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143节
明主不过来,那他就过去吧。但他觉得自己主动去求见太掉价了,于是他就想到了自己另外一位朋友罗伟,打算通过罗伟牵线搭桥去拜见徐晨。
路上,他正好遇到了刘应遇,两人便干脆一起边走边聊。此时的长安城终于恢复了几分人气,不再像围城时那样萧条。大同社接管长安城之后,直接对粮食价格进行了管控。斗米(麦子)的价格被定在了 120文钱。这个价格让长安城的粮商们没有一个敢反对。开玩笑,他们上头的那些大人物都被拉去打靶了,“杀鸡儆猴”,猴子都杀了一大片,他们这些“鸡”哪里还敢反抗。一个个都十分听话,不敢多涨一文钱的粮食价格。
大同社不仅稳定了粮食价格,还大范围地雇佣民夫清理城中的垃圾,挖掘修缮长安城的地下水渠,拆掉老旧破烂的坊市,新建新式的小区。总之,大同社在长安大搞基建,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有了差事可做。大家有了收入,整个长安的市面自然就繁荣起来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身影。
至于钱从哪里来,开玩笑,一个秦王府200多年的积蓄,就足够完成关中的基建了,更加不要说还有无数大量关中大族积累的财富,这些如同堰塞湖一般的财富,被大同社打开了缺口,如洪水一般涌向关中土地,滋润这片800里秦川的土地。
看着如同工地一般却又充满生机的长安城,洪承畴再对比一下,自己拼尽全力也稳定不下来的关中物价,他不由得感慨神话当中女娲补天的故事是有道理的,这一个个神仙去填天上的窟窿,果然能让天下太平。
刘应遇则感慨大同社的手笔道:“看来大同社真是想把都城定在长安,长安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进行如此大范围的建设了。”
洪承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是秦汉时期了,王气东移,长安非定都之地。”
刘应遇笑了笑道:“你不是关中人,不知道关中人对长安的执念。而且以大同社建设的本事,延安府都能建设成塞北的明珠,让长安城再次恢复往日的面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洪承畴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刘兄为什么不回大明?”
刘应遇苦笑着说:“回去了又能如何,我家在山西行省,下一次大同社进攻的对象只怕就是山西了。我不想第三次被俘虏,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长安的好。倒是洪兄你为什么也不离开?”
洪承畴认真地说:“徐晨做了两件朝廷做不到的事情,均田和收税。某认为他有王者之气。”
刘应遇点点头,身处关中,他更能理解徐晨在这两方面的强大。一个行省的财政收入居然比不上一个偏僻的府,他们十几万大军面对大同军时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有兵有钱粮,仅仅这两个长处就足够徐晨一统天下了。
“这位先生请让一让!”忽然,刘应遇听到一个熟悉却又带着几分怯意的声音。他惊愕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肮脏短衫的人,手中拿着一柄破旧的扫把,正弯腰清扫着街道。此人正是秦王朱存极。
朱存极也在同一时刻认出了刘应遇,刹那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眼神中满是尴尬与无措。但这慌张仅仅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他便迅速低下头,匆匆扫了扫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快步走到街对面,继续默默地清扫着地面,仿佛想要借此逃避刘应遇的目光。
如今的朱存极,早已没了往日王爷的威风与气派,显得极其落魄。大同社攻占关中后,他的王府被没收,改造成了招待所,用来安置那些前来告状的百姓。
王府里原本堆积如山的财产也被全部收缴,曾经属于他的百万亩田地,大块的被用来建设农场,小块的则分给了当地的贫苦百姓。而他本人,也被抓起来接受劳动改造。若不是他这个王爷今年刚当上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犯下太多罪孽,恐怕等待他的就只有被拉去打靶这一条路了。
自从大同军攻占关中之后,那些朱家的子孙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像那些原本就落魄得如同乞丐、平民的朱氏子孙,徐晨并没有歧视他们,依旧按照政策给他们分了土地。然而,关中四大王府的王爷们及其子嗣、亲戚,七大姑八大姨,还有那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们,基本上都没能逃过被惩处的命运。在关中士绅所犯下的恶行一石,这些朱氏子孙和他们的亲戚、狗腿子们要占三斗之多,这几日朱氏子孙光打靶的人就超过了300。
反而是那些平日里混吃混喝、无所事事但也没做什么坏事的朱氏子弟,侥幸逃过一劫,最多只是被要求进行劳动改造。
就像现在的朱存极,他本是个老纨绔,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尤其痴迷于斗蛐蛐。没想到,福祸相依,正是因为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玩蛐蛐上,没怎么欺压百姓、作恶多端,反而在这场变革中保住了性命。
洪承畴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道:“旧时王谢庭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
他做了两年的陕西巡抚,又当了一年的三边总督,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些藩王和大族。每次向他们征粮征税,这些人一个个都像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尤其是那些王府,还不断的讨要朝廷的禄米,偏偏这些人还是天皇贵胄,他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如今,大同社攻占了关中,他们这些朱家的王爷们也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刘应遇听了洪承畴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他看着朱存极落魄的背影,说道:“看到他这副待遇,不知为何我心中反而一乐,真是活该!”他也曾做过一年的陕西巡抚,西安府的田地,有两成不是在王府的名下,就是挂在王府的名下。王府的商队更是嚣张跋扈,一毛税钱都不肯交。为了征收那一点点的钱粮,他不知道受了王府多少白眼和刁难。今天看到朱存极如此落魄的景象,他心中多年的怨气终于得到了释放,仿佛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两人站在街道旁,看着朱存极那瘦弱而又狼狈的身影在街道上缓缓移动,心中都涌起了无尽的感慨。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却沦为了街头的清扫工,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大明终于维持不住天下的局面,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的宗亲沦为乞丐。就是不知道这次乱世又会持续多长时间?
没多久,洪承畴和刘应遇两人就走到了重民社总部。关中被大同社攻占之后,罗伟再次拿回了自己社团的总部,他满怀期待地想要重振重民社往日的辉煌,于是开始四处想办法召回原本活着的社员。
然而,召回社员的工作成效并不大。那些加入了大同军的社员,如今更认同大同社的理念。他们觉得,保护地主、维持大明秩序的理念在现实面前显然是行不通的。
而在其他理念方面,他们和大同社几乎没有差别。所以,他们以后打算以加入大同社为目标,他们对罗伟说退社团。
当然,还有少部分人不愿意放弃重民社的理想,不过现在的重民社,只剩下十几人的小社团,显得有些冷清和落寞。
当洪承畴他们来到重民社总部时,却发现重民社的社员们异常忙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埋头工作,甚至没有人来招待他们。
罗伟看到洪承畴和刘应遇二人进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赶忙走上前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重民社正在重新组建,各种事务繁忙,怠慢了亨九兄。”
洪承畴感到十分奇怪,问道:“子瞻兄怎么看上去比当初还要繁忙,现在的关中还有重民社能做的事情吗?”
罗伟笑着解释道:“当然有了,我们打算重新开办重民报,同时都督打算重修整个关中的水利系统,以抗击旱灾对关中造成的损失。当初我们社长就有这想法,在整个关中进行了大量的考察。”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暗淡起来,“可惜啊,社长当初考察写的很多资料,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我等现在正在想办法把其他剩余的资料收集整理好,交给都督。”
洪承畴和刘应遇听了,一时间感叹不已。修水利设施,这可不像一个军阀会做的事情,但却很符合徐晨他们的行事风格。
大同社最开始起家的时候,就是靠打井修水利设施,因此得到了整个米脂县农户的支持。后来他们攻占了延安府,就在整个延安府修水利设施;攻占了榆林城,就在榆林修水利设施;占据了河套,就在河套开荒修水利设施。这已经成为了大同社标志性的动作,只要占据一地,马上就重修当地的水利设施,他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后,罗伟带着洪承畴和刘应遇二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热情地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茶。洪承畴放下茶杯,奇怪地问道:“子瞻兄,现在关中大同社一家独大,你何不趁势融入大同社当中,又何必执着于重民社呢?”
罗伟看着这个熟悉的办公室,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之中。他缓缓说道:“这毕竟是我们事业的起点,我不想重民社就这样消失。还有一点,大同社已经如此强大了,更加需要有人来监督他们。我重组重民社之后,打算参加公民议会,监督大同社的施政。徐先生也非常赞赏我的想法,还私人赞助了我 500两银用来重新组建重民社。”
这话听得洪承畴和刘应遇二人目瞪口呆,感觉就像被天雷击中一样。他们心中不禁疑惑,你们这些结社的人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光明正大结党营私不说,徐晨作为另一个社的魁首,居然还要资助其他社团来监督自己?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政治模式啊?怎么和几千年来的惯例完全不一样啊?
洪承畴忽然意识到,徐晨他们是在进行一种全新的政治模式。他以前学的那些经验,在这种新模式面前,成了没用的东西。难怪徐晨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真看不上自己学的那些本事,自然没必要招揽自己了。
洪承畴看着罗伟,觉得自己有必要充实一下自己。他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也想要了解这社团内情。”
洪承畴少年成名,24岁就考上进士,进入了大明的官场,几十年下来反而对民间社团不甚了解,毕竟他也没这个时间,但现在大同社显然想要重新制定天下的规则,他既然想加入大同社,自然要对这新规则有所了解。
洪承畴道:“徐先生建立公天下的意愿,我是相信的。但这天下毕竟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私天下,现在所谓的公天下都只是神话传说了。子瞻兄,能不能说一说徐先生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罗伟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点徐先生倒是和我说过,想要建立公天下的第一步,就是反皇权,天子把天下看成私产,这就是公天下最大的敌人。”
洪承畴点头,这话他倒认可,任何一个天子都不会允许这样大逆不道之言,当年太祖皇帝连孟子的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这样的话都听不得。
罗伟继续道:“第二就是要消灭依附皇权建立的士绅官员体系。”
“徐先生说想战胜士绅官员,就必须要依靠天下的百姓,这也是徐先生组建大同社和抗旱会的原因。
徐先生就是要用共同的理念组织起天下最庞大的两个人群——工匠和农户,带领他们一起反抗皇权。而现在皇权的支持者是天下的地主士绅,所以徐先生才会毫不留情地清洗整个关中的地主士绅阶级,他们就是公天下最大的敌人。”
洪承畴听了,沉默良久。一个英雄或者是枭雄,想要成为天下至尊而造反,他能理解。但一个人有当皇帝的实力却不当皇帝,他就有点很难理解了。他沉吟了许久,缓缓问道:“天子与地主士绅共天下,我能理解,但大同社要和农户、工匠共天下,某很难理解这样的天下该是什么样子。
朱家的子孙也不过十几万人,就已经压得天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而农户和工匠是这天下的基石,基石之所以为基石,就是因为他们数量庞大。某很难想象一个朝廷如何把如此数量庞大的百姓变成共天下的群体?他们如何发声?如何制定有利他们的政策?同时朝廷又怎么圈养得起如此庞大的人群?这天下农户何其多,这不是十几万人、百万人,而是千万人、万万人。”
罗伟笑着回答道:“朝廷为什么要要养农户和工匠,这千百年来他们难道不是自己养活了自己,养活了天子和朝廷的文武百官。”
洪承畴皱了皱眉头,说道:“朝廷不给他们利益,这又怎么能说和农户工匠共天下?这不是欺世盗名吗?”
罗伟耐心地解释道:“公民议会就是农户和工匠行使政治权利的地方。至于经济上的利益,在大同社治下,公民可以见官不拜,没有徭役,朝廷还要负责他们孩童的启蒙。你说这些公民的待遇比得上比不上朝廷的秀才?”
洪承畴惊愕地说道:“可以一比。”他以前还真没这样想过,但现在想来,大同社原本治下的公民那不就是百万的秀才吗?现在关中的百姓待遇能比得上秀才,这样说他们是共天下的对象还真不算错。
“我今日才知道徐先生心中有天地,徐先生的文章我要好好的拜读,学习一番。”洪承畴感慨地说道。
第217章 ,崇祯今年是他当皇帝最艰难的一年
时间进入了崇祯三年,勉强算当了4年皇帝的崇祯,感觉今年是他当皇帝以来最难熬的一年。
自去年十一月起,女真人破关而入,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那关外的女真铁骑,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肆意驰骋,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一片狼藉。
女真人的入关,如同在大明王朝这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朝廷迅速做出反应,调集了几十万大军,试图将这些入侵者驱逐出去。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崇祯皇帝的预料。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朝廷几十万大军与女真人周旋,却始终未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女真人不仅没有被驱逐,反而愈发嚣张,他们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永平城,这座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在女真人的猛烈攻击下,最终沦陷。按察副使郑国昌、知府张凤奇等官员,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毫不退缩,坚守城池,直至最后一刻,壮烈殉国。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永平城的土地,也刺痛了崇祯皇帝的心。
到了初六这一天,滦州又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女真人再次发动攻击,滦州城很快就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崇祯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他对蓟辽总督刘策的无能感到无比愤怒,当即下令将其逮捕,并判处死刑。同时,他也对内阁首辅韩爌的表现不满,认为他未能在这场战争中发挥应有的作用,于是罢免了他的官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十日,又一个噩耗传来,兵部右侍郎刘之纶在遵化与女真人的战斗中战败身亡。
之后战局突变,女真人好的像变得不能打了一般。各种胜利的战报如雪片般飞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这些战报却让崇祯皇帝感到十分困惑。战报上到处都在宣扬胜利,这里战胜了女真人,那里驱逐了女真人,仿佛女真人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即将被赶出大明的领土。崇祯皇帝看着这些战报,心中原本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以为大明的将军们终于学会了打仗,能够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了。
但尽管战报上一片大好,但战场上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败仗,而且一败就是溃败,全军覆没式的大败。崇祯皇帝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好在这个时空的崇祯皇帝比历史上的他要幸运一些。在历史上,这场所谓的驱逐女真人之战,大明王朝的文武百官来了一个丧事喜办。几十万大军目送女真人离开之后,兵部统计战果,立功受赏之人多达40余万,弄得崇祯皇帝还以为女真人也受到了重创。但现在,贺涵的出现,让崇祯皇帝看到了一丝真相。
贺涵直言不讳的告诉崇祯皇帝,战报会骗人,战线也会骗人,但只有实实在在的女真人首级是不会骗人的。
几十万大军打了几个月的仗,上报到兵部的女真人首级还没突破千颗。这就说明,前线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激战,而是几十万大军目送女真人离开,朝廷根本没有一支大军敢和女真人野战。
崇祯皇帝听到贺涵的话后,犹如五雷轰顶。他感到自己被所有人欺骗了,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他气得想杀人,但却不知道自己的怒火该如何发泄。
他想到了罢免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孙承宗,但孙承宗却是整个大明威望最高的官员。祖大寿和关宁军也是他劝服重新归于朝廷麾下的。如果现在罢免孙承宗,大明朝廷却找不到一个接替他位置的人。
至于其他的官员,崇祯皇帝又仔细看了几十封战报。这些战报写得滴水不漏,朝廷的军队的确是在驱逐女真人,女真人的军队也的确是在后撤,这的确算是胜利。而那些所谓的女真人遭受重创,只不过是他看这些奏折脑补出来的。
贺涵直接告诉崇祯皇帝,朝廷最缺乏的就是一支敢野战的军队。九边将门,关宁骑兵他们已经军阀化了,不管朝廷给这些人多少军饷,这些人上战场第一永远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朝廷的大军虽然多,但不过是一群各自为战,以保存实力为主的乌合之众,要想改变现状,就必须强干弱枝,提振京营的战斗力才是根本之道。
有这样现实的例子摆在崇祯皇帝面前,他终于下定决心,以秀子营为核心,编练新式的火枪军队,重振京营的战斗力。
二月,崇祯皇帝提拔贺涵为左都督,领兵部尚书衔,督师京营。
崇祯皇帝虽然毫不吝啬地给贺涵封官,但他自己却是个穷鬼。女真人的入侵,直接重创了北直隶的经济。原本繁华的城市变得破败不堪,农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不仅要应对战争的开支,还要负担着几十万勤王大军的开销。
虽然崇祯皇帝已经知道前线的战报有问题,但几十万勤王大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战争结束之后,朝廷肯定是要犒赏他们一番,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偏偏现在大明的国库已经不是空的可以饿死耗子了,而是大明王朝对外欠了一屁股的债,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会再欠下几百万两。崇祯皇帝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他已经没有几年前像遇到袁崇焕那样豪掷几百万两银子的能力了。
好在贺涵他们经过徐晨教育之后,知道做事之前要先搞钱,想做大事就要搞大钱。贺涵向崇祯提出以要京城门头沟煤矿和长芦盐厂两个产业为新军的军饷来源。
大明朝廷的矿税根本收不上来,而且开矿就需要大量的矿丁,这种一无所有的青壮集结在一起,尤其是还在京城附近,对封建王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没有利益却隐患巨大,任何一个封建官员对京城附近的矿场都是处于保守态度的,能不开尽量不开,所以在直隶附近开的矿场并不算太多。
但京城百万人口又的确需要燃料,从永乐定都京师开始,200多年时间,当地的木头早就被砍伐一空了,现实的需求又逼着当地的百姓必须要开矿,但当地的官员不敢担责任,于是京师附近的矿场就成了一个无人过问的地带了,出了动乱,马上关闭矿场,燃料价格上涨,冻死饿死了京城的百姓,导致民怨沸腾,那就在偷偷摸摸的开矿场,总之是哪头出问题先通哪头。那些矿产也被京城的贵族们霸占,吃喝玩乐的来源。
不过在朝廷的账目上,这些矿场还是属于朝廷的,崇祯也没多想,直接把门头沟煤矿场给了贺函。
而长芦盐场更不算事了,崇祯自己找来户部的账册,去年长芦盐场上交给朝廷的盐税是一万八千两,就这么点钱,崇祯给的自然毫不心痛。
甚至还有点心怀愧疚,这两个产业加起来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赚3万两,贺涵却打算以这两个产业为根基,编练出两营,一万新军。
更让崇祯惊愕的,贺涵还真做到了,贺涵从遵化,栾州招矿工,去长芦盐场招盐丁。还真招了1万新兵,补全秀子营缺额不说,还编练出一支5000人的神机营。
崇祯都感到神奇,就这么点钱,真能养这么多兵?
当然与之对应的,朝廷对贺涵的弹劾奏折又开始增多了,甚至连英国公,定国公这些一向对朝廷事务没多少兴趣的勋贵也开始弹劾贺函,说他提督京师却不用勋贵之人,有结党营私,霍乱京城之嫌,还有说贺涵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之嫌。
这下连崇祯都感到奇怪,贺函耿直,经常戳破官员的谎话,得罪朝臣他还能理解,但大明的勋贵很少参与朝中事务,双方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
即便贺涵是外将提督京营侵害了这些勋贵的利益,但这些人一般也很少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爱卿是如何得罪英国公府的,如果是有误会的话,朕来给爱卿做保,双方把矛盾说开了就好,朕还希望两位爱卿共同为朝廷效力。”崇祯那找到贺函打算调节双方的矛盾。
崇祯当皇帝不到4年时间,被文武百官各种欺骗,现在他能相信的人不多,贺函算一个,大明的勋贵则是他最信任的势力。他还打算等贺涵边练完新军,平定辽东之后,给他一个辽东侯的爵位,让贺涵成为勋贵之一。
贺函淡然道:“这个矛盾太深了,即便是您也很难调和。”
而后贺涵命人把门头沟煤矿和长芦盐厂的账目交给崇祯。
崇祯皇帝迟疑地接过账本,缓缓翻开。当他看到账本上的数字时,脸色瞬间大变,眼中满是震惊:“一个小小的门头沟煤矿,爱卿一个月居然能赚 6万两,长芦盐厂也赚了 3万两,爱卿这是能点石成金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数字对于崇祯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大明如今的财政极其困难,全国一年的税收虽有 2000多万,但其中近 2000万都是小麦、大米、丝麻等实物。这些实物在折算和转运过程中,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且真正能让朝廷自由支配的银子,一年也就 400万两上下。而贺涵这两个产业,一个月就能赚 9万两,一年下来就是百万两,这相当于朝廷可支配收入的两成多,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贺涵见状,赶忙解释道:“陛下,臣得到门头沟煤矿后,便开设了一个蜂窝煤制造厂,专门制造蜂窝煤和煤球炉。蜂窝煤的价格比煤炭低一半以上,所以不到一个月时间,这蜂窝煤场就已经霸占了京城的燃料市场。不过这个月利润高,是因为卖出了大量的煤球炉。等京城所有家庭都有了煤球炉之后,每个月稳定的利润大致是 3万两左右。”
崇祯皇帝还是有点惊讶,一个月3万两,一年下来也有36万两,这已经抵得上一个行省的税银了,煤炭居然如此赚钱,那为什么朝廷居然没几个矿税?
崇祯内心忽然想到一事,他一直看不上的爷爷,也就是万历皇帝,当年也因为矿税闹得天下动乱不堪,但现在一看这账目,京城一地煤炭就能赚几十万两,大明有千500座县城,光着煤炭的利益只怕就有几千万两,那其他矿石呢?当年这事只怕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贺涵接着说道:“至于长芦盐厂,原本京城的盐场被英国公等勋贵占据。臣废除了一些不合理的朝廷政策,提升了每斤盐的购买价格,还采用了先进的晒盐技术,这个月长芦盐厂的产量已经提升了一倍。而且利润也没有其他勋贵来分,所以一个月才能赚 3万两。”
贺涵顿了顿,又说道:“陛下,如今臣与英国公等人的矛盾颇深。若陛下想要解决此事,臣只能把这两个产业重新还给他们,如此一来,朝廷编练新军的计划恐怕只能无疾而终了。”