如今最近的水利专家,怕也就是潘季驯了。
徐晨暗自思索,在脑海中努力搜寻这个时代的水利人才,这一寻思,倒是让他颇为惊讶。
东林党的代表人物左光斗。此人曾在北方大力推广“屯田水利”之策,主张通过兴修灌溉设施来提高农田产量,以此缓解饥荒与漕运的压力。他还积极鼓励军民屯垦,甚至将南方的良种水稻引入北方。为辅助屯田,左光斗特意开设了“屯学”,并制定了一系列相应的保障措施,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徐晨心中惊讶,这位左光斗居然是个实干之人,只可惜已然离世。
“既然如此,那就由某来主持此事吧。”徐晨看着众人那无奈的神情,只得自己挑起这副重担。
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大明啊大明,这两百多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连培养几个水利人才这般简单之事都做不到。你口口声声说重农,可这重农究竟重在了何处!”
翌日,天光初亮,晨曦的微光刚刚洒落在米脂的大地上,三川庄,清溪河的上游,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正是徐晨带领着大同社的一众读书人前来实地考察。没有人才只能现在来培养了,所以徐晨即便是考察水坝选址,也带来一群人,这些人都可以算是大同社的水利人才。
众人一路行来,起初在高家寨看到的清溪河,尚有几丈多宽,河水奔腾流淌,虽不算汹涌澎湃,却也带着几分灵动的生气。然而,当他们沿着河道溯源而上,来到三川庄时,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还算宽阔的清溪河,在此处已然变成了涓涓细流,那水流浅得可怜没过膝盖。
两边是高耸的黄土坡,犹如沉默的卫士,静静矗立在河道两侧。由于此地人迹罕至,少有人打扰,坡上生长着比较繁茂的灌木和植被。那些灌木相互交织,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植被的绿意给这片黄土世界增添了几分生机,可即便如此,仍难掩黄土的底色,时不时从植被的缝隙间露出大片黄褐色的泥土。
徐晨走在众人前面,目光敏锐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他时而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面的土质;时而抬头眺望远方,测算地势的高低起伏。当他来到一处地形独特的地方时,不禁眼前一亮。此处是一个类似于葫芦口的地形,被当地人称作上谷道。
葫芦口的地势十分奇妙,两边的黄土坡在此处陡然收紧,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狭窄通道,就如同葫芦的细腰部分。而在通道的后方,地势又逐渐开阔,形成了一个相对宽敞的盆地。徐晨站在这葫芦口处,心中迅速勾勒出一幅蓝图。
他先是沿着狭窄的通道缓缓前行,脚下的土地坚实而又带着些许松软,他深知这是建造水坝的重要基础。随后,他走到通道两侧的坡壁前,伸手触摸那黄土,感受着土质的细腻与坚实程度。经过一番仔细的查看,他发现此处的黄土粘性较好,能够为水坝的建造提供稳固的支撑。
接着,徐晨又望向后方那片开阔的盆地。他心中思索着,一旦在这里筑起水坝,拦住上游的水流,这片盆地便能成为一个天然的蓄水库,蓄积起来的水源可以满足高家寨等十四个村庄的灌溉需求。
徐晨越看越觉得此处是建造水坝的绝佳之地,他道:“就在这里建水坝!”
天启五年(公元 1625年),十月二十四日,高家寨祠堂前,一片热闹景象。
清溪河周遭十四个村子的村长与夫子,皆应抗旱会会长徐晨之邀,于昨日得讯后,今日齐聚于此。此刻,现场的十几个村长和夫子,正三三两两与相熟之人聚在一处,彼此交谈着。
郭兴庄村长面带几分妒忌之色,对着高家寨村长说道:“老高啊,你可真是走了大运,捡到宝啦!瞧瞧如今你们高家寨这热闹劲儿,都快赶上一个大村镇喽!”
如今的高家寨,作为抗旱社总部所在地,各类资源相对集中。加之此地距离大同工业区较近,深受经济辐射影响。村里的年轻后生们,既能去工业区打短工,又能把自家种的菜和家禽拿去售卖,还能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置工业制品和布匹。这一来一往,今年高家寨村民的收入普遍增长了两倍有余。
手头有了钱,不少村民都开始着手修缮自家房屋。高家寨里那些青壮的父母,更是忙不迭地四处托媒婆,为自家儿子寻觅亲事。就今年这光景,已然有八户青壮定下了亲事。如此兴旺繁荣之象,怎能不让其他村长心生妒忌。
杜家沟村长在一旁接话道:“谁让你没那本事救会长呢。”
说罢,脸上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高老哥,你看能不能在会长面前帮我们杜家沟村美言几句,多给我们村几个去工业区务工的名额。十个名额太少了,俺们村的后生们为了这名额都快争得打起来了,可把俺这村长难为坏了。这些后生可都是忠厚老实的好小伙,各个能吃苦,干活踏实又肯干,而且身家清白,比起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不知强上多少倍呢……”
高家寨老村长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到底想说啥?”
杜家沟村长陪着笑脸,讨好道:“老高啊,你看能不能再多给几个,哪怕是五个名额也好?”
如今的大同工业区,每日营业额都在三百两以上。对于米脂这个小县城而言,这工业区就如同一条流淌着白银的河流。工业区里的工匠们,无疑是第一批受益者。他们不仅一日三餐都能吃上干饭,身上穿的也是崭新无补丁的衣服,每月还有三钱以上的工钱。
而且,工业区还为他们盖起了砖瓦房,那崭新的三间大瓦房,令每一个农户都心生羡慕。如今,米脂工业区的工匠已然成为四里八乡人人称羡的对象。
在米脂的乡村,只要有一人成为米脂工业区的工匠,虽说称不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也绝对是村里众人羡慕的焦点。这家人娶媳妇,都得对标富农或是小地主家庭。
然而,让这些村长心里最不是滋味儿的是,他们觉得徐会长这般优厚的待遇,不留给他们这些本乡本土的人,却给了那些流民,这让他们既无奈又委屈。就说他们杜家沟村吧,足足有三分之一的小媳妇都嫁给了高家寨的人,他们才觉着自己和徐会长等人更亲近些啊。
高家寨老村长却冷哼一声,说道:“你做个人吧,咱们好歹有地有屋,生活有个基本保障。可那些流民呢,一无所有。要是连个做工的差事都不给他们,你这不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郭兴庄村长接口道:“这老东西,一贯自私自利,用会长的话来说,就是思想觉悟低,老高你别理他。”
说罢,他拉着高家寨老村长走到一旁,小声问道:“某听说会长在艾家庄搞均田之事?听说艾家那边的人可都得了好处,哪怕是艾家的佃户,每户都能分到三十亩地,这再多加几亩都能算是地主之家了,老高你和会长熟,说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杜家沟村长也赶忙凑过来,附和道:“俺也听说这事儿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会长前几日还带了社员过去,想来这事儿假不了,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他们在分地啦。”
分地这般重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人。不到两天时间,这消息便如一阵风般传遍了整个米脂乡村。不过,有些人觉得这只是个哄人的谣言,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地给分了。但靠近艾家庄的村民,已然亲眼目睹了分地的场景,于是“真分地”的消息便在乡间疯狂传开了。
郭兴庄村长满脸期待地问道:“咱们和会长的关系也不浅,你说咱们这,会不会也有分地的好事?”
高家寨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俺也拿不准这事儿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咱们这边怕是也难施行。艾家没了,会长才能在艾家庄分地,可咱们这几个村的土地,分别掌握在艾家、刘家、常家手里。艾家的地还好说,可刘家和常家的地,谁敢去动啊?”
郭兴庄村长听闻此言,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自家村子的情况确实与艾家庄大不相同。
在高家寨祠堂前的另一处,有一群人聚在一块儿。这伙人皆身着长衫,不少人手中还握着书卷,这般模样与高家寨寻常村民大不相同。村里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瞧着他们,眼中满是崇拜之色,而村里的青壮们,看向他们时则一脸警惕。
不过,这伙人对此并不在意,只顾着谈论大同社里的消息。
叶汉开口道:“社里已然下了通知,十一月的时候,要对咱们进行医术培训。听说表现优秀的人,能留在大同工业区,成为医馆的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